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回应程遥遥的话,广播里传出字正腔圆的播报:“到今天为止,全国高考正式结束!”
高考结束了。
当监考老师收走卷子离开后,考生们或悲或喜,考场里炸开了锅。
程遥遥连准考证和笔都不要了,起身就冲向了谢昭。谢昭早已含笑注视着她,还未张口,香软一团就扑进了怀里。
“终于考完了!”程遥遥用力抱了抱谢昭的肩膀,
谢昭有瞬间的愣怔,随即,毫不犹豫地紧紧回抱住她。
教室里还有没离开的考生,眼见这对漂亮的年轻人抱在一处,都不由得侧目。这年头,可没有这么大胆的姑娘。
程遥遥一时忘形,被众人瞧着才想起这是在七十年代。她嘤地一声把脸藏进谢昭怀里,不出来了。
谢昭抬手拥住程遥遥,含笑回视过去:“我媳妇。”
众人了然地笑了,钦羡道:“你媳妇儿可真漂亮!小夫妻俩一块儿高考,好福气啊!”
谢昭不语,眼中的自豪与笑意却是毫不掩饰了。
腰上忽然一疼,他眼中笑意越发深了。等众人离开,才轻轻揉了揉程遥遥发丝:“他们都走了。”
“谁是你媳妇儿,还挺会占便宜。”程遥遥这才抬起头来,顿时又恢复了神气。
“你。”谢昭低头看着她:“高考结束了。我的奖励呢?”
程遥遥耍赖地趴在他怀里:“回头再说。”
谢昭的怀抱温暖,宽厚胸膛里的心脏咚咚跳动着。他嗓音里却透着一丝宠溺和无奈:“妹妹,回头看。”
程遥遥回头,门口的张晓枫和韩茵忙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咳咳咳……我们等了你半天……”
程遥遥脸颊通红,气得给了谢昭一下:“你怎么不提醒我!”
韩茵没好气道:“你们赶紧结婚吧!”
“嗯,很快。”谢昭接口。
程遥遥桃花眼一瞪,谢昭乖乖闭了嘴,去把程遥遥的笔和准考证收起来。程遥遥则拉着韩茵和张晓枫走在前头。
韩茵嘴上嚷嚷着她有道题写错了,又说自己的作文没写好云云,可看她神色应该是考得不错。张晓枫更不用说,眉眼里掩不住的喜色。
程遥遥的心放了下来。
走出学校时,校门口还围着许多考生和家长们,互相大声讨论着考题,还拿着纸笔算分数。甜水村的知青们一瞧见他们,呼啦围了上来。
“那道大题,老师教过!”
“都是数理化丛书里的题目!”
“多亏了你的那本参考书!”
甜水村的知青们个个面带喜色,此刻他们别提有多感激谢昭了。
隔壁桃庵村和坝上村的知青们也凑了过来,他们也常来甜水村蹭课的,其中还有跟谢昭一块儿打过架的老熟人。
不知道谁提议:“下馆子去!庆祝高考结束!”
“对!走走走,下馆子去!今天我必须得敬谢昭一杯,咱们不醉不归!”知青们情绪高涨。
谢昭征询地看向程遥遥。众人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有人笑起来:“还没结婚呢,就管得这么紧!”
程遥遥噗嗤笑了,摆摆手:“高兴就去吧。”
“好好!嫂子发话了,咱们走吧!”知青们善意地起着哄,热热闹闹下馆子去了。
一个月如火如荼的学习,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知青们显得分外放纵。点了一桌子菜,还点了几瓶酒。
大家伙端起酒杯,第一杯敬伟大的领导人政策英明,恢复高考。第二杯敬谢昭,多谢他慷慨相助。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溅起的酒液晶莹如珠,散发着诱人的酒香。
谢昭仰头一饮而尽,喉结咽动时阳刚又性感,眉眼间神色畅快愉悦。
其他人也纷纷喝干了杯中酒。程遥遥也端起酒杯小小舔了一口,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一筷子糖拌西红柿放进她面前小碗里,程遥遥忙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冲淡酒的辛辣味,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酒也太烈了!甜水村地处南方,冬日潮湿阴冷,知青们常喝酒驱寒,酒量都不差,除了程遥遥。
跟这地瓜烧比起来,她从前喝的酒只能算是甜水水。
她眨掉眼泪,转头却见谢昭与其他人说着话。他喝酒喝得额上微微出汗,脱了外套,随意靠在椅背上,显出平时少见的随性与痞劲儿。
跟谢昭一块儿学开车的知青赵大海,扯着谢昭的手说个没完。
程遥遥委屈地扯了扯谢昭衣摆。谢昭狭长眼眸看过来,递过手里的杯子。程遥遥会意,忙把酒倒进他杯中。
谢昭仰头又喝了下去,带着桃花香的酒入喉,燃起一道滚烫的火焰。他形状优美的菱唇沾了酒液,显出健康的红润色泽,眼睛却是越喝越亮。
赵大海浑然不觉他们这场眉眼官司,絮絮叨叨跟谢昭说:“谢哥,这可是内幕消息。要不是你,哥们儿打死也不说的。你认真考虑考虑我的话……”
其他人扯开赵大海:“轮到我敬谢昭了!来来,我们喝一杯!”
