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封印势在必行,本太子决不许有人阻拦。”钧凌咬牙切齿道,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口中蹦出来。
站在钧凌身后的青衣神君双目眯了眯,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此处浊气极重,毫无清气可言,她撑不了多久。”
他悠悠地说着,转头看向钧凌道:“别忘了,到了此地的天神就没有出去的先例。”
钧凌脸上的怒容收了些,但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冰夷和应龙可都是神龙,他们不倒下,我这心里总不安。”
容清笑了笑,“等了这么久,怎么这一时半会儿却没耐心了?”等那昆仑山的公主神力撑不住时,那冰雪自然就化了。
道场上的法阵将会继续,届时不用他们出手,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封印一解,上任魔王的传承就到手了。到时,整个魔界都是他们的,有了实力,何愁不能问鼎六界。
他们之所以一步错,步步错不正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么?
若拥有整个魔界,连天界都奈何不了他们,更别提区区一个昆仑山、苍山。
“但愿是我多心了。”钧凌叹了一声,盯着水幕的双眸深如幽潭。
水幕那端
被冰雪覆盖成霜的庭院已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一目了然的冰天雪地仿佛回到了昆仑山。
看过金钊和敖清的伤势后,冰芜脸色沉了下来,担忧道:“他们原就受了重伤,这地方又魔气肆虐,半点清气也没有,在这样下去怕是会魔气入体……”
一旦魔气入体,那就是天神堕魔了。
勾陈大帝再不来,她可不敢保证还能维持这片冰雪多久。
这个法阵范围太大了,她释放冰霜雪晶本就耗神,此地又无清灵之气可让她恢复,以她如今的法力,只够维持到明日日落之时。
这一刻,冰芜心中无比希望勾陈大帝的急性子发作起来,快些赶到。
“此地不宜久留。”逸虚说完目光看向冰芜,低声道:“将冰霜雪晶收回吧。”
“嗯?”冰芜一愣,下意识看向逸虚,见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也不问为什么了,神念一起,霜雪尽退。
被冰霜雪晶压制后的黑雾,颜色更重了,也更多了。
逸虚手中龙渊剑掷出,掐着法诀的双手快得只见残影。数道幽蓝剑气化为万剑雷霆,迎上弥漫的魔气,两两相抵。
逸虚见状眸色暗了暗,看来这魔气远比他想得还要厉害。遂不再犹豫,长袖一挥,放出乾坤袋里的夫诸。捞起将盘卧在地上的金龙,放在夫诸的背上。
自己也翻身上了夫诸的背,一手握住缰绳,一手伸向冰芜。
冰芜没有迟疑,握住那只手上了夫诸的背,指尖凝了一道神力将敖清也弄了上来。
下一瞬,夫诸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几乎同时,一粉一黑两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齐齐落在夫诸宽厚的背上。
大风躲过迎头一击,忙出声道:“两个小天神,你们带本座离开这个地方,你们想要什么本座都答应。”
刚才被冰冻之时他才恢复意识,但一身妖力已经所剩无几。他方才几乎是用了全力才上了这神兽的背。
现下实在是无力逃脱,更无力再战。
逸虚抬眸,淡淡道:“若要你的命呢?”
大风目光一寒,正要开口,一柄通体幽蓝的剑突然从他的身躯穿了过去。
一身黑袍看不见脸孔的大风直接灰飞烟灭。
逸虚施了个净尘术,才将滴血未沾的龙渊剑收起。
这种情况将后背留给大风这样的上古大妖,傻子也做不出来。
萧青月见到这一幕,两腿发抖,她忙不迭道:“苍山帝君,冰芜…冰芜公主,我愿供出所知道的一切,但求两位带我离开此地。”
说着怕两人不肯答应,又道:“先前所犯的过错,我也愿意承担。不管是去锁妖塔,还是去水牢,我都愿意。求帝君和公主带我离开这里。”
冰芜闻言有些意外,美目微微眯起,沉声问道:“锁妖塔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青月垂下眸,咬了咬唇道:“我在五方天将中担了不大不小的神职,那日领着一队天将巡夜,无意中碰见莫尧上神救了奎狼。原是想抓他把柄才接近的奎狼。”
“后来得知锁妖塔的重要性,又从奎狼口中知晓锁妖塔最上层关的都是实力叵测的上古大妖,奎狼被关了数万年,对天界心怀怨恨,一心想借着锁妖塔的力量报复天界。”
“于是我便对锁妖塔上了心,钧凌找上门的时候,我才知道锁妖塔的秘密,被他威逼利诱,一时鬼迷心窍就同意了。”
“奎狼熟知锁妖塔的地形和构造,我告诉他,我是巫族后裔,能解开锁妖塔的封印……”
冰芜挑了挑眉:“阴风林一战是钧凌的手笔?”
萧青月点头,“他让我告诉奎狼,因为龙渊剑,苍山帝君知道了奎狼与锁妖塔之事有关,让奎狼请几位大妖出手,在下界除掉苍山帝君。”
冰芜听完,突然道:“你和钧凌合作,是为了除掉本公主?”
