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芜偏了偏头躲开贴着耳朵的热源,闷声说道:“我不会!”
逸虚再一次逼近,“真不会?”低沉的尾音上扬,听起来有点意味深长。左不过是一个同心结,能有多难,他今日还就非要了。
酒意上头,心头有一股莫名的躁动,他不想再退让,想逼一逼她,逼到避无可避就会同意了罢?
冰芜对此毫无知觉,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话音刚落,揽着她腰间的力道突然重了起来,下一瞬身子就被压倒在床榻上。原本从身后抱住她的人俯身压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冰芜才看清了他眼底的笑意,深邃的黑眸染上了一层薄雾,看起来水光滟潋,比星星还璀璨,此时正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唯有她。
她看得呼吸都慢了,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抚上那颗泪痣,长睫颤动扫过指尖,有些痒,却舍不得手下的触感。心想暗暗想着要是双漂亮的眼睛落泪映着这颗泪痣一定很美。
逸虚纵容着冰凉的指尖在眼底那样脆弱的地方摸了好一会儿,才微微抬头,让冰凉的指尖缓缓地划过他面颊,薄唇轻启纳入口中。
冰芜被指尖传来的触感惊到,本能地想缩回手,却被咬了一口,不疼,但酥酥麻麻的异样从指尖蔓延到心口。
冰芜双目睁大,口齿都不清了起来:“你,你松口,你怎么……”如此下流。
放过了葱白的指尖,又在上头亲了一口,逸虚轻不可闻地叹了一息,微哑的声音里还有些委屈:“情之所至,为何不可?”
听到这语气,冰芜这才想起席间他喝了不少酒,瞬间明白了他今夜反常的举动,清了清嗓子问道:“你喝醉了,要不要先吃解酒丸?”
逸虚缓缓地摇了摇头,俯身在她唇角亲了一口,用极为温柔的声音诱哄道:“没醉,既然不能亲那,那便亲这可好?”
没等她回答,红唇就被堵住了。唇瓣相触,先是轻柔的婉转缠绵,后来便急切了起来,变成了唇齿相依,辗转摩挲。
酒香在节节攀高的温情中愈加香醇,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其他,冰芜觉得整个人开始晕乎乎了起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许久,逸虚才放过她,目光炙热地看着身下的人,哑着嗓音执着道:“编不编?”
冰芜气息拂乱,闻言睁开了眼睛,笼罩着水雾的双眸露了出来,红唇还在小口喘着气,看到他眼底的暗色,妥协道:“……编。”
逸虚嘴角上扬,又想到什么,再一次强调:“要你亲手编的,不许让他人帮忙。”
冰芜也来了脾气了:“届时我编了,你不带怎么办?”保不齐她编得还不如表姐那枚呢。
逸虚从善如流道:“那就编到我满意为止。”
“你明明说了只要一枚同心结,又没说要漂亮的同心结。”
他们本就离得极近,逸虚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微的绒毛,此刻看着她狡黠的眼神,他心中一动,俯身继续覆上那过分嫣红的唇瓣。
再次分开之时,看着着她眼波雾霭,春水盈盈,没忍住薄唇落在了她眼睫上。
他的手已经探入了扯开的衣襟,声音暗哑:“怎么样?要不要答应?”
“好……”
红唇再次被抵住,这一回不再是浅尝即止,月白色的薄纱帐放下,遮住了床榻间的肆意温情。
……
皎皎明月,月明星稀,苍山钟元宫灯火通明,在红绸与彩灯的点缀下,苍山的景致在夜间也别有一番风采。
揽月楼内的诸神大多已散去,有的已在客苑安顿下,有的夜游苍山欣赏钟元宫的美景,唯有寥寥几位仍旧在席间饮酒。
偏生留下的几位身份都不一般,故而揽月楼内的神官、仙侍们也只能继续候着。
淮笙送完贵客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接到了几位神官的传音。
回到揽月楼就见未曾离去的几位上神身份一个比一个贵重,淮笙只觉得头痛,这几位怎么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帝君和公主一离席就开始借酒消愁了?
