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眉眼映出眼中,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袭来,玄镜神色怔怔,已然忘了来此的目的。思绪沉浸在那些甜蜜又苦涩的过往中,不能自拔。
逸虚皱了皱眉,不动声色侧身隔绝了玄镜的目光,同时开口问道:“百年已过,不知小叔祖的事可办完了?”
玄镜闻言才缓缓意识过来,这里是圣山昆仑,想起此行的目的。玄镜抬眸看向逸虚,张了张口,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踌躇,“我想见见昆仑山帝君。”
这一路上他听说了不少传闻,听到最多的就是议论苍山帝君和昆仑山帝君这回生下的孩子是应龙血脉还是冰夷血脉。
他才知道苍山和昆仑山定了婚盟,结了姻亲。玄镜惊讶不已。犹记当年神魔大战,九天应龙一族和冰夷一族哪怕一同应战,却也和势同水火差不离。没想到,数万年后竟然会结亲……
打听过后才知,神魔大战后,天地间只剩唯二两尾冰夷,直到今时,也只是两尾。
玄镜当即就愣住了,满眼不可置信,神色恍惚,再回神时人已经到了昆仑山结界外。
这层结界对如今的他来说不过一层薄纸,随手可破,但他心中有愧,只能望而却步。
逸虚听到玄镜的话眉头蹙起,“不知小叔祖要见我夫人,所谓何事?”
玄镜听到格外强调的“夫人”二字轻笑了一声,冷峻的脸上好似冰雪消融,“你身后便是昆仑山帝君罢?”
虽是疑问,但玄镜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昆仑山只剩下两尾冰夷,而新任的昆仑山帝君不正是眼前这位侄孙的夫人么?能让这位这般维护,连旁人多看一眼也不许的,且又是那样的相貌,除了昆仑山帝君不作他想。
那神似的眉眼,他刻骨铭心,必不会认错。
冰芜抬步往前走了一步,和逸虚并肩而站,目光看向对面身形伟岸高大的神君,岁月一词对神族来说毫无影响,对面的人依旧丰神俊美,气质出尘。
冰芜双手交叠于腰间,姿态优雅地微微颔首示意,“该唤您一声玄镜上神,还是小叔祖呢?”
玄镜这回没有再看得出神,乍一看她们眉眼间生得极像,使得她们看起来有些神似,可细看就能发现并不像。他低声笑了笑,道:“既然苍山和昆仑山已经结亲,便随本神这侄孙唤一声小叔祖吧。”
冰芜从善如流应下,“不知小叔祖因何事要见我?”
玄镜隐在广袖下的手缓缓抬起,一团蓝光在手中闪烁,神光褪去后一只通体雪白的玉箫出现在手中,玉箫尾部垂下细细的流苏。
“我来归还这个。”
玄镜目光眷恋地看着手中的紫玉箫,缓缓道。
冰芜双目微微眯起,怔怔地看着被神力送到眼前的箫,好一会儿才抬手去接。
寒冰一般的触感从手中蔓延至整条手臂,冰芜心下已确定这是何物。她抬头看向玄镜,狐疑道:“这只萧怎会在您手中?”
混沌初开,冰夷始祖携伴生神器焚天冰莲降世,始祖陨灭后,其后代将焚天冰莲瓜分,炼化成昆仑扇、乾坤杖和长生萧。
这只萧正是长生萧。
她听祖父说过,长生萧在姑祖陨灭后就不知所踪了,恐怕是神器有灵,以身殉主了。
可手中这只萧确实是长生萧不假。
“一位故人的遗物。听闻昆仑山冰夷一族陨落后,所用的神器会入寒光阁,等待下一个有缘人。愿这长生萧能等到它的有缘人。”
玄镜声音极轻,尾音听起来还有些颤。
冰芜闻言立即转头看向身侧的逸虚,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眸中看到了一丝恍然。冰芜可没错过方才玄镜看她的眼神,那神色、表情只差没将她长得像故人几个字说出来了。
“您说的故人是霁月姑祖?”
