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趔做完手术后,一直躺在重症病房里。
这天晚上,医院的护工来电话,说费趔刚才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念稚听完后激动不已,立刻动身准备往医院赶。
她刚从床上坐起来,就被费宸拦住。
他看着念稚一脸亢奋,莫名地问:“怎么了?”
念稚激动的声音都拔高了:“刚才护工说,费趔手指动了。我去看看!”
费宸打开手机后,见屏幕上赫然显示着:01:40.
他看了眼念稚微微隆起的肚子,“现在去?”
念稚实在顾不得这么多,这些天她每天担心到睡不着,只害怕费趔会醒不来。
她一边下床,一边穿衣服:“医生说手术后5到10天醒来的可能性最大,明天就是第十天了,我得去看看。”
她坚持要去医院,费宸也是睡不着了。
只好说:“一起过去。”
两人半夜开车去医院,到了病房后,费趔的手指已经不再反应。
护工为了不让他们白跑一趟,也为了证明费趔真的有好转,于是将刚才拍到的费趔手指动的视频给他们看。
念稚重新又看到了希望,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你快醒来好不好?我们所有人都在等你。”
费宸见她情绪越来越激动,连忙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出去。
他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费趔的伤势,但他现在更关注的是念稚的身体。
“现在费趔睡着了,你也应该跟我回去休息了。”
念稚等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实在太大了,轻轻摸了摸肚子,跟在费宸的后面。
费宸牵着她的手下楼,回去的路上,月光朦胧,马路上车辆寥寥无几,显得空旷萧条。
费宸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见她正盯着窗户外发呆。
这些天念稚总是这样,虽然白天看不出来什么,但每次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心情很低落。
费宸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想向她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费趔永远是念稚心里一道愈合不上的愧疚。
“念念——”
后面的人回神:“嗯?”
费宸动了动喉咙,艰难地问:“你在想什么?”
念稚坦言:“我在想如果费趔真的醒不过来,怎么办?”
“他还那么年轻,虽然脾气不好,却没有坏心眼。”
“他那么喜欢孟亚楠,是为了给她过生日才过来找我。”
念稚闭上眼,说不下去了。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此时却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念稚光想想就觉得心口绞痛,“是我让他不要急转。”
“如果他没听我的话,可能现在躺在那里的就不是他。”
车开到楼下,两人都没有急着上楼,费宸抱着她,念稚在他怀里怎么止不住地流泪。
费宸:“这不是你的错。”
“你和他,不论选谁撞上那辆货车,是他的决定。”
“如果他选择让你活着,最好的结局就是,你也要好好活着。”
这些话很苍白,可费宸必须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念稚,事已至此,他们只能尽力地帮助费趔,而不是质疑自己活下来有没有错。
**
在所有人的祈祷之下,费趔终于慢慢恢复意识。
两个月后,林曼珑因故意杀人罪,重大责任事故罪,侵犯商业秘密罪被移送检察院起诉。
费趔也逐渐可以下地走动。
这段时间,念稚经常往医院跑,除了产检外,就是费趔的病房。
费趔醒来到现在,待遇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高。
昨天他点名要出去吃火锅,但医生不允许他出院,所以今天念稚就带来了一个自热火锅来。
对此费宸有一点点吃醋,老是跟她抱怨念稚对费趔太好了。
念稚给他翻了个白眼,将做好的饭菜放进便当盒子里,将熬的骨头汤倒进保温壶。
“你有没有出息呀?”
“你也不看你弟弟受了多少的伤,全身多少处骨折,现在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了,好不容易想吃点东西,我做给他你还吃醋。”
费宸撇撇嘴,帮她把饭盒放进保温袋里:“你现在肚子越来越大,让专门的人做不好?”
念稚吐槽:“你弟弟嘴太毒了,昨天我骗他说营养师熬得骨头汤是我熬得,结果被他吃出来,大骂我是骗子,骗他一个残废。”
费宸哼了一声:“就你惯着他。”
念稚边说边叹气:“他吃了这么多苦,不惯着他真的过意不去。”
于是,费趔便踩着念稚的这点良心,成日作威作福。
他伤还没好,虽然从重症转进了普通病房,但医院还是不让他出去。
念稚也不可能天天陪着他,孟亚楠也要上课,他那些狐朋狗友来看过几次后,大家也都不来了。
现在就他一个人在医院,每天到点盼着念稚给他送饭。
其实他也不是非要念稚来送,可念稚要是不来,就真没人来看他了。
毕竟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费趔是这么深情地跟费宸说的。
“司机送你去医院。”
念稚:“那你呢?”
“我自己开车去公司。”
念稚点头:“那你注意安全,我从医院出来,就去公司找你。”
费宸:“嗯,你在医院多陪陪他。”
念稚笑道:“说我惯着他的人是你,让我在医院多陪陪他的人也是你。”
费宸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拿上公文包去开车。
今天天气不错,念稚给费趔带了几套干净的衣服,又给他预约了一个理发师。
他在医院住了将近两个月,两个月没理头发,都快能扎辫子了!
