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嫂老脸红过,当没听见甘甜嘀咕了什么,把毯子叠好放到一边,自己去花洒下放水调水温。

水温调到适中的时候喊甘甜过去,轻轻把她推到花洒下站着,拿着毛巾浴花准备帮她洗澡。

水花从上面浇下来,落在皮肤上聚起密密的水珠,顺延滑下,落入锁骨。

温水浇湿全身,周嫂先帮甘甜洗头发。发丝浸水湿透后抹上洗发水,把柔顺的发丝揉在手掌间,揉出细密的泡沫,清香扑鼻。

周嫂没能忍住,还是感叹了句:“真好啊,皮肤好,头发也好。”

甘甜怕洗发水的泡沫进眼角,一直闭着眼睛,不是很习惯让别人给自己洗澡,闷着声音开口说:“周嫂,你把皮绳解开呗,我自己洗。洗完穿好衣服,我再让你绑上。你不给我解开,我洗好也没法穿衣服啊。”

她给她准备的白衬衫,也根本穿不上。

其实周嫂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她家老板要把甘甜绑着,这个女孩子一看就娇娇软软没力气,浑身像没骨头一样,娇气得要命。

家里都有守卫,放开她她又能跑哪去呢?

上回她那也不是跑啊,是大大方方从大门走出去的,没人拦她。

心里虽然这么想,也有自己的判断,但周嫂不是那种特别有主见、喜欢擅自作主的人。有封景寒的交代在,心里总归有那么点不踏实。

她一边帮甘甜按摩头皮一边问她:“解开你不会跑吗?”

周嫂帮她解开皮绳的话,甘甜确实有把握能逃走。手脚自由后,把周嫂堵住嘴绑起来,偷偷溜出门,再翻墙逃出去对她来说并不难。但她不打算这样走,对周嫂有点恩将仇报不说,再得罪封景寒一遍,自己也会没了后路。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她自以为没有后顾之忧,才会把封景寒直接砍晕逃跑。这次呢,她知道了自己身体特殊,离不开封景寒,那当然就不能再断自己的后路。

留点情分,需要的时候,好再回来嘛。

思路理得清楚,甘甜又开始跟周嫂胡扯,“周嫂你看看我,我这身子这点力气,上炕都费劲,院子围墙那么高,家里还有守卫,我怎么跑啊?”

这话和周嫂心里想的一样,但她没有出声附和。

她拿着花洒把甘甜的头发冲干净,干毛巾擦两下,直接用手腕上的黑皮筋帮她把头发绑成丸子头。

甘甜的头发洗好了,她犹豫之后也有了决定。回头往洗手间门上看看,再回过头来,神色略微紧张地看着甘甜,说话小声,“那我先帮你解开,洗完澡穿好衣服,我再帮你绑上。”

看周嫂对她心软被她说服,甘甜眼睛微微一亮,连忙点头,“谢谢周嫂。”

违背老板的意思办事,周嫂总归还是有那么点担心,一边帮甘甜解皮绳一边继续小声说:“甜甜,我帮你解绳子这事,千万不能让先生知道,不然他得发火,我还可能丢工作。”

甘甜明白这个道理,冲她点头,“悄悄的,我不说。”

看她这么配合这么乖,周嫂心里那点不踏实也便没了。嘴角带着一点笑意,帮她解开皮绳的结扣,再一圈一圈把皮绳从甘甜的手腕上松下来。

双手上的束缚感消失,甘甜大松一口气,甩了两下胳膊。

她不打算现在从周嫂手里逃跑,双手得了自由后,就哼着歌开开心心地站在花洒下洗起了澡。

周嫂也没有出去,拿着皮绳在洗手间里等着她。

等她洗完穿上那件男式白衬衫,再过去帮她把皮绳绑到手腕上。

怕把甘甜勒疼,看她皮肤嫩也怕勒出红印子,所以周嫂绑得并不紧。甘甜刚才的说话算话也让她很放心,对她基本没有任何提防警惕,所以她也没特别注意结扣的位置,绕好皮绳后随便打了个结,就完事了。

