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贺南方在医院住的一点都不安生, 床头堆着一摞又一摞的文件, 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进来汇报工作。

贺南方就是贺家的顶梁柱。只要贺南方不倒, 哪怕还有一口气在,贺家就不会倒。

他生来拥有的多,承受的更多, 或许这就是宿命。

李苒对此万分同情,但无能为力,只能抽空了就过来看看。

导致每天事情一忙完工作,贺南方便眼巴巴地在医院等着她。

这天下午, 李苒过来,贺南方才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李苒放下手里为他带的汤,抬头看他床边的立柜,上面的文件已经没有了。

“今天不工作?”

贺南方似乎有些雀跃, 朝她伸手,“坐过来。”

李苒靠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后, 两人离得有些距离。

贺南方一只手撑在后脑, 仰着, 颇有些慵懒地看着她。

贺南方这段时间瘦了许多,他仰头时, 下巴的曲线尤为分明突出。

他意味深长地对着李苒:“今天下午休息。”说完还特地偏了偏头,眯着眼睛, “晚上也休息。”

他自己做老板,给自己放个假还放的这么高兴,李苒真的忍不住笑起来。

贺南方灼灼的目光看着她, 也跟着笑起来:“苒苒,你笑什么?”

当着下属的面没太好意思奚落他,但还是压着声音说:“你给自己放假,怎么还有种自己占自己便宜似的。”

贺南方振振有词:“当然是占便宜。”

“因为你在,我才给自己放假。”

李苒笑笑,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去给你盛点汤。”她从椅子上起来。

贺南方穿着空荡荡的病号服跟在后面。

她一回头,便被贺南方像堵墙似的圈着。

病房里的其他人见状,纷纷退了出去。

李苒端着汤的手一抖,被贺南方稳稳的接住。

“你能下床了。”

“嗯。”

“还是去床上躺着吧。”她想起医生的嘱托,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

贺南方凑过来,低头问:“今天为什么不挨着我坐了?”

“嗯?”

“坐在椅子上,离我那么远。”

李苒往后靠,一直靠到墙上,终于不动了。

贺南方终于心满意足,揽着她凑近,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颇有些慵懒地问。

“我想跟你靠在一起。”

李苒的耳朵触着他的唇边,被他呼出来的热气弄得发痒,侧身躲了一下。

心想老男人现在愈发骚气了。

“太近了,热。”她被他的举动弄得脸红心跳加快。

“不热,热有冷气。”

李苒被他逗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脑子没坏吧,外面十来度,你开冷气。”

贺南方握着她的手指,亲了一下。

“你要是说热我就开。”

李苒抽回手指,偏头准备走:“你不要跟我耍赖。”

贺南方抵着她的额头笑着说:“我没有。”

李苒将一旁的汤端给他,故意板着脸问:“那你要不要喝?我炖了一上午。”

贺南方一只手接过汤,一只手牵着她,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好了,你让我喝汤,我就喝汤,别生气。”

李苒没有生气,只不过有的时候贺南方不讲道理时,她不得不故意板下脸。

吓唬他。

不得不说,男人现在很吃这一套。

只要李苒一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他便会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然后慢慢试探着。

喝完汤,李苒说要下去走走。

贺南方却说不要,抱着她,赖在沙发上不愿意动。

他最近清瘦了些,骨架看的没以那么壮,空荡荡的病服穿在他身上。

总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所以,一般只要贺南方不提太过分的要求,李苒都会答应他。

他也就这么抱着,偶尔逗李苒说几句话。

小小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外面的世界再跟他们没有关系。

李苒被他的气息笼罩着,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贺南方轻轻地放开她,出去打了几个电话,然后重新地回到病房里。

他不太愿意将李苒抱去床上,那张惨白白的病床,像是沾染了病气,他在上面躺的够久,不太想将李苒放上去。

男人重新躺会沙发上,将李苒搂在怀里。

两人距离很近,大概只有手指那么宽的距离。

贺南方目光一寸寸地落在李苒的脸上,隔着空气画着她漂亮的轮廓,他眼神里有种珍重的温柔,轻轻地将人往怀里揽了揽,然后眼睛咋也不眨地盯着。

——

李苒醒来时,就看到贺南方那张被无限放大的俊脸。

他似乎没有睡,嘴角慢慢绽开笑意:“醒了。”

她点点头,眼神有些懵,“几点了。”

贺南方拿过身旁的手机:“五点。”

李苒眼睛彻底睁开:“我睡了这么久?”

贺南方点点头:“睡得还挺香的。”

李苒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气温也低了:“那还出去吗?”

贺南方下巴蹭在她的头顶:“你想出去吗?”

