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与方禹十指相扣的手,傅慧站在看台上,目光从一个个骨髅身上扫过,他们共有123人,近半数身带病毒,最为严重的有64人,她储物袋里能拿出来的生机丸39粒,养生丸20粒,加起来59粒,还差5粒。
方禹:“我这里还有些生机丸和养生丸。”这些,还是他过年回来,走前傅慧给他准备的。
接过两只玉瓶,傅慧的目光落在瓶口上被打开的封蜡,“遇到危险了?”
服用生机丸后,身上的疤痕都消了,可对敌的经验还在,等会儿打起来,这是瞒不了的,故而方禹也不隐瞒,“年后刚去那天,在机场被人袭击,腹部和右大腿各中了一枪。三月中旬,在住处被一群闯入的雇佣兵击中了肩头。”
傅慧撩起眼睑轻扫了他一眼,遇袭、遇伏,连带着受伤都是真,但绝不像他说得这么云淡风轻。生机丸珍贵,拥有一粒便等于多了一条命,若不是受到了致命伤,他哪舍得用一粒生机丸。
打开玉瓶,傅慧数了下,一瓶20粒的生机丸,还余15粒,养生丸只剩12粒,傅慧挑眉戏谑道:“腹部、大腿、肩部各中一枪,嗯?”
方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我卖了几粒。”
“呵!”信你才有鬼。
药丸够了,傅慧听着从四面八方的地洞里传来的脚步声,不敢怠慢,一召手,64位重症骨髅从中飘出,并排悬在面前,要论保心护肝还要数养生丸,方禹提供了12粒,加上她带的20粒,外加32粒生机丸,“张嘴。”
随着傅慧陡然一喝,64名骨髅听话地张开嘴,药丸从玉瓶中飞出,入嘴既化,随之一股暖流从胃部流向四肢百骸,同进传来的还有蚀骨之痛。
傅慧忙从体内引出一个冬枣大小的功德金光,功德金光从傅慧体内飞出,滴溜溜飞至众骨髅上空,陡然炸开。
沐浴在满天金光之下,众骨髅有一瞬间似乎听到了佛家的吟唱,感受到了久违的人间暖阳,以及有什么从体内剥离的声音。
金光之下,他们身上的病毒化作一缕黑烟从头顶散去,还有几位喉咙一痒,张嘴吐出了成团的虫子,这些虫子不等落地,便在金光的照耀下,消于无形。
“好了,”傅慧拍拍手,唤起一众呆怔的骨髅,“我要带你们出去,可是在那之间,要先请你们去个地方。”
“果果,”前紫庭阁警卫队长朱卫国上前,担心道,"带上我们,你能保证自己和方禹安然逃出吗?别为了我们搭进了自己,你们快走吧。”
“是啊,”曾逸扬着一口港腔道,“叔叔知道你们有本事,可他们人多势众,万不可为了让我们多活一天半月的,便把你们自己的人生搭进来。快走吧,沿着暗河的地洞走,我们下去帮你们挡一挡。”
曾逸话落,一众骨髅还真就要跟着他下去拦截赶来的护卫。
傅慧心暖又好笑地张臂拦了众人,一点小晋,传音道:“小晋,我们都躲在众位长辈身后太久了,今日,你可要与并肩一战!”
小晋亲腻地蹭了蹭她,从她腕上脱离,一声长啸飞至空中,于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长再长,硕大的头颅带着长长的金色龙尾盘旋于看台的上空。
“龙龙龙……”惊得不只是看台上的众骨髅,还有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护卫。
“他是我的契约灵兽,”傅慧飞身而起,伴在她身边的是方禹骑着小狼的凛然身姿,“龙有空间,”傅慧抱拳道,“众位长辈,还请你们去小晋空间里暂居半日。”
骨髅们心下一热,几欲热泪盈眶,“我花国有龙!”能孕育出一条黄金龙,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我花国仁德之治,盛世太平。
这想法与他们此刻的处境是何等的讽刺,然而他们却不觉得。此刻,他们看到了生的希望,并深信,此劫过后,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曾逸:“单凭安排!”
傅慧的目光看向其他人,众人哽咽难言,齐齐向她点头。
“小晋。”傅慧一叫,小晋张开空间,将123人收了进去。
傅慧手腕一翻,飞剑雪鸾在手,飞身跃起,脚尖踏过看台栏杆,俯冲而下,一路压抑的怒火腾然而起:“杀!”
“杀”字吐出,傅慧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凛然不可欺,神圣不可犯,仿佛她就是方天地的主宰。
身形一晃,她已到了一众护卫身前,手中的雪鸾舞得似一条白练,所过之处,一个不留,一具具尸体倒下,继而化成一滩滩血水,血水里躺着个骨铃,“叮铃铃……”似在谱一段黄泉的乐章。
小晋巨大的身躯伴她到达地面,转而掉头朝另一边涌来的护卫,俯首一冲倒下一地,长尾一甩抽在看台上,将其砸塌了一半。
轰隆隆声里,方禹一拍小狼,从他身上跃下,一人一狼分别朝一北一东攻了过去。
两人两宠,走到哪,哪里的护卫便跟着倒下一片,那收割的架势,似在割地里的韭菜。
窥视镜里,原还淡定看着的苗锐、苗蓟兄弟,从小晋出现的那一刻就变了脸色,“龙!”
