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林间落了霜,地上积了厚厚的落叶。
白瑾和手下跑起来快如闪电,凛冽的风吹在脸上有些生疼,傅慧伸手在自己和老爷子身上各布了个保护屏。
“福宝,我通知了梅花鹿。”
白瑾的话随着风一起飘荡在耳边,好一会儿傅慧才明白他的意思。野猪暂时不能用了,他就帮着叫了梅花鹿来载粮。
“几只?”山洞里还有老爷子秋收时编的竹筐,若是叫的多了,那今天他们就可以多带些粮食下山了。
白瑾:“来了七只,都是成年的雄鹿。”
傅慧在心里计算了下负重,一个竹筐可装一百五十斤左右的粮食。从谷地到青山县,不急着赶路的话,一只雄鹿应该可以载一个竹筐。可是……鹿个高脊背窄,不能像野猪那样将竹筐直接绑在脊背上,更适合驮个木架身侧两边平均的放粮。
那么问题来了,适合挂在木架上的小号竹筐他们没有。用现在型号来吧,一来太大不好在林中穿行,二来雄鹿怕是承重不起。
这么看来,鹿群载粮也不是什么多好的选择。
傅慧脑袋瓜子转了转,问白瑾:“你最近见虎威了吗?”
白瑾飞跃的脚步一滑,差点没将毫无防备的傅慧甩下去,“对不起大人,我没注意脚下……”
傅慧一晒,拍了拍他的脊背,“无碍,走吧。”
再次飞奔向前,白瑾不敢大意,倾力之下一行很快便到了谷地。
傅慧从他身上跳下,给等候的群鹿打了声招呼。
如傅慧所想,因为没有配套的小号竹筐,五筐粮食停停歇歇他们运送的并不顺利,好在没像昨天那样烤鱼采菌的担搁时间,运到山脚也不过是11点左右。
将四筐粮食暂时藏在灌木丛里有一头灰狼守着,白瑾带了鹿群往里走了走,藏匿了身形。老爷子带着傅慧捡了起枯枝,放在第五只竹筐上背着下了山。
一路上但凡有人问起,老爷子便说带着孙女在家闲着无事,去山脚捡些柴烧。
到了家,把筐里的大米放进粮缸,老爷子和傅慧简单地流梳了下,又歇了会儿,去县医院的食堂里一人吃了碗素面。
“爷爷,”一出医院,傅慧的小脸就皱巴了起来,“同是8分钱2两粮票,没有国营饭店里做的好吃。”
“那我们下次去县局的食堂看看好不好?”
“不能去国营饭店吗?”她喜欢吃胖厨师做的饭菜。
“偶尔吃可以,天天去就不行了。”
“哦!”傅慧听得颇有些垂头丧气。
老爷子看得好笑,“快走吧,回家带上麻袋与白瑾汇合,等到了谷里啊,爷爷给烤鱼吃。”
“我还要喝鱼片汤……”
有了麻袋,鹿群驮起来就方便多了。
等到了晚上,宋启海下班推了辆架子过来,下面放上装了粮食山货的麻袋竹筐,上面撂了些杂乱的树枝树叶拉着进了城。
好在县城门口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守门人,再加上天冷夜黑,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人。
这么几筐几麻袋的山货粮食运回来,够家里吃上一段时间了。老爷子再带傅慧上山,背着东西便有白瑾带路,穿山而过到了隔壁的宏安县。
临下山时,老爷子将自己画成了位五十多岁的粗脸汉子,给傅慧抹黑了皮肤涂春了脸蛋,用大红的棉布条子扎了两个冲天炮,换上了那身李大娘送的花衣服。
然后老爷子背着竹筐牵着傅慧的手,悄默声地拐到山下的土路上,汇入了各村进城的人流里。
进了城,两人直奔邮局,填单子称重量,打包付钱,将两份包裹寄往了西北。
东西没敢寄得太扎眼,挑捡的都是实用的,每家是两斤大米,五斤高梁米,一条熏肉,晒干的菌子,木耳、黄花菜各一包。
出了邮局,两人也没急着往回赶,溜溜达达地在县里的街道上逛了起来,走至汽车站,正好看到旁边有家电影院。
过去问了问,下午两点放映《红色娘子军》。
考虑到福宝还没看过电影,老爷子带着孙女就近找了家国营饭店,一人吃了碗面。等到两点,过去花了一毛八分钱买了两张电影票。
白色的大屏幕亮起彩色人影的那一刻,傅慧惊得瞪圆了眼,《红色娘子军》讲的是,女主公由受压迫的奴隶成长为一名战士,随一群由劳动妇女组成的武装队伍参与战斗的故事。
这也是傅慧首次,感受到了军人的大义凛然与英勇不屈。
从宏安县回来,傅慧迷上了看电影,什么《舞台姐妹》《革命家庭》《红旗谱》《英雄儿女》《霓虹灯下的哨兵》等。
她就差搬个凳子守在人家电影院门口了。
好在小县城每天排片有限,又经常重复,老爷子将一周的排片时间给她抄下来,才好声好气地将人劝回家。
趁着电影不放的空闲,老爷子带着傅慧,先后走遍了周边的县镇邮局,将山里的出产一包一包的,按着宋启海提供的人员名单,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