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热烈的阳光,从透明玻璃投射进来,易碎恍惚地落进众人面前的水杯里。
几位助理已经暂时离开了。江悬月看着苏衾微红的眼,他放柔声音:“怎么突然哭了?谁惹你了?”
他很少见她哭,就像他很少在现实里见到她真心实意地笑般。
陈瑜说她是将所有的爱恨情仇都放进了演戏里,确实没错,她在除了演戏以外的事上,情绪永远寡淡平静。
笑倒是常笑,可也总是并不含太多情绪的,很多时候那只是礼貌的笑意,客客气气,十分拘束。
而上次他见到她哭,还是她的上一部剧——和楚之遥的。里面她的哭戏,哭得漂亮又惹人怜惜。
苏衾托着下巴,抽了一下鼻子,她用水润的目光看向他,又看了下已经走进来的乔治卿,用浓浓哭腔的声音,软软绵绵说:“没什么,只是遇到点烦心事。”
乔治卿却是知道她怎么了。他不冷不热地对她说:“少哭点,眼睛待会肿了。”
苏衾瞥了他一眼,气得鼓囊囊地喝了一口水,嘴里喃喃:“凶得要死……”
乔治卿眉头抽了抽,他落座,淡然地说:“以前我不凶,就现在凶,你不清楚是为什么吗?”
她哑然,实在心虚,眼帘垂下,有一种极为艳丽的动人之色,从她眼尾的红晕染到看客的心里。
乔治卿忍着胸口的情绪,他背靠沙发,用力地摁了摁自己的额头,最终还是没在江悬月面前说出什么表明他们曾经亲近过的话。
江悬月沉默,他看他们之间气氛怪异,自己先叹了口气。
直到如今,江悬月终于可以承认当年自己的私心是做错了。
五年前,她演出了第一部电影《被拐卖的一生》,紧接着就收到了与他合作的一部网剧,那一部网剧是至今口碑还是很好,豆瓣评分高达8.5,其间她与他的演技、互动都可圈可点。甚至,在那部网剧播出后,不少观众都成了他们之间的CP粉。
江悬月知道是为什么。因为那时候,她是真的爱上了他。她爱上了他,这个赋予剧本男主角灵魂、面容、性格的男演员,她爱得太过诚恳热烈,那种情绪太过感染人,以至于他本人在被分手还念念不忘。
但几年过去,那种情绪已经不算浓烈,江悬月却依旧记挂着她的动态。
不管是她再接剧本,再谈恋爱,再分手,他都关注着,他看着她陷入一场场由剧本创造出的爱情中,然后又在剧组杀青、一切结束以后,平静漠然地抽身而出。
她的情绪,所有剧烈、热情,都送给了她喜爱的演戏行业。江悬月亲眼所见,她可以为演好一出戏付出多少。
那一项他如今提起依旧良心不安的天赋,是他至今难以谅解自己的原罪之一。
他曾经因为她的容颜、性情而对她有过好感,在她为难以演好戏时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她在茫然之下接受了,他在不堪的私心下与她在一起,而她也找到了未来演戏的方向——利用天赋,通过爱上男演员演好所有戏份。
她成功了。
这个荒诞、奇异的技能点,在她的使用下,居然真的成就了她如今人人称赞的演技。陈瑜说她的演技臻于完美,说她的演技有一种超脱于其他人的惊艳感。
江悬月明白是为什么。
她毕业于戏剧学院,既学过科班生该学的技巧,又有自己独特的天赋。她演戏时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也常常因为看她的演戏片段看到痴迷,她实在太过美丽,又太过矜贵,她站在摄像机面前,她就是自己的女王。
“对了,你有什么事来找我?”苏衾抬起眼看向江悬月,她把玩着手腕上的链子,神态漫不经心,她等待他的回答。
“你不是说你要找警察行业的朋友?”江悬月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自己介绍一些可靠的朋友给她,“我给你联系方式,这是省队的——”
他把联系方式交给她。苏衾看了一眼,没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她向他道谢,唇边的笑意淡淡。
乔治卿这时冷不丁问了一句:“找警察做什么?你有什么要他们帮忙的?”他皱眉,以为她是现实中有什么麻烦,需要警察朋友帮忙做事。
江悬月没有解释,他冲乔治卿笑了笑,耸了一下肩头。
苏衾答:“长途的剧本角色,我总得找人问问警察是什么样子的吧?”
