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没蒙上,不过灯笼果和人参留在了车里。
不知道是礼品起了作用,还是天气太冷的原因,门卫室的两人并没有检查的太严,略伸手翻了翻被子大衣,和一兜黑面馒头、一包酱菜,便挥手放了行。
然后,有一名小狱警领着往里走。
“果果,”傅栩抱着东西不方便,小声对傅慧道:“我大衣的内兜里有张烟票,掏出来给旁边的哥哥。”
傅慧抱着傅栩的脖子往上爬了爬,攀着他的肩头,伸手摸出几张票,然后看了看,五张烟票,三张酒票,一张手表票,一张电视票。
电视!傅慧双眼锃地一亮,抽出电视票往自个大衣兜里一揣,然后拿了张烟票递给对方,“给你。”
“一张啊,”男子很少看到这么漂亮的孩子,笑着逗她道,“你手里那么多,只给我一张是不是少了些?”
“哦,”傅慧皱着鼻头一脸纠结,“那要几张才够啊?”
“哈哈……逗你呢,”监狱两年,早已见惯了欺凌/辱骂与生死,看着傅慧,男子突然便有些心软,“A区的监狱长姓雄,家有母老虎。”
“咦,”傅慧听得瞪圆了眼,“可以把老虎养在家里?”那回去后,她是不是可以给白瑾、悟空各准备一个房间,好便于他们日后来家留宿。
“哈哈哈……不是,”男子笑着连连摆手,“不是动物园的老虎,我说的母老虎是对剽悍女人的一种简称。”
“哦,”傅慧感叹道,“他家的女人真厉害。”
说着话,几人到了一间小屋前,男子掏出钥匙打开铁门,指着里面靠墙的一溜长凳,对傅栩道:“坐那等着吧。”至于多久,要看刘哥的心情了。
“小哥,”傅栩叫住男子,“天快黑了,我还带个孩子,你看能不能快点……”说着,他扭头冲傅慧使了个眼色。
傅慧从他背上跳下来,看了看手里的票,抽了两张烟票、两张酒票给了男子。
“行,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今天破例一回,帮你跑一趟。”男子接了票,转身出了门,一路小跑敲响了间办公室的门,“刘哥,麻烦你出来一下。”
刘哥刚输了钱,心情正不好呢,闻言不耐道:“有屁就放!”
男子的脸色僵了下,顶着屋内各异的目光,凑到刘哥道:“A区有家属探监。”
手里的牌往桌上一丢,刘哥叨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男子,“找事啊,不知道A区不让人探监吗?”
“知道知道,这个不是特例吗?京市那边的电话都打到监狱长的办公室了。”
听着是上面吩咐的,刘哥脸色缓了缓,“雄队怎么说?”
“上面有监狱长呢,”男子讪笑了下,“雄队能说什么。”
“嗤~”刘哥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道:“监狱长?”都快被大雄那家伙架空了。
“行了,走吧。”将烟按在桌上熄灭,刘哥率先朝外走去。
男子把手里的烟酒票往桌上一放,“哥几个别怪我搅局,人人有偿。”
“傅子羡,”刘哥打开锁,敲了敲铁门,“出来,家属探监。”
等了会儿,不见动静,刘哥又敲了敲门,“傅子羡,家属探监。”
“同志,”旁边一位女士爬着挪到门口,透过铁窗喘着道:“他前几天受了凉,一直咳嗽,今天我从中午就没再听到他出声了,您还是进去赶紧看看吧。”
“啧,什么关系啊?”刘哥没有急着进屋,反而往女子门前靠了靠,戏谑道:“不会是狱友做的不满足,想近一步吧。”
“您,您胡说……”女子本来就病着,被他这么一刺激,眼一翻歪在冰凉的地上晕了过去。
“切,”刘哥颇为无趣地扯了扯唇,转身进入关押傅子羡的房间,伸手贴着他的颈侧探了下,还有脉博跳动。然后,刘哥拽着傅子羡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出了房间,往探监室走去。
站在屋外的雪地里,傅慧望着上空笼罩的浓郁血色,及到处飘荡的冤魂,脸色一片冷凝。
“果果,”傅栩在长凳上放好行李,一扭头不见了小家伙,忙高声喊道,“果果,你在哪?”
“我在外面。”
“怎么出来了?”傅栩大步走来,摸了摸傅慧的小脸,“脸都冰了,我们快回去。”
“傅叔叔,我不喜欢这里。”
傅栩弯腰抱她的动作一顿,心情低落道:“叔叔也不喜欢这里。”就他所知,仅仅五年的时间,这里就埋葬了太多的战场前辈和文人学者。
感应着血脉的靠近,傅慧扯了扯傅栩的大衣,朝远远的雪地里指道,“傅叔叔,您看!”
