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傅慧气道,“你才撒谎呢,你……”她点点赵乐身上的衣服,倒底做不出当面让人难堪的事,遂跺了跺脚,愤然道:“我不跟你玩了。”
眼见傅慧气冲冲地跑向了方禹,赵乐紧绷的双肩一塌,陡然松了口气,果果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被她指着的那刻,赵乐几乎以为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扒了下来,所有的心思无所遁形地摊晒在了人前。
李雯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眸子闪了闪,果果撤谎是不对,可赵乐在大厅广众之下直接揭开,行为也不妥。
“给,”李雯雯张开手,手心里静静地躺着方帕子,“擦擦汗吧。”
赵乐抿了抿苍白唇,默默地拿了帕子按在额上,心不在焉地胡乱擦了擦,还出去的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我洗洗再还你。”
李雯雯随意地点点头,扯着她走到一旁的墙边,“赵乐,你最近,”她迟疑道:“是不是有些针对果果……”
“我针对她!”赵乐心虚地一下子炸了,“我针对她做什么?她有什么值得我针对的?”
“我说错了吗?又不是灵兽,谁会养只狼在家。紫庭阁是有只白狼,可整个京市谁不知道,那是陆副总理的灵兽白瑾。”
“整个花国一共四只灵兽,另三只你又不是不知,广播都讲了,蒋国昌军长的花豹,周建军处长的灵猴悟空,花旬队长的白虎。”
“可我爸说,”李雯雯抱着傅慧的背包,踢了踢墙脚线,“这只是爆出来,没爆出来的肯定还有,我花国泱泱大国,千万公顷森林山河,肯定不止这几只灵兽,国家留了底牌。”
“呵!”赵乐冷笑,“那你认为灵兽会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不懂的女孩认主?纵有底牌,与果果又有何相干。说来说去,还不是小女孩的虚荣心作祟。”
李雯雯哑然。
“走,”赵乐挽上李雯雯的胳膊,“我们过去看看,别果果一哭,方禹、东子就什么都信了,说我们欺负她。”
她这话,让李雯雯听得十分不舒服,明明吵架的是她和果果,被她这么一说,倒好像自己跟她联手欺负果果了般。
“哎,林援军呢,”李雯雯四下张望道,“你先去吧,我找找林援军。”
赵乐:“一起。”
与之同时,傅慧怒气冲冲地挤过人群,扯着方禹的衣袖,“方禹,我不要跟赵乐玩了,我要跟她绝交。”
方禹一怔,侧身间大手覆在她头上,将她半揽在了怀里,“好。”
“东子,把赵乐的户口本和钱还给她。”
东子惊得瞪圆了眼,“方禹!你认真的?”他看看傅慧带着怒色的双眸,猜测道:“不过是女孩间的几句争执,你有必要这么较真吗?再说,就果果霸道得说一不二的性子,谁对谁错还不一定呢。”
方禹捏了捏眉心,这几年拼命追敢果果学习的弊端出现了,没有经营打磨的同学关系,缺乏信任,似盘散沙。
只是,这样的同学还有必要经营吗?
“我霸道,我又没揍过你。”傅慧握着小拳头,扬了扬,“不如,我做实了吧。”
“果果,”方禹大手一张,包住她的小拳头,“这里人多,当心伤及无辜。”
安抚住傅慧,方禹看着东子正色道:“果果性格宽和,与人交往信奉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以真心换真心,不是触了她的底线,她不会生气。毕业旅行是果果一个小小心愿,我也好,家人也好,要的是她开心快乐,不是委屈求全。”
“她开心快乐!她不委屈求全!”东子把户口本和钱往兜里一塞,“你的意思我们都是陪衬,都是哄她开心的道具了。”
方禹凝眉,冷然道:“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你们都听到了吧,”东子回身看向走来的林援军、赵乐、李雯雯,“我们当人家是朋友,人家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有可无,随时可舍可弃。
方禹坦然地看向几人,眼神淡漠而又深遂,“你们自己决定,去,还是退出。当然,赵乐是不能跟我们走的,你们若是舍不得她,也可以另起一组。”
林援军张了张嘴,看向赵乐。
赵乐脸色涨得通红,眼里已噙了泪,“方禹,你就不问问我,跟果果之间倒底发生了什么吗?”
方禹捏捏傅慧紧握的小拳头,淡淡道:“没必要。”
他的目光从林援军、冬子、李雯雯脸上一一扫过,“决定了吗?”
“呜呜……”赵乐难堪地捂着脸,哭着跑了。
“说要组织旅行的是你们,临到头了要变卦的也是你们,”李雯雯咬咬了唇,气道:“我退出。”说着,把傅慧的背包往方禹的方向一丢,转身大步走了。
冬子:“我也退出。”
林援军踌躇道:“我,我去看看赵乐。”
人都跑完,傅慧立在方禹面前,丧气道:“方禹,我……”她绞了绞手指,“我没想到会这样。”
“不是你的错。”
“那我们还买票吗?还能去旅行吗?”
