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女配(番)

在苏夫人、苏海波、苏里,乃至苏甜甜的眼里,他们家的公主殿下,当之无愧是苏衾。

苏甜甜小朋友虽然被大家唤做“小公主”,可她近日不喜欢这个称呼,掐着腰认认真真反驳每一个这么喊她的人,小嘴巴撅着,眼睛里扑闪扑闪,机灵神气,“我不是小公主哦。”

“那是什么?”

“是小精灵!”

她笑眯眯,“我姐姐才是公主呢,我是小精灵,森林里会跳舞会唱歌,有翅膀的那种!”

旁人大笑,倒也附和她:“是是是,我们的小精灵。”

孩子长得好,遗传了苏夫人、苏海波漂亮精致五官,雪白面颊上两颗酒窝深深露出来,她笑得小细牙都出来了,可爱得不行。

苏甜甜一本正经:“只有我的姐姐才是当之无愧的公主殿下~而我,是公主殿下最爱的小精灵宝贝!”

听到这话的苏里嗤了一声,笑出来。他没有落苏甜甜的面子,只在转角和苏夫人说话时,道:“小精灵宝贝还不知道,公主殿下现在最爱的可是她的骑士先生。”

苏夫人忍俊不禁:“你个做哥哥的怎么也蔫坏蔫坏的?”

苏里摊了摊手,努嘴示意那边在与鹤棣说话的苏衾,眼中的情绪温柔而宠溺。

“看,她的最爱在那儿。”

苏夫人视线往那儿看去,她的神态温暖慈爱,苏里只听到他的母亲油然心生的宽慰与笑声,“多好看的一幕,对不对?”

苏里回:“是,再好不过了。”

他们疼爱了许多年的女儿、妹妹,穿着春日长裙,梳着辫子,坐在橡木桌前,在给鹤棣倒果汁。她难得童真一回,长发上绑了发带,发带上是一只雪白的小猫——据说是苏甜甜给她买的,小丫头片子机灵得很,趁着今天是她生日,踮着脚亲手替姐姐戴上去。

今年,苏甜甜的生日宴会是在家里一栋郊区别墅里办的,请的客人只有熟悉的朋友。在场的小孩,都是苏甜甜的好朋友,大人们则是苏家的亲戚,还有些生意上的朋友。

林林总总算来,在这个厅里只有一二十人。

因着苏甜甜的生日当天,风和日暖,天蓝云白,是个好天气。负责策划这场生日宴会的人,就决定在别墅里布置上一个苏甜甜很喜欢的主题——森林趴体!

这也是为何今天苏甜甜总把自己是小精灵挂在嘴边,她沉迷于小精灵不是一天两天,热衷于此类角色扮演,并深深觉得唯有小精灵才能配得上她“高傲美丽”的身份。

甚至于,她身上的小裙子,裙角都是大片大片蔓延的玫瑰花,不仅如此,她头顶上还有一个小小花环。小孩伸手捏着裙摆,一摇一晃走路,快活美好得不行。

其他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在场地上奔跑,也都是被家长打扮得像是小天使、小精灵样,小马驹似的到处乱跑乱跳。

因着这个生日宴会的特殊性质,不少宾客都在自己的礼服带了点青草绿叶的,算是给森林趴体添光添彩。苏衾是做姐姐的,她想给苏甜甜留一个完美快乐的生日宴会,于是也也换上了许多年没穿过的清纯风格春日长裙。

雪纺纱长裙,朦胧美十足。她梳着辫子,化好的妆容,眼角贴了闪亮亮的星星,看起来比苏甜甜还要像精灵。

她面前坐着的英俊青年,穿了一身体面好看的衬衫,正给她剥着橙子。苏衾低头给鹤棣倒了果汁,嘴唇就被一片凉凉的果肉碰到了,她头也没抬起来,咬住果肉,吃下去。

鹤棣接过她的果汁,把碟子推给她:“橙子。”

苏衾抬起头来就能看到他胸口左侧别了一个小花。

她再看几遍都还是觉得好笑,于是也就真的笑起来。

“甜甜给你的别针真的太可爱了,搁在你身上,怎么这么好玩呀?”

