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至极,看着就十分名贵的暗红色大氅被溅上了一团团污渍。
云荭半蹲在地上,恶心又晕眩。
等着那阵晕眩感过去。
白团子爹轻轻收回了拉长的长尾。
爪子在空中勾了勾。
顺带着,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某只小团子的脸。
云荭抬起煞白的小脸,面前,已经凝聚了一团温热的水。
她张嘴,那团温水自动飞进了嘴里。
云荭用温水漱了漱口。
白团子爹一甩尾吧,蓬松长尾绕到了云荭的额头处。
一阵阵白光晕开,那阵晕眩恶心的感觉散去了不少,云荭勉强站直身体。
抱着小白团子,满眼警惕的盯着天魔。
天魔已经把身上的暗红色大氅解了下来。
脸色难看的吓人。
“混崽子。”
“你毁了本座的衣裳。”
云荭感觉到天魔的逼近,又往后退了两步。
杏眸大眼中充满警惕:“我再给你买一件。”
“你把这件扔了就是。”
他这话说的轻轻松松,天魔情绪却更加阴沉了。
只是件衣服而已,云荭歪了歪头,有些不明白,这家伙怎么又生气了?
简直生气生的莫名其妙。
“……你过来,给我洗干净!”
天魔单手提起云荭,身形几个瞬闪,闪到了一条河边。
男人将脏兮兮的大氅丢到云荭面前。
“给我洗干净了,只要有一点污渍,我就把你丢到河里去喂鱼!”
“听懂了没?!”
云荭眨眨眼,那双杏眸中满满都是不乐意。
天魔瞧着小姑娘嫌弃的表情,唇角斜斜勾了勾。
微微倾身,弯腰。
高大的身影压在了小姑娘头顶上。
他单手捏着肥团子的脸颊。
“被爷扔进河里泡三天,还是乖乖洗干净衣裳,自己选。”
云荭气得牙痒痒。
恨不得一口咬住天魔的脖子,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这是把她当成丫鬟使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云荭只能抱着白团子爹,闷闷地蹲到河边去。
用眼角的余光斜睨着懒洋洋靠坐在树干上的天魔。
天魔正悠哉悠哉闭目养神,修长的双手压在后脑勺上。
双腿交叠,微微弯曲。
晨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打落在男人身上,替他渡上了一层淡淡金光。
魔魅之中,透出三分圣洁。
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
云荭磨牙。
下巴压在怀里毛茸茸的白团子爹身上,蹭着它温热的毛发。
双手捏住白团团爹的爪子。
压低嗓音:“白团团爹,我们找个时间溜吧?”
“……那家伙看起来就是个蛇精病。”
她可没空伺候!
天意偏了偏狐狸脑袋。
漆黑的双眸与天然和天魔是近乎一样的眼型。
但他那双眼里透着的,是温润和平和。
仿佛神祇般宽容而广大。
未带半点戾气,天生便带了三分平和笑意。
分明,此刻他还是狐狸身,但从那双眼睛里,愣是透露出了光风霁月之感。
仿佛天边明月般清朗,疏阔。
狐狸爹爹没有说话。
抬了抬右边的白爪爪。
慢慢在云荭手心里写字。
“我带着你,走不了太快。”
“云云,天魔喜欢你的。”
“他很好哄,你去哄哄他,就知道了。”
“肥团子,你在发什么愣!”
“还不快给爷把衣服洗了。”
“否则,中午别想吃饭。”
“爷就拿你当午饭,烤个烤串儿好了。”
躺在树枝上的男人慢悠悠开口,语气漫不经心的,却透着狠厉。
云荭偏过头,用力捏住狐狸爹爹的白爪爪。
“哼!!”
这就是你说的好哄?
狐狸爹爹坐到云荭身边蹲下。
端坐得优雅又贵气。
九条蓬松长尾在他身后慢悠悠地晃着。
“天意。”
“你这老不死的,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爷劝你还是不要打坏主意,不然,一会儿,我连带着你一块儿,串上串子烤着吃了。”
云荭认命地将漂亮的暗红色大氅摔进河里。
她是修仙者。也不在意秋冬交际时,河水的冰凉温度。
狐狸爹爹坐在小姑娘身边。
慢腾腾地伸出根尾巴,尾巴夹点了点那暗红色的大氅,将自己的尾巴在云荭眼前晃了晃。
暗示的意味十分明显。
云荭一愣。
扫了眼手里的大氅,又看见面前漂亮的蓬松长尾。
下意识转头,遥遥望向树枝上,翘着二郎腿的某只不要脸爹。
“看什么看?”
“爷还等着穿呢。”
天魔顺手将一颗白果子丢到云荭脑袋上。
“赏你了。”
云荭冷冷淡淡偏过头,她才不吃天魔给的东西!