“宋叔要我们最少三人同行。”
“唉,”傅慧怅然,“那算了,我们回家吧。”
“果果,方禹,”蒋兰诧异地看向闺女,“你们不是说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倒是老爷子看着孙女情绪不对,“方禹,怎么了?”
方禹淡淡地把经过说了遍,“……旅行人数不够,我们就没买票。”
“果果,”老爷子推开饭碗,拍了拍身旁的椅子,“来,跟爷爷说说,你为什么跟同学吵架?”
“李雯雯说我背包上,大嫂绣的野鸡很漂亮,我纠正她说是飞龙,告诉她,大嫂是照着咱家的飞龙给我绣的。”傅慧情绪低落道:“赵乐说我撒谎,说咱家又不是开动物园的,咋前天刚养了头狼,今天又养了只飞龙。”
“然后我就生气啦,”傅慧握了握拳,愤然道:“一怒之下跟她绝交了。”
“哈哈……”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真是小孩子。”
“爷爷,”傅慧板了板脸,“我很郑重,很认真。”
“哈哈哈,”老爷子揉了揉肚子,“果果,你的同学从未来过咱家,你跟他们说过咱家的情况吗?或者说,同学们知道你的本事吗?”
“无知者无罪,你为什么连解释都不愿呢?”
“她,”傅慧委屈地瘪瘪嘴,“她不喜欢我,心里讨厌死我了。我不想跟她解释。”
老爷子和方禹心下一疼,异口同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果果,她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你的?”
“从,”傅慧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四月,她来给我送科技展览票那天。”
方禹揪了揪她头上的花苞,“你怎么不早说?”
“我……”傅慧不好意思地抓抓脸,“我那段时间忙着给陆大哥寻灵兽了,哪有时间把她在放心上。”
“算了,”老爷子倒了杯水给孙女,“同学嘛,合则聚,不合则散,不必太往心里去。你要真想去旅行,爷爷陪你们去。”
“真哒!”傅慧抱着杯子,目露惊喜,“去魔都,去羊城哦?”
“呵呵,”老爷子轻笑,“都陪你去。”
傅慧忙把杯子往方禹手里一送,高兴得张臂扑进了老爷子怀里,“哇……哈哈……爷爷,您咋这么好呢!”
方禹眸子幽深,“您是临时起意?”
老爷子抱着孙女,冲他眨眼,莞尔笑道:“你说呢?”他孙女今年才十二岁,他哪舍得放她跟一群半大孩子出行。早在果果提议去旅行,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不但收拾好了行李,就连火车站的几名售票员都被他收买了,只要他孙女去买票,便立马给他留一个同车次的卧铺。
……
“回来了。”
林援军撩门帘的手一僵,“爷爷。”
“嗯,”林司令放下报纸,点了点对面的沙发,“坐,怎么回来这么晚?”不等孙子回话,他又道:“午饭后,我在老首长那见到了方禹和果果。上午,你们不是一起去车站,买车票了吗?怎么没在一块玩?”
林援军想说没买票,明天不去旅行了,可张嘴却道:“我陪另三位同学,去买出行用品了。”
林司令颌首,“明天几点的火车?”
“上,上午,十点。”
“你的行李收拾了吗?”
“我,”林援军不自然地笑了下,“我一个大男人收拾什么,背个包塞两件衣服就行。”
“嗯,你少拿点东西,可以帮果果多背点。”
林援军:“……”
林司令拿开茶几上的书,将一早准备好的信封推过去,“里面是五百块钱,路上吃用什么的,你是三人中的老大,多照顾些方禹和果果。”
林援军默默地拿起。
……
“什么?不去了!”李母放下整理了一半的背包,在床上坐下,“为什么?”
李雯雯难堪地将售票大厅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我以为大家就算不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也应该是平等的同学关系,没想到在方禹的眼里,我们只是陪果果玩耍、哄她开心的玩伴。”
“你是这么理解的吗?”
“呃!”李雯雯一怔,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妈,“妈,您不觉着从他嘴里说出来,我们跟果果的关系特像主仆吗?果果好像那高高在上的小公主,而我们就似公主的伴读。”
“人家有这么说吗?”李母按了按太阳穴,“雯雯,是你跟我复述的有问题,还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方禹的原话是不是‘果果性格宽和,与人交往信奉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以真心换真心,不是触了她的底线,她不会生气。毕业旅行是果果一个小小愿望,我也好,家人也好,要的是她开心快乐,不是委屈求全。’”
“妈妈复述的对吗?”
“……对!”
“那你告诉我,他说的哪句有把果果高高捧起,把你们贬低如泥了?”
“他说,要果果开心快乐,不委屈求全……”李雯雯越说越低,现在看,这话并无问题,出去玩,不就图个开心快乐吗?谁没事花钱出去玩,还要委屈求全地带一个与自己不对付的人,是傻?还是圣母啊?
可当时,他们为何觉得深受侮辱,颜面难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