玄镜颔首,眸色暗了下来,声音带着几分追忆,“你眉眼间有几分像她,不过还是她更好看。”
冰芜:“……”
忽地,玄镜想起什么,期待道:“我可以进去看看镜月楼么?”
破开云镜后,一座冰雪雕刻的殿宇出现在眼前,明明是富丽堂皇的殿宇却偏偏取了一个淡雅的名。玄镜心里好笑,望着牌匾上飘逸的大字。
识海中又响起了飘飘忽忽的对话。
一个清润的男音响起:“等神魔大战结束了,我便向昆仑山帝君提亲。”
另一个清脆如莺鸟的女音道:“你连昆仑山的大门都进不去,还提什么亲。”
“那不提亲了,你随我回苍山吧,苍山那些神族胆小得很,你去了肯定不会被为难。不像我,去了昆仑山定会被百般刁难。你忍心看我被为难?”
见年轻的神女默然,神色纠结,那个清润的声音又响起,低低沉沉带着说不明道不清的诱惑:“我的宫殿宽广得很,你肯定会喜欢。”
“谁稀罕你的宫殿,我自己的镜月楼待着不舒服吗?要去住你的破宫殿。”
那清润的男音揶揄道:“我听到了什么,镜月楼?”
飘飘忽忽的对话散去,玄镜再望向那匾额突然觉得眼眶有些酸涩。
镜月楼,玄镜和霁月,多好听的名字,他那时候便想,回去后就将自己住的宫殿也改成这名。
只可惜,回去后他已经没空想这个事,时隔多年,他如今早忘了自己的宫殿叫什么。
过了良久,逸虚试探地提醒:“小叔祖?”
“自从魔气入体,我无时无刻不想将之排出体内,奈何它始终不离开。多年下来,早已与我合二而一,宛如伴生而来一般。”
“一个半神半魔的魔头,终究是个大患,会给苍山带来灾祸。与其日后陨落在那些个神族手中,倒不如在这陨落。”玄镜语气悠悠地道,不带一丝眷恋,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逸虚于心不忍,“小叔祖尚能控制体内魔气,又何必如此决然?”他突然有些后悔出声。
冰芜也点头附和。
玄镜缓缓摇头,“为了与之对抗,我浑浑噩噩的渡过了数年,已经倦了。”
那些美好的过往太短暂了,苦涩却伴随了他那么多年。今日忆起那么多往事,能够在此地陨落他已经满足了。
他闭了闭眼,双手紧握成拳,试图散了身上的神力。
倏然,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动听极了,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旋即,被眼前所见惊住了,双目瞪大,眼也不眨,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消失了。
玄镜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镜月楼里的一切,那道美丽的身影灵动极了,就像真的在此处一般。
扫过书案时,她歪着身子坐在蒲团上,不知在写什么;月窗,她趴在窗前好似在赏月;床榻,是刚起床的慵懒模样……
玄镜眉眼愈发柔和了,看着这一幕幕浅浅一笑。
然而下一瞬,眼前的一幕幕如同镜花水月般转眼即逝,他面上露出惋惜的表情,转头看向冰芜。
方才那一幕不是幻觉,以他的法力自然能察觉到方才她动用了法术。有什么法术能将数万年前场景重现?难不成是昆仑山秘法?
冰芜看向玄镜,低声道:“钟元宫禁地囚不住您,那这镜月楼如何?这镜月楼里有一夕影石,只要启动就能回顾往昔。”
说罢,她看向玄镜,“小叔祖可愿意留在此处?”
玄镜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半神半魔之身,若是被天界发现,只会连累你们。”
逸虚眉头蹙起,“半神半魔又如何?您又不曾对不起天界任何人,何必担心?再说小叔祖当年在神魔大战中立下战功无数,功过相抵也抵消了。”
冰芜想了想,忽然道:“玄镜上神,您若这般陨落,可对得起霁月姑祖?这六界中,您唯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她罢?”
说完,果然见玄镜的脸色变了。
玄镜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痛苦。
那为了他而死的神女,可不就是他对不起她么?
