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菡顺着导航将车子开到某座公寓楼下。这里距离韩墨染的公寓并不远,她猜想这里应该是肖齐住的地方。
两人默默无言,一路上了电梯来到个某个门口,孟雨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那个女人,她身上系着围裙,见到孟雨和夏菡她愣了一下。她冲孟雨笑笑,“怎么不直接输密码进来?”又看向夏菡,“这位是……”
孟雨冲她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她也是肖齐的老板娘。”
女人急忙将房门打开,热情道:“快进来。”
一点也没有孟雨才不久还推倒了她女儿的怨恨,她做得大方又得体,态度也热情得恰到好处,嫣然如一个女主人一样,倒显得孟雨这个肖齐的正经女朋友像一个外人。
夏菡随着孟雨进屋,做科技的人的房间装修得都很简洁,两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坐在客厅中正教着小女孩写字的肖齐。
那小女孩看到孟雨来,眼神闪过惧怕,下意识往肖齐身后躲,肖齐用手拍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女人开了门后便道:“我还在做饺子,孟雨和韩太太也一块儿留下吃一点吧?”
真的就像一个女主人,她们二人像是误闯了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孟雨问道:“欢欢腿没事吧?”
肖齐道:“没事,只是一点轻微扭伤。”
孟雨点头,“那就好。”
“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肖齐问。
“没有。我想你和谈一谈,可以吗?”
肖齐定定的望着眼前的女孩,那个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女孩,不再是那般热烈的,她显得如此平静。他怔了一会儿敛着眸光想了想,点头,“好。”
孟雨和肖齐来到了阳台上,此时夕阳西下,天边红红的像一条缎带披在山头。
肖齐问她:“你想和我谈什么?”
她直视着他的面容,轻笑,“肖齐,我们分手吧。”
她看到他眉头蹙了一下,他许久没说话,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不知道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为什么?因为艾青姐还是因为欢欢?我告诉过你的孟雨,艾青姐现在走投无路,小时候我家里穷,她们家帮过我,我没办法看着她走投无路坐视不管。”
“其实也不仅仅是她们,肖齐我太累了。我爱了你这么多年,我不想爱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爱自己。”
他沉默许久,问道:“你已经决定了是吗?”
“嗯,我已经决定了。”且绝不更改。
他望着夕阳看了半晌,点点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这才是他想要说的吧,前面说那些类似于挽留的话,不过也只是照顾她的自尊而已。
孟雨看了一眼夕阳。她想到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候她刚上大一,被舍友拉着去参加计算机社团活动,轮到团长上台讲话的时候她就看到那个在一束束光中走过的男人。他穿着白衬衣,身材挺拔,在光晕之中,他的后背和前胸绷出好看的弧度。他走上讲台,她看清了他的脸,心脏仿若瞬间被击中。
夏菡曾经问过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她答不出来。因为还没有遇到过,可是此刻,望着那站在台上的男人,她的脑海中一瞬间就有了形象。
那一天正好是上午,太阳刚好露出头,在那个清爽的早晨,她喜欢上了肖齐。
现在是下午,夕阳西下,浓重的色彩好像冲淡了悲伤,她在这里和肖齐告别。
早晨开始晚上结束,一天的开始和结束正好也是如此。
她的青春,她的爱情,也在日暮中渐渐落下帷幕。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离开,决然的,没有再回头看过一眼。
从此,她和他就是彻底的路人了。
孟雨让夏菡将她送到了机场,她坐了当天的飞机飞回去,她想她以后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韩墨染公寓的门可以用指纹解锁,韩墨染已经录入了夏菡的指纹,夏菡可以直接用指纹解锁进去。夏菡回去的时候韩墨染正在健身房里做卧推。
听到她回来的声音,他一边动作一边道:“吃过饭没有?”
“还没有。”
他把杠铃放在支架上坐起来,“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
他要给她做饭?夏菡竟有一种被他照顾着的感觉。
“不用了,我去煮点燕麦吃。”
夏菡找了燕麦,又找了些坚果加进去。
夏菡坐在沙发上吃燕麦的时候韩墨染正好做完了从健身房里出来。他身上只穿了一条运动裤,上半身随意批了一条毛巾,刚刚运动过肌肉比较紧实,线条也很明显,身上的汗液顺着肌理均匀的身体往下滑落,他浑身透着一种浓浓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孟雨要给你接风都不带你吃一顿好吃的?”
