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帝君和昆仑山公主的长子——砚离小龙君,三百岁的寿辰足足摆了三日酒席,不仅让众仙享了美酒佳肴,更是满足了众仙对苍山景致的好奇心。
要知道苍山一向低调,上一回苍山大摆筵席还是两万年前苍山帝君继位之礼,能赏尽苍山的景致也不虚此行了。更何况这回的寿辰热闹可不少,够众仙谈论许多年。
几位大帝和帝君笑得一脸揶揄,紫薇大帝抚着长须笑道:“帝君和公主不必送了,说不准不日我等又要见面了。”
勾陈大帝接声道:“正是,我看这红绸彩灯也不必拆了,省得到时候又要重新张罗。”
长生大帝也笑道:“勾陈大帝这话说得可不对,苍山和昆仑山的喜事自然是昭告六界,万仙来贺,这些准备可远远不够。”
昆仑山公主已经掌权,接任帝君之位是迟早的事,两位帝君的大婚典礼自然是该隆重热闹。
逸虚拱手道:“承蒙几位大帝的吉言,届时还请几位大驾光临。”
“好说,好说,”紫薇大帝亦振袖拱手回了一礼:“那我等就先行告辞了,静候帝君和公主的佳音。”
送走几位大帝和帝君后,冰芜转身就见金珏和金钊含笑走来。
冰芜拂袖行礼后,道:“表哥怎么不多住些日子?”三兄妹一同前来,只有金珏独自回去,看起来孤零零的。
“我倒是想,只是天宫事忙,没这机会。”金珏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又道:“表妹,父帝和母后对你甚是挂念,得了空带阿离去天宫瞧瞧。”
“好。”
金珏点了点头,目光一转看向逸虚,忽地咧嘴一笑:“妹夫!”
逸虚微微颔首,低声回了一声:“表哥。”
金珏抬手拍了拍逸虚的肩膀,神秘兮兮道:“妹夫,上次说好的事可别忘了。”
逸虚浅笑,“这事还需看缘分,表哥不必急切。”
“嗯,若是成了,你我也算亲上加亲了,哈哈。”
……
冰芜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转头看行一旁的金钊,小声道:“他们在说什么?”而且他们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一口一个妹夫、表哥的?
金钊耸耸肩,两手一摊道:“不知道。”他这几日一直在想该怎么和金毓说清楚同心结的事,哪有空理会其他事。
眼见着金珏就要启程了,却仍旧不见金毓的身影,冰芜奇怪道:“咦,表姐呢?”金珏要走,表姐怎么会不来送送?
金珏闻言回头解释道:“哦,她说这几日酒喝多了,头有些晕,我便没让她来。”话落又叮嘱:“表妹,你可要看好他们两,别让他们惹事,尤其是金钊。”
冰芜笑着点了点头:“是,表哥。”
金钊闻言不高兴了,抽出插在腰间的折扇在指尖转了转,“本太子能惹什么事啊?大哥你就别瞎操心了,赶紧回去罢。”
金珏不客气道:“就是你在,我才操心,”说罢又看向逸虚颔首示意道:“有劳妹夫多多担待了。”
目送金珏的长车消失在云端后,冰芜偏过头看着逸虚道:“我去看看表姐,你先回去罢。”
逸虚略思忖了几息,抬眸道:“我陪你一起去。”
冰芜有些意外,诧异地看着他。
“怎么了?”
冰芜挑了挑眉:“你今日不太对劲,先是和我表哥有说有笑,又要和我一起去探视表姐,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逸虚淡笑不语,伸手牵住她的右手,往金毓所在的院落而去。爱屋及乌,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而且看金钊的模样,同心结那件事还未了结,他跟着去也安心些。
被忽视的金钊在后头嘴角抽搐,想了想,抬步跟了上来。
**
漪澜苑的云镜被破开,三人踏入漪澜苑的庭院,见到紧闭的房门都是一愣,稍有名些的仙山都会将殿宇楼阁坐落于云镜之中。便于隐匿且有禁制在,可阻拦不必要的麻烦。
像苍山这样的地方,云镜更是安全,少有人能破开擅自闯入。所以在房门另布下禁制的不多,除非有何极为私密之事。
表姐竟然在房门布下了禁制,莫非有何紧要之事?冰芜盯着房门暗自猜测。
金钊皱着眉打量了几眼,手中描金玉扇轻轻一扇,化去了门上的禁制。随后折扇轻扣房门。
金毓打开门看到来人,顿时双目瞪大,随后只听“砰”的一声房门再次被合上。
金毓站在门前,支支吾吾道:“金钊,表妹,帝,帝君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怎么把苍山帝君带来了,难不成打伤莫尧的事已经败露了?
