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人走后,杨大婆又还了七十块钱,估计怕刘兰芝去告她,反而安静下来。
杨家几个媳妇坐在兰芝的门口聊了会儿闲话,见兰芝光听她们说也不怎么搭话,就都各自散了。
杨大婆闹事不成,自己反丢了钱,又被戳穿了面具,最高兴的当属三个小豆丁,叽叽喳喳的,完全掩饰不了心中的欣喜。
那天杨大婆把小英支走,使得小梅被人贩子拐了,小英心中也惶恐不安,既是内疚无助,又害怕刘兰芝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她身上,她这几天都勤快乖巧得不像话。坏人们都得到了惩罚,而刘兰芝也丝毫没有怪她,小英这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们的妈妈变得跟以前很不一样了,脸还是那张脸,但里子却像换了个人。
不过,换了好,她默默祈求以前那个对她又打又骂的亲妈千万别再回来。
兰芝不知道小鬼头们心中的那点小心眼,她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个家实在太穷了。
兰芝让武雄和小英传火,大铁锅熬板油,铝锅灶热水。她来这里之后,都没好好的洗过一次头一次澡,别说洗头水和香皂了,家里连块洗衣服的肥皂都没有。
她勉强用清水洗过几次,也不知道原主以前到底多邋遢,身上的死皮都堆了几层,头发上涨了虱子,可把她给恶心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兰芝估摸几个孩子身上肯定也有,每次她一靠近他们,就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臭味道。
这个时代没有饲料猪瘦肉猪等,卖的都是用猪草喂养大的传统家猪,身上肥肉占比大,但熬出来的油十分清亮,冷却后能凝成白色固状。兰芝让小梅把家里的油罐洗净,用干净棉巾擦干,她把锅中熬好的猪油盛出装到油罐中。
油渣则用一只大碗装好,今后地里的菜长出来后,可以把这油渣放入菜汤中。
三个小家伙看着碗里的油渣,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杨武雄人小鬼大,比他两个姐姐开朗些,就问兰芝:“妈,闻着好香,我可不可以尝尝味道?”
“想吃就吃吧!”兰芝看他们三双冒着绿光的眼,好笑道,“几块油渣子就把你们给馋成这样。”
以往的日子,油渣子他们家也没有啊!
自打他们爸走了后,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除了周边有人办酒,他们哪里能吃得到油渣?
得了兰芝的应允,三只黑乎乎的手就伸向了油渣碗,兰芝见状挨个在他们手背上轻轻拍了下,“先去把手洗干净,拿筷子夹。”
三个小家伙不讲卫生的习惯太糟糕了,想要纠正他们,还得慢慢来。
兰芝把早上留在家里的豆腐切成四方小块,将就熬油的锅煎成金黄色的一小块,撒了点点盐巴和野葱花下去,顿时香飘四溢,馋得小家伙们连油渣都不吃了,伸长了脖子守着锅里。
饭后,兰芝把床上的被套床单枕套等取下泡在大盆里,又将被褥垫絮搬出去晾晒在外面。这年头乡下没几个讲究人,原主睡的被子又黑又臭,被褥也是一块死板的老棉絮,黑得看不出棉花的色泽。她得琢磨着赶紧赚钱换上新的,她穿过来之后就没睡过一天好觉。
这个地方太穷了,估摸放在全国都能算上贫困县,供销社连洗头水都没有,她买回来的还是一块皂角,十分原生态。
不过总比没有好。
兰芝一个人就把小家伙烧的热水全部用完了,结果她还总觉得身上没冲洗干净,但条件有限,也只能如此了。
洗了头和澡,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许多,她又让几个小家伙烧水挨个洗干净。
原主估摸少有换洗衣服,连院坝边的晾衣杆也只搭了一根,他们今天做大扫除,完全不够用。还好农村最不缺的就是竹子,兰芝拿这砍刀在房子背后的竹林砍了一根,处理干净后搭在院子边的树杈上,晾晒被单床套等。
家里几个小孩年纪不大,却都非常勤快懂事,帮着她一起洗床单洗衣服。
燕三娘有块土挨着她的房子这边,正背着背篓和刘二娘过来打猪草,见着兰芝一家在池塘边清洗衣服,就笑着寒暄道:“三姐,洗得这么干净作甚?”
兰芝对她印象很不错,也笑着回道:“前些日子病了,家里到处都脏兮兮的,今儿天气好,洗起来晾晒晾晒。”
时间还早,外面太阳正烈,燕三娘也不慌着走,就把背篓放平,坐在上面与兰芝攀谈起来。
“三姐,还是你厉害,可算是把你婆婆收服了。”燕三娘道。
兰芝轻笑一声,“是她自己心虚,我哪有那能耐收服她。”
“我们现在这一村人都佩服你,真的,你那几个妯娌那么精明也拿她没法的。你还能把小梅从人贩子手上追回来,我们家老太爷都说你厉害。”
“那也是大家伙们帮的大忙,我一个人哪里追得回来。”兰芝说着,又想起一事,“我做豆腐留下了一大桶泔水,我家里没养猪,正想问你们要不要?”
豆腐泔水并没什么危害,喂猪是可以的,而刘大鹏夫妻平日里对他们家也多有照顾。
燕三娘和刘二娘听后都高兴不已,刘家没分家,金沟就属他们喂养的猪最多,她们两姑嫂每天都要打两大背猪草回去。
燕三娘赶紧谢过兰芝,说起豆腐,她疑道:“三姐,你怎么来那么多豆子?”
可能意识到这个话问得容易起疑,燕三娘又加了句:“我就随口问问。”
兰芝知她没有恶意,就随口诌道:“老五以前留了一缸豆子在家,我也是最近才翻出来的。”
燕三娘听她解释得敷衍,也很知趣的没再问了。
兰芝见她是个识趣的聪明人,略微一想,又问:“我这有个买卖,不知燕三娘和大鹏有没有兴趣?”
燕三娘来了精神,“三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这勾得我心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