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单元楼下,一股窥视的视线越发明显了,傅慧抬头看去,楼上宋红军家的飘窗后面,闪过抹红色的裙角。
阿梅偷窥的行为并不高明,不说郑昊有所感知,就是宋红军和方禹也是心知肚明。
郑昊不解,宋红军和方禹结合上次的事,心里有了猜测。
这猜测在见到阿梅从屋内冲出来,一把将儿子牢牢地抱在怀里,得到了证实。
“猫蛋!猫蛋!”犹如失而复得的珍宝,她神情慌乱地一一抚过猫蛋头脸四肢,嘴里絮叨道:“娘的心肝娘的肉,咋去这么久,饿不饿?渴不渴?走,进屋,阿娘给你蒸了水蛋,做了菜盒子……”
他尴尬道:“她平常不这样。”
“我身上的气息,猫蛋十分喜欢,”傅慧淡淡道:“她怕我抢走孩子。”
“抢走孩子!”宋红军笑笑没当真,“不是针对你,她应该是对海市不熟,心生胆怯,怕孩子丢了。”
傅慧:“你以前在部队,见过刚从老家来的军嫂吧?”
宋红军攥了攥指尖,“见过。”
“那你见过谁家大娘、嫂子,似她这般紧张孩子?”
“她们家孩子多,少则两三个,多则七八个,”宋红军迟疑道,“我们家就猫蛋一个,你知道,农村老家多少有些重男轻女的思想。”
“阿梅娘家也是,我丈母娘生了七个姑娘,才得我小舅子一颗独苗,平常娇惯得厉害,阿梅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行为也多少带了些,所以她对猫蛋多有腻歪,也实属正常。”
“你真这么认为吗?”
顺着道半开的门缝,听着里面阿梅各种诱哄猫蛋的声音,“猫蛋,你刚才为什么要跟着你爸爸出去,和妈妈待在家里不好吗?”
“以后哪也别去了,听到了没……”
宋红军僵直地闭了闭眼,“果果,你看出什么了吗?”
“我觉得嫂子应该是受了刺激,导致精神失常。不过我对大脑上的疾病也不太懂,等苗家人来了,你不防让他们来给嫂子看看。”
“猫蛋面对陌生人,犹如惊空之铭鸟,先前我以为是他儿时受惊所至,现在看来,应该是常期跟嫂子生活在一起的关系。”
“回去后,我配瓶安神丸送来,你每天睡前给他用粒,连服一月。只是,治标不治本,”傅慧扫过门内阿梅一闪而过的红色裙角,低声道:“猫蛋服用安神丸期间,你还是将两人分开为好。”
“宋大哥,”方禹将手里提着的点心递给他,“我们就不进屋了,”他抬腕看了看表,“这个点,药店正好开门,我们先去配药。”
宋红军愰了会儿神,“麻烦了。”
从楼上下来,几人开车去了药店。
怕宋冬月还留在花园洋房里堵郑昊,傅慧直接借用了药店的制药房,带着郑昊、方禹将数十种药材碾磨成粉,然后配制成丸。
药丸烘干装瓶,给宋红军送去,三人随便找了个馆子点了些吃菜。
饭桌上听人提起北效果园里的葡萄熟了,三人兴致上来,开车去了果园,这一玩便到了晚上。
“吱~”车子在花园洋房侧边的胡同停下,郑昊道:“方禹,你下车进去看看宋冬月走了没。”
傅慧精神力一扫,“走了。”
郑昊:“确定?”
“嗯,”傅慧道,“把车开进院吧。”
一个下午,三人收获了满满的大半篮葡萄。
“怎么买了这么多葡萄?”老爷子道:“是准备做葡萄酒吗?”
“不做葡萄酒,留着吃的,”傅慧道:“我们摘的青,可以多放两天。”
“爷爷,”傅慧抱着老爷子亲腻道:“我们走后,您有出去玩啊?”
“光给冬月安排工作,就折腾了一天,那还有玩的时间。”
郑昊把竹篮放在餐桌上,留了方禹拿果盘捡了葡萄去洗,自己坐过来问道:“什么工作?”
老爷子:“仁爱医院的护士,那医长是个吝啬鬼,这么个职位硬是要了我三瓶花酿。”
“果果,”郑昊挑眉,“你对宋冬月的安排,没跟宋爷爷说吗?”
老爷子:“什么安排?”
“听苗丫姐说,冬月姐在制药上很有天赋,正好苗家这两天,会派人过来带走苗丫她,我想着那天不如让冬月姐露一下脸,拜入苗家。”
“这主意不错,比科室里做一辈子护士强,”老爷子一击左手心,叹道:“你这丫头有了主意,也不说吭一声,这下好了,白跑一趟不说,还浪费了三瓶花酿。”
傅慧拍了拍老爷子的胳膊,安抚道:“花酿在谁手里不是救人,何谈浪费。”
“宋爷爷,您对宋冬月是不是太自信了,”郑昊笑道:“果果这么一说,您就当人家一定会收下她啊,收徒哪有不考核的,考核不过关,我们现在讨论这些都是白搭。您那,还是让她做两手准备吧。”
“宋爷爷,这事,”方禹道:“您是不是问一下宋冬月,万一她不愿意去苗家呢。”
“哈!她不愿意!”郑昊惊道:“苗家、关家可是医学者最为向往的圣地,学医的谁不想进入这两大国医世家。”
老爷子想到上午带宋冬月去仁爱医院,她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突然不确定道,“我打电话问问她。”
一通电话打到旅馆,宋冬月恰好在,一听老爷子给她寻了个见苗家的机会,她惊骇道:“你们竟然拿我堵枪眼!九爷,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后辈,你怎么能这样?”
老爷子听得一脸黑线,“什么枪眼?”
“苗丫在你们手里受了委屈,苗家明面上不说,心里能不恨吗,为了安抚对方,总得送个出气筒吧。”
傅慧听得嘴角翘起,跟端了碟葡萄过来的方禹,悄悄咬耳朵,“还别说,跟我的打算不谋而合。”
“你的意思,”老爷子捂着心口,呼吸急促道:“我送你拜师是假,送你做炮筒才是真。”
听着对面“呼哧”的喘气声,宋冬月越发认定老爷子心虚了,“难道不是?你怕是不知道吧,我自来没有什么福运,真要是好事,哪能轮到我。”
“好好,”老爷子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希望你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