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闹别扭

虽然写得很简单,表达得很含蓄,傅慧还是感到了爷爷对她满满的爱,心里热热软软的暖得很。

傅子羡的屋子堆满了动物花灯,一行人待着拥挤,几个大人便出来四处逛了下。

农场里因为这场运动下来的劳/改/犯,大多已平/反回了家,等待着下一步的工作恢复或是调动。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还在深入调查,反复审核。

前两年建起的泥坯房空了数半,开垦出来的土地,北方吗,种了小麦、油菜,还都不到收割的季节。

行走在田埂上,蒋国昌不由问道:“人都走了,这诺大一个农场怎么办?”

“还有知/青/返城,落户到农村的回来就回来了,建设兵/团呢?他们一回来,那开垦出来的土地谁来收割播种?”

“外交部正在努力争取海外学者、留学生、技术人员归国。西方的农业机械化咱们目前可能还达不到,”花旬淡淡道:“不过全国几家中小型机械厂,已于年前开始实行三班制,都在加班加点地赶制农用机械,争取于明年年低,每一个公社、每一个农场最少有一台拖拉机。”

“别外,就是农民迁徙,如地少人多或是土地资源匮乏、贫瘠的地方,经专家小组调查核实后,可以一家、或是几户一起审请前往这些已开垦的农场安家落户。”

“万一大家都不愿意呢?”蒋国昌道:“咱都知道,国人讲究一个故土难离。”

傅慧用竹杆挑着盏松鼠花灯和方禹走来,听到将国昌的话,不以为意道:“我们有老首长啊!”

“呵呵……”花旬低低地笑过,轻咳了声,“对,果果说的没错,我们有老首长!”他可是全民的精神偶像,一句话的号召力可抵千言万语。

“在过几天,教育部将宣布恢复大学、恢复高考。”花旬背着手看向四野,双目熠熠道:“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农科院那边测出,灵气复苏之后,农作物的成活率提高了三倍,他们预测今年的粮食产量最低也是去年的10倍。”

“怪不得,我说这才二月,小麦咋长这么高。”蒋国昌往地上一蹲,伸手丈量了下小麦的高度,“这都有30厘米高了,照这么看,四月中旬说不定就可以收割了。你说,”他问花旬,“今年是不是可以多种一季作物?”

“农科院报来的产量,就是按多一季的农作物来估算的。不过,”花旬跟着蹲下摸了摸比往年都要粗壮的麦杆,“我觉着他们把产量估低了。”

“有了几年前的那事,”傅栩嗤鼻,“他们哪还敢往高里说。”

“所以,”方禹冷凝着一张脸,淡淡道,“老首长才敢勇于拨/乱/反/正,将知/青招回?”

空气为之一滞,蒋国昌、傅栩面面相觑,啧,连爷爷都不叫了。

花旬站起,掏了帕子拭去手上的泥,看向方禹,“你要这么问,就太狭义了。”

“最初知/青上山下乡,主要目的是垦荒,多以志原者为主,同时参与垦荒的还有大批军人。”

“六十年代初期,我国是个什么情况,方禹,我不信方远山教授没跟你说,撇开其他不谈,有一点我们都知,边疆我们有大片的黑土地等待开垦,城里却有一部分成长起来的年轻人,无以为业,闲散度日。”

“当然造成这一切的,还是我们的工业不发达,城里就业机会不足。”

“粮食若不能高产,农业机械生产若不能达标,其他产业若不能增加。方禹,这些问题依然存在着,试问,可以招回知/青,恢复高考吗?大量的青壮年拥进城里,城市能负荷得起吗?”

“你在避重就轻,”方禹咬牙,想到运/动中惨死的父母,渐渐红了眼眶。

“唉!”花旬轻叹,“果果梦中,你做了十几年的皇子,当明白什么叫身不由己……”关于运/动,他如何能说,老首长一开始用错了方法,想挽回时已经失去了控制。

“错了就是错了,找什么借口!”方禹吼完,头一扭转身跑了。

傅慧:“……”吃了好大一口瓜哦。

傅栩看着闺女张着嘴的呆萌样,无声一笑,“果果,你快去看看,别让他跑得找不到了,等会儿还回家呢。”

“哦,哦,好的。”

傅慧在一条小河沟的堤沿上找到了方禹,说实话,这种事她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说轻了低看了人家父母的两条人命,重了有挑拨人家祖孙之嫌。

陪着坐了会,眼见天黑了,紫庭阁里的大家还等着他们回去过节呢,傅慧撞了撞方禹的胳膊,“要不,你搬来我家住吧。”

方禹霍的一抬头,“你愿意让我住在你们家?”

“嗝,”傅慧愣了下,“你表现得……”是不是太急切了些,咋看都不像是一个伤心过度的人。

迎着傅慧狐疑的目光,方禹双肩一塌,失魂落破地垂下头,沙哑道:“在桃源村,小朋友们都不愿跟我玩,骂我是劳改犯。来到京市后,你慢慢地跟我玩了,我还以为你非常非常喜欢我呢,却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傅慧:“……”太特么自恋了!不过,他好像很伤心的样子,我是不是要安慰他一下呀?

