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程遥遥被扯高了一只脚踝,身体不稳地往后倒,忙用手撑着地面才没跌倒在地上,“你,你耍什么流氓呢?”
程遥遥眼角飞起几缕嫣红,又羞又恼的情态端地是风情无限。她瞪向谢昭,却发现他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盯着她完好无损的脚踝看。
程遥遥心头一紧,用力往回抽:“看什么!”
“不是扭伤了吗?”谢昭手指并没用力,轻轻捏着她脚踝看。程遥遥皮娇肉嫩,就这么捏了一下,雪白肌肤上都留下了印子。
程遥遥心里陡然一颤。她刚才在山石后用灵泉治好了伤口,可谢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心了!
她眼波颤动,咬着下唇飞快地在心里思索着推诿的借口:“其实,其实我没有扭伤,我骗你的。”
“骗我?”谢昭重复着,“为什么?”
程遥遥偷偷看一眼谢昭,恰好撞上他深邃眼眸,又是一阵心惊,忙低头盯着自己手指头:“我想让你背我下山嘛。”
谢昭没说话。程遥遥背上都冒出了汗,盯着火堆发呆。谢昭是不是猜到什么了!猜到了多少?她要不要主动跟谢昭坦白自己的来历?
可是谢昭会相信自己吗?他连安徒生童话都没看过,能不能接受穿书梗啊!
两人肩并肩坐着,一如往常的亲昵距离,只是这回的气氛却是异样地安静诡异。
程遥遥乌黑的发丝半干,海藻般披散在肩上,姝艳的脸上没有表情,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冷艳感。只有谢昭才看得出她睫毛的颤抖,以及纤细修长的十指互相扭着,这是她紧张时无意识的动作。
山风吹过,火堆忽地窜起老高,带起了烟尘。程遥遥忍不住咳嗽起来,忽然腰上一紧,整个人已经被提到了谢昭怀里。
程遥遥越发紧张,整个人都僵住了,慌张地道:“干,干嘛!我的脚真的没事,没有扭到!”
谢昭把她身上的外套拢了拢,狭长眼眸深深望她一眼:“手也没事了?”
“没事!”程遥遥心一横,死鸭子嘴硬地叫,“是你看错了!”
谢昭胸膛震动,唇角微微一翘就绷紧了,不置可否:“我视力一向很好。”
顿了顿,他又道:”刚才的水,是怎么回事?“
程遥遥像被捏住后颈皮的猫咪,登时没了声音。
一片安静。
谢昭很有耐心,静静看着程遥遥,等她回答。
谢昭的眼神有若实质,带着穿透人心的锐利。程遥遥不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憋了半天,眼角都漫上了一丝红。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胡乱辩解道:“小秋她,她一看就是饿的,我给她喝点水,吃点东西,她就,不就醒了吗?那水没有问题……”
“烘干了。”谢昭突然开口。
“啊?”程遥遥语无伦次的话被打断了,怔怔的看着谢昭。
谢昭面色如常,取下火堆上烘干的袜子递给程遥遥。
程遥遥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有些跟不上谢昭的脑回路。
谢昭见状,干脆托起她一只雪白脚丫替她穿上袜子。棉袜被烘得暖暖的,妥帖地包裹着冰凉的脚,暖意顿时传遍了全身。
程遥遥舒服地眯起眼,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等一只袜子穿好,相当自然地又伸出另一只脚。
谢昭微微低头,他眉弓很高,鼻梁轮廓高挺而阳刚,充满了男人味。他在替程遥遥穿袜子时却细致而温柔,好像在做着一件最重要的事。
程遥遥的心脏咚咚跳动起来,火光融融,她像融化的麦芽糖一样变得又软又甜。
当谢昭替她穿好袜子,抬起头时,唇上就落了一个甜甜的吻。
程遥遥的脸颊被火烤得有些红,眼神却亮晶晶的:“谢昭,其实我有一个秘密。”
谢昭神色并无惊讶,只“嗯”了一声,耐心地等待程遥遥说下去。
程遥遥咬了咬唇,手指又搅在一起,满心的话胡乱冲撞着,却组织不成语言。她不怕谢昭不相信自己,只是她的来历太过离奇,自己都不知该怎么说。
谢昭轻轻捏住她小巧的下颌,让程遥遥松开牙齿,柔嫩的唇瓣已经留下了一行牙印。
谢昭低声道:“这个秘密,会伤害到你吗?”