不过这几位上神都是公主的亲眷,算起来也与苍山沾亲带故,于是淮笙壮了壮胆子上前。
目光在几位上神身上一转,淮笙想了想迈步走了过去,躬身行了一礼道:“瑶音公主,战神,客苑已经收拾妥当,可需要小神为二位引路?”
自从大太子被五太子扶走后,战神就堂而皇之地坐到了此处。再一想今日宴席正式开始之时,瑶音公主和战神也是一同而来,淮笙隐约明白了什么。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威震六界的战神也例外。
瑶音闻言拿着酒盏的动作一顿,开口道:“不必了,本公主还想坐会,神官自去忙罢,不必候着了。”
淮笙只好应道:“是。”
瑶音公主不动,战神也不动,淮笙只能转战一旁的金毓和墨阳:“金毓公主,墨阳上神,镜泊湖的景致在夜间看十分不错,二位不妨去看看。”他活了这么多年头,什么没见过,哪里看不出来这个。
金毓有些意动,偏过头却见墨阳仍旧不停的喝酒,她摆了摆手,“不用了,本公主也不需要你们候着,去忙罢。”
“是。”淮笙应下后就挥退了揽月楼里的神官,只留下两名仙侍远远候着。
金毓撑起手臂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饮酒的墨阳,自从席间离开了一阵后,他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模样,她问了两回他也只是淡淡地回了“没事”。
几番搭话他也沉默不言,只一言不发的喝着酒,金毓便知道他这是心中不高兴了。有心想宽慰两句,奈何人家一言不发,仿若无闻。
明明她之前还看见了他腰间挂着她所送的同心结,却对她如此冷漠,金毓心中有些失落和委屈。想质问,可是这揽月楼里不只他们二人。
金毓却没发现此时墨阳腰间早已没有了同心结。
那边淮笙吩咐好一切后,正想离开,就见一道金色的身影走了进来,看清楚来人后,淮笙不由一愣,行了礼后道:“五太子怎么又回来了?可是仙侍们侍候不周?”
这才刚扶着大太子离去,怎么又回来了?
金钊不耐地摆了摆手:“没事,本太子有事找师兄。不必管本太子,本太子认得路。”他送了大哥回去后就立马回来,就是担心墨阳一不小心说出真相,他要亲自看着墨阳才放心。
淮笙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天宫来的这几位祖宗也太难伺候了。
金钊走到青玉案前停下,指节分明的手在金毓面前才晃了两下,就被打掉了。心中啧了一声,还好没看傻。
金毓皱了皱眉,“做什么?”
金钊好声劝道:“姐,你就别看了,先回去歇着吧。”
金毓闷声道:“你别管我,想歇着自己去歇着就是了。”
“我有话要和师兄单独聊聊,姐你先回去。”说着,金钊已经夺过墨阳手中的酒盏。
墨阳抬头,神色冷漠。
四目相对,金钊先移开了视线,语气里带着恳求:“师兄,我们出去说会话可好。此事是我的不是,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墨阳冷笑了一声,“呵,师弟说得倒是轻松。”
金钊拱手对墨阳行了一个大礼,“师兄,对不起,此事全是我一人之过,但求师兄不要迁怒。”
金毓见状很是诧异,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狐疑道:“你们在说什么?”金钊向来自负,玩世不恭,鲜少这般放低姿态,此事一定不简单。
墨阳拿过一旁的酒坛起身仰首灌下,醇香的美酒顺着修长的脖颈浸湿了一片衣裳,下一刻便就玉色的酒坛随手一抛。
酒坛撞在金柱上,应声碎裂。
侍候的仙侍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墨阳先是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愈来愈大,“哈哈哈,一厢情愿,原来都是我一厢情愿。”
墨阳笑声里的自嘲和失落太明显了,且他神色颓败,金毓一怔,下意识道:“什么一厢情愿?”