乔治卿:“你倒是敬业。”他说得很轻,眼中难得浮出笑意来,苏衾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乔治卿是圈内知名的敬业演员,他是真心热爱这个行业,所以很喜欢看到同行后辈为钻研演技做的事。她比他小了约莫十岁,也算得上是他的后辈了。
在里,他之所以对林俏俏另眼相待,就是因为林俏俏的演技实在挑不出错处,堪称年轻演员中的翘楚。在这等前提下,林俏俏的刻意靠近与倾慕敬仰,就显得那么动人美好。最终,乔治卿喜欢上了她。结局里,林俏俏拿到了金椰子奖影后,她在颁奖现场向他感谢兼告白,全世界人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恋情。
但是这回,苏衾又怎么会允许林俏俏与他并肩携手,登上事业高峰?
她林俏俏只不过是一个可耻的小偷而已。
又凭什么可以拿着偷窃来的东西,骄傲自满地说出自己是凭借努力得到回报的?
苏衾面上表情并未曾有什么变化,她看江悬月自来熟地去接了水,又给她续满,顺道问了一下乔治卿要不要喝:“咖啡还是果汁?”
乔治卿:“……咖啡。”他看着江悬月,这时候才发觉他在这个屋里,和苏衾的相处有多奇怪。
江悬月拿了一杯速溶咖啡给他。他接过以后,望见苏衾怡然自得的表情,她一口一口地喝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很随性,一手托着下巴,长发零散,她下巴尖尖,眼神艳丽。女人的雪白小腿线条流畅,搭在小桌椅上,长袖衬衫下的肌肤隐隐约约从没有扣紧的衣领间透出来,她哼着小调儿,整个人看起来又漂亮又动人心弦,细腻得像是一块宝玉,她又问乔治卿:“是要拿剧本来讨论的,对吧?”
“对,现在方便吗?”
乔治卿很快收敛了脸上的异色,他注意到江悬月顿了顿,似乎不经意间看了一下他,那目光很奇特,带点叹息带点无奈,还有一点愧疚。
他不懂他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他等待她的回答:“不妨碍,但是……”
“怎么?”
乔治卿不解。
苏衾有些没底气的,“我现在还没有彻底把握这个角色的性格,大概需要等等。容我缓缓。”她用力喝了一口咖啡进去,然后摆摆手站起来,随手抓了一页的台词,匆匆扫了一眼。
“就这个吧。”
乔治卿:“可以。”
这一幕是男主与女主的初次交锋。
男主是绑架了一名人质的匪徒,女主是一名敬职敬业的女警察,她年轻、漂亮,性格坚毅,曾在警校中以极其出色的成绩毕业。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了刑侦队,成为其中的新成员。
这是她面对的第一个重大案件。上司嘱咐她,在队友的帮助下,务必将他捉拿归案。
他们相遇在废旧酒厂。男主朱恒原本是靠在他的破旧吉普车上,嚼着面饼,喝着冷水,他警惕地环顾四周,车后备箱里,还有人质微弱的呼吸声。他没打算理他,而是准备以他为人质,保证自己安全逃出这个城市,向北去。
人质还在他的车后厢。
人质已经受伤。
从酒吧女老板的报案中,可以得知,这个绑匪胆大心细,不仅有武力还有智慧,他在女老板撞见他塞人质后,就将她重击昏迷,好在没有对她下毒手,她才留有一命。
而那个人质,只怕是身受重伤,酒吧女老板说,那个绑匪的手上挂着一串串血渍——不可能是他自己的,只可能是人质的。
绑匪可能会给人质包扎,但这远远不够,因为人质只是他想要安全逃离的工具而已。只要他和同伙联系上,那么人质就会成为弃物。
这是救命的4时。
局长给他们下了命令,要求在4时之内救下人质。
女主黄灿灿临危受命,成为追寻绑匪的主军之一。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的其他伙伴都在绑匪机敏的反跟踪技巧下跟丢了,唯有她一人跟了上来。
她从车上下来,握紧手中弹匣——没有到关键时刻,她不能够随意击穿绑匪,她需要将他完完整整地带回去。
于是,她就看到了在酒厂里,大口咬着面饼,身上的格子衬衫早就脏得不像样的高大男人,他胡子拉碴,眼神锐利,她只是稍稍探了出来,他便机敏地望了过来。
她对上了他,阴冷、残酷的目光。
……
“你怎么了?”
