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慧下楼,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不觉一愣,下意识地朝楼上看去。
身后的方禹,知道她在看什么,开口解释道:“你昨天不是说要给猫蛋带礼物吗,一大早郑五哥就出门去买了。走吧,等会儿我们不在家里吃早饭了,去大门口等他。”
“果果,”宋冬月站起来笑道:“好久不见。”
傅慧点点头,给楼下的众人打招呼:“冬月姐、爷爷、赵乐、李雯雯,大家早上好。”
“怎么没见郑同志?”宋冬月目光扫过他们身后,笑道:“他一个警察,不会也有睡懒觉的习惯吧?”
“郑五哥早上有事出去了。”傅慧道:“冬月姐既然来了,就陪爷爷说会儿话,讲一讲桃源村各位的近况。我和方禹还有事,就不多陪了。”
“宋爷爷,”方禹道:“我和果果出去了。”
老爷子用过莲子,耳聪目明,方禹刚才在楼梯上说的话,他全听在了耳里,哪有不明白两个孩子,在打什么鬼主意,遂摆摆手:“去吧。”
“哎啊,爷爷你真好!”傅慧跑过去抱着老爷子亲了一口,笑道:“晚上回来带您出去玩哈。”
“臭丫头,爷爷想出去玩,还用你带。想当年,”老爷子被孙女一口亲得心儿飞扬,不由谝白道:“我和你赵爷爷混十里洋场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是是,我家爷爷最厉害了!”傅慧不等老爷子把话说完,拉上方禹的手转身就跑,“爷爷,晚上再听您讲史,我们先走啦。”
“唉,你们去哪?”连续缩在屋里数天,赵乐早就瞥坏了,见此忙追了几步,“我也要去?”
傅慧只当没听见,拽着方禹跑得脚下生风,一溜烟从拎着食盒的赵氏夫妇身边跑过,“赵伯、赵大娘,早。”
“宋爷爷,”赵乐委屈得红了眼眶,“您看果果,跟她说话理都不理,不想让我们跟,也回一句啊。”
“他们有事,应该是不方便带你们。”宋冬月得体地笑道:“至于说她不理你们,刚才果果下楼,不也跟你们打招呼了吗?”反倒是你们一句没回啊,“她跑那么快,应该是没听到你的问话。”
她什么意思,说自己多心,小心眼吗?赵乐气坏了,“你……”
眼见赵乐急赤白脸的要跟宋冬月争辩,李雯雯忙过去一拉她的手,将人拽到沙发前坐下,“你想上哪玩,等林援军、东子从后花园健身回来,我们就出发。”
“对对,你们想去哪玩自己玩,别等果果,她忙得很,”老爷子笑眯眯道:“前天去工地,昨天去福利院,今天要去看宋警官家的孩子,真没时间陪你们。”
谁家孩子谁家疼,但她总觉得老爷子这话,对傅慧太过偏帮,赵乐脸色难看道:“别的地方我们去不合适,福利院我们总可以跟着出份力吧。”
“可以,”老爷子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你们今天过去也不晚,果果昨天是去见,那二十几位被拐/卖的少女谈些事。”
老爷子不无得意道:“你们也知道,小丫头年龄不大,主意却正得很,见那些拐/卖的妇女儿童可怜,又是买地种花,又是开工厂制香水,然后又要建学校,给他们请教师,教她们学习生存技能。”
扎心了!太扎心了!
同是高中毕业,人家还比她们小五六岁呢,她们还在纠结着吃住合不合心意,游玩有没有可靠的人来保护,人家已经完成了一个个目标,正在迈向人生的康庄大道。
“不比你们,”老爷子继续笑眯眯的说道:“放假就是游玩,时间想怎么过就怎么过,我们家果果最喜欢睡懒觉了。唉!可你们看她哪天不是忙得团团转,别说睡懒觉了,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
赵乐:“……”
难道她看错了,那个基本上不睡到八点半不起床的人,不是果果,是另有其人
李雯雯抽了抽嘴角,不得不说宋爷爷看果果的漏镜,真厚。
与赵乐、李雯雯的反应不同,宋冬月完全僵住了,这……怎么那么像里重生女主的生活剧情。
纵观果果的十几年人生,从慈心庵里一个不知名的小尼姑,一步步走到了京市的权利中心。
宋冬月不得不承认,真的,这完全就是一个开挂的女主上位史!
小小年纪大杀四方,笼络了一批人不说,就连事业,也已开启。
餐桌上,老爷子看宋冬月再一次走神,不免担心道:“冬月咋了?还在为工作发愁啊,别怕,等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仁爱医院找他们院长试试。”多给两瓶花酿,他就不信那老家伙不松口,要的又不是医生的职位,一个护士,冬月的打针、扎针技术又不差。
“啊!”宋冬月一愣,“九爷,我不想去医院上班,我能不能跟在果果身边做事?”
“果果身边!”老爷子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去工厂,当厂医?”
