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戴眼镜的老专家重复一遍甘甜的名字,然后声线沉稳地继续夸她,“不错不错,小姑娘很厉害,学考古的?”
甘甜笑笑,在专家面前不卖弄也不态度嚣张,一副正经谈话的模样,“不是,家里开古董店的。”
“哦……”老专家继续应,“玉楚街八甘堂。”
甘甜点点头,“是。”
话说到这里,旁边的黑皮夹克还不是很信的样子,把老专家手里的两份鉴定结果都拿过去看了看。从头看到中间,发现确实差不多,脸色便变了几变。
如果不是这小姑娘先鉴定好就直接把鉴定结果放到了他手里,他简直怀疑这是不是作弊来的。
相关部门的其他人也都凑到皮夹克旁边看了看,一脸的不可思议,小声道:“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这也太神了。”
黑皮夹克也是真服了,一边看一边重复着罗吹子之前说的那句:“今天学到一个词,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啊……”
旁边围观群众也有凑热闹说话的,一个高个子老大爷背着手跟旁边矮个子的说:“这丫头是个高手。”
矮个子的看看甘甜,再看看高个子的,“怎么回事?我刚才看得没劲走了,才回来。”
高个子的把刚才的事跟矮个子一讲,矮个子也不由啧啧称赞,“那还真是个高手。”
围观的人群嘀嘀咕咕地说话,黑皮夹克拿着鉴定报告大大方方给甘甜陪了个不是,然后又鼓动大家,“我们给这位小姑娘鼓个掌。”
说完话自己先带头鼓起来,余下的人陆陆续续跟上,现场便“啪啪啪”全是掌声。
甘甜站在人群中,微笑着朝几个方向都微微鞠了一下躬。
不拿钱的买卖,自己的能力也得到了认可,她便也不打算再多留。站得时间久了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怕在这里呆得再久,暴露了行踪,被封景寒的人给逮回去,那她和小八的计划就泡汤了。
事业重要,她和小八的计划同样重要。
接受完大家的掌声,甘甜说了几声“谢谢”,便拉起口罩十分低调地要走人。
结果转身还没走出几步,专家组里那个最权威的老专家突然叫了她一声。在她转过身来以后,问她要手机号码,对她说:“我对小姑娘的学识很佩服,希望有机会再一起探讨学习。”
甘甜想了想,跟这些圈子里的专家认识也不是什么坏事,就干脆地把自己的实名常用号报给了他。
报完手机号码后一秒都不再多留,和一脸春风得意的罗吹子挤出人群,踩着黄土泥去他们的黑吉普旁边。
到车边打开车门上车,往副驾的座位上一坐,甘甜就瘫了,连安全带都不想抬手去拉,缓了好几口气才伸手把安全带拉上,耷拉着表情对罗吹子说:“赶紧走。”
罗吹子也知道她在躲封景寒,发动车子后毫不犹豫,一脚油门踩下去,绝尘而去。
甘甜坐在车上任他晃荡,不时转头看看窗外看看后视镜,就怕有人瞄到了她。
看没有人特别注意她和罗吹子的行踪,也就安心了下来。
她累得也不想再说话,于是就闭眼休息了一路。
这郊区不算偏,很快进了城区,甘甜和罗吹子一起找了个小餐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吃饱后她还是回自己住的出租屋,让罗吹子送完她回去店里找小八。
到家后无心别的事,反锁上所有门窗,拉上窗帘,洗漱一番吹干头发,倒床上休息去了。
一开始倒下来的时候甘甜还看了会手机,但看了五分钟不到就开始打哈欠,再三分钟不到,手机落在手指旁边,就这么睡着了。
床头灯还亮了一盏,散着一团浅黄色的光。
这一觉睡得沉,第二天早上是被罗吹子的电话吵醒的。
早上被吵醒会有起床气,她皱着眉不睁眼,伸手在床上胡乱摸,摸到手机,微微睁一下眼接通电话,放到耳边后又闭上了眼睛,声音蔫软地“喂”了一声。
罗吹子在电话那头咋呼,“老大,火啦!火啦!你一夜成名了你知道吗?我们八甘堂也出名了!”
甘甜听到这种事也不像罗吹子那么激动,仍然闭着眼睛迷迷瞪瞪的,不正经地接话,“有多火?爆出圈了吗?”
“那倒没有。”罗吹子说话瞬间不那么激动了,“圈里爆那还不够?我们这又不是娱乐圈,是个人都喜欢。”
古玩圈本来就不是个门槛低的圈子,更不是全民都会关注的圈子,平常老百姓没人爱玩这个,爆出圈的可能性那可真是太低了。
甘甜只是随便跟罗吹子搭话,没有给他泼凉水的意思。
她还在没睡足的困顿之中,哼唧着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手机压在耳朵底下,对罗吹子:“你和小八先应付着,我再躲几天,现在我再睡会。”
说完不等罗吹子再说话,甘甜便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闭着眼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拽一下被子盖住脑袋,继续睡觉。
床头柜上的素黄白台灯还在亮着,在床头铺下淡淡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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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一刻,景坤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打进来,在深灰色的地板上压下明亮的光片。
李兴奇站在办公桌边向封景寒汇报,“昨天下午甜甜小姐去了郊区,参加了一个鉴宝征集活动,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得出了专家组利用五个小时才得出的鉴定结果。事情被发到了网上,转发很快,甜甜小姐在古玩圈一炮而红,也带红了八甘堂。”
封景寒沉着脸,掀眼皮看一眼李兴奇,没出声说话。
李兴奇默默抿口气,继续说:“她行踪太过隐秘,我们没找到她到底人在哪里,所以也不知道她去了郊区。等知道赶到那里的时候,她人已经走了,所以还是没跟上。”
封景寒忍着心里有点暴躁起来的情绪,问李兴奇,“你觉得她还会不会回来?”
之前他觉得甘甜肯定会回来,因为药毒难忍,现在他突然不确定了,只觉得这甘甜甜真是个让人摸不透控制不了的野路子。他不回答封景寒的话,反而说了句:“封总,我这里还得到一个消息,有关甜甜小姐的。”
封景寒不跟他废话,“说。”
李兴奇觉得有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吞几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开口说:“消息说,甜甜小姐明天晚上会跟许二少一起参加慈善晚宴,做他的女伴。”
眸底的颜色重如鲜墨,情绪膨胀到爆炸的边缘。
封景寒不知道甘甜是在玩他还是在故意报复他,总之他现在暴躁得只想抓到她弄死她。气到没辙没涵养了,只觉得只有弄死她,自己才可能得安生。
这个女人,搞乱他的生活搞乱他的心,然后一点预兆没有,说消失就消失,让他牵肠挂肚、暴躁焦灼,现在却还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陪别的男人参加慈善晚宴?
大概当他是死的?要光明正大绿他?
手指蜷成拳,封景寒抿着气,冷静了片刻,压下在爆发边缘的情绪,对李兴奇说:“听好了,从现在开始,别再派人找她了。安排人守住家里和公司,不准她再回来,不准她再靠近我半步。”
李兴奇知道他家老板这状态是真的发怒了,他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为了确定和安排他家老板的行程,又问了句:“那明晚的晚宴……您还去不去?”
封景寒毫不犹豫,声沉气稳,“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