乔治卿陡然被她的出神惊到,他脱离状态,抓起剧本看了一眼,“没有台词,你是忘记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江悬月自觉出了门,不影响他们之间的对戏。苏衾愣愣站在原地,她揉了揉额角,轻微地叹息出声。
“不,我只是——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乔治卿思索一番,给了她一个公正的回答。
“很不错,和你对戏一向愉快。”
“是你过去的水平。”
过去的水平啊……
苏衾明白了,她通过这次的试戏明白了,她可以顺顺利利地演下没有感情线的剧本,一如她当初演带有爱情因素的剧本般,她只要把自己完完全全当成是剧本中女主角本人就可以身临其境地进行扮演。
但这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
乔治卿的评价是——是过去的水平。
而苏衾相信,自己能演得比过去的水平要更好。
她就是这样固执、执拗地认为。
乔治卿惊愣地看着她,她眼中有一簇奇妙的火焰,很灼热,他几乎无法直视。
他一时之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
很久以后,乔治卿才从江悬月口中得知——
这是她的野望。
热情似火的野望,能够烧毁很多东西。包括她自己。
她偏偏只对演艺事业才有这般情绪。而其他,所有所有的情绪,尤其是爱情,对她来说都只是工具而已。
若能帮她走上演艺巅峰,那便是她乐意去接受的,若是不能,好似丢掉也并不可惜。
彼时乔治卿尚且不懂她,他只是看她面色激动,飞快地抄起手机,与一人联系。
“是宁先生对吗?”
“我是苏衾。”
“这周周末,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在哪里比较方便?”
“……为什么这么早就联系?”苏衾的声音轻轻的,她笑了,目光幽深,笑容可掬,“……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要让自己接下来演绎的角色更加饱满鲜明。”
她完全忘记了这里还有他,门外还有江悬月。
苏衾飞快地收拾起来东西,她让助理进来帮忙给她化妆。她方才哭过,眼睛有点红,好在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只除了脱了点妆。
苏衾的经纪人进来时,一边嘀咕着自家艺人太过拼命,又看到了乔治卿在看着他们,他上前说抱歉,口吻带着家长才有的小小骄傲,“我们小衾实在是太沉迷于演戏了,一有什么想法就恨不得直接找上导演聊天到深夜。”
“现在也是……去找导演吗?”
“没错,”经纪人搔搔头,唉声叹气,脸上的表情也变了点,“她呀,好几次都这样,人情世故一点也不在意的,经常忘记原本还在和谁说话,一有什么想要做的,一定要立刻去做。”
就像现在。她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联系上陈瑜,要和他谈谈自己对角色的了解,以及告诉他,她将要去警队待一段时间。
“剧组还有一段时间才开拍吧?”
“我趁着这段时间,去警队呆一呆,学习一下怎么当一名警察。你介意吗?”
“就知道你不介意!谢谢陈老师!我现在去找你谈谈关于黄灿这个角色的理解——”
她笑得那么开心,江悬月开门时撞见这微笑,也懵懵地呆住了。
两个男人,看着她雷厉风行地收拾东西,往陈瑜的公司去了。
走之前倒是还记挂了一下他们俩。分别给了一个拥抱,她眼神亮亮,红唇白肤,阳光下格外动人。
“我有事,先走一趟——治卿,下一次和你对戏,绝不是只有过去的水平了。”
她对自己极其有信心,那笑容失了从前的娇柔、羞怯,也没有他大惊失色时看到的恶毒阴狠,只有饱满、热烈到极致的快乐、自信。
乔治卿再次困惑了。他不知道,哪个是她,哪个又不是她。
江悬月对她说:“……只有一句话想让你记着……克制情感,不要……”那句“不要”后的话,他与她心知肚明。
苏衾却和应付陈瑜时一样,她不回答好不好,可不可以,她只歪着头说,“人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
于是江悬月就明白她的回答了。
他松开了手。
极力隐忍着情绪,终于,他叹息,喃喃自语:“我真是后悔了……”
可她像是听到了这句话。她耸了耸肩,擦肩而过的那一刻,他听到她这么说:“可我感激你当初那样对我说的话。”
江悬月闭起眼睛。
乔治卿也听到了这句话。他蹙起眉,很久以后,突然伸出手,平静而温和地与他说道:“介意喝一杯,谈谈关于她的事吗?”
这对公司里地位齐平的一哥,平时日程太忙,算是普通朋友关系,如今却因为苏衾,约了一次吃饭的机会。
江悬月答应下来。只是他知道,他永远不会说出苏衾在演技上的秘密,这是独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为了她,为了他的良心,他也绝不会吐露一丝一毫。
但这个约会,也不是没有什么好处。
至少,乔治卿也知道了,江悬月和苏衾有过一段恋情。
江悬月没说是谁提出分手,但他看他脸色,一下子就明白了。
乔治卿似嘲似讽,“她还真是厉害啊……她那些报道出来的绯闻,至少有一般都得是真的吧?”
江悬月没敢说全是真的,他怕刺激到他。
面前这位,与他当年无法放下感情时的样子一模一样。不过是他自知理亏,在她提出分手后生了好久气,最后还是和她重归于好,成了朋友。
在这段朋友关系里,苏衾是认认真真地把他当朋友。而他怎么想,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何必这样,都分手了不是吗?”江悬月劝他,“当朋友也蛮好的,她适合当朋友,不适合当恋人。”
乔治卿笑了一瞬,即刻便冷下脸来。
他生得俊美,清雅端方,声调总是平平温温,此时的刻薄,有点吓人。
“我倒是觉得,她很适合当恋人。”
“性格百变的魔女恋人,不是很有趣吗?”
