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间平静的话语中隐隐带着兴奋激动,他这人天生安分不了。东方府有猫腻,这种需要面临危险的事实,只会让欧阳间更加兴奋激动,恨不能冲进事件中心,搞清楚他们在闹什么鬼。
“师父,师父……”云荭瞧见欧阳间半眯起凤眸,折扇遮住下半张脸的狐狸样,就猜到他要打坏主意,小短腿儿轮的飞快,想扑进他怀里,胖乎圆脸兴奋激动,攥紧了小拳头:“师父带我一起!”
一起搞事一起飞呀!
胖团子背后,发先至的手掌拎起了她的衣领。小姑娘不甘心地在半空里扑腾手脚,眼巴巴盯着欧阳间。那双大眼睛漂亮又无辜,里头盈满了渴望期盼,嘟着小嘴撒娇:“师父……”
无尘拎着团子后衣领丢进自己怀里。圆滚滚一只很不甘心,被扔进无尘怀里后,立刻手脚并用地挣扎。大眼睛水灵灵,讨好地用脑袋去蹭无尘脖颈:“无尘和尚……无尘无尘!带我去嘛!好不好嘛。”小姑娘右手竖起三根胖短胖短的手指:“我保证不给你们添乱,不给你们造成任何麻烦,带我去嘛!”
依照欧阳间瞧热闹不怕事儿大的性子,铁定半夜偷溜出门。她绝对不允许他自己搞事找快乐,要跟着一块儿!
“阿弥陀佛。”无尘淡淡抬了抬远山眸,淡漠面上浮现出笑容,轻声提醒:“别忘了,你现在还处在反省期。”没有提要求的资格。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黯然下去,像是被人吹灭的小火苗。耷拉着脑袋,特别不情愿得揪住无尘衣角一搅乱晃:“那,那师父也该在反省期,不准他出去玩!”
明明是两个人一块儿闯祸,到最后受罚的,只有她一个!云团子心里很不平衡。欧阳间走上前,得意地摸了摸小团子的脑袋,“那是因为你爹他管不了我,哈哈……”欧阳间瞧着云荭肉嘟嘟的胖脸。修长手指伸出揪了揪,触感格外好。
——果然,小徒弟委屈巴巴的模样比平时更讨喜可爱。下次背锅还让他背!欧阳间毫无师徒情谊的想着,养只小孩儿不就是拿来玩,拿来逗拿来背锅的吗。
“无尘,无尘,无尘……”云荭抱住无尘的胳膊,努力让自己露出最无辜真挚的小表情:“你忍心把我一个人锁在房间里吗?”
无尘淡淡瞥了小娃娃,手中佛珠丝毫不乱,继续捻动,语调平平:“舍得。”
云荭……你这个丝毫不懂得关爱小朋友的直和尚!讨厌!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她努力卖萌,想讨好无尘,争取出笼的机会:“可是,你带上我,会有很多好处的呀!”
“奥?”欧阳间似笑非笑,捏了捏云荭小鼻头:“你来告诉师傅,带上你这只飞都飞不起来的小胖猪有什么好处?”云荭……一巴掌拍掉欧阳间乱动的爪子,对他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继续露出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大眼睛泫然欲泣:“无尘……你带上云云嘛!带上云云嘛!”
无尘和尚终于停止了捻动佛珠,微微一笑:“那我就带上你。”事情超乎寻常的顺利,小姑娘愣了一愣,欢天喜地地奔下地,蹦跶着确认:“真的吗??”她要跟师父出去搞事了?!