鹤棣低头,那朵有点娘的花朵别针,在他这种硬汉身上,显得很……有笑点。他也明白这点,压着的嘴角翘起来,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苏衾柔嫩的指尖,“门口一盒子的别针领带,她说这个最好看,偷偷塞给我的。”没带“森林”风格的宾客可以自己去拿点饰品,搭在自个儿身上。

鹤棣前两天才出任务回来,老天保佑,没有受伤,只是他也休息了一天才缓过来。今天来苏甜甜的生日宴会,苏甜甜嫌弃他带的饰品丑,愣是让他扯下来。自己又挑了个最精致的别针,塞给他。

小姑娘的眼光很好,可惜这是针对女性的——对于他这样的大高个大硬汉,挑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显然不搭。

“她开心就好,今天小孩生日。”鹤棣纵容道,他喝了一口她倒的果汁,看苏衾瞥他一眼,无奈道,“你也太惯着她了。”

“上回她抓着猫儿硬要和它睡觉,要不是小祖宗脾气好,恐怕都得挠她好几下。”

“你出任务刚回来时候,她闹着要你帮她做模型,你还应了……”

苏衾:“你宠她宠得这么厉害,以后她上天了怎么办?”

鹤棣眼皮微动,他坚实肌肉都隐藏在衬衫下,手指握住杯子时,手背的青筋略微暴起,整条手臂有力而可靠。二人面对面,旁人看来,是一副坚与柔的美好,他笑了,“不会的。”

苏衾怀疑地看过去。

鹤棣继续喝果汁,镇定自若:“只是我发现,甜甜和你小时候长得很像……她一撒娇,我就忍不住心软。”

“我想,你小的时候撒起娇,一定也像甜甜那样可爱。好可惜,那时候我们不认识。”

这情话绕了一大圈,夸了她还夸了甜甜,还保证了自己不会把小孩宠上天。这话术,谁能相信是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警官先生说出口的呢?苏衾愣了愣,片刻失笑。

“好啊,出了一趟任务,情话学得一套套的。”苏衾倾身,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眼波动人,美得让人失神。

鹤棣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吐息温热,饱含爱意。

有个小孩溜过他们腿边,看到这一幕,张着嘴巴感慨:“漂亮姐姐酷哥哥亲嘴了!”

大家齐齐看过来,目光揶揄。

苏衾比鹤棣要淡定多了,她置之不理,弯眼笑,顾盼生姿。

她从来不忌讳在别人面前与他亲吻拥抱,在两年前,她把他介绍给家里人后,圈子里所有人就都知道,苏家大小姐苏衾,这风月场上独独一份儿的妙人,终于要收心了。

三年前,她就没有再找过漂亮男孩,而是安分稳定地同鹤棣交往。

大家都以为,她是心血来潮,觉着这种味道的男人独特,所以新鲜一阵子。不过,谁也没料到,她这么一谈恋爱,就谈到如今。整整三年。

连苏甜甜都已经从幼儿园毕业了,今年上了一年级。

鹤棣耳廓微红,面上的神情却也镇定。他在大家的视线下,寻到苏夫人、苏里的那两束。他对他们舒展一个温和的笑意,苏夫人眨了眨眼,很是慈爱地点头;苏里指了一下他和苏衾,淡声说:“待会来找我。”

距离不远不近,所以鹤棣听到了他的话。

在苏甜甜这边跑跑,那边跑跑的快乐生日宴会上,苏衾和鹤棣被兄长苏里喊到一边去。

他们被早已年过三十的苏里冷面询问:“看到今天场面上,这么多小孩,有什么想法吗?”

