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吗?
舍不得。
可不分手?
他宁静的生活将被打乱,到时候,她能经受住他复杂的家庭背景和沉重的人生故事吗?
郝运莱忧心忡忡,等奇葩弟弟吃饱喝足离开后,向她稍稍透露自己家里的情况:“星默啊,我家比较封建。”
徐星默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边补妆,一边问:“有多封建?”
“想象不到的封建。”
“你举个例子看看?”
“供养着一些神婆、黄大仙。”
神婆?
黄大仙?
好像农村人信这个多点?
徐星默知道他是农村出身,以为他是自卑了,便把化妆品放回包里,认真道:“莱莱啊,总有些地方是科学暂时到达不了的。你放心,随着社会文明的发展,你的家人会转变的。我呢,不会因你家人这点小封建,就戴上有色眼镜的。”
她真的好体贴啊。
真不愧弟弟所说的,人间真善美的代表。
郝运莱感动了,又尝试着问:“如果我的家人……中了太深的毒呢?”
“什么意思?”
徐星默微侧着脑袋,眨眼笑问:“举个例子?”
于是,郝运莱便小心翼翼举例子了:“我爸妈结婚的时候,好些年没生养。后来,我妈听了神婆的话,从外乡抱了个小女孩,就是我弟说的娟子姐。第二年,我就出生了。”
徐星默:“……”
这算中什么毒?
她淡然一笑,给他分析:“这个应该是家里有小孩气息,会招来小孩吧?我也听说过类似的事迹,不知道什么原因,确实神乎乎的。反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我接受范围之内。”
“那就好。”
郝运莱听她这么说,稍放下了心,小声道:“听他们的意思是,娟子姐很有福气。”
徐星默点头:“我也觉得有福气,估计是跟你们家有缘分,然后呢?”
她期待听一些劲爆的事。
最好跟他们发家致富的故事有关。
郝运莱似乎感觉到了她这种期待感,徐徐说了:“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家里承包了一块鱼塘,后来政府建大坝,给了好些钱补偿。”
变相的拆二代嘛。
老天赏福气。
她点点头,一脸微笑地问他:“嗯,你说过,这哪里不对了?”
“很不对。”
郝运莱叹气:“那是发生在我8岁的时候,当时,我妈听信神婆的话,说是那条河招财,我妈才包了下来。”
又是神婆。
这个神婆似乎挺神的。
她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你继续,多说点关于神婆的事。”
郝运莱:“……”
这是当奇幻故事听了?
他无奈一笑:“星默啊,接下来会很可怕的。”
徐星默拍拍胸脯,豪爽一笑:“没事,尽管说,我胆子大着呢。”
郝运莱见此,将信将疑道:“那你害怕了,就说啊,我及时刹车。”
“行。别墨迹了,快说吧。”
“隔年,我妈生了一场大病,久治不愈……”
他说着,俊脸有些变色:“后来神婆来了,让我妈准备个自己的牌位,烧香拜佛供着,骗过地府的阴差就没事了。”
就这样?
可怕?
徐星默翻了个白眼:“还有吗?然后呢?你妈好了没?”
郝运莱震惊了:“你不害怕?”
“怕什么啊?电视里都演过的。”
“可那是电视啊。我说的是现实。”
徐星默反应过来,挠挠头笑了:“哦,也是,你身临其境过。不一样的。不好意思。我应该感同身受。”
郝运莱:“……”
这个是重点吗?
他觉得她应该害怕,便给她描述:“你想象下,一间佛堂,阴森森的,忽然,一阵阴风吹来,伴着暗沉的木鱼声,吹乱了门窗上贴着的各种符咒。多可怕?”
不可怕。
真的不可怕。
徐星默皱眉看他一眼,奇怪了:“之前没觉得你胆小啊?你是小时候鬼电影看多了吧?”
果然,多了解,就会多幻灭。
无所不能的外卖小哥哥竟然还怕这些。
郝运莱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强辩道:“我不怕,我是怕你害怕。我弟弟来了,用不了多久,我爸妈肯定要来,然后,我妈就会带着神婆来,知道了你的存在,她们会给你看手相、看面相,看八字,反正能看的都看一遍,你不觉得害怕?”
