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全04为仆-13(全书完)

于菲菲眼前一花,记忆涌现而出。

尚府之中,尚玖住所那一池白莲开的正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她正欲前行采撷,那花瓣却燃起了火焰,转瞬之间变成了妖冶红艳的样子。

尚玖穿着一身粗麻的长衣,赤足而行,银白发丝翻飞,在红莲之中慢慢化作一只白狐。狐生九尾,全身洁白无瑕。

于菲菲想起来,上一世尚玖渡劫之时,挨到第八重天雷,就再也无法维持人形,现出了真身。仿佛就是现在这样子,又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九尾狐族生有九命,断尾替死。

挨到九重天雷之时,尚玖只剩下了一尾,然而此前他杀孽太重,心魔滋生,银白毛发染尽鲜血,就宛若盛放的红莲。

红莲,对!就是在那时,她看到了红莲。

眼前景物又是一转,荒山野岭,浓雾弥漫。这是白龙渊,又似乎与她知道的样子有了不同。她看不到,却能感觉到那迷雾深处是一座洞府,洞府门口,是尚玖。她甚至能依稀看到他被鲜血染红的衣衫。

无论眼前有多少重迷障,于菲菲都能知道尚玖在那里。

尚玖身边还有两人,是谁?

于菲菲御剑而行,脑子里却翻转着上一世在白龙渊内经历的种种。那时尚玖已经在白龙渊住了一个月,她才偶然发现了这个废弃的妖族洞府。是女魔头将尚玖藏在了洞府之中,为他舍命盗取太液回天丹,救他脱离苦难,对他百般照顾温柔以待。在尚玖眼中,女魔头与那些欺凌尚玖的于府弟子完全不同,一下子就俘获了尚玖的爱慕之心。

这一世,于菲菲已经利用过往记忆处处占了先机,太液回天丹是她偷出来已经给尚玖吃了,那妖族洞府也是她指点尚玖前去躲藏。女魔头就算现在找上来,怕也无法取代她在尚玖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为何即将见到尚玖,于菲菲却心中没底,越发紧张起来,隐隐竟然有不详的预感。

“尚玖!”于菲菲喊出声,她以为下一刻就能够看到尚玖,却发现眼前隔了什么看不见的屏障,那是比她修为更高的人设立的结界。

是女魔头将尚玖圈在结界之中了么?还是父亲或者尚劲先一步赶到,隔绝了外边的人,要对尚玖施以惩戒?

于菲菲的心更慌乱了。

尚劲看着倒在结界外睡得并不安稳的于菲菲,犹豫着该怎么处置,目光自然而然投向尚玖,征询他的意见。

唐余却对安如昔说道:“如昔,你去看看于菲菲有什么秘密吧。”

尚劲暗中心惊,只这一句话的动作与眼神已经表露出,尚玖与那魔修女子之间仿佛早已形成了一种牢固的信任与默契。许多事情都不需要解释与客气,更像是那魔修女子占据了主导之位。不应该啊,尚玖开启妖丹之后的修为明明已经超越了那魔修女子。

那女子叫如昔……难道是那位近年来横行九州,以冷血著称,用恐怖手段迅速聚拢一批魔修的那个女魔头?据说那女魔头从来是一言不合就屠人满门的,早已被形容为鬼怪修罗的模样,为何竟然会是这般温柔高贵宛若仙子?

安如昔才不管尚劲想什么,轻轻松松离开了结界,以记忆探测指环对于菲菲查看了一番。果然是很有料。

她眼神微动,不用言语,唐余就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转瞬之间,尚劲和于菲菲被唐余分别放进了自己的幻境之内。

安如昔和唐余终于能清静的说私房话了。

“于菲菲自认为是重生者。”安如昔将于菲菲那些记忆梳理出重点,简要说道,“她只记得上一世,亲眼见尚玖渡劫失败灰飞烟灭,而我这个原身在上一世是尚玖的心魔。于是这一次,于菲菲处处抢占了先机,想要抹除女魔头在尚玖心中的感情地位,成为尚玖的唯一。估计是为了能护尚玖渡劫成功。”