无尘颔首。漫不经心地轻笑:“出家人不打诳语。”
子时,一刻。
云团子揉着惺忪睡眼,努力想打败瞌睡虫。两只胖乎乎的小爪子手动撑眼皮,一边不停点头,一边执着盯准桌边看佛经的无尘,声音小小弱弱,哈欠连天:“无尘和尚,我们还出不出去?”这都什么时候了,外头黑夜渐明,估计要凌晨了。
无尘走到床头,替小姑娘整理好被子小。把她整只都塞进被子里,弯腰轻笑:“我何时说过要出门?”小姑娘瞪大双眼,就听见面前的和尚轻描淡写地说道:“今日不出门,只是研究佛经有些晚了,睡觉吧。”
说完,无尘手指微微一抖,内力打出,熄灭了烛火。云荭脑子里还有的睡意消散了一小部分。脑袋撞向无尘胸膛,喋喋不休的追问:“为什么不出去?说好了要出去的。”
黑暗中,温热大手轻轻附上云荭小脑袋。便听得和尚优雅从容地回答了:“你说让我带着你,我今夜不打算出去的。”东方府并不大。欧阳间的轻功,在江湖上也算得一流高手。没有太过棘手的人出现,欧阳间一人足够,不需要再加上他。
两个人行动,反而增大目标,容易被人发现。若是东方府的人足够警觉,他留在房中也可稍坐掩护,不至于无话可说。
云荭……被骗了!说好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呢?!这个坏蛋!小姑娘气呼呼从无尘怀里退出来,扭过身子,用屁股对着他。还故意挪远了距离,表达自己跟他划清界限的决心。
无尘只当没看见。反正小姑娘气性大,来的快,去的也快,明早就能好了。最初对孩子束手无策的无尘大师,这会儿已经形成了对付小孩儿的365计。注,专门应对云团子的各种骚操作。
云荭气呼呼地想了一会儿,实在扛不住传上来的困意。不一会儿打起了小呼噜,不光如此,她还自动自觉地翻回到原来位置,在如尘和尚的怀里寻了个最舒服的地儿,小脑袋蹭了蹭他胸膛,呢喃着喊:“爹爹……”
黑暗中,无尘沉默不语地伸手。揉了揉团子小脑袋,默默将她搂进怀里。
次日,辰光初晓,大片大片阳光挥洒尽窗户。映照到云荭脸上,刺目的太阳,她抬起了手。努力揪起被子,挪着小屁股,将自己整只都塞到被子里。
偌大床上,只看到被子中央拱起了一个小圆团。
无尘做完早课,在院中舒展筋骨,练过一套无音寺的健身拳法后。刚好撞见晃晃悠悠要打哈欠的欧阳间。欧阳少侠一夜未睡,不见半点疲累,反而神采奕奕,眉目中皆是兴奋:“早安啊,无尘。”
“我家团子呢?”无尘额头上沁着汗珠,漫不经心地收手:“我家的。”欧阳间闻言,挑起了眉梢轻笑,他运起轻功,两步蹭到和尚面前,歪着脑袋绕着他打转:“你可没有家了。你如今乃世外之人,不染凡尘俗世。”
“说起来,你到底打算怎么办?”欧阳间坐到石亭旁。替自己倒了杯茶水,热腾腾的茶熏染了眉眼。他少见的收敛了玩世不恭和笑容,满脸正色:“无尘,你打算将这孩子放到哪里去?”
无音寺是和尚庙。让一个小姑娘待在无音寺里,不是长久之计。加之,无尘身份尴尬。多出个女儿,一旦传出去,不但他自己声名受损,会连带着无音寺一起。
“连云云自己都很清楚,你现在不能带着他。”欧阳间指尖摩挲茶杯,低垂眉目。云荭的身份。对于目前的无尘来说,公开就是炸弹。更何况,他还是东柏府剩下的唯一活口。天音教教主的亲生儿子。加上红英在暗地里虎视眈眈,那群人想想尽了法子要将无尘推进魔教。
云荭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切入点。欧阳间看似吊儿郎当,但能在江湖上混到那般大地位名声。手腕和天赋缺一不可:“禅梦大师把你打发出来,就是给你时间,让你思考明白。”欧阳间说到这里,无奈地捏着眉心叹气:“我本想单独带云荭到唐门去住一段日子,让你冷静冷静。”
禅梦大师最初也是这个意思。云荭出现的太过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云云那孩子,虽说跟在红英身边多年,被养的有些调皮捣蛋,可她终究还是你的孩子,天性善良。我不想让她受伤。”欧阳间抬眸,似笑非笑:“但你,更是我的兄弟。”
“我已去信给师父,他同意让云云住到唐门去。”欧阳少侠说的很矜持,事实上,他师父已经快要乐疯了。唐门毒经最初设定的修炼者,便是全身带毒的毒人。因为,唐门第一代门主少时中了不可解的毒。历尽一生,竭尽全力想解开自己的毒,却最终束手无策。非但没解开毒,反而让自己变成了个毒人,所以才创出了这部毒经。
四川唐门的毒经,简直是为云荭量身打造。欧阳间颇为烦恼地敲着脑壳:“要不是云云那孩子不知哪根筋抽了。像小尾巴似的成天粘着你,我早把她带回唐门了。”
“师父,师父父……”欧阳间话声未落,后边房门吱呀一声打开,肥团子炮仗似得撞到欧阳间小腿上,扒着他的修长双腿,很顺畅地爬到欧阳间后背,眉眼带笑:“师父,早安!”
“我的小团子,早安。”欧阳间被团子徒弟问候了,心情瞬间大好。
“无尘和尚。”云荭蹭了蹭师父,又去蹭无尘,仰着小脸去拉他的手:“无尘和尚怎么板着脸,不开心吗?”
小姑娘想了想,牵住无尘骨节分明的手掌,在他身上也蹭了蹭:“把我的好心情分给你一半儿哟。”
我表现这么好!赶快提前结束我的反省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