洗完澡把甘甜再领回客房,还把皮绳的另一头还绑回床头上,让甘甜自己坐在床上歇着,周嫂则忙活着把略显凌乱的客房收拾了一番。

甘甜的衣服她都捡了捡放进了衣篓里,打算洗衣服的时候一起洗掉。

客房里收拾整洁,时间已经不算晚。

因为甘甜还是傍晚四五点的时候在门卫室吃了盘饺子喝了杯奶茶,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肚子有点饿起来,周嫂便又单独给她做了碗吃的。

手被绑着吃不了东西,周嫂端着碗拿着勺子筷子喂给她吃,倒也没有不耐烦。

她家老板从来没有带姑娘回来过,这是第一个,而且是千真万确发生了关系的,绑她不是为了要折磨她,而是怕她跑掉,说明她家老板就是在意这个姑娘,再加上自己又本能地喜欢这个姑娘,因此周嫂对甘甜的照顾也就自然周到,一点不怠慢。

照顾甘甜洗漱完吃完饭,看着她收腿上床盖好被子,周嫂安抚她两句,端着碗筷出去让她休息。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来什么,回头看着她说:“对了,甜甜你要是有什么事,直接拿电话叫我就行,拨0304。”

甘甜看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黑色座机,再看向周嫂,冲她点点头,“好。”

没什么可再交代的了,周嫂冲甘甜很和蔼地笑,“那赶紧睡吧,早睡对皮肤好。”

说完开门出去,出去后拿钥匙从外面锁了客房的门。

照顾了甘甜一晚上,周嫂都没抽出时间收拾自己。

把手里的碗筷给别的阿姨拿去洗了,自己找上衣服去洗手间洗澡洗漱。洗完一身轻松,也觉得今天格外的累,自己捏着脖子肩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歪到床上松了口气。

该忙的都忙完了,收腿上床拉过被子,拿起手机刷刷小视频放松一会心情。等倦意袭上眼皮,便放下手机关了灯睡觉。心里没有太过需要忧愁烦恼的事,入眠也很快,不一会呼吸就均匀了起来。

但还没踏实睡上十分钟,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打破夜色中的宁静,把她吓醒过来。

在电话响铃声中,周嫂醒醒神,伸手摸过去接起来放到耳边,略带鼻音出声:“喂?”

电话那头传来甘甜的声音,带着点不安,“周嫂,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觉。”

“等我一下啊。”

周嫂这便彻底清醒,挂掉电话拿起钥匙去客房。打开客房的门,看到客房的灯还是亮着的,甘甜自然是没有睡。

她站在门口没往里去,伸头看着甘甜问:“我陪你睡行不行?”

甘甜冲她摇摇头,“我想跟封总睡。”

周嫂:“……”

五分钟后,周嫂挂着一脸“死就死吧”的表情把甘甜送到电梯门口。

给她按下上行键,看着电梯门在面前打开,她对自己完全没办法应付的甘甜说了最后一句话:“要是被轰下来了,就来找我,啊。”

甘甜走进电梯转身站好,给周嫂比了个“ok”的手势,电梯门在面前关上。

甘甜的手还是被皮绳绑着的,搭电梯到二楼,出电梯后乱找一阵摸去封景寒的房间。

到房间门外停住步子,抬起手在门板上轻轻扣了两下。

房间里的人大概是没有睡着,很快便出声问:“谁?”

甘甜清清嗓子,握上门把手打开门,伸一颗脑袋进去,“我啊,我能进来吗?”

“不能。”房间里灯已经关了,男人的声音带着冷意从里面传出来。

甘甜脸皮极厚,“我想跟你睡。”

这情形,和小孩子不想自己一个人睡觉,跑去爸爸妈妈房间找爸爸妈妈一样,伸着脑袋往里说:“爸爸,我想跟你睡。”

不知道甘甜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她怎么把周嫂弄得头晕没有办法,让周嫂“冒死”放了她让她自己跑上来。

封景寒抿口气,语气仍然很冷,轻轻吐出两个字:“不行。”

只要没有实际行动,甘甜才不管他说什么。她把门缝又推开一点,整个身子钻进房间里,反手把门关上。

拖鞋在脚下发出很轻的趿拉声,关上房门后,甘甜动作很轻地走去床边。也不管封景寒愿不愿意,她甩掉脚上拖鞋,直接爬到床上侧身躺下来,然后揪起被子一角,一点一点挪进被窝里去。