江悬月:…………
江悬月:嗯??????所以,苏衾,你究竟是留下了多大的烂摊子?过去他做劝解人的时候,可从没有见过怨气这么大的前男友啊?!
*
周末。
苏衾正式与宁城联系上,她在私人包厢看到他时,结结实实为他的长相惊了下。
宁虞长得有几分秀气,当然更多的是青年的帅气,笑起来格外可爱,让人放松。而他的兄长宁城与他气质俨然不同,他坐在椅子上,背挺得格外直,眼神冷漠,气宇轩昂,风度翩翩。
有点公司老板的独*裁味道,也有点严谨、庄重的味道。
他的眼珠是很黑很黑的,看向苏衾的时候,直把她看得一愣。浑身肌肤都起了鸡皮疙瘩,她偷偷摸了一下手臂,努力把自己身上的不适感给压回去。
这不适感并不是说宁城有多可怕,只是苏衾觉得,他和普通人特别不一样。
他们这些明星本来就因为地位、长相而和普通人泾渭分明,宁城便更甚,他独处在一个空间,就能让人觉得有乌压压的云朵咆哮而来。霎时电闪雷鸣。
苏衾小心翼翼地打了招呼,宁城便抬起眼皮,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随意地嗯了一声。
“我是宁城,宁虞的哥哥,你也知道的。”出人意料,他说话时候的语气却很平和,并不算冰冷,姑且算是友善。
“我是苏衾。”
她笑了起来,眼儿弯弯,唇角上扬,一个标准的微笑。
却不料宁城直言不讳——“既然不太敢笑,就不用笑了。”
“我知道我有点吓人。坐。”
他说完以后,没有看苏衾诧异的脸色,就点了一些饭菜,再将菜单交给她,“你看一下还有什么需要点的吗?”
苏衾草草看过一眼,就发觉他点的东西全是她爱吃的,她心下微动,加了两扎果汁,又把菜单推了回去。
饭菜上桌,他们边吃边聊天。
宁城与她其实没有太多话题可以聊,他直接提出来自己可以带她去警校,若是想要观察警察的就职环境,也是可以,但他没有太多时间带她去,届时只能让她自己跑一趟。
苏衾已经很满足了。她也联系过江悬月提供的联系方式,或许是那个联系上的人权限不够,没有办法带她去警校、警队观摩看看,她最终失望而归。好在宁虞的哥哥很靠谱,他喝了一口酒水,说明天可以带她先去警校一趟。
苏衾开心极了。她抿着唇,笑得真心,多次重复“谢谢你”“谢谢你”。
说得多了,宁城就下意识的皱眉头,他直接伸手拿过她面前的杯子,嗅了一下:“你喝了酒?”
“你知道你喝了酒吗?”
“???”
苏衾才感觉脸热热的。紧接着便听到宁城无奈道:“是我点的果酒,他们上错成度数更高的酒了。我没退掉,你是不是倒错了?”
“……”
他们大眼瞪小眼。
苏衾就听到他口中一句骂娘,因为醉酒她自动消音掉,然后,宁城掏出手机打电话给了谁。
这回的声音变得格外冷淡,特别冷酷。苏衾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被这声音给冻坏了。
这才是宁城真正的声音,他仗着她醉酒,撕掉了所有伪装。
“宁虞,苏衾不能喝酒?”
“你也不知道?”
“是,她喝醉了……你让我别动她?”宁城冷笑两声,“你现在在国外,倒是告诉我你怎么直接飞回来救你的女神?”
她能感觉到有一束目光冰冷地落在她身上。
是宁城的。
他又冷漠地对那边宁虞说了什么,最后不耐其烦,直接挂了。然后他起身,在她瘫软的身前,端详她片刻。
“真是个麻烦。”他嘴上说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往外走去。
边走边低语,“轻得厉害,明星都是这样的?”
苏衾在朦胧的醉意中,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他的眼神很笔直看着前方,没有刻意低头看她的胸口,可以看出是个很端正的男人。
她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失了神。许是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看到他,她就仿佛看到了一个性格坚毅冷酷,曾在警校得到优异成绩毕业的青年。
也确实如此,宁城在没有去往美国读金融专业时,是警校里最出色的一批毕业生。
他也留下了不少在警校时的习惯。
不管是站坐笔直,还是绅士风度。
苏衾心中清明,她在柔软的醉意和懵懂的好感中,嗅到他身上的气味,很淡很淡的烟草味。
很好闻。
男色熏心。
她揽住他的脖颈,一下子对准他的下巴。
她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