“重生这等机缘,于菲菲竟然只为了一个尚玖百般努力如此执着,只为了成为他感情的唯一?她自己就没有点别的念想么?”唐余感叹了一句,“怪不得此前她对我那么照顾,原是因着这样的执念。感觉都不太像一个正常的女修呢。”

安如昔皱眉,丢出一个大胆的假设:“所以,我怀疑,我们现在可能并不是在我本应该去的那个福利世界,或者说相对真实的世界,你我一直在于菲菲记忆中那个尚玖营造的幻境里也说不定啊。”

唐余面色微变,虽然不是完全认同,却并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而是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九尾狐族的天赋就是营造幻境,只有些微血脉的尚劲已经能在尚府造出那么多幻境就是受此天赋影响。我才开启妖丹几日,就能在识海仿造当年长公主府的景致,还能将幻境外放出来,让人丝毫不觉进入其中。那个已经达到渡劫修为的尚玖,再造一世幻境,并非全无可能。”

“如果我们见到的一切,包括于菲菲在内,甚至是你我的所谓肉身,都只是幻境中的一部分,那么我们的魂魄是否为真?”安如昔挠头苦思,“也可能一开始我并不在幻境之内,刚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系统还能与我联络。只是在接近尚府之后,才忽然失去了与系统的联系。”

“我觉得很可能一开始你那系统也被蒙蔽了呢,或者那系统根本是尚玖模拟的。他毕竟见识有限,无法长久模拟系统,才装做与你失去了联系。你有没有发现这个世界的任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安如昔恍然大悟,又有些困惑道:“是啊,奇怪的地方的确有。但是……也不算是特别奇怪,一开始系统与我的对话都是超出这个世界人的认知范围的,不太可能被模仿。而且说着说着突然断片了,对,是在我抱怨任务不对劲。任务要求我一开始不择手段帮你称霸修真界,大功告成之后我再幡然悔悟,弃暗投明,背叛你成就自己。这种脑残情节,谋杀亲夫的事,我怎么可能答应?”

唐余莞尔一笑,不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而是积极探讨接下来的应对方式:“如果一切推测不假,尚玖能发现系统,也应该会发现你我二人的魂魄与这个世界的人不同。最起码,他会排斥我这个异类占据本该属于他的身体才对。可我吞噬了这个身体里的魂魄,并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与警告。”

“作为幻境的营造着,那个尚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我们这些外来魂魄无处遁形。他为何能容忍我们的存在,又为何要让自己再次遭遇那些磨难?难道只为了验证,重来一次,如果没有女魔头的情感牵绊,他就可以顺利渡劫飞升么?”安如昔张开脑洞分析的起劲,“还是说,他并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强大,正是因为你我的存在,甚至是系统做出的一些挣扎,消磨了他原本的力量。你吞噬他的魂魄又给了他致命的一击。幻境仍在,他却无法再随心所欲完全掌控……”

唐余正欲再说些什么,却察觉到于继广率众气势汹汹而来。他们已经突破了之前尚劲制造的迷雾和幻境。

于继广修为不俗,又不是尚劲那种一心要来投靠尚玖的,安如昔和唐余自然不能心平气和静等着与他们坐下来聊天。两人立刻张开结界,合力将于继广以及那些于府弟子圈在他们的战场。

二话不说,先开打,谁的实力占上峰,谁才有话语权。

唐余目前的修为已经突破金丹期,直逼元婴期,又因为妖修之法和九尾狐族血脉的天赋,辅以变化莫测的幻境,已经能独立抗衡于继广。

安如昔目前解除禁制之后,魔修已经到了金丹期圆满的境界,轻松应付于府一干弟子,虐完之后将尚劲放出来背锅就好。

一边打,安如昔一边琢磨,是不是要趁着于继广无暇顾及的时候,偷偷去那于府宝库,抢一些法宝出来。不管这世界是否为幻境,她与尚玖的未来都需要强大的自保能力。指望不上系统商城,于府的各色灵药和法宝就不能轻易放过了。