“不是,我想跟在她身边,类似于私人秘书,帮她处理一切对外事宜。”
“对外事宜!”老爷子审视的目不光,从宋冬月脸上滑过,“魔都这边的事有宁家父子在做,除此之外,果果一个下月就入校的军校生,能有什么事需要专人打理?”
“我知道花圃、工厂、学校,有宁家父子在打理,可每月不需要查帐、监督吗?还有员工的考核,节假日的礼品发放。”
“果果上学顾及不上,正好可以找个秘书啊,帮着打理,汇报,也不至于几年后两眼一抹黑,对自己的产业发展完全不知。”
“冬月,”老爷子放下筷子,正色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行了,”老爷子推开椅子,打断宋冬月要出口的话,“吃好了吗?吃好了等我一下,我上楼拿样东西,带你去仁爱医院。”
赵乐撞撞李雯雯的胳膊,凑近她耳边,“心真大。”
李雯雯想到先前,赵乐对傅慧报怨的那些话,不知怎地心里同样浮起了这三个字。
门外,方禹和傅慧出来没一会儿,郑昊便开车回来了,“怎么在这蹲着?不会是专门来迎我的吧,哎妈啊,太荣幸了有没有。”
“想得美,”傅慧冲他翻了个白眼,“冬月姐追来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现在应该在餐桌上吃早餐。”
方禹打开后座的车门,护着傅慧上去,“去御宴斋。”
郑昊一边掉转车头,一边沉思道:“果果,你确定宋冬月她家,没有精神遗传病史吗?”
傅慧托着下巴,还真认真地想了想,“你这么说,倒让我记起了一件事。方禹,你还记得吗,当年宋冬月带着她妈,跟她二哥二嫂分家,她大哥家那个没了爸妈,由她一手带大的侄子?”
“记得,”方禹道:“那家伙是非不分,一心要跟他二叔二婶一起生活,听不进别人劝。说来,跟她现在的情况挺像,都是一样的固执。”
“按医学上来说,偏激固执也是精神病的一种。不过,”傅慧道:“她的偏激固执,我倒是有几分理解。”若不是执念太深,又怎么会重生。
“她太渴望过上人上人的生活了,有这想法,不是说不好,可我觉得她用错了方法。”傅慧淡淡道:“她有制药的天赋,却没想过凭自己的本事考进国家制药局,或沉下心来认真专研《百草集》,制出一丸药来。”
“她低估了自己,高看了别人,更善于走捷径。”
“果果对她很了解?”郑昊诧异道:“你跟她不是没怎么接触过吗?”
“她都对你的企图那么明显了,”傅慧瞥嘴,“稍一分析就出来了,还需要去接触了解吗?”
方禹:“你想帮她?”
“不会吧!”郑昊怪叫着单手抱臂,瑟瑟发抖道:“果果,我告诉你,我是坚决不娶她的,你休想拿我走人情,让我卖身。”
傅慧:“……你真会演!”
方禹满头黑线地对着他的座椅踢了一脚,“想哪去了,少在这里自作多情。果果是想帮她,选一个制药师傅。”
傅慧抱着方禹的胳膊展颜一笑,“还是方禹了解我。”
“找师傅!”郑昊脑袋一转,明白了傅慧的打算,“苗家这两天会来人带苗丫回族里,你想把宋冬月推荐过去。”
“嗯。”
“为什么?”将车子停在御宴斋门口,郑昊手一架搭在身后的座背上,不解道:“为什么不是关家,而是苗家?相比苗家,你不是跟关大夫更熟吗?”
“我记仇啊!”傅慧轻轻一笑,推开车门,下了车。宋冬月或许忘了,可她没忘。
宋冬月刚重生那会儿,心里一再若定爷爷、爸爸的存在,造成二人差点被天道抹杀。
她是惜才,也理解老爷子对桃源村后辈的提携,可这不代表,在推对方上位时,不给对方制造些障碍。
苗丫落到如今的地步,虽有她自身心性不修的问题,可主要还在于自己的存在,让对方动了心念入了魔。
自己,苗家动不了,宋冬月……就看她的韧性了,心性坚强了,苗家那些一起学医的小辈,就是她的磨刀石,心性不好,她就是下一个苗丫,不,或许比苗丫还不如。
御宴斋的蟹黄包不错,婴儿拳头大小的包子,傅慧吃了四个,又喝了碗粳米粥。
知道傅慧要来,宋红军直接请了假,带着孩子等在了小区门口。
见到从车上下来的傅慧,猫蛋双眸一亮,挣扎着从宋红军怀里下来,“噔噔”跑到傅慧面前,小心地攥紧了她的裙子。
傅慧对上他晶亮的眼睛,抚了抚他的头,从方禹手里接过郑昊买的小汽车,递给他,“喜欢吗?”
他接过扫了一眼,点点头,继续紧攥着傅慧的裙摆不放,一副很怕傅慧消失的模样。
傅慧的手抚过他紧攥的小拳,他试探地松开裙子,牢牢地握住了傅慧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