几杯酒下肚,有人笑,有人哭,最后知青们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饭馆里的其他客人纷纷侧目,这群知青们却是浑然不觉。
韩茵抱着张晓枫,一边哭一边喃喃道:“我想家了……太苦了……”
太苦了。这句话道尽了知青们多少辛酸。
程遥遥一时间都红了眼圈,依恋地看向谢昭。谢昭也正望着她,两人垂在桌下的手寻到了彼此,紧紧握住了。
谢昭一手端起酒杯,扬声道:“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鹏程万里,前途光明。”
“说得好!从今以后,鹏程万里,前途光明!”大家伙重新打起精神,酒杯碰在了一起……
回村的拖拉机一路摇摇晃晃,却影响不了知青们的高昂情绪。大家伙放声高歌,洒落一路歌声和豪情壮志。
直到深夜,谢昭和程遥遥才回到家里。谢昭开门时发出了一点响动,谢奶奶立刻披着衣服出来了。怂怂领着几个小猫崽子也冲到他们脚边。
怂怂直接被谢昭的酒味熏得一个踉跄,仰头惊疑不定地看着谢昭,不明白谢昭的味道怎么变化这么大了。犟犟更是冲谢昭直哈气。
谢奶奶看着两人,也是惊讶:“遥遥,昭哥儿,怎么才回来?哟,这一身酒味儿!”
程遥遥告状道:“谢昭非要喝,拦都拦不住!”
她就不提谢昭帮自己挡酒的事了。
谢奶奶没好气地拍了谢昭一把:“你这孩子,高兴也别喝那么多啊,明天该头疼了!”
谢昭脸色如常,眼眸熠熠生辉,倒显出几分少年气来:“我没喝醉。”
“是是,你没醉。”谢奶奶回头,冲程遥遥小声道:“扶他回屋去,我给他煮点醒酒茶。”
谢昭耳朵尖得很,严正声明:“我没喝醉。”
程遥遥和谢奶奶忍着笑,连连点头:“是,你没醉。”
谢昭眼神慢慢地从她们的脸上看过去,最后落在程遥遥脸上,晕陶陶道:“妹妹。”
程遥遥道:“嗯。”
谢昭又叫:“妹妹。”
程遥遥噗嗤笑了,拿手指轻轻刮着脸颊。谢昭真傻。
谢奶奶嗔着她道:“笑什么,他现在就听你的,你哄他回屋去躺着,我煮汤。”
程遥遥忍着笑,扶着谢昭,道:“走啦,回屋去。”
谢昭乖乖跟着她走,步伐稳定。程遥遥抽抽鼻子,小声埋怨:“都是酒味儿,臭死了。”
谢昭站住脚,不走了。
程遥遥无奈道:“又怎么了?”
谢昭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味道,眉头拧起,露出一丝委屈的意味:“我要洗澡。”
程遥遥强忍着揍他的冲动,踮脚揉揉他脑袋,用哄怂怂的语气道:“乖,你这样怎么洗啊?”
谢昭比怂怂难缠多了,执拗道:“洗澡。”
程遥遥去厨房打了一大盆热水出来,放在洗菜池子上:“给你打了热水,过来,我给你擦擦脸。”
谢昭盯着那盆水,露出一个显而易见的嫌弃表情,道:“浴桶。”
“……”程遥遥慢慢眯起眼睛,语气放得格外温柔:“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浴桶啊?一直惦记着用浴桶洗澡?”
谢昭用力点点头,慢吞吞强调:“喜欢,跟妹妹一起。”
程遥遥忙冲过去捂住他的嘴,吓得看了眼四周,好在谢奶奶在厨房忙活着,没听见他这句话。
程遥遥恼羞成怒道:“什么一起洗,你再胡说八道!”
