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她拿给一个男人,好像说什么化验、检测。”小晋道:“昨天傅同志辨了半天,好像也没整明白人参的真假,这女人怕也是不确定吧。”
“还有什么吗?”傅慧的手抬起,听着傅栩陷入沉睡的“呼噜”声,又默默地缩了回来。算了不打扰他了,有什么她先注意着吧。
“福宝,”灯笼果似想到什么,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刚才进来时,她悄悄看我的目光,让我有一种被扒光衣服的感觉。”
“呲,”小晋一乐,“请问灯笼果同志,你有穿衣服吗?”
“怎么没有,”灯笼果不愤道:“外面的包袱皮不是吗?”
小晋:“……”
好吧,他还真是无言以对。
“灯笼果,”傅慧吩咐道:“透视一下她带来的东西,寻出她的身份信息。”她的精神力也可以,只是在查看的过程中,稍不注意便会扫到女人的胴/体,这于她来说未免有些辣眼睛。
灯笼果的意识扫过女人包里的介绍信,投影给傅慧。
“董兰兰,津卫电厂的会计,此行去……南东县姑妈家探亲。”傅慧看过点了点头,示意灯笼果继续。
“行礼里有衣服、特产、洗漱用品,还有……”灯笼果迟疑道:“一大包无色无臭的透明颗粒,福宝你说会不会是吃的?”
“哦,在哪?”傅慧问道。
灯笼果:“她床下的竹筐里。”
傅慧精神力扫过去,片刻摇了摇头,“没有任何生命值,气息还很晦涩。小晋你留意一下。”不知为何,那东西给她的感觉很是不好。
叮嘱完,傅慧在被子里翻了个身,调整了下躺卧的姿势,傅栩朦胧地伸手拍了拍。
傅慧吓得立即不敢动了,慢慢地也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
与之同时,连夜返回市火车站寻找傅慧的宋启海,几乎陷在了崩溃的边沿。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是!傅慧与众不同,有自保的能力。可她……几月前还是生长在山里,对人事知之甚少的六岁孩童啊!
“报歉,宋局,”站长怜悯地看着面前一脸憔悴,满目血丝的男人,“站内站外,所有的工作人员我都问遍了,从昨夜至今,没人见过你说的拎着大包小包,单独出行的花衣服小女孩。”
宋启海捏了捏眉心,沙哑道:“昨夜十点二十五分那班开往津卫的火车,你们的工作人员在检票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福宝的年龄身高还达不到买儿童票的标准,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猜测,她可能顺着人流挤进了车里呢?
站长:“没有,昨夜并无任何异常。”
不管怎么安慰自己,做了多少有理有据的猜想,宋启海的一颗心还是陷在了焦虑与担心里不可自拔。
“宋局,”站长建议道:“你看要不要去市里的警察局……”
宋启海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却不能这么做,一来警察局未必有身边的猫头鹰有用,二来福宝身上带的东西说不清。
“谢谢,”宋启海低哑道,“我想再查一遍。”
出了站长办公室,宋启海候车厅、走廓、卫生间、水房等又仔细地过了一遍,然后走向了站台。
远远地看到蹲在路灯上的猫头鹰,他踱了过去:“怎么样?可有嗅到福宝的气息。”
“福宝的气息没闻到。”
宋启海听得心下一沉,却听猫头鹰又道:“倒是在候车厅里嗅到了缕熊掌的味道。”都是出自小青山,对熊壮猫头鹰还是熟识的。
“另外,”猫头鹰望着站台前这片轨道,“我还嗅到了三道莲子的味道,一浓两浅。”
宋启海一愣,两浅他明白,指的是他和老爷子身上的气息,别一浓?他愕然道:“你是说,昨夜福宝将手里的最后一颗莲子喂人了?”
