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绒这一晚到了后来果然什么都没想,一被时野放开就彻底睡熟过去,睡得宛如一滩死水一样平静安详。
甚至于隔天早上被时野载着去医院上班的时候,都是一副“作为一个死去又活来,活来又死去的人,面对点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的超然状态。
跟乔绒相比,Z大附属医院的其他人就没她这么好的心态了。
事实上自从昨晚医院内部群里流出“时医生疑似名草有主”的传言之后,时医生的神秘未婚妻就成了医院最热门的话题,没有之一。
尤其是乔绒曾经实习过的麻醉科和现在还在待着的神经外科,更是成了传言的风暴中心。
麻醉科里。
所有人都一脸同情地看向许月。
谁不知道许月之前追了神外的时医生很久啊!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若是时医生对所有人无情也就算了,偏偏他还就喜欢上了一个小小的实习生。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在打许月的脸吗?
所以大家都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许月,想看看许医生究竟是会白白的咽下这口气,还是冲冠一怒上演争夺时医生的戏码。
毕竟医院生活虽然忙碌,但偶尔还是很枯燥乏味的,所以能上演一点这种“二女争一男”的狗血戏码调剂一下生活,大家对此真的是充满了期待。
许月表面上不在意同事们的微妙眼神,其实心里怄得要死。
她不是那种矫情的女孩子,不觉得喜欢就去倒追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甚至当初倒追失败,她也坦坦荡荡的就接受了自己倒追失败的事实。
结果呢?
时野一边骗她说自己有爱人,一边转头就勾搭上了医院里新来的实习生。
这未免就有点欺负人了吧?
于是明知眼下不是去找时野的好时机,许月依然主动给时野打了个电话,想约他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店里见个面。
结果时野在电话那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便直接拒绝了她:“不太方便。”
许月:“……”
时野:“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许月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于是想也不想就快速说道:“行吧,不见面就不见面,在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有妻子的啊,那现在传出来的未婚妻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当初表现得那么的深情款款,我还以为你有多爱你的妻子呢,结果我没想到你竟然……”
时野打断她:“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妻子,他人现在口中的未婚妻,我爱的人,这些都是她。从始至终都只有她,没有别人。”
直到电话挂了很久之后,许月都还握着手机怔怔出神。
她想起之前麻醉科一群女医生女护士闲聊的时候说起时野。
所有人都觉得时野跟她们认识的绝大多数男人都很不一样。
很多男人,都喜欢在外人面前给自己立痴情人设,但私下却做着蝇营狗苟的事情;而时野从进入医院开始,就一直给自己立的是冷漠、难以亲近、不近女色的人设,许月甚至还记得麻醉科里有位女医生开玩笑的说过——时医生看美女的目光,甚至还没有看大体老师的目光有温度。
那时候许月不以为然,觉得世上哪里有人会真的不近女色,不过是没有碰到喜欢的人罢了。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这个男人,他不是不近女色的,他只是从身体到灵魂,都只爱着同一个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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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麻醉科那边想要搞事情的氛围不太一样,神经外科这边,纯粹就是吃了口巨瓜的热闹氛围。
昨晚时野带着乔绒从棋牌室离开之后,留下的那群人就瞬间炸开了锅。大家当时连麻将都顾不上打了,全部围坐在一块吃瓜。
有些细节,之前没人串联起来想,就都没在意,如今因为时野主动公开恋情,所以神外的这群人,突然就福至心灵地就开始把很多之前没有留意到的细节都串联起来了。
“之前不是有一阵子有传言说有个实习生是时医生的女朋友吗?当时大家都不相信,觉得传言只是传言,现在看来,无风不起浪啊!”
“时医生前一阵子戴过几天戒指,是个白金素戒,但因为只戴了几天就摘下来了,所以我当时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但我刚才打麻将的时候好像发现乔绒手上的那个白金素戒特别眼熟,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巧合或者是我眼花,但现在看来……其实那根本就特么是他们的婚戒吧?
……
一个跟时医生一块出国培训过的男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定地爆了个大料:“其实,我之前好像就见过乔绒。不是在医院,是在机场。当初我跟时医生一块出国培训,回来的时候有个女孩子抱着玫瑰花去机场接时医生,时医生亲口跟我们说过,那个人是他太太。”
众人无语:“……这么大的料你居然不早说?”
