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为了躲避傅慧的追杀,见草蒿就钻,见丛林就进,不知不觉往上跑得就远了,连陆衍在山下吹起的集合哨都没听到。
随着离事发地越来越近,山里树木的变化落在他眼里,捡了片落叶在手,大猫好奇地抬头走向一棵棵枯黄的树木。
“还没到秋天啊,”他纳闷道,“这一片树的叶子怎么就黄了。”
“站住!哪里跑!”
大猫寻声看去,飘落的黄色树叶里,一身红衣红鞋墨色长发的瓷白美女,飞窜而来,后面追着两名军装男女。
“哇!”大猫抱着枪怪叫道:“什么情况?红五军也参与了实战演习吗?”
“小子,快躲开!”花影喊道。
“啥?”大猫一愣神的功夫,已被飞身奔来的雪羽,欺身扣住了脖子。
“放我走,”雪羽轻喘道:“不然我宰了他!”
“喂!大姐,”大猫松开枪,双手握住她扣在脖子上的手臂,“虽然是实战演习,但也不用这么较真吧。手扣在脖子上意思意思就得了,不用这么紧。”
掰不动雪羽的手臂,他抬手拍了拍,“松松手,别这么紧张,就算被长官击毙了,你也可以像我一样,讨价还价一番,争一个复活的机会。再不济,躺下当一具‘死尸’呗,有什么大不了。”
花影摸了摸鼻尖,问花锦:“哪来的小子,这么贫。”他是齐家高薪聘请的修者,昨天陪齐国志来京办事,今天约了花锦见面交流下信息,哪知两人刚在一家咖啡馆坐下,花锦便收到了花旬的招唤。
得知事情紧急,还有些疾手,他就跟了过来。所以,并不知,今天是国防大指挥系新生演习的日子。
“国防大的新生。”花锦说着,扫过雪羽身后微动的草蒿,双眼一眯。
陆衍从草蒿里探出头来,冲她打了个手执。
花锦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心中有了计较,“雪羽,放了他,对你我们可以酌情量刑。”
“呵!”雪羽带着大猫一边往后退,一边冷笑:“你们当我傻啊,手里抓着人质不用,乖乖地束手就擒等着你们杀剐。”
“我数到十,你们立即退后两公里,否则……”她五指成爪,指甲刺进了大猫颈部的肉里,鲜血顺着她的素手流下,十分妖治,“别怪我不客气!”
“啊~”大猫疼得下意思地抬手往脖子上一摸,捻了捻指尖的血渍,心慌地挣扎道:“娘的,你来真的,疯婆子,当心老子告到军部,消了你的军籍。”
草蒿里,陆衍的枪悄悄地探出了头。
“啧,这小子还没搞清楚状况呢。”花影将陆衍的动作看在眼里,按了按额头,状似小声地嘟囔道:“果果的同学竟是这样一帮货色?”
“说什么呢,”花锦抬腿给了他一脚,大声斥道:“普通人如何能与修士相比。”
“哈哈……小子,”雪羽撞了撞大猫,“听到了没,在他们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砰!”
陆衍扣下了板机。
与之同时,花影双手一甩,抖出两根藤蔓,一条绑住了雪羽的双腿,一条缠住了她扣住大猫脖子的手腕,使力将她的五指从大猫的脖子上拽离。
就是现在。
花锦身形一闪,到了雪羽身前,扯了大猫甩到了身后,反手一剑斩下了她的头颅。
鲜血喷出,大猫腿软的瘫在了地上,双眼呆滞地喃喃道:“杀人了。”
……
两天后,傅慧在紫庭阁的听潮院醒来。
趿着鞋,傅慧扯了条披肩拢在肩上,嗅着食物的香味,摸到了厨房。
厨房的炉子上,咕咕地炖着罐鸡汤,打开盖子,傅慧吹了吹被烫红的指尖,捏了块肉丢进了嘴里。
“呼呼……烫烫。”
宋启海听到动静起来,见到的便是闺女被烫得跳脚的模样。
双臂环抱,斜依着门上,宋启海眉眼柔和,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一幕,比前天脸白如纸地被花旬抱回来的模样,可爱多了。
“爸爸,”傅慧把嘴里的肉咽下,不好意地笑道:“您起来了。”
宋启海微一颌首,走进去拿了勺子、盐罐,一边给鸡汤调味,一边关切地问道:“感觉还好吗?”
傅慧摸摸肚子,“就是饿。”
尝了咸淡,宋启海又朝汤里放了点胡椒粉,点了两滴醋,连汤带肉的盛了碗,碗里洒上葱花,滴上麻油,支了小桌在厨房,“先吃着,爸爸再用鸡汤给你下碗面。”
傅慧拿了汤勺筷子在小桌前坐下,“爸爸,爷爷和妈妈没回来吗?”