“我,我没有不喜欢你啊……”

“那你是喜欢我喽,愿意让我去你家住了?”

“啊!”傅慧呆滞,为什么要强调自己喜欢他呢,“也不是很喜欢吧,不是,我们不是玩伴吗,玩伴不就是合着玩,不合着散吗?”

方禹:“……”

扎心了!

太扎心了!

方禹深深地看了傅慧一眼,站起来拍拍裤子上沾的土,走了。

“走了,”傅慧喃喃望着他的背影,随之气得一揪地上的草,抓着草叶猛然一甩,“臭方禹!”

“果果,”傅栩看着踢踢踏踏,鼓着脸怒气冲冲走来的闺女,疑惑道:“咋了,没把方禹劝好?”

“傅爸,”傅慧严肃道:“您现在别跟我提他,我很生气。”

……傅栩看向方禹,小小的少年一身的寂寥,要多颓就有多颓,再看闺女,气得双颊鼓成了青蛙。

好吧,基本可以确定两人一定是吵架了。

傅子羡从审讯室出来找了辆卡车,让警卫员开着,载了今天平/反的七八个人和他们的行李回城。

“傅爷爷,傅爷爷,”傅慧急了,“我的花灯,我的花灯要全部带回去。”

“好,别急。”傅子羡从儿子手里接过孙女,“小栩你去,把花灯搬到卡车上,路上请大家帮忙照看一下。”

“傅爷爷,”傅慧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么会已经抱着傅子羡的脖子撒娇了,“您待在这里,是不是特别特别想我哇,想得睡不着就爬起来给我扎花灯了。”

“嗤~”方禹被她娇娇的小奶音激得牙疼,“脸皮真厚!”

“你——你个臭方禹,”傅慧大怒,“刚才是谁说,我非常非常喜欢他的?说我脸皮厚之前,能不能先拿尺子丈量一下自己的脸。”

“他说你,非常非常喜欢他!”傅子羡每吐出一个字,盯着方禹的眼神就要冷上一分,“果果,他这样说,一定是打心眼里认为你没他优秀,因为只有足够优秀的人,才能得到别人的仰视和喜欢。所以,”傅子羡看着方禹缓缓地扬起了唇,“考试也好,玩也好,碾压他。”到时,看他还敢不敢打孙女的主意。

“嗯!嗯!”傅慧连连点头,手里的松鼠灯往傅子羡手里一塞,虎视眈眈地盯着方禹,然后右拳朝左手心一击,气势凶凶道:“碾压他!”

方禹眼眸暗了暗,随之他冲傅慧缓缓地扬了扬嘴,无声地宣誓道:“来战!”

“嗷~~”傅慧握着小拳头就要冲下去,傅子羡忙抱牢了她的小身子,“果果,今天过节呢,打伤了就不好了,改天!改天你再揍他!”

很快傅慧便在傅子羡的安抚下,转移了注意力。

一行人带着花灯回到紫庭阁听潮院,客厅里已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吃完饭,傅慧拿着洋火点亮了傅子羡送给她的一盏盏花灯。

看到跟自己一样花灯的动物,乐得“嗷嗷”直叫,没有的倒是颇为失落,缠着傅慧想要一个。

傅慧只得承诺,明年让傅爷爷帮着多做一个才算罢休。

元宵节过后,傅栩带着墨瑾、蒋国昌带着花豹回了各自所在的部队,傅子羡带着警卫也回了农场,傅慧恢复了上学。

那天农场里发生的事,谁也没有再提,似是过去了,不过傅慧深信雁过一定要留声。所以,每每考试或是做游戏,她总要夺得第一,稳压方禹一头。

……

花旬收起手中的笔,看向地上跪着的鼻青脸肿的方禹,“你想拜我为师?”

“是!请您收我为徒。”

“就因为又被果果揍了。”花旬好笑道,“可除了武力,课业上你也没有赢过她一次啊。”

方禹:“……”

“不努力永远是输,努力了至少不会再输得这么惨。”被压着揍的感觉太糟了,怎么也要努力还一下手吧。

“你来拜师,老首长和方远山教授知道吗?”

“知道。”方禹想到两老的话,咬牙道:“他们都同意了。”还说什么,没有这么笨的孙子,连个女娃娃都哄不好。

傅慧的脾气,那是几句话就哄好的。

“行啊!去,绕着紫庭阁的内墙,先跑上三圈。”

“方禹!”傅慧捣腾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踩着小车的轮子,追上跑步的方禹,缓缓地与他并排而行,“你在干嘛?”

方禹斜睨了她一眼,扯了扯淤青的嘴角,“跑步。”

“知道你在跑步啊,我是问你跑步干嘛?”

“果果,”方禹轻叹,“你找我有事吗?”

“哦,不是再有两天就到五月了吗,我想跟戴老师请假,回青山县接我爸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就你一个,宋爷爷不陪你吗?”

“我都是这么大的人了,哪还要爷爷陪。”

“果果同学,容我提醒你一句,你今年才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