看到被狱警拖在地上的人,傅栩勃然变色,想到某种可能,他放下傅慧,发疯般地跑了过去,到了跟前飞起一脚将刘哥踹飞了出去。
抖着唇他死死地凝视着地上的人,僵立着,片刻傅栩“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举了举手,不敢碰触,深恐自己得到的会是一个不好的答案。
“咳……”刘哥捂着胸支起了上半身,从这所监狱建成以来,多少年了,哪个见了他不是当爷爷的供着,第一次,呵!真当他大刘好欺负啊,摸着枪他缓缓地举起了手,瞄准傅栩,“砰”的一声开了枪。
与之同时,傅慧翻了翻自己的大衣,将从飞行员那里抢来的枪掏了出来,冲着刘哥扬了扬,“哦,打哪里好呢?爷爷好像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不能杀/人,啧,这样的人渣留着太便宜他了。”
吃过莲子后,傅栩对周边环境的感知越发地敏锐了,子/弹飞来的那刻,他往后猛然一仰躲了开去,随之拔出匕首奋力一甩,刺穿了刘哥拿枪的手腕。
“啊~”刘哥杀猪般的一声惨叫,响彻在监狱的上空,“我杀了你!”左手捡起地上的枪,刘哥扣动板机,对着傅栩的方向胡乱地扫射了起来。
傅栩踢起地上的雪朝对方一扬,抱着地上的父亲就地一滚,躲开了那片区域。
随着刘哥的惨叫和连绵的枪声,躲在屋里玩牌烤火的狱警们倾巢而出,齐齐朝院中的三人举起了枪。
傅慧放下手里的枪,看着大多狱警身上沾染的血雾,不觉“咯咯”笑了起来,出来好啊,这样就可以一块收拾了。
所谓无知着无畏,说的就是此刻的傅慧吧。
她揪着小了一号的小晋,用力往院中高挂的铃铛上一丢,“去,给我敲响它。”
身上碍事的大衣一甩,随着铃铛的一声清越传出,傅慧清冷的声音吟唱着舞动了起来,巫族的舞,从来不只有迎神、往生、驱邪等,还有一个叫‘群魔乱舞”。
接到求助电话,带军赶来的蒋国昌,推开监狱的大门,饶是见惯了生死的军人,亦是被里面的血/腥味冲得闭了闭眼。
不是说死了多少人,而是吧,狱警们彼此互相伤害,不是你砍了我一条胳膊,就是我卸了你一条腿,血和残/肢淋淋漓漓洒了满院,那场面,说实话太血/腥了。
完好无损的也有,不多,那个带路的小哥哥便是其中之一。
世间万物,有亏便有得,地上这些狱警损失的福运,傅慧全补给了被他们害死的鬼魂,和还关在狱中被他们欺负凌/辱的那些人。这也就倒置了他们日后一旦归了地府,油锅地狱不会少,还要攒福积运几世才能重新做人。
“老大,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蒋国昌挥挥手,“联系医院呗,让他们开车把这些人拉走救治。”
士兵指着探监室里的傅栩傅子羡三人问道,“那他们呢?”
“带回去关押审讯。”
“可是还有一个孩子……”
“孩子?”蒋国昌拧着眉往探监室走了几步,透过玻璃窗打量了眼被傅栩用大衣裹着,抱在怀里的娃娃,“M的,那家伙是脑残吗?竟把孩子带到这种地方。”
“垃圾,”一脚踢飞地上的雪,蒋国昌气得在原地转了几圈,“给我联系苗丫,让她过来看看孩子,别吓傻了。”
了解得更多的士兵,望着他家老大一言难尽。
“娘的,你怎么还不动呀?”蒋国昌一脚踹了过去,“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没见孩子吓得脸都白成粉了,你还不快去!”
士兵跳着躲开,解释道:“老大,那些狱警说他们之所以出事,就是那小丫头搞的鬼。”
蒋国昌掏了掏耳朵,“你说啥?”
“是真的,他们都说那丫头跳了个怪模怪样的舞,唱了个更加奇怪的歌,他们看着听着就迷糊了……”
“放你娘的狗屁,王小二我可警告你啊,在给我传播什么封建迷信,老子一脚把你踹回老家去。”
“不是,老大你就不觉得怪吗?”王小二不死心道:“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内斗成这样的,胳膊掉了都不知道疼,还跟人撕扯呢。”
“那是你经历少,没见识,想当年小鬼子用的毒气弹,可比这个厉害多了……”想到往事,蒋国昌不胜唏嘘,“我们一个连百十号人,活下来的除了老子,就五人,还一伤两残。”
“老大,你的意思是,他们来探监带了毒气?”
“你会不会听人话啊,老子说的那是以前,”蒋国昌都有些后悔,怎么就将这家伙给带来了,平常爱八卦也就算了,还偏爱唯恐天下不乱地跟着起哄,“在没有调查审讯之前,别给我乱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