“回来了。”宋启海取出盆里发好的面,“不放心你,一直守在床前,两个小时前,刚被我劝着睡了。”
“对不起,”傅慧捏着汤勺,愧疚道:“让您们担心了。”
宋启海摇摇头,“此次事件极其恶劣,我国公布证据,发出声明,推动事件轰动国际。”他说着这两天的事件发展,“迫不得及,Y国、RB先后公开致歉,赔偿损失。”
“你赵爷爷、花叔叔趁机提出,非本国国籍的修者,限五日内离境。”
傅慧眨了眨眼,“这两天,加入我国国籍的外来修者很多吗?”
宋启海心情舒畅地点点头,“不但原滞留我国的外来修者,纷纷加入了我国国籍,国际上更是涌现了大批的修者,纷纷朝我国的大使馆递交了入籍申请。”
傅慧了然地点点头,“因为小晋化龙而恢复的天地灵气,我国比别国更加浓郁吧?”
“是。”宋启海将擀好的面条下入鸡汤锅里,又打了个荷包蛋,放了把小青菜。
一碗肉汤,一碗面条下肚,傅慧满足地舒了口气,“爸爸,我今天是不是该回学校了?”
“再等等。”
“嗯?”傅慧疑惑地歪了歪头,“出什么事了吗?”
“唐思的家人来了,在学校闹得不可开交,你们班的同学都被他们骚扰了遍,你还是在家避一避吧。”
傅慧扫了眼自己的丹田,唐思的魂魄还在里面被功德金光围绕呢,“傅爷爷没有处理吗?”
“不让他们闹一闹,怎么让全世界知道,我国伤亡学生家长的悲痛欲绝呢。”
“哦。”傅慧双手托腮,眉眼下垂,暗然道:“那天若不是我得失心过重,又缺了团队精神,唐思、蓝兰、月牙儿、宋音音应该……不会出事。”
宋启海把洗好的碗筷收进厨柜,冲了杯花茶给傅厦,在她对面坐下,“确实是你的错。”
“果果,你七岁就踏入军营,跟着你陆衍哥他们一起参加训练,便是任务也跟着做过几回,你觉得军人之间什么最为重要?”
傅慧咬了咬唇,“团结信任!”
“七名女生,据我所知,那天你陆衍哥的明确表示了,要赢,便一个都不能少,对吧?”
傅慧点头。
“你很有英雄主义嘛!”宋启海双手抱胸,双目凌厉如刃,声音寒凉如冰,“傅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一人就能完成任务?你是不是觉得另六人都是累赘,不值得你停下脚步等一等,带一带?”
傅慧起身站在他面前,一张脸烧得厉害,“我没有。”
“我,我就想着怎样才能快点完成任务,我没想到会出事……”
宋启海手一抬,制止了她辩解,“傅慧,你太自负了。”
“因为此事,你傅爷爷连降三级,罢免校长职位,改任你们学校的教导主任,校长之位有林司令暂任。”
傅慧一惊,想到傅爷爷顶着满头的白发,受世人非议,红了眼眶。
“你蒋舅舅连降三级,退居红五军二把手,红五军现由宋红军的父亲,宋海东接任。”
“郑威努力了三年,刚升上的团长没了,降为副营,调离红五军,取消银鱼资格。”
咬着唇,泪水在傅慧眼中萦绕。
“赵大海由营长降为连长,调离你们学校,取消银鱼资格。”
“陆衍……由副师级干部,降为副营,罢免国防大指挥系班主任的职位,改任你们班的指导员,取消银鱼资格。”
“舒楠,她是你们七人的指导员,对月牙儿几人的受伤、唐思的死背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已被军队除名。”
“呜——”捂着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滑落,傅慧哭得不能自己。
就像宋启海说的,傅慧跟他们一参加过训练,一起执行过任务,见证过他们汗湿浃背流血流泪的一幕幕,太清楚他们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
“对不起,呜……我没想那么多呜……我以为唐思的魂魄还在,其他人也都救过来了,就,就没事了呜……”
宋启海从未见过闺女哭泣掉泪,一时手足无措地僵在了原地。
老爷子、蒋兰从睡梦中惊醒,鞋都没穿,便冲了出来。
“果果!”
“启海,果果怎么哭了?”
花旬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刚阖眼眯了下,听到傅慧似小兽般受伤的哭声,霍地一下从太师椅上跳起来,身形一晃到了听潮院。
听傅慧哭着说对不起,他双目如电地看向宋启海,“你说了什么?”
宋启海没理他,心疼得一把将傅慧抱起,又拍又哄道:“没错,我家果果没错,刚刚那都是爸爸胡说的。”
“呜……傅爷爷没降职?”
宋启海一噎,在闺女水洗的目光里,答不出来。
“蒋舅舅没降职?”
宋启海坚涩地张了张嘴,“降了。”
老爷子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一脚便踹了过去,“果果刚醒,你跟她说这些干嘛。”
“哇——”傅慧抱住宋启海的脖子伏在他肩上,哭道:“陆大哥和舒楠嫂子等了好久的银鱼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