“她失恋了,没有心情。”
“是吗?”
他倒了水来喝,没有再问,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你都不问一下他和肖齐为什么分手?”
“跟我有什么关系?”
“……”
这个人还真是足够独善其身的,简直快到冷漠的地步了。
“肖齐好歹还是你的精英员工呢,你都不关心一下?”
“我对员工的私事不关心。”
“……”
夏菡撇撇嘴。燕麦吃得差不多了,夏菡想到一事又问道:“对了韩墨染,你有白月光吗?”
“白月光?什么意思?”
“就是第一个特别喜欢,一直放在心里面,不管以后出现多少人都没办法替代的那种。”
听到她这话,韩墨染突然深深望了她一眼。他这眼神看得夏菡很不自在,夏菡暗想自己是不是问得有点多了,这样追问他的隐私。
他收回目光,低头笑了一下说道:“当然有。”
夏菡点点头,看样子孟雨没有说错,男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白月光。
“你都不问一下是谁?”
夏菡耸耸肩,“我没兴趣。”
“这样啊……”
他的语气似乎突然变冷了,她下意识看过去,他转身去了卫生间。
夏菡来这边没什么事,又不能每天往他公司里跑,所以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向他道:“我打算去隔壁市去玩一下。”
深市原本是一个小渔村,多亏了国家扶持发展才变成了一个集商业和科技为一体的大都市,这边没什么旅游的地方,倒是隔壁安粤市是一个旅游城市。
韩墨染也怕她无聊,她要去散心他也不拘着,便道:“去玩玩也好,需要我派个人一起吗?”
“不用了。”
最终韩墨染还是派了个人跟着她,是个女助理,名曰给她做向导,实际上是保护她的安全。只是有个人跟着总归不太方便,夏菡要干什么都被牵制,玩得也没有多尽兴,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
夏菡发现安粤市郊区有块地在拍卖,夏菡有意要将它拿下来。夏菡是个闲不住的人,一闲下来就想找点事情做。林美娜的事情让她意识到拿着别人的总归不踏实,一旦出事,手上拿着的一切很轻易就会被收回。只有真正握在自己手中的才是最踏实的,别人怎么都收不走。
所以夏菡想将那块地拍下来自己创业。
不过创业可是大事,夏菡得先把计划书写好。韩墨染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夏菡坐在电脑前卖力敲键盘。
“在捣鼓什么?旅游心得?”
夏菡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我在写计划书。”
“计划书?”
夏菡想了想停下动作,将滑动椅子推到他跟前冲他道:“我在安粤市看了一块地,打算把它买下来,不过我手头钱不够,嗯……所以……”夏菡扭捏了一下,软软的带着哀求的声音冲他道:“阿染,你能不能帮帮我?”
韩墨染目光微眯,“我记得你第一次叫我阿染的时候是想让我把magic系统免费拿给你用。”
“……”
阿染是韩墨染的小名,夏菡很少这样叫他。就像韩墨染也很少叫她的小名菡菡。
韩墨染记得那时候他刚刚把magic推出不久,她非常喜欢,想把酒店里所有的智能系统都换上。可是他的系统买得太贵了,她买不起,就厚着脸皮想让他给她免费试用一段时间,等她手头宽裕了再买。
当时她就是这个表情,双眼闪动着眼巴巴望着他,“阿染,你能不能给我用一段时间?”
这个女人只有求他的时候才有好脸。
她想得可真是天真啊,研发花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她说免费用就免费用,他不吃饭,他的员工不吃饭吗?
可是一向理智的韩墨染望着她这样的眼神,听着她软软的叫他阿染,他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就同意了。后来韩墨染每每回想起这件事都在心头鄙视自己,古代那种沉迷女色的昏庸帝王也不过如此了。
现在,同样的伎俩又想玩第二次。
韩墨染的一世英名可不会再被毁一次。
韩墨染双手插兜,似笑非笑问她:“你要多少?”
