天地间,突然一片安静,无尘和欧阳间连呼吸都屏住了。无尘眼眸陡然转为冷凝,眼风逼人,凌凌扫向谢廷。
云团子原本趴在谢廷后背上,听到那声东柏远,震惊之下,小手勒住谢廷脖子。用了她最大的力气,不敢置信地嚷叫:“她叫你什么?!”
天啊!云荭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剧情线里不是这么写的!谢廷把团子的胖手扒拉开,斜眼睨她,语气冰冰凉:“你想勒死我吗?”谢廷根本不搭理一群人满脑子的问号,他眼神如刀,嗖嗖射向阿茵白:“既然,你又冒了出来,我就再送你一程。”
谢廷从腰间掏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嘴里。那是解毒丸,方才,他中了毒,却一直不曾放在心上,根本没有替自己解毒。现在,就不一样了。
阿茵白站在高台上,嘻嘻笑着,慢慢转为妖异,似是哭泣一般,声声泣血控诉:“你说过,你要娶我的!你说过会娶我,你会娶我!”
阿茵白声声泣血,内力混着尖锐的喊声,极其冷锐。幸亏谢廷反应快,将团子直接拽进怀里。谢廷完全不顾及阿茵白与自己的过往,和她的深情。男人出手便是杀招,用了天音教的顶级功法——天魔轮回。
谢廷出手后,阿茵白的攻击非但没有甩出去。反而,被一次次反弹回自己身上。她唇角溢出鲜血,在谢廷根本不停止的夺命攻势下,连连后退,“你真的要杀我?”
“你忘记,曾经,你是怎么死的了吗?”阿茵白咬着牙,双眼含泪,跟谢廷打成一团,疯狂扑向他:“是你说的,你说,若是你身份允许,你就能娶我!东柏庭乃江湖名门正派,你身为东柏庭的继承人,不能娶魔道中人。”
“那我就给你换一个身份!为什么,为什么?你换了身份后还不能娶我?!你竟然还对我痛下杀手!我到底哪里做错了?!”阿茵白哭的剧烈,手里招式却丝毫不显弱势,反而越发凌厉。但她与谢廷不同,谢廷出手狠辣,招招直取她性命,恨不能立刻一巴掌拍死她。阿茵白只想抵挡,却不想伤他分毫。
谢廷一巴掌拍在阿茵白肩膀,浑厚内力直接拍碎了她数喝骂骨头。阿茵白吐出一口血,双目猩红,踉跄后退。
无尘抱着满脸懵圈的云团子跟欧阳间等人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阿茵白口口声声说谢廷是东柏远,口口声声说他们当年之事,让人很难不心生疑虑。无尘抿了抿唇:“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她疯了,说的就是胡话。如果他没疯呢,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欧阳间的第六感告诉她,阿茵白说的是真的:“那这平静了许多年的江湖,就有大事了。”
正道第一门派继承人成了魔教教主……
云团子烦躁抓头发——搞什么搞什么,谢廷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变成了东柏远,那死去的那个东柏远是谁?
“谢廷,杀我简单。我死了,有六城百姓为我陪葬,我死的不冤!”阿茵白仰面大笑,笑到咳血:“怎么,你要让这些中原人跟我一块儿死吗?”
“阿茵白,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相同的法子,第二回是不管用的?”谢廷右手凝聚一团红色内力,他冷笑着,眼眸中不见半点温和暖意:“六城人死便死了,与本座何干?!你是不是忘了,东柏远早就死了,本座乃是天音教教主。”
“这些人的性命应该让武林正道去拯救。我不过是邪魔外道,杀人才是我该干的事。”阿茵白笑声突然止住,他捂着胸口,往后后退数步,满眼不敢置信。
谢廷步步逼近,杀机几乎要凝为实质,面目冷峻得骇人。
阿茵白本以为自己捏着最重要的砝码。却没想到,谢廷根本不顾及那六城百姓的性命。他对谢廷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十年前,这些年,他一心一意培育树人花。不光要躲避中原人的眼线,还要避开同门派人的追查。
当年,他勉强留得一条命,隐居在偏僻的村庄里。为了培育树人花,根本不关心外界。后来,她进了方兰城,撞见了曾经的属下。利用属下替她报仇的心,隐瞒身份,慢慢壮大势力。
后来,她终于有时间又能力,去收集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的情报。想看他这些年过的如何。可是,天音教太神秘。就连遍布江湖的正道门派,想追寻天音教普通教众的踪迹都艰难的很,更何况是武功独步天下的谢廷。
阿茵白只收集到了一小部分信息,于是,酿成今日惨祸。她捂着胸口,看着朝自己逼近的男人。那人容貌依旧,既熟悉又陌生。阿茵白摇头:“不,你不该是这样的。”
谢廷忽然停住脚步,面上冷然,唇角微勾,一柄匕首直直插进阿茵白肩膀,痛的阿茵白眉头皱紧。
谢廷的武功超出了她的预估,不!应该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估。她算计的所有,对如今的谢廷构不成威胁。不,事情发展不应该是这样的……远哥哥,他变了好多。
身上的伤口实在太痛,阿茵白勉强扣住一处桌角,微微喘息,眼角泛红:“远哥哥,从前的你很……”谢廷嗓音冷若冰霜:“很愚蠢,就像现在的你。”
谢廷抬手,准备一掌拍死阿茵白。阿茵白深吸一口气,紧紧盯住谢廷,眼睛不眨地看着他,等待死亡降临。她算错时机,来错了时候。没想到,谢廷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从前的一切算计,如今,都成了白费。死就死吧!
