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嫌我脏吗?”蕊白衣被慕容润抱着,脏成一坨坨的头发甩在他身上,立马起了灰。
慕容润没所谓地抱着她继续往前走,将她抱回金车上,再将她放到垫了软垫的玉石凳上,说道:“哼,谁叫本王爱你,爱到无法自拔。”
蕊白衣:“……”
这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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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懒得看,这会儿蕊白衣或许是想知道这王府到底有多大,去洗个澡也要乘马车,她掀开帘子去看外面。
马车被吊着金条的马儿和戴着金镯子的车夫驾着往前走,行出这带地方,穿进一条空旷的道上。
这条道很整洁,除了满眼的金砖,没什么人在道上走,这条道很长,走了半晌功夫眼前的景色才有所变换,他们来到一个院落门口。
院门上挂了块金灿灿的牌匾,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逍遥池。
这刚看完一条河,又来一个池,蕊白衣不知道慕容润这王府里是不是还藏了一座金山。
“走,本王现在就带你去洗澡,把你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洗干净。”慕容润勾唇一笑,手又插进蕊白衣的腿弯里将她抱起来,钻出马车。
“我是瘸子吗?”蕊白衣看他。
慕容润冷下脸,“怎么,本王抱你你还不愿意了?信不信本王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蕊白衣张口,刚发出一个“我”字,身子飞了出去。
“……”慕容润真把她扔了。
蕊白衣掉到金瓦盖的房梁上,滚了一圈,她用脚尖扣住瓦尖,才不至于从房梁上摔下去。
“你别下来了,在上面好好给本王反思吧你!”慕容润气吼吼说完这句,甩袖走掉。
蕊白衣爬起来,坐在房梁上怀疑仙生。
慕容润不让她下来,下面一群奴才自然是不敢多关心她的,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她,继续各忙各的。
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你说王爷捡一个小乞丐来当王妃,是不是为了解闷的啊?毕竟王爷最近找不着什么乐子了,就想玩点儿刺激的。”
“谁说不是呢,乞丐也能当王妃?你信?我可不信!你就瞧着吧,等王爷玩腻了,就是这小乞丐的死期。”
“那她好可怜。”
“谁说不是呢!”
“嘘!别让王爷听见了!”
蕊白衣:“……”
即便知道慕容润这家伙就是魏润,可她也认真的思考起这个问题:等慕容润腻了,他会杀了她吗。
与其坐以待毙,她还是抓紧时间……尝试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毕竟……
不等她接着往下想,小神龙就在她神识里说道:“太子妃,你再主动一些,再……呃,再听话一点吧!这样才能俘获太子的真心!”
蕊白衣:“……”
她抓了抓头发,从房梁下飞下来,看向院子里这几扇门,方才她没管那么多,并不知道慕容润进了哪个房间。
“王爷呢?”蕊白衣问。
没人回答她,院子里不管是扫地的还是擦金墙的,都安静如鸡。
一个擦金灯笼的小家丁偷偷看她一眼,想回答她又不敢回答的样子。
蕊白衣作罢,准备自己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人,可刚推开离自己最近的那扇门,慕容润从最左边那扇门离走出来,“找本王作甚?”
他昂了个下巴,“想认错?”
蕊白衣:“我何错之有?”
慕容润哼了一声,“一、你把本王的护卫都打成重伤,二、你不敬畏本王,本王打你,你竟然敢接招,三、你睡了本王的床,害得本王昨个晚上只能到偏房去睡,四、你昨晚把糖吐到本王脸上,很恶心,很脏!五、你一点都不听话,本王之前打你屁股,你竟然不让本王打,六、在奶河边时,本王想亲自喂你喝奶,你竟然拒绝,七、刚刚你还含沙射影,讽刺本王动不动就想抱你,不让你自己走路,八、你,到现在,都没有向本王认过错!”
蕊白衣:“…………”
不愧是八王爷。
原来他一直记着她打了他护卫的事,旧账新账算得明明白白。
院子里的奴仆们都瞪大了眼,看向蕊白衣的目光充满崇拜。
小乞丐原来对他们家王爷做过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儿呢!