“不是,我闻着像是傅栩。”
“哦,”宋启海不是太关心,漫不经心道:“他应该是又接了什么任务。”
既然确认了傅慧在火车站出没过,宋启海脚步一转,又疾步回了站长室。
借用电话,一通打到了津卫火车站,请求那边等到XXXX列车进站后,帮着寻人;另一通拨向了京市。
宋长期刚出了会议室的门,警卫小刘便道:“师长,老家的电话。”
“是我弟吗?”老爷子还在火车上,启海这会来电话,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心里想着,宋长期加快了脚步。
“喂,”文件往桌上一丢,宋长期拿起了电话。
“大哥,我是启海。”跟自家哥哥,没有什么隐瞒的,“……我以为我拦住了,哪知道送了咱爹回家……才发现她背着包袱不见了……小家伙胆子大,又有几分鬼机灵,就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她多半挤上了去往津卫的火车。从津卫转车,若不晚点应乘XXXX号列车前往京市。”
“市里查过后,若无意外,我会请假开车追上去,只是小车毕竟没有火车快,京市火车站那里就麻烦你了。”
“……你们两口子哦,”宋长期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指责吵骂又如何,事情已经这样了,找寻孩子要紧,“行!等咱爹过来后,我让人根据他的描述多画几张像,然后算好时间,让小刘带人去火车站蹲守。至于沿途的这一路,我等会儿帮你联系几位战友……”
……
火车到达了一处小站,内外嘈杂的人声,闹得傅慧头一缩朝傅栩怀里扎了扎,傅栩闭着眼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身子,大手一张为她捂住了耳朵。
“喂,喂!”董兰兰走来,“咣咣”拍了拍傅栩身侧的栏杆,“叫你呢……”
傅栩双眼猛然一张,视线利刃般射了过去,是昨天要买花酿的女人,不好的印象立即涌了上来,“闭嘴!”
董兰兰吓得一哆嗦,摆手道:“我……我没别的意识,你下铺的人走了,我看你带着个孩子睡在中铺不方便,就想问问你要不要添点钱,换到下铺来。”
傅栩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小心地帮傅慧掖了掖被子坐了起来,压着声音道:“谢谢,不用。”
“那个……”董兰兰喃喃着不愿离开。
傅栩眉头皱了皱,冷冷道:“还有事?”
“呵,”董兰兰不自然地笑了下,搓着手道:“你家孩子昨天就睡了一夜吧。”
“嗯,”傅栩淡淡地应了声,眉眼里全是不耐。
“我想说,”董兰兰讪笑道:“她应该并不缺觉,你让她白天再跟你一起睡,睡那么长,晚上还能睡得着吗?小孩子的作息习惯还是不要随便改的好。你不知道,年初我同事的小孩……”
傅栩愣了下,抬腕看了看表,11点12分,他们睡了三个多小时,他光想着小家伙早上起的早了,倒忘了昨个夜里她睡的也有七个小多时。
“谢谢!”傅栩打断她道。
董兰兰话语一顿,妩媚笑道:“不客气。”
傅栩看着还站在眼前不动的女人,“还有事?”
“我看你家是女娃,正好我准备去趟洗手间……”
“不用。”傅栩掀开被子,一把将傅慧抱了起来,对还愣着的董兰兰不客气道:“麻烦让让。”
“哦哦……好的。”董兰兰悻悻地退开,坐在对面的下铺上,看着男人抱着孩子一跃而下,细心地帮着孩子穿鞋、穿外套,再把人叫醒,不由得瘪了瘪嘴,真当她耳聋啊,昨夜她可是听男人问女孩名字了呢。
连孩子的名字都不知道,能是多亲密的关系,倒真会装模作样。
“果果,”傅栩扶着傅慧让她站好,“醒醒。”
听着陌生的名字,傅慧下意识地回道:“我不叫……”
“福宝快住口!”灯笼果急得尖叫。
小晋盘在她手腕上的身子紧急一缩,勒得她一痛睁开了眼,正对上傅栩似笑非笑的一双深邃眸子,“那你叫什么?”
“果,果果,宋果果,”傅慧狠狠咽了口吐沫,眨着眼可爱道:“我叫宋果果啊,叔叔你不记得了吗?”
“呵!”傅栩点了点她的鼻头,“小机灵鬼。”
傅慧左看右看,转移话题道,“我渴了。”
傅栩走到窗前朝外瞅了眼站牌,想了想,他记得这个县城好像盛产水果。
回身取下灯笼果,傅栩背在身上,牵着傅慧道:“走,叔叔带你去买些水果吃。”
“等等,”傅慧挣开他的手,蹬着一旁的扶梯爬上中铺,将小晋藏在被子下的百花酿取出装在身上的挎包里,然后爬下来,钻到下铺的下面拖出人参,“把她带上。”
傅栩侧头看了眼傅慧手里的包袱,又确认了下她的态度——得出一个结论,此盆种的必是人参无异了。
左手接过,右手自然地伸出,握住了傅慧的小手。
站台上自然没有挑着水果兜售的果农,带着傅慧,傅栩熟门熟路地走到靠近火车头的一间办公室。
里面正在团体购置水果,傅栩和列车长打了声招呼,跟着买了些橘子、苹果,回来时,顺便在餐厅吃了午饭。
溜达着从餐厅出来,傅慧时不时地停下,站在窗前好奇地朝外看看。彼时火车已经开动,窗外一晃而过的有田野、牛羊、村庄、还有远处的城镇……
傅栩也不催,兴致来了,还会放下手里的人参,在窗玻璃上画副简单的地图,讲一下他们所行的路线,及附近的地理环境、人文情况。
走走晃晃便到了早上给傅慧剪头发的老太太的卧铺间,傅栩停下,橘子、苹果地各给了傅慧一个,指了指里面挨着小桌看报的老太太,“去吧,给奶奶送去。”
傅慧捧着犹豫道:“会不会太少了?”
