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到底,乔治卿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苦笑两声,又自顾自地说:“算了,我和你又争点什么呢?没意思。”
宁城靠在墙边,听着乔治卿关门闭户的声音,他这才抬腿往苏衾的房间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他又缓下脚步来,他到底是不忍心让她知道,他听到了这番对话。
可是命运似乎在开玩笑。
苏衾咳嗽着,在门没有全部关掉的时候,掏出手机打了电话给他。
走廊里传来了宁城的手机铃声。
苏衾惊愕地抬起头,撞见的就是宁城拿着手机,挑着眉头笑着看她。
“咳嗽了还出来站着?衣服穿得这么少?”他高她一个头,轻松地把她搂在怀里,用手掌揉她微红的面颊。他声音很冷淡,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袒露出来。
苏衾在他怀里,嗅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她闭了闭眼,下一秒,弯起唇角,软软地说:“怎么没有提前给我打电话?”
“想让你多睡一会。”
宁城推门,进了房间。
他脱了风衣,手臂线条坚实流畅,雪白内衫在脱衣的那一刻,露了半截的腰腹,漂亮的肌肉线条,让人不禁看了发怔。
宁城睇了她一眼,看到她面上的微红,以及神态中的犹豫。他猜到她在想些什么。但他此刻并不是那么想说出口。
坐在床边,他拍拍腿,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过来。
苏衾鼻音很重,她摇摇摆摆,像一个笨拙的小兔子,栽进他的怀里。她双腿叉开,抱着他的脖子,坐在了他的膝盖上。
男人的身上很热,她与他的肌肤贴在一起,暖和得她轻微喟叹出声,她闭着眼喊他的名字,满是依恋:“宁城——”
“在。”宁城低头,看她乌黑的发顶,他若有所思,神情微冷,目光却暖,他低低声说:“有发烧吗?”
苏衾:“没有,就是咳嗽。”
“头疼吗?”
“没有,一看到你就舒服了。”她说着情话,绵绵软软地揽住他的脖颈,用鼻尖蹭他的皮肉。
他生得好,俊美容颜,不笑的时候冷若冰霜,笑起来时又是冬雨带暖。此时此刻,他笑了起来。
宁城从胸腔里发出闷闷的低笑,他抱着她倒在了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抚她的背部,哄她继续睡下去。
被子盖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他们肢体交缠,皮肉紧贴,苏衾整个人都埋进了他温暖的怀抱里,她在朦胧的睡意与忐忑不安中,感受到宁城摩挲她的脸颊,他没有说话,可是目光却一直看着她。
她在挣扎中,抬了抬眼皮,努力分辨他脸上的神情。
苏衾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柔,霎时间,好似所有情绪都上来了,她心中升腾起巨大的委屈来——她怎么哭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
年轻的女人蜷缩在他的臂弯里,一点没有冷静自持的样子,她闭着眼睛,泪珠一颗一颗从眼角落下来。宁城擦去她哭得狼狈的面颊的泪痕,低声问她是不是难受了。
心脏在收紧,苏衾鼻音重重,她促促咳嗽两声,感觉头都快咳得剧痛。
她与他的手在被子下,十指相扣。她呢喃:“……你看到了吗?”
睡意在这一刻包裹住她,苏衾强撑想要回答,可她眼前蒙蒙一片,她困得厉害。她想起自己在不久前刚吃下了含有安定的药物,难怪此时就要睡过去。
她好像听到了宁城的回答,又好像没有。
男人的声音,遥远而失真。女人的手指被慢慢松开,被子包裹住她的躯体,她额头的汗水□□爽的毛巾擦去。苏衾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她能感觉到一个熟悉的温度,替她换掉了贴身衣物。
宁城的回答是——
“我听到了。”
一个亲吻落在她苍白瘦削的指尖,他的声音很凉很凉,气氛阴沉,隐隐有电闪雷鸣之感。
“你会吗?”
会像乔治卿所说的那样,剧组杀青后就分手吗?
他这么问她。却不是想要她的回答。
宁城怜悯珍惜地亲了亲他怀中的女人,他靠在枕头上,苏衾雪白的脖颈就在他身侧,她呼吸轻轻,馨香动人。她皱着眉,睡着了,她软得像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兔子,谁也不敢多动她。
只有他敢大胆地碰她,揉她雪白的毛发,触碰她软软的长耳朵。
他垂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小天使这么乖,才不会说出让人伤心的话,对不对?”