……
玄镜终是同意留在镜月楼里,但他要求布下法阵,不让旁人进来。
两人临走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暗哑的声音:“长生萧,若是有朝一日我控不住魔性,就吹奏长生萧。”
冰芜和逸虚面面相觑,低声叹了一声。便是落到这般地步,依旧还会为了旁人着想,
从镜月楼离开后,冰芜见身边的人欲言又止,挑了挑眉:“怎么了?想谢我?”
逸虚迟疑道:“万一连累昆仑山……”
不等他说完,冰芜就打断道:“放心,天帝舅舅忙着和天后置气呢,应是没什么空管这些事。待大表哥继位后,把这事过了明路就是。”
逸虚闻言放心了些许,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知道小叔祖心中有愧?”
“长生萧认他为主了,那可是昆仑山的至宝之一。”能被长生萧认主,至少对霁月姑祖情深义重罢?这般情深之人能在姑祖陨落后,独活多年,怎么看都另有隐情。
正想着,冷不丁身子悬空,突然被抱起,冰芜下意识地问:“你做什么?”
逸虚垂眸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对于她本能的环抱住他的脖子很是满意,清冷的眉眼柔和了几分,低声道:“你该闭关了。”
“那你陪我一起。”
“好。”
到了闭关的密室,逸虚将怀里的身子轻放在蒲团上,温声叮嘱了两句就要离开。
冰芜手快抓住他的袖子,挑了挑眉:“不是说一起闭关?”
“我在隔壁陪着你。”
冰芜拽紧手中的袖子,另一手摩挲出另一只蒲团,“就在这里陪。”孕期这些年她神力损得厉害,他也不妨多让。
不看着他,说不定他修为还没恢复就要去孵蛋了。
好吧,她承认,她也想亲自孵一个。
毕竟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生孩子了。
逸虚抚额,无奈道:“一同闭关,我的心神都在你身上,难以凝神。”
冰芜闻言心中一喜,嘴角弯了弯:“那好吧,我没出关前,你也不许出。”
怀着双胎损耗的神力远非先前两回能比,就算冰芜已经有经验,也还是花了千年才恢复。
逸虚早三百年就恢复了,但还是依言等着冰芜一起出关。
闭关出来后,两人就对上了两对眼巴巴的眸子。
砚离/芷舒:“父亲,母亲,弟弟妹妹怎么还不出来。”
于是两人只好双双去孵蛋。
……
冰芜郁闷道:“快五百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这都放了一千年,又在这灵力充沛的环境下孵了将近五百年,怎么还是纹丝不动?
话落,冰芜紧张道:“不会放太久出事了吧?”
逸虚肯定道:“不会,神龙蛋怎么会有事。再等等。”神龙蛋放久了只会自己破壳而出,怎么会坏掉呢?
远古好斗的龙族生完孩子直接放在布置好的龙窝里,让其吸收够灵力自己破壳而出。不过这法子太过漫长了,没个万年定不会破壳。
冰芜也知道,奈何心里紧张,脑海里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忽道:“若是两个都不是冰夷,就让父亲去娶了九天凤凰一族的青翎神女如何?”
“青翎神女行事…不大合适罢?”九天凤凰一族向来专情,大多追求矢志不渝,尤其是青鸾,那可是象征美好爱情的神鸟,名声可不似龙族般荒唐。
但凡事总有例外,青翎神女就是那个例外。不同于其他专一的凤凰,青翎神女行事不拘小节,有看对眼的神君也乐意逢场作戏,有喜欢的神君也会去追求……
但从来没追求到就是了,所以青翎神女快三十万岁了仍旧未嫁。
冰芜又道:“那你们苍山的纤羽神女呢?”
“……纤羽神女怕是也不合适,她曾有言,不再嫁人。”为了防止她没完没了提这些,逸虚道:“父亲想必也是不乐意的,你莫要强求。”
冰芜泄了气,“那昆仑山的传承怎么办?”
