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禹用陶罐煮的海鲜粥,又鲜又香,别看傅慧先前说什么没胃口,待他将陶罐上的盖子打开,鲜香味散出,傅慧耸着小鼻头就凑到了陶罐前。
怕一罐粥不够吃,方禹还准备了香煎鱼块和水煮鸟蛋。
“方禹,好吃。”岛上灵气浓郁,各式吃食,味道都分外鲜美,“吃完饭,我们收集些,我想带回去给爷爷他们尝尝。”
“好。”方禹将鱼肉上的刺拔掉放到她碗里,又剥了个鸟蛋给她,“海鲨、海豚、灵鼠,这些灵兽怎么安置,果果想好了吗?”
“花叔叔怎么说?”
“昨天山上的事,太过突然,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匆匆赶去了。”
“那等他回来,问问他吧。”
两人吃完饭,方禹收拾陶罐碗筷,傅慧蹲在开了灵智的螃蟹面前,戳了戳它的硬壳,“唉,问你件事。”
“大人,您说。”
傅慧就地拎起只五斤左右的螃蟹在它面前晃了晃,“这些蟹十分肥美,我想捉来吃,你见了,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大人说笑了,”螃蟹隐带不屑道:“我既已开了灵智,与它们便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哪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傅慧一噎,无声地拍了拍它,拎着螃蟹起身,唤了灵鼠帮忙,扯了草茎,满沙滩的螃蟹捉了绑起来,堆在一起,等方禹忙完收进储物袋。
鸟雀们则帮着从石缝里、礁石下扒贝类、螺类和海菜、海木耳等。
海鲨不甘示弱,潜进海里,一口吞进诸多鱼虾,跑回来,对着海岸就是一阵喷吐,一拨又一拨,各式鱼虾堆得没有下脚的地方。
折腾得鸟雀和灵鼠们不得不往岛上退去。
留了方禹在岸边用储物袋收取,傅慧在灵鼠和鸟儿的带领下,采摘了些岛上物有的药材。
……
萧铭没想到自己还能醒来,贞德咬上脖子的那一刻,他清楚感受到了血肉流失的心悸,尸毒侵入的寒凉。
“萧少主,”傅栩拎了把椅子在他床前坐下,“据我所知,你们‘木中’和贞德是合作关系。”
“不知,是什么让你们反目成仇?”
萧铭撩起下塌的眼皮,认真地打量着傅栩,目光十分怪异。
他脸上的血肉还没有恢复,再加上曾经刹那的生机缺失,造成了他一夜白头,形似老叟。
皱巴似干尸的面皮,配上怪异的目光,看得傅栩后背窜起一阵凉意,心下凛然,“或者我该问,昨晚你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女儿作为巫女,请神的一幕。”
傅栩眼角肌肉急剧一缩,霍然起身,手卡在了他的脖子上。
四目相对,萧铭目光一片平静,他抬起手,拍了拍傅栩的卡在脖子上的手腕,傅栩略松了松,却没有退开。
萧铭坦然道:“这就是我们反目的原因。”
“不可能!”傅栩失声道。
自嘲的笑意从萧铭眼里慢慢蔓延,“铁三军团的傅团长会催眠吧,你可以选择将我那段记忆抹去。”
“只是抹去前,能不能告诉我,我的副手……”
傅栩看着他眼中的痛色,松开手,起身,展了展折皱的衣袖,“我们赶到时,只来得及救下你。”
萧铭闭了闭眼。
傅栩:“贞德死了。”
萧铭双眸猛然一睁,泪洗的眸子满是惊讶,“你杀了他?”什么时候,傅栩有这等实力了?
傅栩没回答,转而说起了昨晚的城市捕查,“山脚下,我们抓了你两名手下,津卫大酒店里又抓了三名。萧少能说说,你们来津卫的目的吗?”
“我说我好奇作为普通人的你们,是怎么一次次于国际赛上拿下第一名的,你信吗?”
“普通人!”傅栩凌然道:“我们这帮出生入死,于刀火里攀爬,保家卫国的军人,在你们心里竟是连一战之力都没有吗。让你失望了,”他唇边扯了个极淡的笑,似怜似嘲,“昨晚,就是我们这帮普通人,将你手下的一众修士捉拿入牢。”
“我没有贬低你们的意思,”萧铭道:“你不用反应这么大。”
他打量着傅栩情绪激动之下,周身溢出的灵力,“看来我的情报有误,傅团长显然已经迈进了修真的门槛。”
眼睑轻合,他沉声道:“史书记载,巫,通灵。我早该想到,你们有她在,纵然没有灵根又如何,只要她想,便能另辟小径,帮你们寻到修炼的功法。”
傅栩深深地望了萧铭一眼,转身出了门。
他的修为、精神力没有萧铭的高,言多必失,得到自己要的消息便够了。
门外,月族出来历练,无端被卷进这场风波里的两个小辈,正恭敬地站在花旬面前听训。
傅栩在旁等着。
该说的说了,花旬挥挥手,“先去一边待着,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你们跟我一起回京。”
“是!小叔。”
“傅团长,”花旬负手问道:“萧铭那有什么难题吗?”
