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该动一动的时候了

自从经过了周雨涵一事,费无策对薛明岚的保护很是上心。

日常她有事出门,不只要带上两个丫鬟,还要带上两个武功高强的护卫。

卢府离费府隔了几条街,并不算远,薛明岚这几天都陪着卢丝韵挑首饰、绣嫁妆,整理私房。

其实也用不到她做什么,只是卢丝韵说快嫁人了,心里总觉得没底,希望薛明岚能多陪陪自己,给自己传授一些经验。

和谈结束,魏国使团整装待发,加上三皇子和安阳公主的车架,浩浩荡荡的颇为壮观,无数百姓专门跟着沿街凑热闹。

费无策带人把一行人送出了城外,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他与宁长林各自坐在马上对望。

二人都知道无论是和谈还是和亲都只能换来一时的平静,总有一天此时其乐融融的双方会对立在战场上。

“恕不远送,宁将军一路保重,到了大魏,三皇子和安阳公主就靠阁下照应了。”

宁长林深深的看了一眼费无策,难得的对他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是应当,费大人,后会有期。”

说完就一抱拳,驱马出发了。

费无策凝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有些莫名的不安,为什么他觉得宁长林似乎很得意?

使团虽然离开了,但和谈签下的各项条款政令还需要马上落实,虽然不用费无策事事亲为,但基本的善后工作还需要他主持。

下午时分,他正在与几位大人商议国事,忽然有人进来,说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入琴过来有事禀告,似乎有急事。

费无策心下一跳,丝毫不敢耽搁,亲自出去见了入琴。

入琴一见他的面,就哭着跪在了地上,“公子,少夫人不见了……”

薛明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此时已经黑夜了,车内点着灯,空气中飘着好闻的熏香,是宁长林最喜欢的味道。

她觉得浑身酸软使不上力气,这是哪里?

咬牙想撑起身子,一只大手过来帮了她一把,“别害怕,你只是被点了穴道昏睡太久,一会儿就好了。”

薛明岚震惊的看着说话之人,一时间话找不到了舌头。

“你该知道,我不会害你。”

薛明岚直视着他的眼睛,怒斥道:“宁长林,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在毁灭你自己,也在毁灭我!”

宁长林听她嗓音有些嘶哑,给她端过了一杯茶水,“先润润嗓子,稍安勿躁。知道你在我这里的人不多,认识你的也不多,你若是大声嚷嚷,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不好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

宁长林把茶水放在一边。

“不干什么?我要把失去你的时光补回来,那些年我为你父亲南征北战保家卫国,换来的却是失去你。我从不怨天尤人,凡事只能自己去争取。只要能再次得到你的心,失去什么我都不在意,地位尊荣这些我都享受过了,没有什么大不了。”

“疯了疯了,你真是疯了!覆水难收的道理你不会不懂,长林哥,你现在不过就是在和费无策争一口气而已。现在是我变了,问题不在他。送我回去吧,就当这事没发生好不好,不然费无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薛明岚哀求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在事情闹大之前悬崖勒马。

“呵呵,岚儿不必为我担忧,我不敢将此事声张,我就不信他敢大张旗鼓,娘子被人劫走,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到时候不止他沦为人们口中的笑柄,就连你也将更加无处安身,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宁长林嘴角挂着笑,眼里闪着寒光,看的薛明岚心惊不已。

她想好好和他谈谈,问问他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何要抱着这样虚妄的执念?

然而她根本问不出口,若当初她与他互换身份,站在他的立场上看,也许自己比他还要更怨恨。

她早已接受了命运的安排,而他还没有。

宁长林看她哑口无言,怕是被自己这一出给吓到了。

语气不禁软了下来,“我以为这世上你最该信任之人就是我,只要你肯呆在我的身边,陪我一起找回从前的感觉。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以后只要你不愿意,类似的事再也不会发生。”

薛明岚知道他犯起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长林哥,事情岂会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费无策现在必然已经察觉,在追来的路上,你又不能带我扔下这个队伍,倒时候一切都不是白费力气吗?”

“这你放心,出了大楚都城之后,使团就变装成普通商队模样。我几番变道,设了多个障眼法,加之有贵人相助,他想追上来没那么容易。”

薛明岚心中一沉,“哪位高人?”

“这你不用知道。”

薛明岚见他不似一时冲动,显然是周密计划好的,这下更急了。

“那安阳和三皇子呢?他们都认识我,他们的属下兴许也有见过我的,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的身份太敏感了,刚刚和谈完,你就敢如此,长林哥,你当真不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吗?”

她尽管压抑着声音,还是控制不住的激动,不小心碰翻了小几上的茶碗,茶碗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滚了几下。

宁长林肃容,“我自有对策。”

薛明岚气的胸膛起伏,她想不出他一个人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他根本就是在玩火!