傅栩哑然失笑,又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主,“不少了,橘子、苹果好贵的,而且,没门路,一般人就是有钱有票也买不到。”再多这份人情就还得重了,别人不一定原意接受。
傅慧听得瞪圆了眼,那山里的果子拉出来岂不都是钱!
“看,奶奶正冲你招手呢,快去吧。”
傅慧回头,老太太已放下了报纸,“妞妞来了,快进来,是不是小辫毛了……”
“奶奶,”傅慧走上前,将手里的果子递过去,“请你吃。”
“哎哟,奶奶不能要,留着自己吃吧,多吃水果皮肤好。”老太太推拒着,怜爱地摸了摸傅慧的头,睡了一觉上面毛茸茸的,“奶奶再帮你重新梳一下……”
“不用梳了,”辫子没松,傅慧不愿再麻烦人,拉过老太太的手,将果子塞到她手心里,“奶奶吃了皮肤也好。”
说罢,忙一溜小跑钻到了傅栩身后。
“唉,你这孩子……”老太太拿着果子,追了过来。
傅栩扬了扬手里还拎着的两兜,“买的多,您老别客气。”
“不行,不行,太贵重了……”
傅栩最怕这种推让了,牵起傅慧的手,冲她眨了眨眼,“跑——!”
“哇……哈哈……”在人群里穿行着飞奔,时不时地吊在傅栩胳膊上避过迎面撞来的诸人,这一切都让傅慧觉得既新鲜又有趣,不觉便大笑出声。
在卧铺间前停下,傅栩放下傅慧,笑道:“好玩不?”
“好玩。”傅慧回头看着长长的走道,颇有些意犹未尽。
“不行,”看出傅慧的意图,傅栩打断道:“叔叔不累啊!”他身上吊的可不知一个她,还有一大一小两个花盆呢。
“进去吧,叔叔给你削苹果吃。”把灯笼果、人参放回原处,傅栩坐在下铺,取了个苹果,抽出匕首削了起来。
傅慧依坐在他身旁,摸了个橘子,剥开皮扒了一瓣,想了想塞到他嘴边。傅栩张嘴含住,匕首扎在苹果上,摸了摸傅慧的头,感叹道:“没白疼你。”话落咬破橘瓣,立即酸爽的五官拧巴了起来。
傅慧见状,忙将剩下的橘皮一扒,齐齐送到了他嘴边。
傅栩扭头躲了下没躲开,一口全咬在了嘴里,忍不住揪了揪傅慧的小辫,苦着脸含糊道:“臭……丫头。”
“咯咯……”傅慧拍开他的手,朝后退了退,捂着嘴禁不住笑了起来。
傅栩无奈地摇了摇头,苹果皮放在小桌上,切了一块果肉扎在匕首上递给了傅慧,“尝尝,这个应该不酸。”
傅慧接过,啃了口,苹果看着又大又红,其实吧,真没有小青山上的好吃,“不甜,还有点涩。”
傅栩疑惑地看了看手里的另半个,张嘴尝了尝,不禁曲指弹了下傅慧的额头,“这还不甜,你的嘴还真够刁的。”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养出的富贵娃娃?
傅慧冲他皱了皱鼻头,驳道:“怎么不说,你没有吃过好东西。”
“是是,我家穷,”傅栩跟着贫道:“你别看我个子高,身材壮,其实内里虚得的狠,你当为什么啊,还不是从小到大没吃过饱饭……”
傅慧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衣服下肌肉结实紧绷,不禁瘪了下嘴,看向了窗外,“咱们什么时候到津卫啊?”坐车的新鲜劲过了,各种不舒服的感觉便涌了上来。
“别急,过了今晚便到了。”不晚点的话,夜里凌晨四点左右就到津卫了。
一直到睡前,董兰兰都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傅慧还以为她放弃了呢。
没想到,一场风波来得那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