封景寒抿住气,真的对这丫头服气了,从来没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女孩子。

感受到甘甜慢慢挤到了自己旁边,他轻呼口气往旁边挪下身子,和她之间拉开一点距离,开口说:“再挤过来我把你扔下去。”

甘甜不再往他旁边挤,扒拉着被子把脑袋伸出来。微暗的光线中,能看到封景寒的侧脸。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凝神静气还是在睡觉。

甘甜不管他了,闭上眼睛也开始睡觉,仿佛睡到了他旁边就很踏实一样。

房间里有几分钟互不干扰的安静,安静了三分钟后,甘甜就又不老实地往封景寒旁边拱了过去,身子状似无意地碰到他的胳膊,头靠到他肩膀上。

当旁边柔软香甜的女孩子直接伸手抓上自己胳膊的时候,封景寒彻底没了睡意。

夜色中抿紧气息闭着眼,他还稍微稳得住一点,轻轻吸口气后把胳膊抽出来,侧过身抓起甘甜被绑在一起的手,握住她的肩头很轻松地给她翻了个身,让她背对自己,出声说:“在我没了耐心把你扔下去之前,老实一点。”

甘甜侧躺着不再动,完全不要脸地跟他撒娇:“那你抱着我睡。”

抱着她还睡个屁!

封景寒继续抿气,“自己睡。”

甘甜不跟他较劲,继续撒娇:“那你给我讲故事,哄我睡。”

“……”

封景寒无语了,伸手过来揽住她,“闭嘴,睡觉。”

看封景寒妥协地抱了她,虽然有那么点不情不愿,甘甜也没再说话。她闭上眼睛,动了动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睡觉。

房间里夜色深浓,格外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甘甜的心绪并没有被扰乱,然而在困意刚刚染上眼皮的时候,一直不太愿意搭理她的封景寒突然开口问了句:“那个是你男朋友?”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驱散了甘甜眼皮上的困意,她反应一下,“哪个?”

封景寒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天桥上那个。”

甘甜又想了想,她和封景寒总共没见过几次面,天桥那个说的应该是小八。大概是看到她和小八相处太和谐太亲昵,所以误会了。

甘甜躺着不动,只动动嘴巴,“不是,那是八妹。”

听到不是,心底似乎不受控地松了口气,封景寒又问:“女的?”

“不是。”甘甜继续动她的嘴巴,“长得比较漂亮人又暖,所以叫八妹。”

还是没听出来是什么关系,封景寒继续问:“你家亲戚?”

“不是,是我认的小弟。”甘甜诚实回答,说到这意识到点什么,翻过身来正对着封景寒,透过夜色看着他的眼睛问:“你问这个干嘛?”

“随口一问。”封景寒并没有什么很好的说辞。

甘甜却足够厚脸皮,看着他笑一下说:“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吃醋?”

封景寒忍耐着闭了一下眼睛,伸手握上她的肩膀,一把把她翻过身去,冷冷道:“别做梦了,睡觉。”

封景寒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女孩子身上的清香一直萦绕在鼻尖上,勾挑他的意识。等真熬到睡着,又睡得十分沉,仿佛鼻尖上的香味是一缕催眠香。

年初二的上午他没有工作安排,除了工作,他身上也没多少私事,所以没设闹钟。

等明亮的阳光从窗帘缝里打进来,移转照到他的眼睛上,他才悠悠转醒。

初初醒过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等彻底清醒睁开眼睛后,怒气就一下子顶上了天灵盖——他的手被皮绳绑起来了,脑门上还贴了张粉色的便签纸。

闭上眼睛吸气忍耐,封景寒咬着后槽牙吐出三个字,一个字重过一个字——“甘!甜!甜!”

皮绳没打结扣,这样的被绑状态他一分钟都不能忍。压住恼气起身脱掉了手腕的皮绳,再拿下脑门上的粉色便签纸。

便签纸上用黑色钢笔写着一行字和一个手画表情符——新年快乐!山上太无聊,玩腻了我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