“谁都比不上我们甜甜可爱。”

苏里:“……”

他最后实在忍不住,不理睬苏衾的装傻充愣,直接挑明:“哥就想问你俩,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

“你看你们都谈了三年了……鹤棣都三十一岁了。家里也催了吧?”

苏衾:“……”她抬起头来,辫子长长,雪白脖颈玉般莹润,她沉默片刻,然后握住鹤棣的手。

“我家里没有催。我爸妈都知道衾衾,他们不乐意我拖累她……说是我工作忙,工作性质危险,她还年轻,而我又大她几岁,小姑娘家家的,和我这种人在一起的话,未来要考虑的东西很多……”鹤棣闭了口。

苏里被这句十分诚恳,带点沮丧的话弄得有几分感伤。他看了苏衾一眼,发现自家妹妹还在握着他的手,却一句话不说。他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她,故作小声,其实谁都晓得的:“哄哄啊。”

苏衾:“………”

鹤棣难过地看她,好像她迟迟不肯说话的样子,让这个人民警察颇为受伤。

他垂着眼睫毛,乌黑眼珠里渗的情绪,苏衾没看见。她心中不舍,也怕他乱想,她从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这让她有点慌张:“不,我不在乎这些的。”

“工作性质危险,我知道,但我当初爱你,就是爱你英勇无畏,人还好看帅气……”

她有着艺术家的词藻,柔软甜蜜的情话从口中倾吐。苏里听得都快毛了。他吃了太多狗粮,却还是屹立在此,不肯轻易离开,就等二人给个准话。

“我最爱你了。”

“我也很爱很爱你。”他的话语,裹着深深爱意,是替她剥开的橙子,是爱屋及乌的宠溺,是此刻相握着的手。她可能都猜不到,他究竟有多喜欢,有多爱她。

但他还是垂着眼,有点伤心。苏衾从来不知道,他会因为工作性质特殊而不敢对她提出更亲近的关系进展。

他看起来好难过的样子。

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

苏衾心疼得不得了。

苏里左右换脚,在苏衾情意绵绵说着话时,打断她一刻:“衾衾,所以……”

“所以,我们挑个时间,双方爸妈见个面好不好?”苏衾与他十指相扣,温柔说。

他怔怔地抬起头来,那一双方才一直低着的眼睫毛,终于敞亮地露出所有眼里情绪。苏衾看进他的眼底,发现难过是真,他所说的话,恐怕也是真——鹤家父母一直觉得自家儿子配不上她,毕竟他工作性质特殊,要是他们组成家庭,那不是拖累了人姑娘么?

父母虽然喜欢苏衾,也明白儿子与她感情深厚,却从不催婚。他们想要让孩子们自由选择未来,不管是不婚还是结婚,他们都不太想插手。

苏衾看到鹤棣笑了起来。他笑着的时候,眼睛在发亮。

苏里得到准话,便放心走了,走以前还蹑手蹑脚,给他们留下空间。

“我从来不知道,你真的会因为这个难过焦虑。”她投入他的怀抱,他的怀抱宽厚而温热,她说着,他的吐息在她颈边。

不远处大厅传来孩子吵嚷的声音,欢快而活力,礼花喷射,彩带在空中四射。

快乐在每一处荡漾。

鹤棣低垂着眉眼,他的神色,苏衾未能全见,她只能从他抱着她的手臂,察觉到他很激动,也很开心。

他说:“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苏衾细细嗯了一声。

她穿着春日长裙,妆容天真无邪,紧贴在他心脏的肌肤,能察觉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她还没有做声再说些什么,便被他拦腰抱起来,她被他压在墙边,低头虔诚认真地吻住唇瓣。

喃喃细语在唇齿相依间吐露,她睁着眼,看到他鼻尖渗出的汗,他眼中的偌大爱意,他唇角的微笑。

他说:“我的衾衾,和我生小精灵好不好?”

“像你一样,漂亮可爱的。”

她眨了眨眼,在耳边砰砰的礼花声,彩带散落声中,骄矜而快乐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