另外在于菲菲记忆之中,安如昔的原身那女魔头曾经利用尚玖一起盗出了一个魔修至宝,魔骨箫。这箫是曾经一统魔修的魔尊随身法器,据传是以上古妖王的骸骨炼化而成,能蛊惑人心,也可以破除一切幻境。魔骨箫对人族和妖族都有极强的威力,目前九州魔修组织都曾经奉魔尊为主,可惜魔尊被三山四府的高手围攻殒命,法器就收藏在于府宝库之内。

安如昔谋划着若能拿到魔骨箫再号令九州魔修,加上唐余背后的力量,占据修真界一席之地,与三山四府的人好好谈判,或许是一条出路。人族与妖族和谐共生这等宏愿,为何不努力去试一试,试了不成,再跑路就好。

安如昔将自己的打算告知唐余,一扭脸看尚劲已经被唐余放了出来,正收拾满地于府弟子的残局,她便裹挟了昏迷的于菲菲趁乱去往于府的宝库。

说来也巧,于府的宝库就建在宝殿最高层,隔着一道深厚的崖壁,那一面就是于菲菲前几天住的思过崖。

于菲菲身上有于府弟子的标识,安如昔带着她,就像带着门禁卡,应对沿途大小法宝机关,比独自去硬闯方便许多。只是于菲菲到底有些修为,离开了唐余营造的幻境,竟然挣脱法术压制,在到达宝库之时猛然清醒过来。

看着女魔头近在咫尺,正尝试着开启于府宝库,于菲菲大惊失色,执剑就冲了上去。

安如昔叹息一声,以魔修独特手法在于菲菲头上加了个定身符。这一套手段用下来,并不仅仅是仰仗魔修的术法,还有她承袭了上几个世界磨练出的武功身手。眼明手快,招式精巧,修真界的人若不是真的修为强大到外力不可破,便是与安如昔同等水平的,也敌不过她这样的快捷身手。

一出手就占尽先机。

于菲菲只能干瞪眼看着,运功试图突破定身符。安如昔就又再她身上加了一套锁穴的功夫,这与术法不同,是直接作用在人的经脉穴道之上,定身符失去作用,这锁穴却还能支撑一阵子控制于菲菲不会乱动。于菲菲哪见识过这样另类的招数,只当是魔修的卑鄙手法,却不能用一身正气就破除。

“卑鄙!”于菲菲破口大骂,“女魔头,你将尚玖拘禁在哪里了?”

安如昔闻言差点笑出声:“我都来撬你家宝库了,你居然只关心尚玖在哪里?”

于菲菲一愣,这个女魔头说话的口吻怎么与记忆中不太一样了。上一世那女魔头向来不苟言笑,一副高高在上多说一个字都不屑的冰冷模样,何曾如此戏谑。

“尚玖正与你爹打在一起,你希望谁能赢呢?”安如昔按照于菲菲记忆中偷盗宝库的法子照猫画虎折腾一遍,那宝库应声开启。

然而于菲菲的注意力依然在尚玖身上,心中担忧,尚玖就算有太液回天丹抵消了一部分降妖阵的威压痛楚,开启了妖丹的修为,可是与于继广硬拼,究竟能否有胜算,于菲菲并不知道。上一世,是亲爹与尚劲先打了起来,那女魔头趁虚而入偷袭了亲爹,尚玖只是杀戮了于府其他弟子。

那个时候,她于菲菲在做什么,为什么她的印象越发模糊起来。

究竟是否真的有那所谓上一世呢?

“上一世你恐怕被困在了尚玖的幻境之中。”安如昔将发呆的于菲菲搬进了宝库之内,关门设下结界,彻底隔绝了外部的一切。

于府的宝库之内天材地宝堆成了山,各色丹药法器,积累了几百年的家底都在眼前。不过真正价值高的,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布满灰尘的一柄箫。箫身惨白,乍一看像是某种低劣的玉石雕琢,丝毫不见晶莹剔透的色泽。

于菲菲这才醒悟,急道:“你是为了偷这个法宝?你怎么知道如何开启宝库的?”