萧青月闻言身子一僵,整个人绷得紧紧的,额上冷汗直流,她支支吾吾道:“我,我……”
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紧张得身子颤抖,余光瞥见冰芜抬手,她梗着脖子道:“方才你答应过要带我离开此地。”
冰芜笑了笑,语气却有些冷:“本公主何时答应过你?”
冰芜说着,话音一转又道:“不过本公主倒是答应了后土娘娘,替她清理门户。”
萧青月不敢置信地抬头,双目瞪圆,她不停地摇头,“不可能的,不会的,你骗我,定是你骗我。”
她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指向冰芜:“你公报私仇!”
冰芜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会已经没了耐心,遂也懒得再说。白玉般的手提起,冰白色的神力出现在掌心,慢慢凝成一团光球。
萧青月吓得连滚带爬往后退,只是夫诸的背就那么点,不到几步路就到了尽头。
她看了看冰芜,又看了看下方浓墨般的魔气,原本瘫坐的姿势瞬间变成了双膝跪坐,“凡间的时候是我错了,我不该勾引当时身为国公世子的燕临,不该拆散你们,更不该对你下手……”
“是我错了,求你放过我。”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只可惜无人怜惜。
左手手腕一痛,冰芜不解地转头看向身旁的人,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言语,薄唇微微抿着。
虽面无表情,冰芜还是看出了他脸上的不悦,右手的光球下意识地丢了出去,然后覆上他的手,勾起一只手指轻轻地扯了扯,“”
好在准头可以。
萧青月没想到她都这么卑微地哀求了,面前的人还是不肯放过她。本就已经虚弱至极的身子被上神之力一击,更是如秋叶凋零般,再无生机可言。
她瞳孔睁大,怨毒地看向前方,一对般配至极的璧人映入眼中,她却觉得碍眼无比,身子却再也撑不住软软地倒下去。
萧青月本就身处边缘,如今倒下便是直接从夫诸的背掉下去。
她一面坠落,一面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苍山帝君,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吗?她在下界爱的可是我夫君,所以才对我这般狠毒。她把你当替身,你也和我一样是个可怜人,哈哈……”
癫狂的笑声随着萧青月的魂飞魄散戛然而止,同时一根通体水蓝,莹莹生光的长针出现。
确定萧青月陨落后,冰芜脸色难看的收回那根玄冥骨刺,看也不看直接收入乾坤袋中。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旁的人,急着解释:“别听她胡说,我没有。”
逸虚见她如此着急,心中的不悦散了些,牵住她的手,无奈一叹:“嗯,我知道。”这般明显的挑拨,他岂会看不出来。
他只是心疼。
这桩桩件件下来,以他的心智自然推测出了当年的事。
他突然对昆仑山帝君的印象更差了些。
夫诸一路疾行,却始终走不出这片天地。二人只好从天上降落,让夫诸在地上疾跑。
冰芜疑惑:“怪了,这出口怎么出不去了?”
“自然是因为这冥幽城只能进,不能出。只有魔才能随意进出冥幽城。”
一个慵懒愉悦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不是钧凌又是谁。
钧凌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表妹,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再给你和苍山帝君最后一次机会。”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对面的两人,“若你们肯助我,先前之事便可一笔勾销。”
冰芜很是嫌弃,连自称都忘了,直接道:“钧凌,你凭什么以为可以一笔勾销?你几次三番欲杀我们,你想一笔勾销,我可不想。”
钧凌也不恼,他面上满是可惜,“这么说,你们是不愿了?”
“废话少说,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一尾资质普通的白龙竟妄想做魔界之主。”
冰芜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冷笑了一声:“若是天帝舅舅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也不知是何表情。”
钧凌脸黑了,星目微微眯起,沉声道:“既然表妹和苍山帝君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在冥幽城内待了那么久,他们又动了几次手,神力肯定耗得厉害。
他就不信这样还打不过。
“师兄,该出来了,”钧凌周身黑气暴涨,双目变成墨一般的黑,看不到半点神光,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话音一落,一袭青衣道袍的容清从天而降,落在钧凌身旁。
冰芜和逸虚相视一眼,同时出手。
龙渊剑的攻势在铮铮琴音相助下,越战越勇猛,全然没有力竭的趋势。
反倒是钧凌和容清满眼不可置信,一走神,差点被剑气伤到。若不是有漫天魔气,天时地利,他们早就败下阵了。
正打得不可开交,勾陈大帝带领声势浩大的天兵天将终于抵达了。
勾陈大帝一声令下,天兵天将们从四面八方将几人团团围住。
眼见着容清被一只全身金芒的箭矢穿胸而过,当场陨灭,钧凌才慌了,看向已经将箭矢瞄准他的勾陈,厉声道:“本太子是天宫二太子,谁敢动我?”
逸虚看向勾陈,低声道:“勾陈大帝,将他押送回天宫吧。另外,此地是上任魔王陨落之地,被他解开了一点封印,还请勾陈大帝想个法子重新封印。”
勾陈将弓箭放下,见两人面容有些疲惫,开口道:“好,本座会将此地处理好。苍山帝君和冰芜公主辛苦了,且回去歇着吧。”
这座冥幽城比他们想象得还难以处理,重新封印后,用了整整五百年才将里头的魔气清理干净。
五百年间,凿齿和九婴纷纷被围剿,当场陨灭。妖界经此一战,老实安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