眼镜男医生一脸无辜:“不是,当时那个女孩子戴着围巾口罩,看不清脸……而且你们真的觉得这个料大吗?你们别忘了,有一年除夕,时医生明明亲口承认过,他说他没有女朋友,但是有太太。”
“……”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时医生明明一早就告诉过所有人真相,但大家都!不!信!
说起来这事也不怪他们,实在是时野平日里对女色表现得过于无欲无求,而且他又不像别的男医生,动不动就把感情私事挂在嘴边,以至于他偶尔冒出几句真话,大家都不信他。
用神外某小护士的话来说就是——这就像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说自己没人追,换谁谁敢信啊?
但如今时医生的未婚妻都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了,他们就算再不信也得信了。
而且昨晚时医生说的那几句话,也表明了他对待这段关系的态度——
是他主动追的乔绒。
两人不是普通恋人关系,而是未婚夫妻,明年是要结婚的。
换句话来说,乔绒是他认准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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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信是一回事,八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乔绒一踏进神外,就感觉到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在偷偷看她。
这种看跟她想象当中不怀好意的看不太一样,是更友善一点的目光,虽然带着打量和欲言又止的意味,但并不让乔绒觉得难以忍受,所以乔绒也就没太在意,依然跟平日一样,该打招呼就打招呼。
倒是那个魏医生,一看到她跟时野前后脚进门,就一副生吞了苍蝇的表情,甩着手就出去了。
往常时野跟乔绒为了避嫌,上班期间都不怎么说话,但如今都已经公开了,所以乔绒还是不太自在,不过时野已经迅速进入了状态。
他把乔绒送到了座位旁边,就淡定地拿了乔绒桌上的马克杯去给乔绒接了一杯热水,然后弯下腰轻声问乔绒:“ 我上午没有手术,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乔绒:“好!”
时野:“那你忙完了就在座位上等着我,我到时候来接你。”
乔绒继续点头:“好。”
时野看着她不太自在的模样,忍不住起了逗她的心思。他附在乔绒耳边,愈发压低了声音,近似耳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乔绒条件反射地继续点头,点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时野在问什么,忍不住斜了时野一眼。
时野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一旁的神外吃瓜群众:“……”虽然听不清那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总觉得时野在乔绒面前就像换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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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突然变得黏人的时野打发走,乔绒便准备提起十二分的精力应付神外其他人的盘问。
她能看出来,大家其实都对她跟时野的事情很好奇,甚至于刚才时野跟她说话,大家虽然手里都在假装做着自己的事情,但视线其实一直都偷偷落在她跟时野身上。
结果让她意外的是,一整个上午,虽然时不时有人偷偷看她,但却没有一个人凑上来八卦她跟时野的事情。
乔绒又诧异又惊奇,觉得这跟她想象中的场景不太一样。
中午跟时野一块去医院外面的烤肉店吃午饭的时候,乔绒终于逮住机会问时野:“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啊?为什么大家明明对我们的事情好奇得不得了,却没有一个人来问我呢?”
时野把烤好的羊肉夹进乔绒面前的碟子里,没有正面回答乔绒的问题,只是淡定地说道:“我早就告诉过你的,根本不用担心。”
乔绒当然不信时野说的,不过时野打定主意不告诉她的事情,她就算再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于是吃完一顿丰盛的烤肉之后,乔绒拎着两杯奶茶就直接去找了小卫医生。
小卫医生一开始也是不肯说的,后来被乔绒逼问得急了,才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时老师昨天半夜往神外内部群里发了一堆的红包,还很认真的拜托大家不在多问你们的事情,说你脸皮薄,会不好意思……所以大家都很给时老师面子,不管私底下怎么八卦,都不会跑来你面前说。对了,时老师不让我把这些告诉你,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
小卫医生一边说,一边抱着乔绒送给他的奶茶匆匆跑了。
乔绒倚着神外走廊的墙壁,想象着时野昨天晚上把她折腾睡之后,一个人坐在床上,慢慢往神外群里发红包,慎重叮嘱大家的模样,突然就觉得,哪怕此刻有再多的流言蜚语袭来,她也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爱如盔甲,会护她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