“他昨天看到了果果通神的一幕,知道了果果‘巫’的身份。”
“处理了。”花旬冷酷道,“连同他的那些手下一起。”
“萧铭手头没有人命。”他们是军人,不是刽子手。
“他是‘木中’的少主,傅团长,你们没查出来他手沾人命,不代表没有。还有,”花旬嗤笑,“通过他手运往国外的妇女儿童,还少吗?”
“我们是军人,”傅栩坚持道:“做事,要有证据。”
“有原则是好事。只是傅团长,”花旬坚锐道:“你怕是没将果果的安危放在心上。”
“我没有!”傅栩低吼道:“解决的办法有很多种,比如抹除记忆,或是关禁。”
“为什么?”傅栩诘问道:“你一定要选择这么极端的方式?”
“萧铭与贞德,是盟友,又是敌人。”
“贞德死在我们手里,Y国势必会跟我们要一个交待,这时,萧铭的证词,他副手的尸体,便是我们不得不斩杀贞德的一个有力证据。”
花旬:“记忆要想彻底抹除,除非像果果昨天那般。”
“你我是修士,感应天地灵气,彼此都明白,果果昨天通神,主要的目的是送海中数十万阴魂往生,给灵兽消除记忆只是顺带。单个人消除记忆,神灵没那么闲。”
“排除这点,我们能做的只有催眠,傅团长,高深的催眠师或是强大的修者可以解除催眠,你不会不知道吧?”
“若是萧铭前往作证的过程中,被对方劫去,解除催眠,你想过后果吗?”
“果果‘巫姬’的身份,将会响彻国际,到时,是你能护她,还是我能护她?”如今的华国是强大,可民众会为了一个果果,与全世界为敌吗?
开始也许会,天长日久呢?
“还有牢房□□,若是‘木中’发布悬赏令,谁若救出萧铭,便给予多少金钱或是修炼资料,傅团长,我就问你,到时怎么办?”
“记住,战士们的血肉之躯,挡不住修士的飞剑。昨天行动那么顺利,跟事发突然有关,跟你们手里的阻击炮有关,最主要的还是,来者修为都不高。”
花昭带着小晋走来,闻言叹道:“早知道,昨天就不救他了。”平白浪费一颗生机丸。
花旬没理他的嘟囔,冲他腕上的小晋招了招手。
小晋尾巴一甩到了他手上,“花旬,那臭家伙空间戒指里的东西,我捡喜欢的取了些,戒指还你。”说罢,吐出个银戒指给他。
花旬执起戒指,精神力朝里面一扫,空间极大,足有一个津卫市那么大,里面摆放着家具、古玩、书籍、字画、饰品,动物人体残尸和密封的成袋血液等等。”
知道小晋将里面的金银珠宝全都拿去了,花旬没说什么,将戒指往储物袋里一丢,想了想,他重新拿了个储物袋抛给傅栩,“滴血认主。”
外面几人的对话清晰传进耳里,萧铭知道,花旬已把他当成具死尸了。
他不能死,最起码现在不能死,“傅栩你不能杀我,我是杜仲文的孙子!”
傅栩挤出的血刚滴落在储物袋上,便听萧铭声撕竭地来了这么一嗓子,顾不得感受储物袋空间的大小,他脑子里在想杜仲文是谁?
倒是花旬勃然变了脸色,一个闪身到了萧铭床前,“你是杜仲文的孙子?”
他的目光在萧铭脸上打量,试图在寻找与记忆里那张脸的相似之处,“你爹是杜宋傅?”
“是!”
院内,傅栩一拍脑门,“啊!我知道杜仲文是谁了,是造成我爹和宋老爷子反目成仇几十年的那位军医。”
“他还有后人啊,怎么没听人提起呢。”依他爹、宋老爷子和老首长对此人的感情,他若有后代活在这世上,三人不可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傅团长,”花昭想到什么,开口提醒道:“‘杜’取左字为‘木’,‘仲’取右字为‘中’,组成‘木中’二字。”
“由此可见,‘木中’组织名字的由来,是从‘杜仲文’前两字拆出来的。”
傅栩身子一僵,一颗心犹如淋雨又结了冰,往下一沉再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