谢昭深邃的眼眸里包含无限宠溺,将程遥遥保护起来。程遥遥心神渐渐安定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摇摇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这个秘密不会伤害到你,你可以不用说出来。”谢昭抬手顺了顺程遥遥乌黑冰凉的发丝,温声道。
他话音刚落,怀里就多了一份温软。程遥遥双手环着谢昭的脖颈,埋在他怀里撒娇似的叫:“谢昭。”
“嗯?”
“你真好。”
谢昭唇角微扬,下巴搁在程遥遥的发顶上,享受着程遥遥难得的主动亲昵。
火光融融,树枝时不时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衣物上的水汽也在渐渐蒸发,变得干燥温暖。
程遥遥在这温暖中昏昏欲睡,呢喃道:“谢昭,我告诉你我的秘密......”
“我知道。”
困意让程遥遥的神智变得迟钝,她半梦半醒地道:“其实我是,是......”
最后几个字含糊下去,程遥遥将额头抵在谢昭肩上,已然睡着了。
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瓷白的肌肤泛着光,看不见一点瑕疵。乌黑眼睫微微上翘,天生含情,令她绝色的容貌增添了一丝魅意。
谢昭在她额头印上一吻,将她未竟的话接下去:“小妖精。”
程遥遥躺在谢昭怀中睡了个好觉,因使用灵泉而消耗的阳气也补充回来了,精神格外充沛。
她一睁眼,正撞入谢昭漆黑深邃的眼眸里,仿佛在她睡着的时间里,谢昭的视线从未从她脸上挪开半分。
她刚才没有流口水吧?程遥遥脸颊一热,旋即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谢昭,你手放在哪呢?”
“......”谢昭将手抽出来,“我看看你身上凉不凉。”
程遥遥一句话没说,眼神却说尽了千言万语。
谢昭向来冷静的神色有一丝崩裂:“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用解释。”程遥遥点点头,身体却相当诚实地缩在了一旁,跟谢昭保持距离。
谢昭麦色的脸都快冒烟了,取下烘干的衣物递给她:“醒了就穿上。”
程遥遥将脸埋在毛衣上闻了闻,毛衣烘得温暖干燥,带着一股淡淡的烟气。
程遥遥满意地抱起衣服,忽然又警惕的盯着谢昭:“你不要偷看哦。”
谢昭眼底露出受了冤枉的神气,盯着程遥遥看。
程遥遥斜眼睨着他,怪里怪气地道:“刚才你的手......”
谢昭霍然站起身来,丢下一句“我去看套子”,说完大步就走开了,高大背影都透着一丝委屈。
程遥遥捂着肚子大笑一番,把暖融融的衣服穿上,乌黑长发也编成麻花辫垂在脑后,又活蹦乱跳起来。
火堆旁放着一包鸡蛋糕,程遥遥打开一看还剩下两个,水壶也灌满了,想来谢昭刚才已经吃完了,这是留给她的。
程遥遥折腾了半天也有点饿了,拿起水喝了一口。这泉水相当甘甜,带着一股山泉特有的清澈凉意。程遥遥就着泉水吃掉了两个鸡蛋糕,擦擦嘴跑去找谢昭。
灌木丛到林子里被劈开一条路,程遥遥沿着这痕迹走进去,正看见谢昭在解套子。
程遥遥高兴地跑过去:“抓到什么了?!”
“兔子。”谢昭拎着一只大野兔,那野兔的皮毛是灰色的,四条腿有力地蹬着。
“这兔子真肥,今天可以做麻辣兔丁了。”程遥遥兴奋地戳了戳兔子,“就抓住这一只吗?”
谢昭道:“还有两个套子。”
今天运气好,三个套子都没落空。只是另外两个套子抓住的是小兔子,一边有兔子的脚印,估计是跟妈妈出来的,大兔子跑了,贪吃的小兔子掉进了陷阱里。
谢昭解开套子打算放掉小兔子,程遥遥却想要:“好可爱呀!”
谢昭举起手里的小兔子,他一只大手就能捏住一对小兔子,只露出两个毛茸茸小脑袋:“你要玩吗?”