害怕了。
害怕中透着点小期待。
如果神婆真有点小能力,拜托,把她送回原世界吧?
今天依旧是想回家的一天呐。
郝运莱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颓丧地抱着脑袋:“星默,我一想到这些就头痛。好可怕。我躲了七八年了,我宁静的生活啊一夕间全破碎了……”
好想逃离这一切。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眼睛里闪着亮光:“星默,我们换个城市送外卖吧?”
徐星默:“……”
至于吗?
因了家人到来,竟然害怕得要换个地方?
人家因一个人爱上一个城市,他是因一个人放弃一个城市。
啧啧,差距啊!
“冷静。郝运莱,你冷静点。”
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逃避不是办法。他们怎么也是你爸妈,你这么做,会寒了他们的心的,也让你变得好没责任心。”
郝运莱唉声叹气:“星默,你不懂。”
“那你说点我懂的吧?”
“你想懂什么?”
“你妈好了没?”
“好了,身体倍儿健康,感觉是神婆接班人了。”
这个似乎可怕了些。
也似乎有趣了些。
徐星默委婉打听:“怎么是神婆接班人了?”
郝运莱提起这个来精神了,一件件说:“你听啊,我妈好了之后,忽然要搬进县城里去住,那时候我们家里因鱼塘赔款有些钱,她就想要做些生意,看中了一片荒山,说是种些果树,可你知道吗?那山都是石头啊,怎么种果树?花了好些人力物力,果树大片大片的死……”
“后来呢?赔钱了?”亻安/亻安/suixintui
她眼里尽是忧心,郝运莱摆手摇头:“没,我妈不信邪,找人研究山上的土质,结果勘测出了稀有的矿石,政府收归国有,赔了好些钱,又奖励了好些钱。”
徐星默:“……”
变相的拆迁致富之家。
她羡慕了,又问:“还有吗?”
“有啊。”
郝运莱回忆道:“大概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们家搬进了市里,但我妈这人事儿多,说是市里环境不好,噪音,还不能养鸡养鸭养鹅,非要住郊区,她有钱啊,放银行还觉得不安全,就都用来买地了。结果你知道的。现在那是一片豪华度假村+旅游胜地。”
那肯定老赚钱了。
徐星默羡慕妒忌恨,还竖起大拇指赞道:“妈这个眼光好啊,未卜先知,哪里是神婆接班人啊,妈妥妥的财神爷啊。”
郝运莱:“……”
一种不好的预感。
感觉他避之不及的神婆妈要多了一个脑残粉啊。
脑残粉徐星默对未来的婆婆充满了兴趣,追问道:“妈她现在做什么?有搞投资吗?有没有组织神婆交流会?能加我一个吗?”
郝运莱:“……”
有点吃醋是怎么回事?
他皱起眉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徐星默顿时转移目标,眨着亮晶晶的狐狸眼,甜美一笑:“正想问呢,你可是神婆之子,离家出走都干什么了?”
她目光灼亮,照得郝运莱不敢多看。
他不自然地转开视线,低调说:“也没干什么,就受不了家庭的氛围,离家出走,来了申市生活。”
“一个人?”
“嗯。”
“做什么?”
“送外卖啊。”
“一直送外卖?”
“对。亏了这个工作,让我找到了自己。”
郝运莱说到这里,突然情绪高昂起来:“你知道吗?申市第一家提供外卖服务的餐馆是我创立的。现在,长平区那片儿的餐馆七成在我名下。我还买了好几处房子,准备建立一个外卖王国。可惜,现在要拆迁了。”
最后一句,语气充满了惋惜和惆怅。
徐星默:“……”
呵呵。
似乎哪里不对。
如果他拥有那么多家餐馆和房子,一旦拆迁,那钱刷刷的不比他的外卖王国来的多、来的快?
然后,他还在这里长吁短叹的,是不是有点欠削?
容她先缓两口气:“莱莱啊,所以你也买了长平区不少的地?”
“是啊。我不该买的。”
郝运莱点了头,接了话,又叹气:“唉~,人生艰难啊,不能拆啊。”
人艰不拆,是这么用的吗?