金钊声音高了几个度,不容抗拒道:“师兄,咱们出去说!”这事不能让金毓知道,今日看见逸虚他已经慌得不行了,要不是表姐对师兄是真无意,他今天哪怕被逸虚禁锢也要打断那番谈话。
金毓皱着眉头道:“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墨阳浅笑了一声,从袖子里取出一枚编织得歪歪扭扭的同心结。
金毓目光一凝,怔怔地看着那枚同心结。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他已经把腰间的同心结取了下来。
金毓红唇张张合合,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她爱慕他,可他们之间的相处少得可怜,送出这枚同心结后,她因父帝给的差事没机会再去上清境,只知道他收下了。
再回来时,就听闻他受了重伤,闭关不出,同时上清境布下屏障,非要事不能入。
这一等就是两万多年,再见之时,她发现一向温润有礼的神君变了。
金钊见到墨阳取出同心结顿时急了:“师兄!”这要是让他姐知道,他都不敢想象日后金毓和冰芜之间会不会因此而闹出什么事。
仿佛做了什么决定,金钊目光一定,伸手抓住墨阳的手臂,手上金光闪烁,目光坚定地看着墨阳。
墨阳手一挥,同样神力现出,挥开了金钊的手。酒意上头,墨阳看着金钊神色越发复杂,就是因为他,才造成了这一切。
他才会自作多情……
忽地,墨阳手一招,一柄青色长剑凭空出现,持剑就往金钊身上招呼而去。
金钊闪身避过,原先所站之地已经被剑气打得玉石断裂。金钊瞥了一眼毫无罢手意思的墨阳,正想借此引开墨阳。
不料金钊才躲过墨阳的剑招,就被一道磅礴的神力禁锢住。
金钊满眼错愕,抬眸一看,墨阳也被禁锢了。
在这揽月楼里能同时将两位上神禁锢住,除了战神不作他想。
于是金钊和墨阳双双看向战神,嘴角不由抽了抽,他们二人离战神远着呢,至于架起屏障么?
战神手指在青玉案上轻敲,幽幽道:“要打就出去打,别在这打。”
话落,吹了口气,解开了两人身上的禁锢。
金钊能动了后,冲着墨阳讨好一笑道:“师兄,咱们还是出去罢。”
“哼。”
金毓见两人一前一后飞了出去,想也不想就追了出去。
两人只过了一招了,却将奢侈华美的青玉案毁了几张,连地上的织锦红毯也有了裂痕。
战神撤了屏障,见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小声商量道:“公主,不如我们去看看神官说的那个镜泊湖罢?”
怕她不答应,又道:“镜泊湖是苍山的美景之一,夜间还有明灯飞舞,煞是漂亮。苍山向来不留客过夜,这镜泊湖之景实在难得一见,不去看看未免可惜。”
瑶音放下手中的酒盏,“也好,那便去看看罢。”
话落,便施然起身,喝了十几坛酒身形丝毫不见摇晃。
本想扶人的战神收回手负在身后,笑道:“公主海量,这万年琼浆玉酿竟也能千杯不醉。”
“喝得多了,自然不会醉。”
这夜注定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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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的轻纱终于不再摇晃,被翻红浪,低声轻吟渐止,急促的喘息声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逸虚指尖缠了一缕青丝,垂眸看了眼已经昏昏欲睡的人,揽在她腰间的手不由紧了紧,一面摩挲着掌下温滑的如玉的肌肤,一面低声道:“你知道墨阳上神今日送了什么礼么?”
冰芜嘟哝说了一句:“什么?”
“夫诸。”
冰芜闻言睡意瞬间散去,掀开眼皮,撑起身子看着他,笑道:“你莫不是吃醋了?你今夜这般是因为吃醋了?”
逸虚没回答,微哑的声音继续响起:“墨阳上神可真是大手笔,夫诸这样的神兽说送就送。”
冰芜眉头蹙起:“不想收就不收,你说这个做什么?”
逸虚语气幽幽:“那可是人家身受重伤才得来的,我若说不收未免寒了他的心。”
冰芜狠狠地掐了撑在手下的肌肤一把,果不其然听到抽气的声音,“好好说话,否则就别说了。”
逸虚握住胸.膛上的手,十指紧扣,防止她再掐下去,“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误会,能让墨阳上神亲自去抓夫诸赔礼?”
冰芜又躺了回去,窝在他怀里,淡淡道:“他出手打伤了我。”
逸虚一愣,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下巴抵在她额上,轻轻的摩挲,“伤得很重?”
冰芜摇了摇头:“没有,只不过是小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