安如昔没空搭理于菲菲,伸手将那魔骨箫握在手中,神识扫过发现这东西似乎被什么封印住了。

在于菲菲的记忆之中,这魔骨箫第一次出现就已经在她这个女魔头手里,催动法器可以暂时迷惑于府弟子放弃抵抗,甚至能操纵修为低的人反戈,屠戮同门。

可目前这根箫好像什么用都没有。

安如昔深吸一口气吹了一下,箫身发出了刺耳的声音。算了,音律一道她一向没有天赋,记忆之中原身只略懂吹箫,不过仍需与这乐器磨合。将来还是问问唐余该如何正确的吹箫吧。

于菲菲一看那箫并没有法力的模样,勉强放下这层焦虑,陡然又想起亲爹和尚玖还在斗法这事,禁不住问道:“你就不怕尚玖落败,为何还在这里流连?莫非在你眼里,这些财宝比尚玖还重要么?你根本不爱他,只是利用他对不对?”

女主这是什么神逻辑?安如昔本要怼几句,后来又有点同情她了,整个世界也许都是那个尚玖的幻境,于菲菲的所思所想早就被设定为恋爱脑,怎么可能期盼她轻易会转了性子。

“难道你爱他,就可以不顾亲爹死活,不在乎于府满门弟子的性命么?”安如昔反问,“你可曾问过,尚玖爱不爱你?”

“他当然是爱我的!”于菲菲心中迟疑的裂痕瞬间放大,嘴上却极为坚定地说道,“你是否相信轮回转世?我曾与他经历一世,陪他渡劫为他护法。他也为我挣脱了你这个女魔头的陷阱,我们亲手杀了你。我们是人人羡慕的道侣!这一世,你就更不如我。是我先找到尚府,陪他一起回到了于府,是我盗取太液回天丹给他吃,也是我指点他躲去那妖族洞府。而你,除了丢下他跑来偷宝贝,何曾为他做过什么有益的事情?就算他不爱我,也再也不会被你迷惑。”

“你说的这些事,我和他都知道了。”安如昔一边用神识寻找那魔骨箫上的封印破绽,一边很随意地说着,“我不否认你说的一切,也很感谢你对他的善意维护。但你该爱的人是你认识的那个尚玖。并不是我的这个尚玖。”

于菲菲被绕晕了,颤声道:“女魔头不要混淆视听,什么你的尚玖,我的尚玖?”

安如昔正色道:“你没觉得这一世有许多地方与你记忆中不同了么?”

于菲菲神色一澟,倔强的抿着嘴唇并不肯承认。

“不承认不等于不知道不怀疑。”安如昔本想着苦口婆心多劝几句,忽然结界之外传来剧烈的震动。

糟了!不会是于继广提前催动了于府仙宗的终极大阵吧?那阵的开启必须是于府嫡传弟子金丹期修为以上的人,祭献神魂为引,大阵开启之时肉身消散,神魂燃烧成为阵眼的核心动力。

于府金丹期以上的人本就不多,死一个少一个,刚才被安如昔和尚劲已经控制了一批,剩下的都是于继广的铁杆弟子。他怎么舍得?

难道是唐余占了绝对上风,于继广逼不得已才用此下策?

“如昔,你找到那件法器了么?”唐余的语气有点焦急,隐隐还透出了细碎的咳嗽声,“终极大阵对那十八道威压也有加持的作用,我……恐怕撑不了多久就必须离开。尚劲已经去找阵眼,尚府的援军远水解不了近渴。”

“唐余,魔骨箫已经找到了,但被封印了。”安如昔不再耽搁,将那些灵丹妙药和救命的法器一股脑收入最大容量的储物法宝,丢进了自己的随身空间。

只留那于菲菲一个,在被洗劫的宝库之中继续思考人生。

刚才安如昔已经在宝库外发现了于府的一个水月镜,她锁好了宝库,掐诀默想着白龙渊那边,都不用自己动腿,分分钟瞬移过去。比星际时代传送门还方便快捷,绿色环保无污染。

安如昔暗赞了修□□的脑洞设定,御剑加入了唐余与于继广的战团。

那于继广似乎使用了某种禁术或吃了威力强大的丹药,陡然之间修为数倍增长,虽然能看出他不可能维持这种状态太久,不过眼下,就算安如昔与唐余联手,都未必是狂化的于继广对手。