念稚做好这些,就让自己开车送她去医院。
“你终于来了,饿死我了!”人还没到病房,她刚转动门把手,就听里面传来声音。
刚才费趔趴在窗台上往下面看,早早的就在住院部楼下看见念稚。
“今天带什么好吃的了?”
念稚将保温盒打开,将午饭拿出来。
费趔瞥了一眼,嫌弃道:“我说了想吃火锅。”
念稚耐着性子:“医生建议你不要吃辣的。”
费趔不以为意,对医生的话形同放屁:“医生的话你也信,他们还说我醒不过来了,我不也醒了!”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坐到椅子上,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始吃饭。
念稚一想到之前他躺在手术室里时候,心里就不太舒服。
“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费趔见她脸色不好,哼哼唧唧:“不说就不说。”
他虽然不知道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一醒来就见念稚抱着他痛哭的样子,应该......很不容易吧。
一想到这个,费趔就自鸣得意,经常跟人说:“嘿,小爷命大!”
吃完饭后,预约的理发师也来了,念稚让他进来帮忙理发。
费趔的头发比流浪汉好不了多少,加上他属孔雀的性格,爱美的很。
这几天因为发型问题,他都不愿意孟亚楠来看她。
念稚愤愤:“你这丑样,不让孟亚楠来看,偏天天让我来。”
费趔:“你俩又不一样。”
念稚在旁边削水果:“怎么不一样,都是女人。”
费趔脱口而出:“孟亚楠是我喜欢的人,你又不是......”
念稚冷哼一声:“我是你保姆是吧,天天送饭给你,还要给你预约理发师理发。”
见她真的有点生气,费趔连忙改口:“你是嫂子,自家人嘛!”
念稚被他逗笑了,脸色也不再绷着。
费趔要求理发师给他剪一个某某明星同款,念稚要求给他理短发,越短越精神那种。
理发师理好后,费趔照镜子一看,差点哭了。
“这什么发型啊,理发师为什么不听我的?”
念稚:“理发师是我找来的,凭什么听你的?”
费趔差点被她气到自闭。
**
下午去公司,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后,见费宸还在楼上会客,她便在楼下加了会儿班。
她现在工作比之前轻松一些,法务部招来一个副总,是念稚以前律所的同事,个人能力很不错,起码帮她分担了一半的工作。
做过法务和律师两种工作后,念稚从心里还是更喜欢律师。
律师相对自由,自己只要对自己的案子和当事人负责就行,而且案子的真相和输赢,往往事由法院定夺,风险自然也是由法院承担的。
相比于在公司,处理工作事务是一部分,还要和各个部门对接工作,幸好有行政助理,她才不会被繁重的行政事务绊住。
她想,以后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更想回律所工作。
当律师是她的梦想,也是她寻找到的最适合自己的工作。
当初来铭生科技做法务,很重要的原因是开的工资高,而那时她正好也很缺钱。
后来她不缺钱了,留在这里完全是为了帮费宸。
如今,费宸也不再需要她的帮助,念稚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律所。
晚上,费宸除了会客结束,又一起吃了晚餐。
等到回到家时,已经快九点。
念稚将阳台上的猫砂铲了,又把两只猫狗笼子里清理了一下。
做完这些,她转头才发现,费宸正倚在阳台的玻璃门上,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费宸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站了好一会儿了,你没看见而已。”
说完,单手揽过她的腰肢,将她往怀里带。
“想什么?我站你身后都没发现?”
念稚笑着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我跟你说个事儿,我想继续回律所做律师。”
费宸淡淡道:“为什么?”
念稚跟他实话实话:“现在这个职位,虽然看起来挺高大上的,但是......不是我真正喜欢的的。”
“每天处理着公司各个部门的要求,我感觉现在......离我当初设想的职业已经越来越远了。”
费宸没有一口拒绝:“现在这个职位不好?”
“不是不好,很好,工资比以前多,天天坐在办公室里,也不需要我处理案子里,只要每天去楼上开开会,处理下跟他其他部门领导的行政事务就行了,但是费宸......”
她十分认真地说:“再好的岗位,不是我喜欢的。”
费宸:“我知道。”
念稚见他理解,心里松了口气,“所以,你同意我......”
费宸没有明确:“等宝宝出来之后,如果你职业规划还是做律师,我同意。”
“你知道,律师很辛苦,我怕你吃不消。”
念稚知道他意思:“实在吃不消,我就招个助理,行吗?”
见费宸不松口,她继续争取:“行不行?”
费宸抿着嘴唇不答。
念稚:“行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从他怀里挣脱开来,“不许反悔呀!”
作者有话说:今晚还有最后一章收尾。
大概晚上11点左右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