宁长林出了马车,不一会儿车停了,他带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上了车。

“这位张娘子,是个易容的高手,我想你不想闹的人尽皆知,配合她一下吧。”宁长林说完这番话就又出去了,留下了两个女人单独在车里。

薛明岚没办法,外面漆黑,别说她现在浑身无力,就算有力气,也别想跑出去。

只好先按兵不动,听从他的安排。

张娘子果然手艺高超,经过变装后的薛明岚仍然是个美丽的女子,但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若是不熟悉之人轻易的就能糊弄过去。

连夜不停的赶路,中间即便有休息的时间也很短暂,安阳和三皇子都向宁长林提出过质疑,但都被以国内有急事给搪塞了过去,直到跨进了魏国的疆界,行进速度才终于缓了下来。

而费无策这边,正如宁长林所料,不敢投鼠忌器,只得发动自己的人脉暗中以别的名目追赶他们。

做是这样做了,但费无策心里明白,宁长林敢出此下策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想必追到他们的可能性极其渺茫,薛明岚恐怕已经被他带到魏国去了。

他丝毫没有考虑其他可能,心中十万分确定此事必是宁长林所谓,只有他有动机有胆量如此行事!

派出的追查的人均没有送回什么有用的消息,费无策已经放弃路上把人截下追回,而是快速的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宁长林一行显然出城不久就几度变道,没有走原定的路线,他是怎么顺利通过各个城门的?必有人与他里应外合。

心焦气躁,但费无策做事稳妥,他一边暗中调查此事,一边着手布局。

幸好薛明岚平时交际不广,外人也不会去注意她在不在家。对内,费无策不敢道出实情,只得编造了一个理由,说薛明岚的父亲重病,他让人护送她速去探病了。父母虽然对此有些不满,但也没说什么,最多心里嗔怪她不懂礼数罢了。

卢丝韵当天也被迷晕了,她与薛明岚那天带着几个护卫丫鬟逛街走累了,听说荷花开的正好,就一起去游湖,那天人们都去看使团离京的热闹,因此游湖的人非常少。

姐妹二人正倚窗赏荷,忽听船舱外传来一阵打斗声,来人不少,且功夫很高,有两人趁着同伴缠斗的时候,闯进了船舱内,放了一阵浓烈的迷烟。

等卢丝韵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丫鬟们仍然在船上,船停靠在一处隐秘的荷花深处,连同那些侍卫都在船内,横七竖八的躺着。

旁边放着一封信,警告她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薛明岚无事。

卢丝韵这才明白,原来今天这一幕是冲着薛明岚来的,她当然不会把今天的事四处声张,薛明岚是她的好姐妹,被人劫走的事就算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能告诉,再说她大婚在即,也万万不能让人知道今天的事。

地上的人陆续转醒,卢丝韵严正的和大家交代了此事,不得对外说一个字。

她把信交给了入琴,让她赶紧去找费无策,并向她保证自己这边绝不会走漏风声。

当天的事情就是如此,薛明岚一回想起来就不禁感叹自己八成真的不适合出门,似乎每次出门都会有事发生。

她得尽快想办法打消宁长林的念头,或者找个有利时机跑回去。

费无策一定急坏了吧?他现在一定已经知道自己被宁长林带走了,以他的性子,说不定能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呢,薛明岚不为自己担心,反道有些担心他。

忠叔把最新调查出来的情报汇报给费无策,“属下已经查实了宁长林经过的几处城门,其中三处的守城官是周太傅的亲信,另外几处的守城官当天都有调换,想必是周太傅提前打了招呼,宁长林才能在各个城门间畅通无阻。”

费无策手握成拳,青筋毕现。

“他一向看重的那个侄子不是悄悄收了江南盐商几箱子珠宝吗?把这事给我做实了,我要把他们一并拉出来。还有周太傅的得意门生刘炳全,也是到了该动动的时候了,两天之内,我要看到能把他置之死地的东西。”

忠叔蹙眉,这前一个还好说,后一个……

“公子,这刘炳全一向勤勉,据说此人两袖清风,日子过的清苦的很,要抓他的错处恐怕没那么容易。”

“那天他与我见礼的时候,我见他小指上多了枚玉戒,是黑玉的。我识人一向敏锐,他虽然看上去一如既往,但微妙的变化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他主管今年的科考,就从科考前后与他交往过的人查起。”

忠叔叹服,“属下这就去办。”

这日早朝后,费无策单独求见了皇上,一向有身风雅傲骨的他在开口之前先行了跪拜大礼。

吓了皇上一大跳,“爱卿这是为何?有何事禀告?”

费无策不肯起,“皇上,这是臣整理出来的三本折子,第一本是关于整顿吏治的十点纲要,第二本是今夏抗旱的相关要务,第三本是臣的请罪折。”

皇上瞪大了眼睛,很是不解,“爱卿何罪之有啊?”

“因为,臣要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