而且于继广的神智已经不太清明,能毫不犹豫牺牲金丹期的弟子催动终极大阵,恐怕就算丢出于菲菲挡剑,也不能阻止于继广的疯狂攻势。

“这是于府的禁术,损耗自身修为,短期内提升功力。当初那嫡传弟子惨胜尚劲用的就是这个术法。”安如昔话没说完,就见唐余忽然晕厥,倒在了脚边。

于继广狰狞笑道:“呵呵,终究是个妖孽,终极大阵能将降妖十八阵的威压翻倍,他能撑到这会儿还维持人形,已经很罕见了。”

唐余脊背上早已经被绽裂的血水浸透,可是他依然没有现出九尾狐族的真身。是为了曾经那如戏言一般的承诺,拼尽全力也不让旁人见到他的真身么?

安如昔心痛落泪,扑倒在唐余身上,张开结界顶住了于继广疯狂的攻势。

唐余的气息极为微弱,安如昔取出刚从于府宝库里顺出来的一枚仙品丹药喂给唐余,忽然灵光一现,将魔骨箫沾染上唐余的鲜血。

果然,唐余血液之中的太液回天丹功效依然持久,那魔骨箫上的封印隐隐松动。

于继广终于面露惊恐之色,似乎恢复了几分理智,吼道:“不要用那魔骨箫,一动魔器永不升仙,女魔头莫非你不想成仙了?”

不动魔器现在就死,哪有闲工夫与这疯老头理论。安如昔凝聚全身修为吹出一个极为尖锐的破音,魔骨箫的封印彻底裂开。那原本灰暗的箫身发出幽幽红光,如嗜血怪兽睁开了双眼。

都说箫这种乐器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吹响吹的好听,初学者弄出的声音如鬼哭狼嚎那是常事。何况安如昔这种没天赋却底气十足还敢乱吹的主。

于继广听得七窍渗血,唐余也被刺耳的声音惊醒过来。

“如昔,一动魔器永不升仙,是真的么?”唐余语带担忧。

安如昔笑道:“这个世界都未必是真,吹箫而已,怕啥。”

唐余努力抬起手臂捂住耳朵:“我是不怕不能成仙,可拜托你吹的稍微好听一点。这么难听的曲乐,活人能震死过去,死人都揭棺而起了。”

正说话间,于继广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身体委顿倒地。

安如昔又吹了两声,周遭活物都纷纷失去了意识。于继广面色惨白,只有出气没进气了。终极大阵的威压也似乎一滞。

尚劲传讯说道:“阵眼找到了!于继广那边是不是已经被你们解决了,要不要现在就屠光于府?”

安如昔有几分懊恼道:“早知道未必需要解开魔骨箫的封印,我随便吹吹,你们可能就已经受不了了。”

唐余笑得更艳,外人全都昏死在地,他也不再勉强维持人形,而是变回了九尾狐族幼年体,毛茸茸一团扬起狐狸脸软软卖萌,那姿势就是求抱抱,求安抚。

如果是美男子躺地上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安如昔可能还是要正经的给包扎疗伤。眼前这一团毛球,真真是萌化了她的心。

这狡猾的狐狸唐余,明明知道她对他的幼年体毫无抵抗能力。她弯腰将毛团子卷入怀中,贴身抱稳了,那团子还特意用脑袋挤了挤她的柔软之处,简直是红果果调戏占便宜啊。

“唐余,别偷懒,接下来该怎么办,称霸修真界么?”安如昔下意识撸了撸怀里的毛团子虚心问策。

唐余享受着顺毛的舒适惬意,身上的伤痛和刚才的担忧焦灼瞬间抛去了九霄云外,只笑眯眯道:“如昔,不管是不是别人的幻境,只要我们在一起,做什么都好。你若不能成仙,我也不去渡劫;你若要践行那人族妖族共生的宏愿,无论多难,我也与你共同努力。若真是大梦一场,我们起码在梦中拥有彼此,双宿双飞,同生共死,再不分离。”