逸虚凝眉想了想,低声道:“你可以强求我,我不介意的。”
冰芜顿时瞪了他一眼,“你休想。”
“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话。
冰芜下意识地朝着自己身下的龙蛋看去,见莹白的龙蛋毫发无损,又扭头看向逸虚龙尾下的龙蛋。
那颗龙蛋上裂纹斑驳,龙蛋摇摇晃晃了几下,就见两只小爪破壳而出,随后小巧的龙头探了出来。
两人呼吸都屏住了,静静地看着那探头探脑的小龙崽。
这是冰芜第二回 见到破壳的小龙崽,不同于芷舒那回爬到一半就不肯出蛋壳,这只小龙崽身形好似格外灵活,两只前爪和头探出来后,后头的龙身紧跟着滑出了蛋壳。
细小的龙身显得龙脑袋有些大,豆大的双眼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便低下脑袋“嘎嘣嘎嘣”地啃起莹白的蛋壳。
头大身小,爪生五趾,没有双翼。
冰芜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吃得欢快的小龙崽,心跳都停了一瞬,大脑有一瞬间空白一片,她转头看向逸虚,说话都不利索了:“那是……冰夷?”
逸虚长吁了一口气,笑着颔首道:“嗯,没有双翼,是冰夷。你可以……”放心了,
话还没说完,逸虚就被脸颊上传来的触感怔住了,身子一僵,已然不记得未说完的话。
不是没亲吻过,只是她这般激动,亲得这般响亮还真是头一回,逸虚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正美,转头想说些什么,才发现身旁已经没了人影。
冰芜激动的亲了逸虚一口后,转眼就移到了刚破壳的小冰夷旁边。眼也不眨地盯着仍在吃蛋壳的小冰夷,生怕一眨眼眼前的小冰夷就消失似的。
等不及小冰夷吃完,冰芜就忍不住伸出手,开始扒拉小冰夷的龙尾。
吃得正欢的小冰夷龙身一僵,猛地扭头,张口就咬上冰芜的手。使劲咬,奈何咬不动。
小冰夷顿时委屈地抬头,就见一张笑靥如花的脸,紧接着脖颈就被扼住,他被抓了起来。
冰芜手指在小冰夷的龙脑袋上点了点,“就你这身量,还想咬我?这么凶,以后会没有神女喜欢的。”她不就是想看看是女儿还是儿子吗,就上口咬她,脾气真坏。
小冰夷扭了扭光溜溜的龙身,更委屈了,嘴里发出呜咽的兽吼声。
“他还小,你别吓着他。”已经收了龙尾的逸虚走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冰芜手中解救了小冰夷,逸虚将小冰夷轻放在吃了一半的蛋壳上,正准备掰碎蛋壳投喂,手才碰到蛋壳,就被刚出生的小家伙咬住。
逸虚:“……”
冰芜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吧,我就说这小家伙凶得很,牙都没长就想着咬人。要是牙长出来了,还不得磕掉牙。”
小冰夷不开心了,发泄似的啃着蛋壳。
冰芜手指又在那光秃秃的龙头上点了点,“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小冰夷抬头怯怯地看了一眼逸虚,把所剩无几的蛋壳用两只前爪往怀里揽了揽。
逸虚:“……”
没过一会,小冰夷就把比他身体还大的蛋壳吃完了。
逸虚忽然道:“这孩子天赋不错,日后成就应是不低。”
冰芜不解:“为何?”孵了近五百年才出来,怎么看出来天赋不错?