沉默几秒,蕊白衣僵硬地扭脖子看他:“那王爷为何不杀了我?”
都不用“你”了,而是称呼“王爷”,蕊白衣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
慕容润怔了一刹,神色认真地说:“因为本王见到你的第一眼,心就被你偷了去。”
众奴才:O.O
蕊白衣:“…………”
又来了。
“罢了,你这个没心肝的小东西,怎么会懂本王的心,你脏成那样实在辣眼睛,不仅辣本王的眼睛,还辣全王府下人的眼睛,还不快过来洗澡!”
慕容润脸上的深情一下子散去,非常不耐烦地说。
这次蕊白衣真不敢找事儿了,“哦”了一声,走过去。
“不是这边,是那边!你蠢成这样,怪不得是从乞丐窝里出来的,乞丐就没一个聪明的!”
慕容润受不鸟地快步走过来,又将她打横抱起,朝她右边的那个房间而去。
房里依旧是金灿灿的,墙壁写着“呵,老子就是豪”,地面刻着“老子就是比你牛逼”,总之没有最奢,只有更奢。
房中央有一方池子,里面盛满了冒着热气的牛乳,奶香味比那条奶河的更为浓烈。
池边置有两方小案,一个小案上摆满了装有玫瑰花的花篮,一个小案上是洗澡的各种物什,另一边池岸上还摆满了新鲜水果和两壶酒。
十几个打扮俏丽的侍女走过来,福身对他们行礼,行完礼后,为首的侍女说:“王爷,将王妃交给奴婢们吧,奴婢们一定将她洗干净。”
慕容润“嗯”了一声,将蕊白衣落下,说道:“她太脏了,你们看看,她头发全是泥巴,恶心死了,你们把她给本王洗干净点,要洗不干净,本王就将你们扔到乡旮旮里喂猪。”
“是,王爷放心,奴婢们一定将王妃洗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包王爷满意。”为首的侍女笑道。
“……”蕊白衣觉得自己像一件衣服,被慕容润送进洗衣店里。
“行,交给你们了,本王两个时辰后进来看效果。”慕容润说完,转身走了。
侍女赶忙说道:“王爷,哪用得着两个时辰啊,半个时辰就够了!”
蕊白衣:“……”
——
半个时辰过后,十几个侍女还在和蕊白衣的头发战斗。
一池子的热奶都洗成另一种颜色了,她头发上的泥巴还没消灭干净。
侍女甲:“天啦,不是见水为净吗,这坨泥巴怎么这么牢固,都跟石头一样了!”
侍女乙:“这还是头发吗,太可怕了!”
侍女丙:“香胰子都用完了!”
侍女丁:“没事儿,府里还缺香胰子?我现在再去抱一桶过来!”
侍女戊:“快去!一桶不够,得抱两桶!”
侍女丁:“好好好!”
蕊白衣:“……”
看着被自己染成灰黑色的奶池,闻着鼻边混淆着奶香味和泥巴味的怪味,蕊白衣也没想到自己可以脏到如此发指的地步。
跟她的头发战斗完后,侍女甲和侍女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根细细的小竹签,捏着她的手给她掏她指甲缝里的泥巴。
挑得小心细致,生怕弄疼了她,因此又折腾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
弄完头发和指甲后,侍女们都穿着衣服下到奶池里来,给她搓胳膊的搓胳膊,搓大腿的搓大腿,搓脚丫的搓脚丫,那场面极其壮观。
奶池的构造先进到与她上上个穿到的那个世界的游泳池一样,下面有几个洞,可以把奶放掉,等奶池被她残害成黑乎乎的颜色后,侍女们就把奶池里的奶放了。
怕她凉着,用三块帕子将她裹成粽子,等奶池里的奶流干了,立马冲进来几十个手提木桶的侍女。
木桶里装的是热腾腾的牛奶。
侍女们来到奶池边,齐声数完“一、二、三!”,一桶桶热腾腾的牛奶被倾桶而下。
几瞬的功夫,奶池就被新鲜的,干净的热牛乳填满了。
蕊白衣本来坐在池底,奶水一来,将她浮了起来,她身侧的侍女们也被浮起。
将她身上的帕子一抽,侍女们又开始给她洗刷刷,非常敬职敬业。
她身上再脏,前面那一池子的奶也差不多将她身上能够看得见的污泥都带走了,这会儿她脸蛋和头发已经干净,原本绝美的小模样完全露了出来。
侍女们边用夸张的语气吹着彩虹屁,边给她处理细节。
“天啦,原来王妃您如此貌若天仙!”