……

百年后。

三山四府依然以于府为尊,于府仙宗宗主于继广即将渡劫,将女儿于菲菲叫到身前叮嘱:“菲菲不愧是为父的传人,这么快已经突破元婴期,后来者居上不日定能超越尚府府主尚劲。无论为父渡劫是否成功,即日起宗门都由你接掌。”

于菲菲容颜依旧年轻,性情却早已不见当年为爱痴狂的模样,举手投足稳重大气,正色回复道:“父亲请放心,女儿一定会将于府继续发扬光大,永保人族第一的位置。这一届道友盛会,女儿定会用实力说话,率领弟子们力争为人族修士争取更多的利益。九州之上妖族魔修的会馆越发繁荣,此消彼长,万一让他们太强打破了平衡,世间恐怕又起纷争。”

“听说这一次尚玖与他的道侣也将参会呢。”于继广沉声问道,“菲菲,你真的完全放下了当年执念么?”

“当年执念?”于菲菲露出迷茫神色,“父亲为何还提那些旧事?明明是女儿中了奸人术法,才会那般沉迷小情,罔顾了大义,差一点为祸宗门……说起来还是尚玖的道侣一言点醒,为女儿破除了心魔,修为突破瓶颈更上层楼。”

“是啊,当年,为父还以为于府即将不存,九州会被妖族再次屠戮,尸横遍野。”于继广感慨道,“没想到尚玖和那女魔修积极奔走,以强悍实力竟然在百年内真的约束住妖族与魔修化干戈为玉帛,劈出会馆幻境之地让妖族魔修容身,不许他们在人间行恶,从此两族和谐共存于九州。过去千年都不曾想过,竟能有如此美满盛世之景。女儿,可还要什么心愿?”

于菲菲凝神细思,缓缓道:“父亲,女儿曾以为此生为重活一世,也质疑过此间并非真实,而是某个人精心营造的幻境。您若登仙成功,是否就能堪破真相?是否能为女儿答疑解惑?”

于继广刚要应下,复又摇头改口:“若真是幻境,在幻境中修炼登仙的我们也不可能看破真相吧?你只当是重生一回,往事旧梦何必计较太多。对尚玖你都能放得下,何必再拘泥此生真假。不如活在当下,享受自由快乐的时光。”

……

“如昔,系统真的没再联系过你?”唐余不见外人的时候总喜欢变回九尾妖狐的真身,缩成一团让安如昔抱着他,可是一晃百年,他的幼年体形态已经不再有,而是长成了二哈一样的青年体,几十斤重毛茸茸一大团,九根尾巴分明,那都是肉啊。

“系统一直没有理我呢,可能是在嫌弃我用了百年都还没有完成主线任务,但让我背叛你抛弃你实在太难了。”安如昔照例发了几句牢骚,又突发奇想的说道,“你前阵子不是忽然领悟,说什么空间与时间并不是完全分开的么?你的术法既然能够改变空间营造幻境,理论上就可以对时间做手脚。也许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个尚玖的幻境,而是他渡劫失败临死之前拼尽全力重置了时光而已。”

“你说的对呢。”唐余笑得灿烂,继续蹭着安如昔的xiong口。

吃力的抱着这坨不安分的胖狐狸,安如昔挪动到了池塘边。

池水清澈,红莲妖冶,水中胖乎乎的锦鲤对着正在觊觎它们身体的人类无知无觉,依然快活嬉戏。

安如昔气喘吁吁坐定,换了个相对省力的姿势开始为胖狐狸梳毛。

唐余舔了舔白色爪子,摆出了傲娇的姿势,温柔问道:“如昔,今天晚上咱们烤哪条鱼吃?为夫一会儿给你叼一条上来。”

“修为高到一定程度不是都能辟谷了么?为什么你一天到晚总想着吃?”

“我一向贪吃啊,而且只吃鱼是不够的。今天晚上,我还想吃你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