“我从未见过吃蛋壳吃得如此快速的小神龙。”逸虚闷声道。
冰芜无语:“……”
小冰夷吃饱后打了滚,抬头看了看半坐在他面前的父母亲,豆大的眼睛转了转,往冰芜身边靠了靠。
冰芜一手将之捞起,神念一动收了龙尾,另一个龙蛋也抱着了怀里。
冰芜看了看怀里纹丝未动的龙蛋,有些挫败,看来她真不是孵蛋的料。将龙蛋递给逸虚,温声道:“我带他去养龙池,你把这个龙蛋也孵出来。”
逸虚脸色沉了下来。
冰芜见他眸色幽深,忙保证道:“我一会儿就回来。”又倾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你太好了,我最喜欢你了。”
“去吧。”他对她这招毫无还手之力。
**
看守养龙池的神官正打着瞌睡,忽地察觉到有一阵风刮过。
左边的神官突然清醒,拍醒一旁的同僚,皱着眉问:“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右边的神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察觉什么?这地方都闲置十几万了,哪里会有人来?”
左边那神官挠了挠头,“我方才隐约觉得有个身影进去了,不行,还去看看比较安心。”说罢就往养龙池走去。
养龙池里
冰芜将已经沉睡的小冰夷小心翼翼地放入乳白色的池水中,小小的一只冰夷瞬间没了身影。
冰芜半坐在池边上了,支起一只手托住下巴,静静地看着无波无澜的养龙池。
这应该不是梦罢?
“何人擅闯养龙池?”
冰芜正想得出神,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呵斥声,她转身看过去,是看守养龙池的神官。
那神官瞬间慌了神,躬身行礼道:“小神见过帝君,小神不知是帝君在此,帝君恕罪。”
冰芜摆了摆手,沉声道:“即日起,好生看守养龙池,若有失职,严惩不贷。”
“是,小神领命。”
神官退下去后,才反应过来,他猛地摇醒还在瞌睡连连的同僚,“帝君在里面。”
“嗯?”那打瞌睡的神官懵了一下,然后大叫了一声,“帝君在里面?”
“嘘!我亲眼所见,而且帝君让我等即日好生守着,若有失职,严惩不贷。”
“这么说,有新的冰夷血脉了?昆仑山后继有人了?”
两个神官正激动地谈论着,远处突然有一道蓝色流光传来。
神光散去,现出一个白衣墨发,身材修长,清隽俊美的神君,正是苍山帝君。
两位神官忙行礼:“见过苍山帝君。”
“嗯。”逸虚颔首应了一声,便抬步往里走去。
“你有没有看到从苍山帝君袖口中探出来的小脑袋?”
另一个神官连连点头,表示有看到。
旋即,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遍了昆仑山。时隔十一万年,昆仑山终于又添了新的冰夷血脉,且还是两个。
冰芜看到来人,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孵蛋?”
“孵出来了。”逸虚说着,取出藏在袖口中的小家伙。
那只指节分明的大手上,缓缓地抬起了一个光秃秃的小脑袋,和它细长的龙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同样没有双翼。
又是一尾冰夷!
冰芜抬手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不是在做梦罢?”
然后她就看到逸虚手上那尾小冰夷正拉长着龙身,想要从掌心上下来。若不是逸虚拉着他的尾巴,估计这会已经下来了。
冰芜有些诧异:“这是女儿吗?这么性子?”她方才不过是翻了翻那小家伙的龙尾,那小家伙就炸毛了。这会儿逸虚扯尾巴都没事,也太好性子了。
逸虚弯腰将手心的小冰夷放下,一面语气有些怪异地道:“是儿子。”且还是个有点呆的儿子,蛋壳也不会吃。还是他掰碎了喂下去。
小冰夷一得了自由,一头就往养龙池里扑去。
两人并肩站在池边上,池水的银光烨烨将两人柔和的眉眼映得一清二楚。
逸虚轻勾,忽道:“两尾冰夷,夫人如今是不是得偿所愿了?”
冰芜挽上他的手臂,戏谑道:“嗯,帝君往后就不必担心被本座强求了。”
逸虚没忍住抬手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不知道他最不喜因为这个才喜欢他的吗?
三百年后的一个春日,昆仑山又办了一场空前的盛宴。昆仑山一下子添了两位小龙君,且天赋看起来都极为不凡。
原以为昆仑山就此凋零了,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
昆仑山两位小龙君的三百岁寿辰上,两位帝君为第三子取名“陌风”,四子取名“碧沉”。
两位小龙君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