“别!”竹鼠音容宛在,程遥遥伸出尔康手:“我要玩活的!”
谢昭不知道自己在程遥遥心中留下了怎样的阴影,拿草绳把小兔子腿捆了捆就留给程遥遥,自己重新下套子去了。
程遥遥提醒道:“把白菜带上。”
白菜是从家中菜地里摘的,谢昭本想用糠饼,程遥遥却强烈要求带白菜。谢昭是不会拒绝程遥遥的,反正如今家里不缺肉食。没想到三个套子都没落空,白菜也被吃得干干净净。
程遥遥正蹲在地上,盯着小奶兔圆溜溜的眼睛笑得一脸痴汉,忽然注意到了谢昭的眼神:“看我干什么?”
谢昭面无表情,冲她无声地吐出三个字,转身走了。
“小妖精。”
程遥遥愣了愣,忽然捂住滚烫脸颊:“你这是什么羞耻的台词啊!”
谢昭换了几个地方重新下好套子,回来发现自己已然失宠。
程遥遥把小兔子的脚解开了,拿着白菜叶子喂小兔子。两只小奶兔也不逃跑,仰头追着白菜叶,三瓣嘴一动一动,飞快地吃着白菜叶子。
谢昭在周围徘徊了好一会儿,程遥遥还在玩儿兔子,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谢昭找到了一颗黄栀子树,摘了一会儿,回来时程遥遥还在玩兔子。谢昭终于开口邀请程遥遥一起摘蕨菜。程遥遥只顾着吸兔子,摆摆手:“你自己去。”
谢昭:“……”
程遥遥尽情吸了一番毛茸茸,等她终于抬起酸痛的脖子,发现谢昭不见了。
程遥遥沿着林子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叫:“谢昭?谢昭?”
此时接近黄昏了,头顶的天空布满深紫色云霞,林子里枯黄萧瑟,悄无人声。程遥遥揣着小兔子,有一丝忐忑:“谢昭?你在哪儿呢?”
谢昭提着野兔和筐子从林子尽头转了出来,怀里一暖,程遥遥已经扑了上来。
谢昭把筐子放下,搂住她道:“怎么了?”
程遥遥抬起头,眼角还带着些红,先发制人道:“你跑哪儿去了,都不告诉我!我一个人害怕。”
我告诉过你的。谢昭瞧着她娇气样儿,道:“别怕,天色不早,我们回家。”
程遥遥点点头,捧着小兔子道:“我先把小兔子放回去。”
谢昭有些诧异:“不要带回家养吗?”
谢奶奶想养猪的心思一直没熄灭,只是程遥遥强烈反对,又见村里人养猪的越来越多,便转而想养兔子。今天谢昭和程遥遥上山前,谢奶奶还嘱咐过,要是抓着了小兔子就带回来养着。
小兔子的耳朵抿在脑后,毛茸茸的还透着粉,程遥遥玩儿得不亦乐乎,听见谢昭的话就睁大了眼睛:“当然不了!”
带回家养的兔子是要吃掉的,程遥遥跟这两只小兔子玩了半天,都快处出感情了,哪里还吃得下去。
程遥遥把小兔子放到地上,拍拍手站起来:“好了,你们回家吧。”
两只小兔子还往程遥遥的鞋子上凑,仰着头,三瓣嘴一动一动地寻着白菜叶。程遥遥用脚尖轻轻推开小兔子,摊开手:“没有白菜了,你看,真的没有了,回家找你妈妈吧。”
两只小兔子等了半天也没有吃到白菜叶子,还被推得翻了个跟斗,终于一蹦一跳,往草丛里跑了。
谢昭在一旁看着程遥遥和小兔子的对话(?),心中越发肯定。
小妖精。
程遥遥伸手抓住谢昭递来的手,借力站起身来:“小兔子真好玩儿。”
谢昭道:“那你跟兔子回家。”
谢昭这带着孩子气的话让程遥遥差点笑出声来,她牵着谢昭的手,理直气壮地道:“我有自己的家。”
谢昭没说话,冷峻的轮廓软化了,周身都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愉悦来。
这可没逃过程遥遥的眼睛,程遥遥手指轻轻刮着脸颊,狡黠道:“谢昭,你怎么连小兔子的醋都吃呀。”
谢昭窘了一瞬,斗嘴是斗不过程遥遥的,只好转过身去埋头整理筐子里的蕨菜和药材。程遥遥溜溜达达地凑过来,扒着筐子看。
谢昭还真找了不少好东西。蕨菜整整齐齐码了小半筐,两片大叶子上放着一大枝黄栀子和程遥遥不认识的药材,还有一只大兔子拴在腰上。
程遥遥有话没话地问他这些药材叫什么,在哪里找了这么多的蕨菜,真厉害。
她的嗓音又变得软软的,甜甜的,谢昭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了,一五一十地回答她的问题。当程遥遥耍赖说腿疼的时候,二话没说就半蹲下去。
下山的路蜿蜒曲折,谢昭的背却仍然踏实温暖,像自带人工减震系统。谢昭一手提着大筐子,一手扶着程遥遥的膝盖,面无表情。
又上当了。
程遥遥舒服地趴在谢昭的背上,左看右看,欣赏着山腰上偶然出现的红色枫叶。谢昭呼吸平缓,麦色的后脖颈上滚动着薄薄一层汗水,涂了橄榄油一般好看。
程遥遥忽然凑上去,乌黑发丝拂在谢昭脸颊上,娇声娇气地道:“谢昭,你累不累?“
谢昭把她往上托了托:“不累!”
