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团子对张捕快甜甜一笑,伸出自己的小胖手,奶声奶气撒娇:“哥哥抱。”张捕快微微一怔。片刻,慢慢将小姑娘从地上抱起来。想要抱给旁边冷淡而立的谢廷。张捕快把小姑娘往谢廷怀里塞,谢廷面无表情,不伸手也不搭理。张捕快不知谢廷什么意思,只能把小姑娘放到地上,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捕快哥哥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你玩了。”
“这位公子,棠花节上人来人往,三教九流都有,还是小心些为妙。若是小孩子被人拐走出问题,就是后悔1万次也无济于事啊。”张捕快说了一番劝告的话,才跟兄弟转身离去。云团子探头探脑地,目送两人离开。
张捕快跟前辈刘进早离开那条街。一长段路,刘捕快瞧着突然停下脚步的张捕快,颇有些费解,转头看他:“小张,咱还有好几条街没寻。别发愣了!”张捕快微微顿了顿,从自己胸前摸出了一块鎏金腰牌。
他低头,右手捏着那块鎏金腰牌,仔细打量。腰牌做的十分精致,边缘处鎏金刻着五毒的图案,环环相扣,绕过整个腰牌。正中央则用楷体写着唐字。
——唐?张捕快转过腰牌。看见反面与正面刻的印记图案差不了多少。“嘿,小子从哪儿捡的腰牌?这牌子看起来不一般啊!”刘捕快是个40多岁的中年壮汉,顺手抽过那腰牌。张捕快挠了挠头,他刚刚当上捕快没多久。那小姑娘伸手要他抱的时候,张捕快还有些疑惑。以为这小姑娘是个不怕生会撒娇的,没想到……
“这令牌是做什么用的?”张捕快没见过这种令牌,刘捕快捏着令牌,仔细打量。看了好几遍后,眉头皱了皱,终于确认:“这是唐门令。”他好歹当了这么多年捕快,经验和眼力都有。张捕快微微一怔:“……四川唐门?那小姑娘居然是唐门人?”
“估计是要你帮忙。”刘捕快:“没想到,出来巡街还能撞上件事情。”方兰城一向太平,顶多有几个地痞流氓打架。江湖事,比那些大城少的多。在方兰城里驻扎的江湖门派也不多。张捕快一时懵了:“难不成,小姑娘是被人绑架,拐卖?”他们两个捕快在那里,云荭没有当场揭穿,是在忌惮什么?
“刘哥,那我们快去!唐门分堂就在西街,咱们现在去,不一会儿就能赶到。待会儿人流多起来,真挤不过去了。”刘捕快将令牌还给张捕快:“你真打算管这事儿?唐门是江湖大派,三门之首。小姑娘能拿出唐门令牌,她就是江湖人,这算是江湖事。朝廷从来不管江湖事,多来年不改的规矩。说真的,小张,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要一股脑冲上去。就像刚才,咱们就算不过去,周癞子几个也得吃亏。那年轻公子瞧着没什么,但他手上绝对有人命。也就周赖子这几个夯货,眼瞎得自己撞上去。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他是怎么混过来的。”
“刘哥!这事儿我们不能不管,那小姑娘既然向我们求救了,身为捕快就得帮!”张捕快一脸正气,他年轻气盛,根本不听刘捕快的劝说。刘捕快无奈,最后叹了口气:“行吧,这样。咱们跑一趟唐门。把令牌送过去,其他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他们这种给县衙跑腿儿的捕快,就是炮灰。手里那点儿功夫,撞上真正江湖高手比拼,三两下就得完蛋。
张捕快和刘捕快并排向唐门分堂冲过去。刘进:“你放心!那小姑娘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你瞧瞧这令牌……”
刘进举起鎏金令牌,令牌上的唐字古朴沧桑,大气又潇洒,“这是鎏金金牌,这些个江湖门派一般都有四种等级的令牌。外围成员用木牌,核心成员用青铜。直系弟子用白银。这鎏金金牌,只有门派长老和地位极重的掌门传人才能用。”
“咱们刚才见到的小姑娘,她能拿到鎏金令牌,要不是练武天赋超绝,就是身份贵重。唐门少门主已经三十多岁了,也是个男的。难道,她是欧阳间的私生女?”张捕快听刘进说了通,还越说越没边,脑袋懵懵的:“刘哥,你怎么懂这么多?”刘捕快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咱们这种给人家跑腿儿的,经常会撞上江湖人、江湖事。能管的我们才能管,不能管的撞上去就是赔命。我说的话你都好好记着。总而言之,这事儿咱们不能掺和。”