李苒摇摇头:“不太想了。”

贺南方恬不知耻:“那我们可以继续睡到晚上。”

李苒:“……”

李苒推着他起来,就算睡觉,晚饭也不能不吃,她肚子现在十分饿。

她刚站起来,就被贺南方的拉住,男人露出一大截手腕,扯着她。

他个子高,手长腿长,拉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居然还能拉住她。

李苒一方面觉得不可思议,一方面掰开他的手:“贺南方,不要闹。”

她佯装生气。

可惜贺南方根本不怕她,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她。

李苒坐回沙发上,捏着他本就没有什么赘肉的脸颊:“你给我放手。”

“不放。”

李苒心里倒不是生气,只是被他这种无奈弄得牙痒痒,于是转了转眼睛,朝他咬过去。

贺南方眼疾手快地抬起她的下巴,这一咬,便落到了唇上。

再然后,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咬着她的唇瓣,逗弄着,碾压着。

不稍片刻,便抵开她的牙关,莽撞而又急切地攻进她柔软的口齿,舌头。

李苒眼神迷离着水光,紧紧地闭着。

贺南方大手覆上她的下巴,她的脖颈,碾着娇嫩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门口,传进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下一秒,屋子里进来一男一女。

“哎呀,非礼勿视!”温莎一边说,一边伸手遮住眼睛。

声音惊动里面的两个人,李苒受惊,下意识将贺南方推开,男人触不及防地被从沙发上推下来,李苒待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拉他。

而男人已经从沙发上滚在地上。

李苒就这么半坐着,以伸手拉他的姿势,落在门口的两个人眼里。

“哟哟,大白天在病房里玩这个?贺老板挺开放呀!”

李苒面红耳赤,连忙下地去扶贺南方。

男人从地上站起来,脸上丝毫不见窘迫。

反而皱着眉头看这外面两人:“你们怎么来了?”

郑玄廊似笑非笑:“不来,怎么能看到贺老板被老婆从沙发上踹下来。”

他这话说的十分欠揍,被温莎拧了一下。

温莎:“我们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贺南方:“你们要是不过来,我会更好。”

郑玄廊笑笑:“贺老板不要这么生气嘛,等我们走了,你们可以继续,继续嘛!”

李苒脸一下从耳朵红到脖子,瞪了贺南方一眼。

温莎也自觉来的不是时候,她拉着郑玄廊准备离开:“哥,项目进展差不多,我打算下周回去了。”

贺温莎是应贺南方请来的,从另一个项目调来,现在李苒这边都已经渐入正轨,所以特地过来辞行。

李苒听到这声“哥”时总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

贺南方点点头,“报酬回头会打你卡上。”

温莎:“”谢谢哥!

贺南方看着门口杵着的这两人:“还有事?”

行吧,这是下逐客令。

郑玄廊和温莎走后,李苒还在回忆温莎的那声“哥”。

末了她忍不住问:“以前,我是不是见过温莎?”

贺南方一副,你终于想起来的表情:“嗯。”

李苒又努力回忆了一番,可还是想不到自己以前什么见过。

“你能给个提示吗?”

贺南方严肃摇头:“不能。”说完他转身进到里面的套房。

一直到贺南方换完一身衣服,两人一起坐上出门的车。

李苒都没想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温莎。

一直到吃饭,她还在苦苦冥思。

贺南方伸手在她的耳垂上拧了一把:“吃饭。”

“你告诉我吧,我到底在哪见过她,我快好奇死了。”

贺南方将菜布到她面前:“吃完,我告诉你。”

李苒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然后满脸期待地看着他,贺南方见她这样忍不住发笑。

伸手在她眼皮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是鼻尖,然后是嘴唇。

就是不开口说话,李苒被他弄得烦了,攥住他的手指,半是威胁道:“快说!”

贺南方轻笑着开口:“八碗米饭。”

“记起来了没有?”

李苒脑子一度深陷入回忆,等到想起来时,她忍不住惊叫出声:“温莎是那个贺八碗?!”

说起李苒为什么会叫温莎贺八碗,那真是温莎一辈子的黑历史。

李苒第一次见温莎时,她十六岁,还是个没长开的小姑娘。

160多些,将近160斤,饭量尤其大。

温莎虽然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但却是个铁打的中国胃,她回国第一次吃中餐就是在贺家。

她吃了八碗饭,直接惊呆了席上的李苒。

贺南方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后来却给温莎起了个叫贺八碗的名字。

李苒想了想以前的温莎,再对比现在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呀!

“她怎么瘦了这么多?”李苒瞪圆的眼睛充分表达了她内心的吃惊。

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番:“她得瘦了有这么多吧?”

贺南方:“嗯,是瘦了不少,你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将这件事说清楚后,李苒开始反问贺南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贺南方不是没想解释,倒是李苒一直没给他机会。

不过现在两人都在一起了,再争论这些也能没什么用处。

于是爽快道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李苒有些悻悻,她也记起之前一味躲着贺南方,根本不给他机会的事情。

“我也对不起。”

贺南方笑笑:“不是你的错,大概是我给你的信任还不够。”

——

贺南方还有一些康复的检查没做,所以明天才能出院。

司机先将李苒送回家,贺南方在车上握着她的手,李苒本来准备下车了,被他拉住后,回头看他。

“怎么了?”

贺南方的高大的身体隐匿在车内昏黄的灯影下,他拉着李苒一动不动。

李苒以为他有什么事儿,于是重新坐回到车上。

下一秒,贺南方凑过来,他拦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向怀里。

低头吻住她。

车内有一种不知名的香,李苒之前没有注意,但被贺南方吻上时,她闻到了。

淡淡的,像一朵花藏在一片云之下,有种遥而无期的感觉。

贺南方的吻要比方才更温柔,更缱绻。

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又有一种耳鬓厮磨的期待。

“苒苒,我不想去医院。”

但凡李苒再被美色攻陷片刻,便一定会答应贺南方的要求,留他在家里。

到底理智占据上风。

她气喘吁吁,红唇蹭在他下巴的青茬上:“别对我用美人计。”

“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