谢昭抬手握住程遥遥纤细光滑的手腕。程遥遥掌心馨香柔软,他很喜欢,忍不住轻轻蹭了蹭。
程遥遥触电般颤了颤,更用力地捂住他的嘴,气得要闷死他。
谢昭被程遥遥捂住嘴,只露出狭长双眸和高挺鼻梁。
也许是酒精的缘故,谢昭素来的克制被打破,毫不掩饰的热情与**出现在他眼中,显得危险又……性感。
他身上的阳气更是丰沛霸道地席卷而来,将程遥遥冲击得腰肢发软。
程遥遥一时间色令智昏,低声道:“好……好吧,就当是给你的奖励。”
谢奶奶煮了一碗醒酒汤来,见谢昭还坐在厅堂里,担心地摸了摸他额头:“昭哥儿,头疼不疼啊?快把醒酒汤喝了,奶奶给你拧把热毛巾擦擦脸?”
程遥遥接过汤碗,道:“奶奶,您去休息吧,我来。”
谢奶奶打了个呵欠。这两天她惦记着谢昭和程遥遥高考,日夜悬着心睡不着,此时松懈下来,也困了。
谢奶奶叮嘱着:“昭哥儿喝醉了不闹人,挺听话的。你哄他喝了汤就打发他去睡,你也早点儿睡。”
程遥遥一一答应着。
谢奶奶又不经意似的问了句:“考试……难不难啊?”
程遥遥看了谢奶奶一眼。老人家紧张得攥着围裙,怕给她造成心理压力,还要装成一副“我只是随口一问”的神态来,实在可爱。
程遥遥语气自信笃定:“都是复习过的题。谢昭也考得很好。”
谢奶奶抚着胸口连连念佛,眼角的皱纹都透出笑来:“行,我回屋睡了!你们也早点儿睡!”
等谢奶奶回了屋,程遥遥半蹲下来,舀起一勺醒酒汤吹了吹,喂到谢昭唇边:“张嘴,啊——”
谢昭眼睛盯着她的脸,张口喝了,红润的唇沾染了水渍。
程遥遥乐不可支,忽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怜爱。
她往醒酒汤里加了一点点灵泉稀释开来,继续喂给谢昭。地瓜烧后劲儿大,省得他明天起来头疼。
那醒酒汤做得酸,谢昭眉头皱着,仍然乖乖喝完了。
程遥遥收起碗,戳了戳谢昭脸颊:“起来,去提水。”
谢昭看着硬邦邦一个人,脸颊也是紧实的,被程遥遥戳出一个小坑,像酒窝。
谢昭复读机似的:“提水。”
“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提水吧?”程遥遥磨牙道,“我数三下,不洗算了。”
谢昭刷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走向厨房提水去了,姿态之矫健让程遥遥不由得怀疑他到底喝醉了没。
浴桶两天没用了,倒扣在墙边,这是为了防止小猫团子们爬进去玩儿。
谢昭将浴桶翻下来放在地上,灌入热水。谢昭木匠活做得好,这浴桶又是为程遥遥打的,做得格外精巧用心。程遥遥用了一年多,仍然结实。
盛了半浴桶的热水,杂物间里立刻升起袅袅烟雾来,把烛光变得越发柔和。
程遥遥挽起袖子,试了试水温:“可以了,进去。”
谢昭脱了外套和毛衣,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展露无疑。一年多来程遥遥用好吃好喝的养着他,比起先前的劲瘦,谢昭身材越发矫健,肌肉块垒分明,涂上橄榄油可以直接拉去摄影棚拍男体写真。
程遥遥捂住发热的鼻子,催促道:“快点脱,一会儿水要凉了。”
谢昭的手搭在皮带上,闻言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相当直白。
程遥遥:“……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我是什么想占你便宜的怪阿姨吗?”
程遥遥恼羞成怒,气鼓鼓背过身去:“我才不稀罕看你呢!”
身后传来皮带落地的声音。哗啦啦水声,谢昭坐进了浴桶里。
程遥遥这才回过头去。谢昭已经坐在了水里,捧水洗了把脸,湿漉漉水珠沿着他高挺眉骨和鼻梁滚落,一双眉眼越发漆黑锐利。
此时,他狭长眉眼深深地望着程遥遥,看得她心里咯噔一下。
程遥遥走过去的脚步顿住了:“你……你醒了?”
谢昭轻轻歪了下头:“妹妹。”
这种无害又天真的动作,打死平时的谢昭也做不出来。程遥遥放心了,挽起袖子走过去:“快点洗澡,水都要凉了。”
程遥遥拧了一把热毛巾糊在谢昭脸上,替他擦了把脸。又给他洗头发。
谢昭的头发长长了些,揉起来像只毛茸茸的大狗。程遥遥平时给怂怂洗澡洗出了经验,认认真真帮他冲干净头发。
谢昭仰着头,任由程遥遥舀水给他冲洗,还睁着眼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程遥遥好笑道:“闭上眼,一会儿泡沫进眼睛里我可不负责哦。”
谢昭道:“妹妹好看。”
“我知道!”程遥遥心花怒放。
她生来就是个大美人,世人的赞美从小听到大,早就不以为然。可从谢昭嘴里说出来,就是能叫她欢喜。
程遥遥抬手轻轻捂住谢昭的眼睛,另只手举着瓢用温水冲干净谢昭发上的泡沫,又拿毛巾擦了擦他脸颊,动作神态是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
怪不得谢昭平时这么喜欢照顾她呢,原来照顾喜欢的人是这么有幸福感的事。
谢昭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妹妹。一起洗。”
“……你不是喝醉了吗?”程遥遥满腔怜爱顿时化作嫌弃:“怎么还惦记着这个?”