“谢廷,你不能杀她。”关键时刻,无尘扯过阿茵白,将她推到一旁,避开谢廷掌风。
谢廷眉目深冷,眼底杀机漫天:“你是想跟她一起死?”“谢廷,你不要冲动啊!!”云团子扑到谢廷身上,扒住他小腿。脆生生的嚷:“冲动是魔鬼,我们要冷静!理智!”
“闪边儿去!”谢廷根本不想搭理云荭,这只麻雀团子叽叽喳喳,烦得很。小姑娘这回没有多说,她抬起脸,认认真真的道:“无尘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我也有。”
“而且,她死了,整个方兰城的百姓都要跟着陪葬。我们不能这样做!”谢廷眼神冰凉:“树人花的毒一旦蔓延开,人就会变成傀儡,死了跟活了没有区别。她若是控制了另外五座城的城民,那么,那些人已经是傀儡了,活着还不如死了。”
“不,他们现在还只是半傀儡。”阿茵白断断续续回答:“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立刻把他们放了。不光如此,我还能把解药交给你。那几座城现在都被我的人控制着,你们若是想救他们,除了求我没有任何路可走。”
阿茵白连连吐血,气息越来越微弱。她刚才被谢廷打成重伤,眼瞧着就要不行了。欧阳间赶紧替她诊脉,喂了几颗药丸给她,替她压制住伤势。云团子颠颠走到阿茵白面前,蹲下身,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着,望她:“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阿茵白抬眸,眼睛直勾勾盯住谢廷看,一字一句,坚定执着:“我要你娶我!远哥哥!”
云团子挠了挠头:“这个,嫁娶是要两情相悦的,你单恋是不行哒。”阿茵白面色苍白,唇瓣被血染过,鲜红刺目:“不!远哥哥,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
“不然,你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娶妻?”谢廷捏着眉心,眼神中泛着冷酷,他嗤笑一声:“你是在梦里待的太久。已经疯魔了吗?”
阿茵白咬住下唇,眼神哀戚。气氛陷入了死寂尴尬。欧阳间蹲身下去,询问了阿茵白有关树人花的事。阿英白很细致地一一告诉他。因为,阿茵白越说,欧阳间就越明白,除了求她。他们不可能找到解毒的第二种办法。
“施主。你能否告诉我,你为何叫他东柏远?”无尘深吸一口气,方才听到的那番对话,让他脑袋乱成了浆糊。这种事,他在年少时经历过一次,本以为已经尘埃落定。却没想到。如今,又要再经历一回。
阿茵白看了谢廷一眼,谢廷一身冷肃,对他的嫌恶显而易见。阿茵白失望地低垂下脑袋:“是我,是我替他与谢廷换了身份,换了脸……”
欧阳间和无尘被阿茵白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惊住了。无尘右手颤抖,欧阳间则连连摇头:“不可能!你如何替他们换脸?□□?”
“我的门派中有一种极其诡异的功法——换颜术,除了门主和圣女没有人可以学。”阿茵白说起往事,谢廷冷冷看她一眼,转身便走。
云团子纠结地看了看阿茵白,又纠结地看谢廷远走的冷然背影。好想听故事听八卦哦。云团子揪住小背包,短腿儿颠儿颠儿追上谢廷。胖乎乎小手去拉他的手:“谢廷,你要去哪儿呀?”
“脏兮兮的。,挪开!”谢廷拍掉云红的小胖手,往旁边靠了靠。云荭嘟嘴,锲而不舍地再次伸出小胖手,拽住谢廷两根手指头:“谢廷,你别伤心嘛。老话说得好,人有命数,兜兜转转你会发现,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是老话?”谢廷冷冰冰看她,云团子晃了晃男人的手,歪头:“对的呀!我自创的老话。”
谢廷懒得搭理她,小姑娘则频频转头。想听阿茵白跟欧阳间和无尘说那些年的往事,心痒到不行。可她又觉得,谢廷一个人好惨好惨,还是陪陪他吧,免得这家伙一时想不开,投河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