苗锐的眼圈都红了,狂热道:“龙,龙,我的,我的,快快,通知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把它给我留下。”
立即有护卫下去通知。
将窥视镜的视角锁在黄金幼龙身上,苗锐指尖轻颤地抚过他头上的长角、硕大的头颅、铜铃般的大眼、洁白的獠牙、金色的鳞片,矫健的身躯,长长的尾巴,眼神痴迷道:“真漂亮,蓟,你看它一尾巴抽下去多带劲,力量之强世所罕见。”
“相比于这条黄金龙,”李雯雯掩去眼中的嫉恨,“我觉得果果本身才真让人稀罕呢。”
苗锐摸着窥视镜的手一顿,兴味道:“哦,什么说?”
“她是黄金幼龙的主人啊!”李雯雯惊叹道,“那该是何等的机缘才能让她遇到一条黄金龙,她本身又该多优秀才能让一条黄金龙心甘情愿地认主?”
“哈哈……”苗锐抚掌赞道,"有道理。先我还担心黄金龙不好捉呢,哈哈哈,现在不怕了,去,请尊上亲自走一趟,抓了傅慧。”
“有了她,还怕那小龙不乖乖就范。”
李雯雯:“……”
“嗯?”苗锐疑惑地看向不动的李雯雯。
“少主,”李雯雯忐忑道,“有一事,奴忘记禀报了。”
“哦,”苗锐斜晲了她一眼,神色不明道,“何事,说来听听。”
李雯雯心脏一阵紧缩,身子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下,“奴听从少主的吩咐,将您亲自熬的银鱼羹给尊上送去,没想到,他饮后,饮后便倒地不起了。”
“啪!”
苗锐一耳光扇去,打得李雯雯一个趔趄,单薄的身子晃了晃,“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李雯雯磕头求饶道:"少主,少主,求少主饶我一回,求少主……"
接过苗蓟递来的帕子揩了揩手,“虽然有时候,我也不耐烦那老家伙在我面前指指点点,啰哩啰嗦,但你要知道,不管我们如何,也论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动手脚。”
“少主,奴没有……”
“呵!”苗锐一声冷笑,李雯雯当即不敢吭声了。
“银鱼羹既是我亲手熬的,药效如何,你当我不知”素帕掂着手,苗锐托起她的下巴,“四人中,你是聪明,只是这次显然聪明得过了头。”
“少主,”李雯雯抖得如风中的一朵邹菊,“奴跟在您身边六年了,性子如何,您还能不知?奴是真没那胆量,在这关头坏了您的好事。”
四目相对,苗锐见她不像在说谎,不由凝了眉,松开李雯雯,他几步走到另一架窥视镜前,指尖在上面轻轻连点,从他离开制药间的那刻看起,画面跟着李雯雯端起的银鱼羹一路向前,前面倒没什么,只在一处转角处,李雯雯似踩到了一颗石子,身子踉跄了下,手中的托盘倾斜,碗盖滑开,恰在这时,洞顶上的一滴水珠落入碗中。
这一切发生在瞬间,画面中的李雯雯并没发现什么不妥,踢飞脚下的石子继续朝尊上的房间走去了。
苗锐连看了两遍,唯有此处可疑,他从不相信什么巧合。
调出转角处的画片,前进,很快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窥视镜里。
“李援军!”李雯雯陡然一惊,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苗锐眼中的光冷了冷,似带冰的寒毒,“蠢货,当然是对你起疑了,若不然刚才在看台上,跟在他身边的东子又怎会张口点出了飘流瓶内的求救信出自你手。”
“我……”细细密密的冷汗从李雯雯额上浸出,汗水流进磕头时留下的伤口里,密密麻麻的刺痛越发让李雯雯慌了神,“那我接下来怎么办?”她还能借势请求果果带她出去吗?
“怎么办,”苗锐看着窥视镜里,林援军攀着洞壁将一小瓶液体倒在发光的藻类上,在它的下方放上小石子,“你现在去看台,找到傅慧,揭露林援军的罪行啊。”
李雯雯:“A区的那些人都被黄金龙收进空间了,她不相信我怎么办?”
“怎么,”苗锐凉凉道,"还要我一步步教吗?"
“奴,不敢。”李雯雯头颅垂下,爬起来,倒退着走至门口中,曲膝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望着李雯雯消失在门口的身影,苗蓟皱了皱眉,“你不怕她转头卖了你,投到傅慧手里。”
“求之不得。”苗锐轻笑,“那傅慧若真能被她糊弄住,倒也不足为惧。”
“走吧,”苗锐转身朝外走道,“去看看,林援军那小子,给老家伙下了什么毒.”
两人慢悠悠地向尊上的房间走,对傅慧等人的大开杀戒竟是视若无睹,毫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