快到山脚时,程遥遥才从谢昭背上下来,还往自己的小篮子里装了许多蕨菜,像模像样地挎着走。
程遥遥忽然道:“哎,村口怎么那么多人?”
只见村口轰隆隆停下一辆拖拉机,开车的是林家骏。村里冬天贩菜赚了些钱,正商量着要再买一辆拖拉机。林家骏也去学了开车,这阵子跟谢昭交替着开拖拉机。
只见拖拉机一停下,车后陆续跳下来几个人,提着行李,是知青。
许多村民们涌过去凑热闹,七嘴八舌地问这些知青怎么回来了,又艳羡地看着他们的行李。程遥遥却毫不意外,这年头许多知青一去城里就不回头了。但是政策摆在那里,不是你想不回来就不回来的。城里早就没有他们的位置了,居委会和知青点也会轮番上阵,把知青们催逼回来。
程遥遥看了看,就对谢昭道:“韩茵和张晓枫还没回来呢,走吧。”
两人回到家,在巷子里遇到了在摘菜的女人们,都笑着跟程遥遥打招呼:“遥遥,哪里摘了这么多蕨菜?”
“山上摘的。”程遥遥一脸矜持,还学着谢奶奶的语气客气道:“等做好了腌菜送给你尝尝。”
女人笑道:“那感情好!”
程遥遥炫耀完了,一把推开院门,跑进去:“奶奶!看我摘了什么!”
谢奶奶坐在院子里,膝盖上搭着一条围裙,把小鸡崽挨个抓在手里看公母呢。见程遥遥这么兴冲冲的,嗔怪道:“说了多少遍了,怎么总这么一惊一乍的,没个姑娘样子。”
谢昭提着筐也进了院子,腰上还挂着一只野兔。
谢奶奶道:“套着兔子了?”
程遥遥急着给谢奶奶献宝:“奶奶,你看我,快看我摘了什么!”
谢奶奶乐呵呵放下珠子,就着程遥遥的手一看,道:“哟,真不少!都是你摘的?我还想着你能掐到一盘子就不错了。”
程遥遥得意洋洋地翘起小尾巴。
谢奶奶看了眼一边谢昭道:“昭哥儿你笑什么?赶紧烧洗澡水去,看你们俩弄得一身泥。”
程遥遥转头一看,谢昭已经走进厨房了,也看不见他脸上是不是笑了。
谢奶奶跟程遥遥在院子里整理蕨菜。蕨菜被整理好,分成一捆一捆的,给左邻右舍送去。
蕨菜家家户户都吃,可这是今年的头一茬儿蕨菜,送给邻居们尝个鲜儿,也是心意。这年头家家户户粮食金贵,做了好吃的不会分给左邻右舍,但是自家地里的菜蔬却是会互相送的。这阵子谢家的菜蔬多得吃不完,谢奶奶就摘下来做成朝鲜风味的小菜,或者让程遥遥做成腌菜,送给邻居们尝尝。邻居们投桃报李,也常回赠一些山柿子,榛子,地瓜干啥的,家里没小孩,全填了程遥遥的肚子。
送完了好几家人,蕨菜还剩下一大堆。程遥遥跟谢奶奶一块儿挑蕨菜,把蕨菜顶上的小拳头捋掉,掐掉根部的老梗,再均匀地掰成手指长的几截。
挑好的蕨菜放在木盆里,打水冲洗两遍就干净了。谢昭已经烧好
“我都……”程遥遥咬住舌头,差点说漏嘴,“好,我去洗澡了。”
程遥遥又洗了一遍澡,穿上毛茸茸外套坐在院子里擦头发,用一块干毛巾把头发拧干,编成一条松松的麻花辫。谢昭也洗完澡了,走过来扯一扯她湿润的发梢,道:“过阵子牵了电线,就能用电吹风了。”
程遥遥大叫:“奶奶,谢昭他又扯我辫子!”