小姑娘在唐门拿的了鎏金令牌,地位绝对非同一般。却向朝廷捕快求救,指不定是门派之争。两个江湖帮派正在狗咬狗呢。刘捕快愿意给唐门送令牌,还有深层意思。云荭今日向他们求救。若是自己不走这一遭,将来云荭得救,唐门人得知这事儿,他们两个说不准有□□烦,倒不如现在跑一趟。
张捕快不知刘进心里的算盘,他想到那眼睛澄澈漂亮的小姑娘,叹了口气。没能耐,能帮的也只到这儿了。
*
西南街,唐门分堂。
两颗红色信号弹炸在天空中。方兰城分堂堂主月红站在欧阳间面前,冷声道:“少门主。我已经发出信号。召集临近地方的兄弟们,他们傍晚前就会赶到,一定找到您刚收的弟子。”
“我让你查天音教消息,查到没有?还有红英最近的行踪,也没有查到?”欧阳间语气凉冰冰的。因为云荭失踪,此刻的他,明显不耐烦且脾气暴躁。堂口里现在只有七八个兄弟和分堂主月红守着,其余人都被派出去找人了。月红咬着牙:“少门主,天音教弟子在半月前来过方兰城,可他们只是路过,根本没有多做停留。至于那红英……一个半吊子的蛊婆,真敢出现在方兰城。属下绝对拿了她献给您。”
“得了吧,这种货色献给我做什么!看见她,立刻宰了!”欧阳间吸了一口气,看过所有消息后,他面上脸色越发难看,铁青一片。心中确定了一直的猜测,心脏反而提到了喉咙口。
他转身坐到桌旁:“谢廷来了,方兰城。不是谢廷,也是魔教左右护法。左护法蛊婆从不离开天音教总部。所以,来的人要么是谢鹤之,要么是谢廷。”
“不大可能是谢鹤之。”若是谢鹤之掳走云荭。他和无尘会有感应。如此悄无声息,欧阳间觉得,八成可能是谢廷。
月红吸了一口气,迟疑着不敢相信:“少门主,方兰城里会有事情吸引魔教教主亲自前来?若是谢鹤之想在方兰城谋划什么,倒有可能。”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欧阳间也气闷。谢廷这么闲?!亲自跑出来抓那小丫头?真要看重,以前怎么不好好抓在手里。这会儿子,又发什么疯!
“少门主,少门主,堂主!”唐门守门弟子急匆匆闯进,脸上还带着惊喜:“有云小姐的消息了!”欧阳间立刻转头,“快!!他人在哪儿?”
刘进和张文之在接客厅中等了一会儿,手中那盏茶还没变凉,就听到了一阵急促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瞧见一青衫公子手握折扇而来。面上虽然有笑,眼中却隐隐含着担忧急切,对他们拱了拱手:“两位便是刘捕快,张捕快?你们看见云云了?”
刘捕快被问的蒙了下,旁边月英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少门主,欧阳间。”
刘捕快瞧出欧阳间的急切,便将自己与张文之在街上的经历说与他们听。欧阳间听到紫衣公子,眼皮子跳了一下。他细细听两人描述,脸色越来越难看。终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又无力地松了开去,哀叹一声:“真的是他。”
江湖上无人不知,谢廷爱穿紫衣。谢廷也身上从不带兵器,而且年逾六旬,面若青年。月红同样如丧考妣,脸色难看至极:“少门主。若真的是他,我们该如何办?”
如今,整个方兰城分堂。武功最高的就是欧阳间。欧阳间算江湖高手,可在谢廷面前,他什么都算不上。若是唐门门主亲自来了,还有资格跟谢廷比拼一番,说不准,能抢回云荭。
“冷静,要冷静。”欧阳间深呼吸,勉强露出笑容,送走那两个捕快:“月堂主,立刻收拢人手,沿着那条街找到他们。切莫跟的太急,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找到人后,按兵不动,一切听我吩咐。”
欧阳间布置了一番,急急出门去寻无尘。他打出了信号弹,在约定之地等了许久,也不见人。
无尘根本没法什么都不做,待在原地等。他一想到云荭被人带走,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连念经都平复不了烦扰担忧的心。他沿着街道一条一条街地找,一个一个人问。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巧合。无尘满头大汗转出东街时,跟拎着小团子的亲爹谢廷狭路相逢了。
他们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父子四目相对。一正一邪,一笑一怒。无尘面上淡漠全部化为怒火,他在第一时间运起轻功,隔空一掌,凌然轰向谢廷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