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宋启海一口应下,挂了电话,一把抱住欢呼着跑到跟前的闺女,“走了喽,果果,我们搬家了。”
“哈哈哈……爸爸您真好,”傅慧冲老爷子招手,“爷爷,快,我们走了,走了。”
老爷子点点头,抓起钥匙,跟在儿子身后将门锁上。然后,把钥匙连同写好的纸条,一起压在了门口的砖头下。
紫庭阁,花旬安顿好老首长,按照果果的要求,带着傅栩亲自为宋家重新挑起了院子。
最后看中了,前临水,侧挨山的听潮院。
“我们的院子,”傅栩打量着左右,“能不能也换到这里?”
听潮院这一片,因为离水近,潮气重,当初在安排一众老干部入住时,考虑到大家关节不好,便避开了此处。所以,附近空院子倒是还有一座,只是……花旬准备跟傅慧毗邻而居,怎么愿意让。
“你们那院子不但离老首长近,离日后傅老爷子工作的地方也近,你确定要换吗?”见傅栩好似不为所动,花旬换了个方向又道:“要是常年住在水边,你说果果会不会有一天住腻了,想有个地方换着住?我记得你们那院子,前面是个花园,后面种了果树,一到春秋,景色便十分喜人……”
花旬话没说完,傅栩便摆手急道,“不换了,不换了。”花旬的一句‘换着住’,打动了他。
短暂的相处,傅栩便发现,果果在某些方面其实跟他很像,不喜欢被拘束,喜欢过自由的生活,喜欢经历不同的风景。
花旬嘴角微微上扬了一度,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带人开始提前着手帮着布置。
家具是现成的,清洁也经常有人做,他要做的就是带着人去后勤处,领了简单的军被、毯子,茶具、暖瓶,锅碗瓢盆等等,当然了,帐都记在了老爷子名下,只等他将户口转过来,从他的退休工资里扣。
车子要进紫庭阁,要办一系列的手续,宋启海为免麻烦,直接将车子停在了紫庭阁外面。
打开车门,宋启海先抱下傅慧,再扶下老爷子,然后拎着傅慧的两个小包袱,和老爷子的一个藤箱走在了前面。
傅慧松开老爷子牵着的手,“咯咯……”地大笑着越过宋启海,跳上门口的石狮子,在警卫们张口阻止前,又飞快地跃下,再双脚并齐地跳过门槛,“哈哈……爷爷,爸爸快点,里面的空气好好哦。”
老爷子一边掏出证件给警卫查看,一边对儿子感叹,“我以为果果来了这里会拘谨呢,没想到这么开心快乐。”
“果果你慢点。”宋启海冲里面的闺女挥挥手,转头对老爷子答道:“这不奇怪,她以前在山上住久了,熟悉了山里的一切,如今透过大门看到里面山和树,心里不自觉地对这个地方,就多了份认同感。”
“首长,宋局,”警卫将证件还给老爷子,伸手接过宋启海手里的行李,“我带您们过去吧。”
“花队长把您们的院子换到了,前临海,侧靠山,离观海亭极近的听潮院。”警卫说完偷偷觑了眼宋家父子的脸色,他以为大冬天里听到‘听潮院’三字,两人会不满呢,没想到父子俩却异口同声地大笑道:“果果听了,只怕要高兴坏了。”
可不,傅慧看到院子的位置,“哈哈”地笑着奔上了观海亭。
下过雪的海面结了两指厚的冰,她笑着跳到冰面上,哧溜一下滑去好远。
吓得警卫手里的箱子一丢,就要跑过去捞人。
宋启海忙拽着,制止道:“不用紧张,她身子轻,那冰与她无碍。”
透明的冰下有鱼儿从脚下游过,傅慧看得稀奇,蹲下伸手一戳,给戳了个洞。
有了空气,鱼儿更是争先恐后地往这涌了过来,傅慧看得可乐,便在脚下戳了一圈的小洞。
鱼儿往这跑的更多了,你拥我挤之下,“咔嚓”一声,顺着傅慧戳下的小洞,她脚下的冰裂开了。
傅慧吓得往后一跳,然后就见裂开的圆洞里,一条条鱼儿跃了出来,一个个地砸在了冰面上。
“啊,好多鱼!”警卫把手里的藤箱,包袄往观海亭上的长椅上一放,“我去捡回来,给大家加餐。”
宋启海看了看他的身形,估量了下他的体重,挥手道:“去吧,小心点,别往冰窟窿靠得太近。”
院里的花旬和傅栩,老早就听到了傅慧的笑声,可左等还没进来,右等还是不见人影,便出门找了来。
听着傅慧银玲般的笑声,花旬、傅栩跟着爬上了观海亭。
“哇,这么多鱼?”傅栩忙往回跑,“我去拿桶来。”
花旬的唇角翘了翘,海边的鱼,往日见的人多了很是狡猾,想捉的人不少,捉到的却没几个,他的目光落在傅慧身上,心下赞道:不愧功德金光加身,福运旺盛。
等傅栩捡满一桶鱼,宋启海便带着果果,一群人往小院走去。海面上剩下的大量鱼儿,花旬丢给警卫去处理了。