“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
“当今的贵妃娘娘都比不得您!”
“实在太美了,奴婢都快被你美晕过去了!”
这波彩虹屁一直吹到将蕊白衣从头到脚都洗干净了也没结束。
侍女们服侍她穿衣时还在夸赞她,这些人似乎都忘了不久前她还脏兮兮的,也忘了她原本的乞丐身份,只记得她是她们的王妃娘娘。
说起来,也挺……感谢她们,把她洗得,这么彻底的干净。
她好像还从未洗过这么壮烈的澡,洗完之后,深深有一种身体轻了好几斤的感觉。
侍女们给她穿了三层衣裳,最里面的那层肚兜不计,里衣和肚兜一样是大红色,绣着金元宝。
中间那一层倒是粉色,绣着很多金色的菊花,最外面一层是白色,比较素净,只绣有几朵小小的,认不出是什么花的碎花。
“王妃,王爷可有心了呢,昨晚上他一从你房里出来,就叫绣房的绣娘们给你赶制衣裳,这件衣裳是绣娘们熬了一晚上给王妃赶出来的,王爷只穿高级绣娘做的衣裳,而大亓国的高级绣娘全部都在王爷的王府里,而王妃您来王府之前,这王府里没有女主人,一点儿衣裳也没有备,只能现做了,王妃您看看,穿着可还喜欢?”
侍女们将蕊白衣架到一块落地长镜前,把她在镜子面前转了三圈,好让她欣赏镜子里的自己。
“……还,行吧。”蕊白衣道。
侍女甲笑:“王妃喜欢就好。”
侍女乙端来一块玉石,她往口中抠开一个小盖,蕊白衣才知道那看上去是块玉石,其实玉石内部被掏空了,装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膏状物体。
侍女乙用无名指点了点,就往她脸上涂,她下意识后退一步。
侍女丙笑道:“王妃放心,这不是毒药,是美肤养颜的紫雪凝膏,外面花再多的钱都买不到呢,是王爷花高价从东域买回来的。”
蕊白衣心想:哦,跟面霜差不多的东西。
天庭虽然也有胭脂水粉,但种类没有赫连润和白蕊蕊那个世界的丰富,她也是在那个世界生活过后,才知道面霜这些玩意。
侍女乙只抹了她的额头和下巴,又捧来一块玉石,形状和前面那个略有不同,也是从中间抠开一个小盖,里面装的是乳液状的东西,她道:“王妃,这是糯米回龄神液,擦了这个,您可以年轻十岁!”