苏衾哼唧了一声。像是一个回答。
宁城面上浮出笑意,他把她抱进怀里,仿佛一只在宣告领地的老虎,将自己的怀中宝纳入身下。
他搂着她睡着了。
*
《长途》拍摄周期为三个月。
如今已经是两个月零三天。
宁城难得地在这里多待了几天,他与苏衾同吃同住,来往不避讳人,这也就导致8组爆料有不少新的帖子发出。
标题内容居多是以“苏衾”“金椰子影后”“新男友”为关键词。实锤照片也蛮清晰的,苏衾没有和经纪人说要删帖澄清,经纪人也就知道他们目前是在谈恋爱了。
“公司那里应该没什么意见,就是一点……你得记住了,别乱搞男女关系就行。当然,我说的是除了宁城以外的男女关系。”
经纪人循循善诱。
苏衾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她这两天感冒快好了,托宁城亲自照顾的福,感冒没往发烧的境地去。
她还是那个一看到宁城就眼睛发亮的,处于恋爱状态中的女人——爱火无法熄灭。至少此时此刻,他是她心中宝,是她眼中星,是她恋着的爱人。
宁城既然在这里,也就不能避免地会遇上乔治卿。乔治卿看到他时,脸色并不算太好看,但也蛮客气,没有再对苏衾说什么话。
宁城望着片场里苏衾在与乔治卿拍戏,他站在远点的地方,点了烟,深吸一口,寥寥烟雾升腾,英俊面容在青灰色烟雾中明明灭灭。
陈瑜看过来,先是啧了一声。转而感慨,“宁总还真是疼苏衾,看她感冒,连烟都抽得少,一抽烟就走得远远的。”
一旁副导演:“您不也是?这几天都没抽烟了吧?”
陈瑜被他挑破,羞恼一瞬,大声说话,“我那是自己也感冒了,所以不抽烟。”
副导演:“……行行行,您怎么乐意怎么来。”
一旁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样子,偷笑两秒。
等这一场戏过了。陈瑜就看着宁城掐灭烟,脱了外套交给助理,他怕自己身上沾染了烟味,弄得苏衾咳嗽。
走过去,苏衾已经抱着姜茶哼哧哼哧地在喝,她眼睫带霜,抬眸的瞬间,流光四溢。宁城泰然自若,擦掉她额头上蹭到的灰尘,转而说道:“等会休息的时候,出来一下。”
他手掌温度还是很热的。摸着她的皮肤,暖烘烘。
她看不过他穿得单薄,努了努嘴,让助理把外套还给他,他还是没有穿上去,嘴上解释:“你闻到烟味会咳嗽。”
路过的乔治卿听到这句话,异样的沉默了。他看到苏衾在瞬间心花怒放,喜逐颜开。
雪白肌肤,眸似寒星,她甜甜地嗯了一声,匆匆把姜茶一饮而尽,就要再投入工作。
因为等下一场戏再拍过,她才有比较多的休息时间。
宁城便离开这里,回到他的车内。他的助理面色复杂地将电脑给他看,看这个宁城前些天就收到的邮件。
邮件的发件人是匿名的。
邮件内容很有料。
全是他如今的女人苏衾和别的男人的情史——他也在私下查过,全是实锤无疑。
宁城伸手将电脑关了,他靠在背垫上,语气平静,问助理小伙:“谁发这些邮件的,查出来了吗?”
这几天,这个地址还在持之以恒地给他发邮件,里面是越来越多的可信消息。
宁城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得到他的私人账号,但他清楚明白一点——那人既然可以将这些内容发给他,说明ta已经将这些内容发给了一些媒体。
发件人没有说要索求什么报酬,其目的就只是让他这个现男友知道女友的丰富情史而已。
宁城最初收到邮件内容,当然惊了惊,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从来不会过问女友的过往情史,因为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前女友数起来和苏衾的前男友也只是伯仲之间,两人没必要因为这事吵架。
他最开始是想马上告诉她,但是很不巧,她感冒了,工作状态也比较差劲,再加上他也想看看那人想要做些什么,于是拖到了今天才要告诉苏衾。
助理小伙看宁城浑然不在意的样子,他不禁露出敬佩的表情。
他是受不了自己的女友有过这么丰富的情史的,而老板居然可以完全接受,他不得不说,这些有钱人、明星们,在这方面都看得很开。
——助理小伙不知道的是,宁城在意的从来不是过去,而是现在与未来。
他本也是风流浪荡的男人,在情*事上放纵得很,他本就没资格提出要求女友的过去有多干净清纯——他也不需要一个女人的过往有多干净清纯。
过往的丰富情史,对他而言,不是减分项也不是加分项。宁城喜欢的就是苏衾这个人而已。
助理小伙定了定神,说:“已经查出来了,是一个叫做林俏俏的女人,在网吧发的。现在网络上也有几个帖子准备爆这些料,宁总,你看我们要不要……”
宁城:“等她过来,这是她的事,需要询问她的意见。”
“她想要怎么做,我们再配合。”
男人气定神闲地坐着,他捏着车里不久前才摆上的毛绒小挂件,神态从容,淡定温和,一点也不像是助理小伙熟知的冷酷总裁了。
他把手里的小毛茸茸给捏得唧唧叫,助理小伙偷偷看了下,才发现,那是一只白白软软,里面塞了发声器的毛毡小兔子。
捏一下,唧。
捏两下,唧唧。
……
捏三四五下,唧唧复唧唧。
等到苏衾兴冲冲过来时,眼儿亮亮地趴在他的车窗边,看到的就是已经被捏得很可怜,尾巴毛都要被捏秃的毛茸茸小兔子。
小兔子与苏衾大眼瞪小眼。
小兔子:“…………唧——”
苏衾歪了一下脑袋,茫然不自知她究竟有多可爱,雪白脸颊,红红嘴巴,她瞪大眼睛,也发出一个拟声词。
“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