看着金毓慌张的神色,忽白忽红的脸色,冰芜和金钊相视一眼,同时往前走,想打开紧闭的房门。
金毓双臂一拦,语气紧张:“金钊,表妹你们这是做什么?”
冰芜狐疑道:“表姐,你屋里藏了什么?”
金毓直摇头:“没有,什么也没藏。”
金钊明显不信,皱着眉头问道:“那你堵在门口不让我们进去是为何?”
“我,我,里面太乱了,还是不要进去了。”
金毓话音一落,屋里突然传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且还是男音。
金毓堵在门口的身子一僵。
冰芜和金钊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看着金毓。
金毓猛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误会。”
金钊目光一暗,瞬间想到今日送客并未见到墨阳,双目微眯,直接扣住金毓的手腕将其拉开,一脚踹开房门。
随后便拉着金毓进屋,冰芜也好奇地跟了进去。
清幽雅致的屋内东西摆放得很整齐,并不似金毓口中那般。转头一看,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露出的红色宽袍上绣着黑色的暗纹。
瞧清躺在床上的人是谁后,冰芜倒抽了一口冷气,惊讶出声:“呀!”
逸虚在外头以为出了事,抬步走了进来,“出了何事?”
逸虚走进床榻,看着面色惨白,昏睡不醒的人,蹙眉道:“莫尧!他怎么会在这?”
话落已经撩袍坐在床榻边上,伸出手查看起莫尧的伤势。
冰芜转头看向金毓,“表姐?”
金毓哀怨地看了金钊一眼,低下头小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伤成这样。前两日我心情不佳,在西北角那个小岛发泄了一番,他挡下我的神力后就开始吐血。”
“可我并没有用全力,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如此脆弱。”声音渐渐变弱,她本来想将人治好再赔个不是就好了,谁知这自家人不给她这个机会,非要进来。
金钊也摸了一把脉搏,好家伙,重伤!他看向金毓的目光都带着敬畏:“姐,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逸虚撤回手,低声道:“他这伤应该不是金毓公主伤的,公主不必自责。”以莫尧的修为绝不可能被金毓伤成这样,那只能是先前就受了重伤。
先前阿离的寿辰上,莫尧来得很匆忙,没待多久就离去了。他能感觉到莫尧有事瞒着他,只是莫尧不说,他也不好问。
却没想到莫尧遇上了金毓,躺在这不省人事。
金毓闻言反倒不好意思了,她语气诚恳道:“帝君不必宽慰我,是我的不是,我会照顾他直到他伤好为止。”
逸虚抬眸看向冰芜,示意她解释一番。
冰芜温声安慰:“表姐,逸虚不是在宽慰你,莫尧飞升上神已有几万年了,就算是舅舅也未必有把握在不用全力的情况下,把他伤成这样。”
金毓微微松了一口气:“真的?”
冰芜点头:“自然是真的。”
金毓紧绷的身子一垮,抱住冰芜长吁了一口气,“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真是被我打成这模样的。”
冰芜轻轻地拍了拍金毓的后背,极力忍住唇边的笑意。
从漪澜苑出来后,逸虚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冰芜几番看过去也不见他有反应。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道:“你在担心莫尧?不是说莫尧的伤势只需多加修养就能恢复么?”
逸虚沉吟了好一瞬才道:“我是在想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有什么不对么?”
逸虚微微摇头,“许是我多心了,”又低声道:“等他醒来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嗯。”
两人携手走了一段路,逸虚忽然出声问道:“准备何时回昆仑山?”
冰芜偏过头静静地看着他:“我还没问你,那日夜里你和父亲说了什么?翌日他见了阿离就走了。”且又走得失魂落魄,真是看不透。
“帝君问我可是真心的,我告诉他是。”
冰芜皱了皱眉,目带怀疑:“就这样?”
逸虚点头:“就这样。”话落不等她再问,又开口道:“我这两日要离开苍山一趟,等我回来就陪你回昆仑山。”
冰芜下意识就问:“去哪?”随后又觉得管得太多了,收回目光不去看他,“你陪我回昆仑山做什么?我带着阿离回去就好了。等日子到了,我再来迎你。”
逸虚敛睫,迟疑道:“这会不会不太好?不用你迎,我就随你回去不好么?”
冰芜回答得极干脆:“不好,礼不可废。”说完又狐疑道:“你不会后悔了罢?”
逸虚浅浅一笑,“我若后悔,你会同意在苍山办大婚典礼么?”
冰芜扬起下巴,得意道:“你休想,我回去就让月光她们准备,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看见昆仑山迎亲的仪仗了。”
逸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温声提醒道:“那你可要快些,万一我后悔了,去寻天帝做主,届时这大婚典礼就在苍山办了。”
冰芜哼了一声:“你等着,不出三个月我便来迎你。”
逸虚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嗯,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