没成想,她刚转过头,那白果子仿佛有意识一般,直接飘进了云荭嘴里。
入口即化。
口腔里满溢开的甜香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漫开一阵温热。
瞬间,扫空了云荭方才不适和恶心感。
云荭挑了挑眉梢。
又转头。
某只天魔爹已经测转过身子,就那般斜斜而危险的靠在瘦削的树枝枝杈上。
一双波光潋滟而又冷寒邪异的眸,透过面具,同她四目相对。
云荭歪着脑袋,胖乎乎小脸儿上带出了一抹笑。
她嘴边的笑尚未完全绽开。
“啪嗒!”
又一颗果子,砸中了她脑袋。
天魔爹凶巴巴的喊:“看什么看?”
“不准偷懒!”
云荭慢吞吞揪起暗红色大氅的一角,“这是你的皮毛所化?”
脏了之后,脱下来是不是连毛都没有了?
云荭只要一想像那画面……
蓬松大狐狸没了毛。
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只剩下了皮。
她就止不住发笑。
眼睛里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天魔爹更气了!
“啪嗒啪嗒,啪嗒!”
数不清的果子从天而掉,哗啦啦打了云荭满脑袋。
大部分的果子全朝着旁边的狐狸爹爹去了。
“天意,你这老王八!!”
“给爷闭上你那张臭嘴!”
白团子爹微微抬起狐狸脑袋。
银白色的毛发在太阳下,干净白皙的泛光。
出奇的漂亮,让人恨不得抱进怀里搓揉。
蓬松长尾抬起点了点自己,然后漫不经心的转眸。
这个动作表示……他可没动嘴说话。
云荭已经坐在河边,大力搓揉起暗红色大氅来。
还偷偷摸摸的在掌心里凝聚出一团团小剑光,想试试能不能从这暗红色大氅上切下几撮毛发。
到时候,就让某只爹拖着长短不一,坑坑洼洼的毛出去吧!
让他再得瑟!
“搓好了!”
天魔重新穿上了暗红色的大氅。
大氅已经被太阳晒干,天魔冷眼扫向跟他距离两米远的小姑娘,心下又是一阵不爽。
瞧见她一看见天意,那时不时都亮起来的大眼睛,某只爹又是一阵不爽。
凭什么都是当爹的?
这死丫头就要对他差别待遇!
“过来。”
男人嗓音低沉喑哑,透着丝丝缕缕,仿佛能进入人骨头里的冷意。
天魔一沉下脸时,气势格外骇人。
特别是他不言不语,只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你看。
面具下的容颜又被遮挡住,瞧不出他本来情绪。
这会儿,某只爹身上散发出一种浓浓的低气压压。
云荭没过去,她抱着狐狸爹爹,又往后退了一米。
白团子爹懒洋洋趴在小姑娘怀里。
半眯着眼睛晒太阳,长长的漂亮大尾巴绕着云荭左手打了个圈圈。
天意眯着眼睛,看着天魔笑。
平平静静的笑眸里,硬是被天魔看出了嘲笑得意色。
“爷叫你过来。”
天魔语气更沉了。
那声音好听到了极致。
却又骇然森寒到了极致。
仿佛下一刻云荭不乖乖过来,他就能出手杀人。
云荭咬着牙。
顶着萦绕在自己身周的莫大压力。
“我为什么要过去?”
小姑娘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充满了抗拒。
天魔修长挺拔的身形,若风般嗖地一下,闪身到云荭面前。
捏住她肥下巴。
“……爷是你的亲爹。”
“依照常理而言,你是借了我的骨血孕育下来的。”
“那几个王八蛋,都是假的。”
“我才是你的爹。”
“你该叫的爹是我。”
“来,叫一声爷听听。”
天魔想起小姑娘叫爹时候的甜甜嗓子。
本来,只是故意吓唬逗弄着小崽子玩儿,这会儿却莫名的有些期待。
云荭才不搭理他。
紧紧抱住怀里的白团子爹。
抿着嘴唇,死活就是不叫。
天魔眼中逐渐涌出了杀气和冷寒。
修长白皙的手指,如闪电般掐小云荭的嫩脖子。
他修长的手指刚刚触及云荭脖子上的皮肤,手腕儿被一条蓬松长尾给拽住。
他手臂下压,但无法寸进一步。
白团子爹爹窝在小姑娘怀里。
那双宽容而平和的黑眸中,透着浓浓的不赞同。
天魔俊朗的眉宇皱起。
盯着小姑娘倔强又冷淡的肥脸蛋儿。
蓦地,他弯下腰去。
“小崽子。”
“想去祭灵渊?”
“叫爷一声爹。”
“叫的我开心了,我亲自带你去。”
“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都在那里。”
男人放缓了嗓音。
他声音本就好听,似金石相击,泉水响彻。
高山流水般从耳边潺潺淌过。
没了话音中压迫感和森寒时候,温柔的能打破任何人的心房。
天魔笑的眉眼弯弯。
云荭抬眼看他,歪头慢吞吞嘲讽,“你笑的好像人贩子。”
天魔……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