谢昭微微凝眉,语速慢吞吞又十分认真地道:“妹妹答应我的,一起洗。”
程遥遥敷衍着:“好好好。我帮你擦完背就洗,你转过去。”
谢昭没说话。程遥遥拿起香皂,推着他肩膀:“快转过去呀,你不听话……”
哗啦一声,水花四溅。
程遥遥跌坐在浴桶里。温热的水迅速浸透了身上衣物,针织连衣裙紧贴在身上,黑发也湿漉漉地散乱下来。
程遥遥狼狈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正对上谢昭炽热眼眸。
浴桶虽大,容下谢昭一米八七的大个子和程遥遥也相当狭窄了。两人腿脚不可避免地碰在一处,程遥遥气急:“谢昭,你……你装醉!”
“才醒。”谢昭淡定解释。
程遥遥扶着滑溜溜桶沿试图站起来。谢昭伸手一揽,将人搂进怀中,呼吸间淡淡的酒香萦绕,嗓音沙哑又危险:“我的,奖励。”
……
第二天,程遥遥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谢昭早带着怂怂出去干活了,程遥遥在院子里洗漱,却来了个不认识的男人在院门口探头探脑。
“你找谁?”程遥遥走到门口,警惕地问道。青天白日的,倒也不怕他干坏事。
这个男人有些眼熟,程遥遥皱眉想着,就见这男人谄媚地冲她笑:“嫂子!”
“……”这男人看着年纪比她大多了,占谁便宜呢!程遥遥柳眉倒竖,凶道:“我不认识你!”
黄六挠挠头,急切地道:“嫂子!咱们见过的,苏州,你不记得啦?我来找谢哥的!”
苏州?程遥遥想起来了,这男人跟谢昭做过黄金生意,还指认了谢昭!程遥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来这儿干什么?滚!”
“别啊嫂子,我找谢哥,是谢哥让我来的……真的!”黄六努力解释。
程遥遥根本不听,抓起手边的干菜就向黄六砸去。犟犟从屋顶一跃而下,脊背拱起炸开毛,冲黄六威胁地哈气,露出尖牙。
程遥遥还助威:“犟犟,挠他!”
犟犟立刻向前迈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尖利指甲威胁地伸伸缩缩,尾巴啪啪拍打地面,黄白色毛毛炸开后大了一圈,十分有气势。
黄六头发上挂着茄子干,吓得往后跳,拼命冲屋里头喊:“谢哥!谢哥!”
谢昭没喊出来,冲出来一个老太太,抄着笤帚直冲过来,劈头盖脸地打下来:“你欺负谁呢!我打死你个流氓!”
黄六抱头鼠窜:“哎哟!妈的好痛!别打了别打了……”
程遥遥跟谢奶奶联手痛殴黄六,犟犟在几人腿边绕来绕去,喵嗷嗷地助阵,还抽冷子挠黄六一把。院子里的鸡凑热闹地顾咯咯叫起来,好一个鸡飞猫跳。
正在此时,背后响起一声低沉嗓音:“别打了。”
谢昭穿着紧身白背心,外套袖子挽到手肘,肩上扛着一大捆新鲜毛竹,正皱眉看着这一切。
见谢昭回来了,程遥遥和谢奶奶顿时松了口气。程遥遥蹭蹭蹭跑过去跟谢昭告状:“这个坏东西找上门来了!还不把他打出去!”
谢昭不动声色打量程遥遥一番,她除了头发凌乱其余没有不妥,累得脸颊红扑扑的:“我知道了。”
谢奶奶也道:“这个流氓想欺负遥遥!”
黄六撑着膝盖躲在门口喘气,闻言吓得一个激灵,对上谢昭的眼睛恨不得对天发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就是来找谢哥你的,我什么都没干,她们就打我。你看看我裤腿,都是被你们家猫挠的。”
谢昭对发生了什么心里有数,冲黄六道:“等会儿。”
谢昭先把毛竹扛进院子里,擦了把脸。程遥遥和谢奶奶忙跟进去,留下犟犟蹲坐在门口,威严地看守着黄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