蕊白衣:“……”
“哦,不对,王妃今年才十六岁呢,要是减十岁,岂不到六岁了?也太小了,那减个一两岁就好啦。”侍女乙纠正道,把那什么回龄神液抹到蕊白衣的眼角和两边脸颊上。
前前后后给她的脸上抹了有五六样东西吧,与此同时其他两个侍女用帕子给她一绺一绺地擦头发丝,擦完后,往她头发也抹了东西。
弄完她的头,她们又捏起她的手给她修手指甲,修完手指甲,又抬起她的脚给她修脚指甲。
怕她饿着,中间有端来一笼灌汤包给她吃。
她吃到半路,差点被硌掉牙,因为那只灌汤包里藏了只袖珍版的金元宝。
“怎么放这个?”蕊白衣脸都抽了。
正在用小玉棒给她磨脚丫缝缝上死皮的侍女丙道:“回王妃,那是王爷叫放的呢。”
蕊白衣:“……他有病吗。”
侍女甲道:“不是的,王爷没有病,他说想给王妃一个惊喜,因为王爷就经常让厨子们将这种小金元宝藏进他的膳食里,要是王爷吃着了会特别高兴。”
蕊白衣:“……”
她就吐槽一下,不用认真回答,因为慕容润就是有病。
修完她的两只脚后,几个侍女好像又往她脚上抹了什么东西,但蕊白衣沉浸在灌汤包的美味里,没管她们。
她们收拾完她的脚,头发差不多干了,又来给她绻发髻,这时候侍女卯跑进来催:“你们好了没有啊?王爷等不及了!”
“快了快了!”
蕊白衣从菱花镜里看见她们手起梳落,以风卷残云的速度给她绻好一个清新脱俗的惊鹄髻。
“好了好了!”
侍女们提起裙摆一溜烟跑了,没再回来。
蕊白衣看着菱花镜里的自己,想它前前后后也折腾了有两个时辰的功夫吧,那个脏兮兮的她,终于像脱胎换骨了似的,回到她熟悉的样子。
她等了半晌,也没等见慕容润进来,无聊得捏起一块花糕吃。
一连吃完了三块,也还不见男人进来。
她便从梳妆柜边起身,朝侍女们出去的方向走。
走了少倾,竟然发现这个方向并没有门,她便拐进左边那条走廊,可拐进那条走廊,又看见两条走廊,也不知出口到底在哪边。
蕊白衣顿时无语。
一个洗澡的地方罢了,怎么也能让她走迷路去。
突然“咚”地一声,一颗金球砸到她脚边。
“你是何人?!”南面那条走廊走来一个挺拔颀长的男人,男人满脸阴鸷,冷气逼人,桃花眼眯住。
他们身前隔着两块挂着金色小铃铛的半透明帘子,风也不知道从哪里吹进来,帘子掀开,她看清楚男人半张脸,与此同时,男人也看清她的半张脸。
其实透过那透明的帘子,慕容润就大致看清了她,就是没认出来。
蕊白衣道:“杨小蕊。”
“你诓本王呢你。”慕容润看起来很生气。
“……”蕊白衣不想说话了。
她不就洗了个澡而已,这厮就不认识她了?但是,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男人拍开两块帘子,大步冲过来,冲到她面前,质问她:“你把本王的王妃藏哪去了?!”
“……”
蕊白衣看着慕容润那种半点不像开玩笑和故意找茬,问得很认真的大脸,根本不像理她,这个时候神识里的小神龙却破天荒地给她支招,“小王妃,你快回答这个!”
它叽里咕噜给她说了一句。
蕊白衣听了它的,便回答道:“你心里。”
说完骨头麻了一下。
慕容润:O.O
男人脸上的冷意和愤怒蓦地散去。
他摸到她的腰上,将她搂了过去,“也不算太丑。”
蕊白衣:“……”
“你审美有问题。”她道。
慕容润:“你质疑本王的审美,不如质疑你自己的颜值!”
蕊白衣:行,你开心就好。
慕容润揪起她的头发丝看:“身上的泥巴都洗干净了?”
蕊白衣的脸僵硬了一下,回道:“嗯。”
“洗干净了就行,不然辣眼睛,”慕容润嫌弃地说,将她打横抱起。
抱到半路,又停了下来,定在原地不动了。
蕊白衣抬头看他:“怎么了?”
慕容润没说话,她却看见他凸出一大块的喉结动了动。
“你……”蕊白衣还感觉到了什么别的动静。
因为被他抱着,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
像是被她抓了包似的,慕容润俊逸的两边脸颊刷了两层红漆,可他的目光又很幽深,重新提步,不过不是抱她走出去,而是抱着她倒回去,拐进另一条走廊里。
一直走,走到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