她给他竖了三根手指头,他问,“三千万?”
她摇头,“三百亿。”
她也真是好意思跟他开口。
“我这里的钱只够拍下地皮,后期建设暂时还没有拉到投资。你看你现在也在做投资,你投资给别人还不如投资给我呢。”
他双手抱胸,好整以暇望着她。
夏菡继续,“我想打造一个集旅游住宿为一体的乐园,主题都想好了,就叫恐龙乐园。你们公司最近不是在研发机器人吗?要不要试试研发一下恐龙机器人?到时候把恐龙机器人研究出来了就租给我,我们互惠互利。”
“而且恐龙时代对于今天来说虚幻到如同传说,可若是真将恐龙造出来放在现实中,一定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恐龙乐园如今只存在于电影中,而我们就把虚幻变成现实,成为真正的造梦者。”
韩墨染道:“说得倒是好听,你以为恐龙那么好造的吗?现在国际上能生产出四肢灵活的机器人都难。你想我给你造出恐龙,你可真是太抬举我了。”
夏菡道:“不试一下怎么会知道?你一开始生产工业机器人和生活机器人的时候不也觉得困难吗?以前工业机器人只能靠进口,现在我们国家不是也能自主研发出来了吗?只要勇于尝试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其实三百亿对于韩墨染来说也不算多,也不是不可以拿出来陪她玩,而且他公司现在的工业机器人和生活机器人技术日渐成熟,倒是也可以尝试一下别的,她说的恐龙虽然难了一点,但是也不是不能试着做。
总之她的提议他也有几分兴趣,不过他可不想这么轻易就被她说服。
“你真想我给你投资?”
夏菡点头如捣蒜。
“行啊,你对我撒个娇。”
“……”
夏菡听到他前两个字的时候嘴角的的弧度忍不住翘了起来,可是听到后半句话,那翘起来的弧度就凝在嘴角。
撒娇?堂堂夏总要对人撒娇而且还是对韩墨染?
关键是夏菡在人前正经惯了,撒娇这种事情跟她的形象是完全不搭调的。她身上没有任何一个有关撒娇的技能点。
她眯着眼睛看向韩墨染,这货就是故意为难她的是吧?明明知道她做不来撒娇这套玩意儿的,偏偏故意让她做。
这个贱人。
其实这一点夏菡倒是错怪韩墨染了,韩墨染让她撒娇倒不是故意针对。只是在韩墨染眼中,夏菡这个女人太过正经了,平时总是绷着个脸,所以他很喜欢看她被他逗到生气,喜欢看她瞪他,喜欢她骂他贱人,哪怕她冷笑他也觉得很生动。
他本以为让她撒娇会让她生气,她会跟他杠上。而韩墨染也悠闲自得的等着她跟他抬杠。
只是出乎韩墨染意料。她沉默着瞪了他一会儿之后便慢慢走到他跟前,她伸出手用食指勾住他的大拇指,然后摇啊摇,咬着唇,水蒙蒙的大眼睛望着他,“阿染,你就帮帮我嘛,我真的很需要钱。”
韩墨染:“……”
夏菡快被自己恶心死了。可是没办法,谁让韩墨染是她的金-主呢,金-主爸爸用来干嘛的,当然是用来伺候的。三百亿,那可是三百亿啊,撒个娇就能换来三百亿,她死也要豁出去试一试。
只是,从未撒过娇的夏菡一用这种娇得都快变调的声音说话,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韩墨染也不知道被恶心到了还是吓到了,此刻面色复杂望着她。
夏菡咬了咬牙,打算再豁出去一点。她松开勾着她的手,双手握拳放在脸颊两侧,咬着上唇,下唇外嘟。眼睛眨巴一下,又眨巴一下,头歪向一边又歪向另一边,用着嗲得不能再嗲得声音说道:“阿染,就给我投资一下嘛!反正到时候赚了钱少不了你的。嗯?”头歪向左边眨眼睛,“嗯?”头歪向右边眨眼睛。
韩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