听潮院一共十二间屋子,正房三间带两耳,东西厢各两间,倒座三间,建筑用料,无一不是青砖绿瓦,朱红的廓柱上面雕梁画栋。
傅慧的房间在东厢,一系列的红木家具,除了床上的用品不是太协调外,其他布置可谓秀美风雅。
放下行礼,傅慧跟到院内,扒着桶看着里面的鱼,舔舔唇,“我想吃烤鱼了。”
“那还不简单,”傅栩刷的一下拔出匕首,“叔叔杀了,马上帮你烤。”
“首长交待了,”花旬慢悠悠地道:“中午都去他那用饭。”
傅栩:“那我们挑些鱼带过去烤。”
傅慧闻言跑进倒座的厨房,拎了个小桶过来,“给,傅叔叔,挑大的我帮你提过去。”
“哈哈……”傅栩笑着捏了捏她脸蛋,“好,我们多带些大的过去。”
……
紫庭阁里,陪老首长住的只有方禹一个,赵易一家为了工作方便,还住在军区大院,不过今天是老首长出院,所以一家人也都过来了。
方婷一听老首长说,宋、傅两家因为果果,都搬进来住了,忙一边赶了赵麒、方禹来听潮院请人,一边亲自下厨给傅慧做了两道甜品。
两方人在半路相遇,知道傅慧戳开冰面,里面跳出了好多鱼,两人便与傅慧相约着,等吃完了饭,再到海边玩。
午饭摆了两桌,带来的鱼,厨师做了一个酸菜鱼锅子,应傅慧的要求又烤了几条。
另外在傅慧面前,依老首长的吩咐,厨师给她多备了份补血汤。
从知道傅慧为救他失了一滴血,老首长每每等傅慧,去医院看望他和傅子羡时,总会让花旬给她准备份补血汤,有时是当归杞子红枣大骨汤,有时党参鸡汤等,今天的是三鲜鱼肚汤。
他们在这欢声笑语地吃着大餐,被弟弟修理一顿的宋长期,一早就给医院的杜若打了个电话,叮嘱她中午跟他一起回家,陪老爷子三人吃顿团圆饭。
怕杜若掉链子,宋长期中午一下班,就开车赶去了医院。
杜若也知道这几天自己有些理亏,前几天医院出事,他们确实忙得走不开。可后边这两天,战士们伤轻的都出院了,伤重的也稳定了下来,她每天完全有时间回家,给老爷子他们准备顿晚餐。
只是吧,每每想到丈夫为了请人帮忙找傅慧,用掉了给儿子铺路的人情,老爷子来家后,更是毫不留情地将堂姐赶走,以及堂姐对她转述的那些话,“老爷子说,你要是敢拦着不让我走,他连你一起撵,说反正房子是他的……”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杜若心里对那个被老爷子占居的家,便有些抗拒。
“杜若,”宋长期的车子在她身前停下,“上车。”
杜若捏了捏手里的包,轻叹了一声,走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宋长期一边打着方向盘掉头,一边问道:“你包里带钱票了吗?”
“带了。”杜若淡淡道。
宋长期抬腕看了看表,“那行,我们去供销社,听老爷子讲,傅慧喜欢吃肉、吃鱼,等会儿多买些。”
杜若眉头忍不住就是一皱,“这会儿去供销社,肉鱼早就该卖完了,直接去国营饭店打包两个吧。”
“叫你这么说,那还不如直接带着爹和启海、傅慧,一家人在国营饭店吃呢。”宋长期斜睨妻子一眼,冷冷道:“他们在外面饭店里,吃了快一周了,你这提议,确定不是在激化矛盾?”
“我都多少年没做饭了,”杜若举起自己白嫩的手,给丈夫看,“宋长期,你认为我做出来的饭菜,能合你爹你弟你侄女的胃口?”
宋长期:“……”
“算了,算了,去国营饭店打包几个菜吧。”宋长期烦躁地打转方盘,将车开到了国营饭店。
从饭店出来,宋长期似想起什么,问道:“你表姐都走几天了,家里的保姆你有没有再找?”
杜若心虚地别开了头,不敢与丈夫对视。
“杜若,你什么意思啊?启海走后,你让老爷子带着傅慧,自己做饭洗衣吗?”
“我,我不是没找到合适的吗?”其实,她以为老爷子和傅慧会随着宋启海一起回去呢。
而她也跟表姐说好了,等老爷子一走,季云一出院,就让她回来。
现在倒好,所有的计划都没老爷子打破了,她怎么跟表姐交待啊。
杜若越想越气,“你想想你的工作性质,不找个知跟知底,哪敢往家里带啊。可是知跟知底,又符合老爷子要求的,哪那么好找。”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回了家,看着紧锁的大门,不由得面面相觑。
“你没跟老爷子说,”杜若问道:“我们中午回来。”
宋长期:“忘了。”
也不是忘了,主要是他觉着吧,昨晚宋启海专门跑到军区修理了他一顿,今天该带着老爷子留在家里,等他回来好好地谈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