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随着砚离一进一出,晃动的珠帘就没平静下来过,冰芜目光落在摇晃的珠帘上,珠帘碰撞发出的清脆声音仿佛敲击在心头上,一颤一颤的。

摇曳的珠帘缓缓地慢了下来,即将恢复平静时却再次被人掀开。

逸虚面无波澜,盘膝静坐在蒲团上,哪怕是月白色的裙摆出现在眼皮底下,也纹丝不动。

冰芜走到逸虚跟前停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见他始终没反应,想了想蹲下腰身,和他面对面坐着。只是面前的人一直敛着长睫动也不动,仿佛一尊玉雕般。

对此,冰芜很不习惯,抿着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长睫遮住了那双好看的眼睛,这遮住了她的窥探。

平日里逸虚虽然话少,但不会这般漠视她,难道这回真的被她寒了心,不想理她了?

这个念头刚起,冰芜就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没来由的开始心慌。隐藏在广袖中的手无声地抠着袖口的云纹,盯着那张面如冠玉,清隽俊美的脸庞,冰芜鬼使神差地凑了上去。

其实逸虚此刻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一遍遍的告诫自己是她先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才克制住抬眸去看她的冲动,直到清冷的气息洒在脸上,有些痒,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下一瞬薄唇就传来了熟悉的触感,逸虚顿时身形一僵,紧接着脖颈就被缠上,覆在他唇上的红唇越发得寸进尺。

唇舌交缠,他呼吸一窒,艰难地偏开头,不让她继续亲下去。

冰芜红唇落在他光洁如玉的侧脸上,不由愣了一下,余光瞧见他抿了抿唇,冰芜嘴角一勾,重重地亲了一口他的侧脸,便顺势依偎进他怀里。

很想继续板着脸却板不住的逸虚,对怀里柔软的身子很是无奈,不推开她会得寸进尺,推开万一她头也不回的离开,那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他只能僵着身子,任由她抱着,不与任何回应。

冰芜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襟,小声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

等了一会也没见他回答,冰芜扬起头,扳正他的脸,四目相对,他深邃的眸中宛若深潭,沉沉地看着她,仿佛要看到她心里。

她难得软着声:“不气了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会犯了。”手上无师自通摇着他的衣襟,目光带着一丝丝乞求。

看起来真像那么一回事,逸虚差点就点头了,但想起这些年她的所为。逸虚觉得还不够,他还想要更多的承诺。

冰芜见迟迟得不到回应,一时也有些恼,“再不理我,我走了。”

眼看着她收回手就要起身,逸虚眼疾手快扣住那纤细的手腕扯了回来。

冰芜被这一扯撞进了结实的胸.膛,她撑着手下的胸.膛想分开些好继续方才的话题。

不料抱着她的人却不让,挣扎间,逸虚身上穿的月白色锦袍不知何时松了,她手上一拂,松垮的衣襟便被她扯下。

入目白皙的肌肤,加上还攥在手心的布料,冰芜一愣,还来不及解释和表示不好意思,就被眼前所见的伤疤怔住了。

伤疤的颜色浅浅的,但横在白皙无暇的肌肤上,再浅也破坏了那雪玉般的身子。何况还是在心口那样的位置。

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冰芜的手抚上那块伤疤,神族身上基本不会有什么伤痕,毕竟没有多少伤是神丹妙药恢复不了的。所以,这是逆鳞之伤……

冰凉的指尖一遍遍抚过心口,逸虚只觉得心颤得更厉害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下去。

手突然被抓住,冰芜也不挣脱,目光仍旧盯着那块伤疤,红唇张张合合,最后只吐出短短一句:“还疼吗?”

逸虚笑了笑,低沉的声音“你还会在乎我疼不疼?那日你毫不留情地推开我,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要,不许?”

冰芜闻言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疼,似乎有什么东西漫上心头要涌了出来,许是眼也不眨地看得久了,她觉得眼眶有些酸。

手一使劲就挣脱了上面的桎梏,身子往前一倾,也不管他衣衫不整,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身。

冰凉的液体滴在裸.露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明显,泪水明明是冰凉凉的,可他却觉得透过胸膛前的肌肤烫进了心里。

这么多年,他这是第三次见她落泪,两回都是为了上任昆仑山帝君,这回是为了他么?

逸虚轻叹了一声,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温声道:“我不生气了,也不说了,别哭。”

顺着她脸颊往下,逸虚抬起她的下巴,俯身抵上她的额头,“我知你是为了昆仑山的传承,只是我的心也会痛,许是少了逆鳞,我觉得更痛了。”

冰芜更愧疚了,却也不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道“对不起,”眼眶的泪水又溢了出来。

逸虚用指腹轻柔的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却发现平日里不哭的人流起泪来怎么也止不住,他忽地低下头,薄唇落在那已经湿润的眼睫上,缓缓往下,覆上微颤的红唇。

许是哭过,她的唇瓣不似先前那般冷,带着少见的温热。温热的唇瓣相互摩挲,温度很快升了上去。久不亲热,又经历一遭分别重逢,满腔的情不是唇瓣间的缠绵就能满足的。

渐渐地,唇齿相抵,缠绵的气息仿佛融为一体。抱在一起的两具身躯越缠越紧,不知何时仰倒在身下的蒲团上。

唇瓣稍稍分开后,冰芜小口小口喘着气,眸中水光滟潋,早已忘了方才的哭泣。覆在身上衣衫不整的人这会更是不着一物。

映着洒进屋中的阳光,那身雪玉的肌肤仿佛在发光,冰芜目光从那发光的肌肤往上移,撞入一双染着暗红的桃花眼,上挑的桃花眼眼梢有些红,看着更像桃花瓣了,也更勾人夺目了。

于是冰芜顺着手下肌肤往下滑去,却又再一次被抓住,她不解地看着身上的人。

逸虚握着那只不安分的手覆在左心口上,哑着嗓音沉沉道:“下不为例,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再说那些狠心的话。”

冰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满腔的情思散了些,手心下传来的心跳声和伤疤的触感蛊惑着她点了点头:“嗯。”

逸虚松了一口气,起身抱起躺在蒲团上的人,往里间的床榻走去。

月白色纱帐落下,榻上人影重叠时,殿外传来一声雀跃的呼唤声,惊住榻上的两人。

还不等两人反应,那道雀跃的声音再次响起:“父亲,母亲,外祖母来了。”

冰芜闻言不再犹豫,推开身上的人,掀起月白色的纱帐下了床榻,快速整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裳。一面整理一面庆幸今日听了雪倾的话,穿了一身纱裙,纱裙不会皱,这会只需要微微整理就可。

不像躺在床榻上的人,冰芜想到这有些不厚道地笑了,手指一勾散落在蒲团和织锦毯上的衣袍尽数落入手中,

掀起月白色的纱帐,冰芜将手上的衣袍递进去,看着逸虚沉下来的脸色,清了清嗓子道:“你先穿好衣裳,我出去迎母亲。”

看着他不动,冰芜了然地笑了笑:“你慢慢来,不用着急,我带母亲去正殿。”

逸虚闻言眸色更暗了,黑着脸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方才答应过我什么?”这才多久,转头就推开了他。

冰芜咳了两声压下嘴角的笑意,取了里袍给他披上,“这不能怨我,是阿离把母亲往这边带。”

冰芜合上寝宫的大门时,砚离带着瑶音和战神师徒正好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