徐星默:“……”
她听了他的话,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但人生第一次莫名生出一种锤爆他人脑袋的想法。
淡定。[宫*重*號:侒*侒*随*心*推]
她要淡定。
拆迁致富的人那么多,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没什么的。
她也很有钱的。
存款96万呐。
可是,为什么心头响起了一阵《凉凉》?
她谈个外卖小哥男友都是拆二代,行了,可以期待分手费了。
系统也是这么个意思:“这年头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厉害了,我的宿主,你下次找流浪汉谈恋爱,我都不会多说一句的。”
徐星默:“……”
她蓦然想起了那个精神有点问题的流浪汉,似乎也很有钱的。
确定了,她生活在一个大佬围绕的世界里。
只有她最穷。
呜呜,好怕,要回家。
她呼了两口气,压下动荡的情绪,让他开车:“走吧,我要回家。”
郝运莱见她脸色不对,小声询问:“星默,你还好吗?我这么复杂的家庭背景和沉重的人生故事,你是不是……有点经受不住?”
徐星默有点不理解:“经受不住是什么意思?”
她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弱的吗?
“我不忍心看你扛着这样巨大的压力。”
如果巨额拆迁款是压力的话,这样的压力可以来的再猛烈些。
不过,徐星默感觉到了一丝诡异:“我扛不住,你要和我分手吗?”
郝运莱点头:“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
徐星默:“……”
这什么跟什么?
她说什么了,突然要分手?
徐星默震惊地看着他:“郝运莱,冷静点,你是被家人的到来,刺激疯了吗?”
郝运莱是有点疯了。
弟弟郝财气的到来让他意识到,一个人永远摆脱不了原身家庭的禁锢。
作为“神婆”之子,他一直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财富和运气。
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他一直在做着准备。
虽然心里会痛。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沉声道:“星默,我很喜欢你,所以,才不忍心你跟着我受苦。”
“我跟着你哪里受苦了?”
徐星默不太理解他这个思维逻辑,忖度了:“郝运莱,你跟我说时候,你是不是觉得长平区要拆迁了,怕我继承你的亿万拆迁款啊?”
“怎么可能?”
“那就不分手!”
“我担心你受苦。”
“我什么时候受苦了?”
“因为我爸妈要来了,他们真的很可怕。”
此刻,郝运莱的脑袋里闪过阴森森的佛堂,念着咒语的神婆以及贴满符咒的门窗。他打了个寒战,手脚冰凉,牙齿打颤:“星默啊,我们离开这里吧?换个城市送外卖,好不好?”
徐星默不回答,蹙眉看他苍白的脸色、战栗的身体。
怎么感觉精神不太对?
她握住他冰凉的手指,察觉到了些许蹊跷。
按理说,一个成年男人提到父母不会这么害怕,甚至达到了闻风而逃的地步。
除非父母对他做了什么,使他产生了极大的阴影。
可会是什么呢?
再好奇,这时候也不能问了。
徐星默转了话题:“我们改天再谈吧。现在,我累了,想回家了。”
郝运莱到底还有些理智,点了头,开车送她回家。
家不是豪华冰冷的别墅,而是温馨热闹的公寓。
她穿来书里,没有亲人,朋友不多,所以,便一直住在这里。
虞小渔在房间里写稿子。
叶希允不在,发去询问短信,说是在外搞电影宣传。
她没什么事,见客厅有点乱,便动手打扫了。然后,又跑去卧室,整理了下房间。因了出了汗,又去泡个澡,敷一会面膜,然后,又没什么事,就在床上躺尸。
好无聊啊。
系统在她的无聊中,出声了:“宿主,觉得无聊的话,我们聊聊天啊。比如,讨论下,你这次分手,可以拿到多少分手费。嘻嘻,一提到这个,我好像比你还激动呐。”
徐星默:“……”
她一点都不激动,也不感兴趣。不过,听他这么说,又想起郝运莱的古怪来。他好像特别怕他的父母,为什么呢?郝财气会不会知道一些?
想着,她给郝财气打电话。
这电话还是警局备案时,他顺便让她记下的。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可她庆幸的太早了,没有人接听。
她觉得他可能有事,过了会,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有人接听。
等第二天,打通了,才知道事情不好了。
感谢支持。
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