谢奶奶隔着厨房窗户道:“多大的孩子了,别闹了,快来端菜。”
程遥遥推了谢昭一把,率先跑进厨房里,谢昭笑笑跟了上来。
厨房里弥漫着一股蕨菜特有的清苦香味儿。谢奶奶把清炒蕨菜从锅里乘出来,道:“昭哥儿盛饭,遥遥拿碗筷,我再煮个鸡蛋汤就得了。”
桌上摆着一盘子清炒蕨菜,一盘子蒸腊肉,一碗青菜鸡蛋汤。今晚吃的是红米饭,不像白米那么软,却香喷喷的富有嚼劲儿。
程遥遥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炒蕨菜放入口中。野生的蕨菜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口感爽滑,让人胃口大开。程遥遥就着蕨菜,一口气吃了半碗米饭、
谢奶奶给她夹了一块腊肉,笑道:“蕨菜也就尝个鲜儿,自己亲手摘的,当然有滋味儿。”
“真的很好吃,这蕨菜比我以前摘的都好吃。”程遥遥认真地道。这些蕨菜不知是长在高山上,还是别的缘故,口感格外脆嫩,又没有苦涩味。
谢昭闻言道:“我明天还给你摘。”
谢奶奶笑道:“这蕨菜咱们村最多,往年昭哥儿常摘的,小绯也爱吃。”
提起谢绯,谢奶奶就叹了口气:“小绯打小还是第一次离开家,也不知道她在厂里习不习惯,有没有人欺负她。”
程遥遥忙宽慰道:“小绯进城而已,又不是去了上海,等她放假就能回来了。”
谢绯作为新职工,刚进厂里要上思想课和培训,要到下个月才有正常的休假。谢奶奶这阵子天天都悬着心,总担心谢绯在厂里会被人欺负。
谢昭也道:“过两天我开拖拉机进城运化肥,顺道去看看小绯。”
谢奶奶点点头:“到时候把山柿子带上,小绯爱吃。”
程遥遥道:“也给小绯带点蕨菜。”
谢奶奶笑道:“她吃食堂呢,又没有地方炒菜。”
程遥遥道:“可以做成朝鲜小菜呀。谢昭说了,奶奶您做的拌蕨菜可好吃了。”
谢奶奶终于乐了:“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小绯最爱吃这口了。今天摘的蕨菜不少,咱们明天就做起来。”
谢奶奶有了盼头,第二天吃完午饭,就兴兴头头地在院子里做起了朝鲜拌菜。不仅有拌蕨菜,还有拌萝卜丝和辣白菜。
银桂婶子和邻居几个女人听说谢奶奶要做辣白菜,从家里抱了几颗大白菜来,央着谢奶奶帮她一起腌了。
谢奶奶笑道:“你想吃,我做好了给你送去就是。”
银桂婶子挽起袖子,坐下来帮着一块儿弄,笑道:“大娘您做的小菜味道就是好,我在家里也做了,我男人和几个小的都说味道不好,还是谢大娘做的好吃!”
谢奶奶笑得眉眼舒展。
程遥遥见状心里也安慰了些。自从谢绯进城,程遥遥跟谢昭又常不在家,谢奶奶一个人就失了伴儿。现在跟邻居们搞好了关系,时长来串串门,大家说说笑笑地干活儿,时光也容易打发。
女人们凑在一块儿,自然就交流起八卦来。
“哎,你们说,那沈知青和小程知青咋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