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督公爹和胖闺女【23】

云荭大眼睛咕噜噜,盯住空中乱晃的油纸包。

扑过去,一把抱住。

油纸包里包了只烧鸡,还是滚烫的。

估计刚出炉。云荭小心解开油脂包,仰头往房顶看。

房顶一片瓦被开了个小缝。棉线正是从那个小缝里放下来的。

“谁呀?”

云荭不敢太大声,万一,被外头的李氏听见,铁,定不会发生好事情。

她掂着脚,努力伸长胳膊,朝那道缝里晃爪子。

“你出来呀!”

云荭小小声的喊。

房内没有任何回应,房梁上空空荡荡,只垂着根棉线。

云荭又尝试了几次,都没得到回应,她只能耸着肩膀放弃。

刚才,强迫自己不往肚子饿的方面想,这会儿闻到了肉香,肚子立刻叽叽咕咕叫起来。

云荭打开油纸包。

油纸包里,一只完整的烤鸡已经被切开,片好。

整整齐齐摆在纸上。

油纸包外层夹缝,还叠着张帕子和小纸条。

——帕子擦手,吃完饭回来。

云荭不认识小顺子的字迹。

她实在饿,也也顾不得其他。

拿起筷子,一口口往嘴里送,塞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只偷吃的小胖仓鼠。

事实上,她也的确在偷吃。

不知道烤鸡哪里买的,烤的恰到好处,外酥里嫩,鸡皮脆焦,令人垂涎欲滴。

云荭吃烤鸡的档口,打开的小缝隙又晃晃当当放下来些糕点。

金丝小团,红豆糕,枣泥糕。

摞得整整齐齐。

小顺子偷偷摸摸趴在房顶,往下放了好几回,才把手边儿的吃食都放进小房间。

小房间里,弥漫着肉香味儿。

云荭怕被李氏发现,飞快扫荡完全部,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将剩下几块金丝小团塞进自己兜里,想了想,又从袖兜里取出来,重新换地方藏好。

李氏那种人,明儿个铁定会打坏主意,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扒她的名贵衣裳。

身上,不能藏东西。

小顺子透过缝隙瞧着肥团子偷偷摸摸藏好吃的,嘴角抽了抽。

趁着某只肥团子藏东西的空档,小顺子手指捏住白色药丸,屈指弹下。

细白的药丸,精准无比撞到包袱上。

那些衣服,李氏翻出来后,没来得及放回去。

白色药丸散开,弥漫出白色烟气,很快,落到叠着的衣服上。

几件衣服罢了。

就算不值钱,也别想占他家肥团子的便宜。

云荭噔噔噔跑回床边儿,用油纸包好吃完的碎屑骨头,重新栓上棉线。

最后,把自己擦过手的帕子塞到油纸包里。

确定房间里没留下任何证据,她拍了拍油纸包。

示意可以拉起来了。

棉线立刻往上拉,须臾间,便消失在房间里。

连带着那片被挪开的瓦片,也重新放回原位。

“喂。”

“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你是爹爹派来保护我的,对不对?”

云荭站在房间中央,仰着小脸,轻声嚷。

小顺子懒洋洋趴在房顶上,那你真是想多了。

督公大人可不承认我是被他派来的。

他的顶头上司是汪公公。

此刻,他待在这里,全是因为汪公公看云荭顺眼,才派他过开盯几日。

小顺子右手捏着个鸡腿,大大咬了一口。

“肉质鲜美。”

这李氏是性子泼辣了些,不要脸了点儿。

做家务倒是勤奋能干,有一手。

养的鸡还真好吃。

小顺子公公认为,自己生下来的闺女,铁定得李氏来养。

既然,她一毛不拔,他可以顺手帮帮忙。

“诶呦,当家的。”

“这些银子可真齐整!”

王荃和李氏坐在床边,喜不自胜地捏着银子,摸了一遍又一遍。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纯的银子,白花花的,半点黄没有。”

她见过的都是些碎银。

但这个布包里,十两银子,齐齐整整,崭新崭新的。

拿出去都是体面。

李氏又拿了块银子放进嘴里,咬了咬。

脸上欢喜雀跃,根本遮不住。

“真没想到,赔钱的小丫头片子,还能给咱们带来财运!”

“当初生下她来,真是没做错。”

王荃也是止不住的兴奋,脸上笑容一直没泛开。

“是是是,娘子说的对。”

“有了这些银子,咱们后半辈子就不发愁了。”

十两银子,加上李氏从云荭脑袋上摘下来的两朵红宝石团花,足够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

“光有这些还不够。”

李氏放下银子,笑得眉不见眼:“过几天,我就抱着傻丫去寻那位举人老爷。”

李氏抓了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咔嚓咔嚓嗑。

王荃脑子没有妻子灵活,没摸透李氏路数,满头雾水:“为什么要去找莫公子?”

“他跟咱非亲非故的。”

普通农户最怕跟官老爷打交道。

举人还不算官,却也跨过了一个阶级,跟他们这种地里刨食的土坷垃不在一个层次上。

“你懂个屁!”

李氏翻了个大白眼:“我得趁这段时间抱着傻丫头过去,好拿钱啊!”

王荃更懵逼了,“他凭什么给咱们钱?”

“你可千万别给我闹幺蛾子!”

“屁!”

李氏实在不耐烦这个蠢货丈夫。想了想,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解释:“你想啊,那位举人老爷考了头名。身上银钱肯定不少,还住在钦差衙门。咱们要是跟他攀上关系,捞钱还不容易。”

“不成!”

王荃觉得太冒险:“那种云端上的人物,会搭理咱们这种狗腿子吗?”

“当然!会别忘了,他很稀罕傻丫头。”

“稀罕她,铁定希望傻丫过的好。”

“咱家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怎么能照顾好一个丫头?”

“得要钱啊!”

王荃对上媳妇儿精明的眼神儿,如同醍醐灌顶,一拍大腿:“媳妇儿,你太厉害了!”

“我娶了你,真是娶了宝!”

“那是!”

李氏不无得意地昂起下吧:“等咱们再多捞点儿,回家后,也能当地主了。”

王家夫妇美滋滋,抱着捞钱的梦想入睡了。

小顺子撸完一壶酒,藏在房顶叹气:“你倒是个能钻营的。”

“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还打莫环宇的主意。

主管江南盐务的盐道使和江南地界儿上最大的两个官总督和巡抚,都栽在了莫环宇手中。

虽然说。其中也有督公的手笔。

但能把那几个人引出来坑进深坑,莫环宇出了大力。

李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为了钱不要命了。

小顺子从宫里出来,他只有十几岁,却是看惯了上下沉浮的。

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

小顺子从不觉得,自己有很大的能耐。

但他有一点,识相,会做人。

跟有能耐的人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小顺子喝完酒囊的酒,运起轻功,须臾间,消失在夜幕中。

去给莫环宇报个信儿。

平县。

已经出了江南百里。

一只白色信鸽扑棱棱飞过天空,落在平县驿站的二楼窗户边儿上。

它抬起小脑袋,啄了啄窗框。

“嘟嘟嘟……”

汪清打开窗户。

已经入夜,汪公公只穿了件中衣,披着外套,摸了摸小鸽子圆乎的脑袋。

“小家伙儿,今儿个来的可真早。”

“正好,督公大人失眠了,你该去敲他的窗户。”

小鸽子歪了歪头。

乌亮的豆豆眼睛充满迷茫。

鸽子被放到了三楼的窗户边上。

小鸽子想了想,若无其事地又啄了两下窗框。

“嘟嘟……”

没人应。

“咕咕,咕咕。”

鸽子叫了两声,锲而不舍,一直啄窗框。

等了一会儿后,窗户被打开,小鸽子扑棱棱飞进,落在池烈肩膀上。

池烈面无表情,从鸽子腿上解下竹筒。

掏出信笺。

“汪公公亲戚:已入王家,一日不得食。李氏苛待,兄弟不亲,富欲卖之。团子可怜,是否出手?公公明示。”

池烈捏着信纸的手指,漆黑深邃的眼瞳里,蓦地泛出一道深冷寒光。

纸张在他手指间化为细粉,纷纷扬扬散落。

“嘟嘟嘟。”

汪公公急切的敲门声传进房中。

“督公,属下失误。”

“饲养的信鸽一时不查,竟跑错了房间。”

“请督公恕罪。”

“属下马上将鸽子带走。”

池烈眼神冷冰冰地扫过门框:“进来。”

汪公公披着外衣,提着灯笼走进房间。

满脸不好意思,“都是属下失误。”

“底下那群小崽子训练鸽子的能耐越发不行了。”

“一只鸽子都能跑错地方。”

望向瞪着豆豆眼的无辜白鸽子,冷声斥责:“还不赶快过来。”

“等着被下锅吗?”

“再有下回,你就别想飞了!”

小鸽子扑棱起翅膀,落到汪清肩膀上。

汪清叠声道歉,带着鸽子走了。

池烈……

懒得看着老家伙装模作样。

他面无表情抬起右手。

“去瞧瞧。”

窗外,蓦地有人影掠过,奔向杭州城。

池烈眉头微皱。

但很快,他便舒展眉目。

吹熄灯火,上床睡觉。

池烈也清楚的很,那只贼精贼精的肥团子可不像他表面一样柔软,任人搓捏。

池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再次,坐起身。

他揉了揉眉心。

那只肥团子再有心眼子,也只是个小孩儿。

根本扛不过大人。

该不会……真吃亏了吧?

真的……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