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林回去的当天晚上,班上同学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直到第二天早上,后排的一个女生抬头抄板书,却意外发现,向来高冷淡漠的顾学神,竟然对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苏离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还帮她将脸上的碎发撩至耳后,那眼神,那动作,别提多宠溺了!
高三,尤其是临近高考的最后这么一段时间,每个人的精神都是紧绷的,压力极大。可以说,放眼“培仁”高中整个高三年级,除了“超级学神”顾蒙和“自暴自弃”的学渣苏离,所有人都绷着那根弦。因此,当顾蒙和苏离可能是在一起了这件事被发现后,很快就作为压力调剂品,传遍了整个高三年级部。
顾蒙是注定去A大的人,那可是要争一下全国理科状元的学神,而苏离却是连一本线都上不去的在“培仁”完全算得上学渣的女生。在所有人看来,除了外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们都是风马牛不相及,完全不合适的两个人。可就是这样所有人都不看好的两个人,却突然传出确定了恋爱关系的八卦,这怎么能不让众人震惊?
毕竟,谁不知道,那个经常考年级第二的赵妩,暗恋顾蒙三年。
赵妩虽近日接二连三崩人设,不再如大家印象中那般,亲和好处,甚至给人几分阴郁之感。但到底是同学,并且,她也没做错什么,因此,关于顾蒙和苏离已经确定恋爱关系这件事,大家都默契地一齐帮忙瞒着,希望她可以心态平稳地度过高考这个重要事件,再处理这些。
然而,有的人,就是不值得你对她好的。就像农夫与蛇的那个故事,同学们是一片好心,可赵妩却不这么认为。在厕所,意外得知顾蒙和苏离的事情时,她甚至怨恨起了班上的同学,怎么没有人通知她,又为什么没有人去阻止一下他们这根本不适合的两个人。
可她怎么不想想,人家体贴她的心情就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又有什么义务一定要通知她,更何况去干涉别人的恋爱?
那日,苏离正坐在座位上,从书包里掏出了一袋零食,顺手分给了周边的几个女同学。虽然很抱歉,但给男同学的话,顾蒙这个醋坛子分分钟就要打翻,为了不给自己和他人惹麻烦,她还是决定乖一点。
就在苏离刚分完零食,转过身,准备吃自己那份时,就见赵妩突然冲了进来,面色苍白,眼眶却很红,睫毛上还沾有泪水,一见便知试刚哭过不久。
她看着苏离,失了血色的唇颤了几颤,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三年来,除了你转学后这段时间,顾蒙出于朋友关系,特意和班主任说了,愿意和你同桌,在这之前,他的同桌一直都是我。他一直都是全校第一,我也经常考全校第二,大家都说我和他最配……”
“所以呢?”打断赵妩其余没说完的话,苏离看着她,似笑非笑,“你想证明什么?”
“我……”见苏离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赵妩本来一肚子想说的话,似乎都卡住了,一句也说不出来。
赵妩就是这种性格,她有什么话,有什么相做的事或者想要的东西,都不会直接去说,而是希望别人听懂自己的言下之意。但苏离不一样,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赵妩这种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的心机作派。
说实话,要是赵妩当真和她直说她喜欢顾蒙,苏离或许还能高看她一眼。可现在,赵妩只是试图用曾经的同桌关系、成绩、别人的八卦言论这种毫无意义的话来试图击退她,当真是可笑。
“怎么了?”顾蒙回来,见苏离那边氛围似乎不对,脚下的步子顿时加快。
听到熟悉的声音,赵妩立时慌了,视线四处乱飘,待看到顾蒙走过来时在课桌上投下的阴影,想到自己方才难堪的表现,转身便跑了出去。见状,顾蒙顿时确定了她刚才绝对做了什么对苏离不利的事,见苏离不肯说,便想问其他同学,苏离只得无奈地将他拉扯过来,和他说了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苏离也曾把赵妩看作极为强劲的需要警惕的人。可直至如今,她却发现,赵妩不过是空有心计和一肚子坏水,却没有相适宜的心理素质的一个普通高三女孩。方才,赵妩所说的话,苏离一句也没放在心上。不过跳梁小丑而已,不值得在意,倒是顾蒙,听她说完后,深深蹙起了眉。
“你更配。”他说道。
窝在他怀里,继续懒洋洋地吃着零食的苏离一愣:“啊?”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眼神却很是认真:“比起她,你和我更配。”
每次,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就闹得苏离特别想逗他,此时,自然也不例外。
“哦,我更配啊,那是不是还有最配的?”
她将他揽着自己的手推开,坐起身,故意板了脸。然而,还不待她坐定,就感觉自己的肩再次被揽了住,整个人都被带到了熟悉的温热怀抱中。
“没有,更配的是你,最配的也是你。”
他的声音本是有些少年特色的活力悠扬感,注意到附近几个正在写试卷的同学,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听起来,便又多了两分磁性和性.感,撩人至极。
她故作冷漠地“哦”了一声,敏感的耳朵却因着他的耳旁呢喃,红了个彻底。
*
确定了苏离想去首都,顾蒙便第一时间联系了A大,表达了自己想要入学的意愿,而后,便开始了苏离完全没有意料到的超级粘人的日常。
上课,她睡觉,他就看着她睡,阳光恰好的时候,还不忘拉开窗帘,让她晒晒和暖的太阳。中午,她吃饭慢,他就在旁边看着她吃,有时候,她挑食,又不想浪费,他就会帮她将那些吃掉,然后看着她开心的小表情,忍不住宠溺地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他总是顺着她,宠着她,却是除了刮风下雨等不可抗外在因素,每天大课间的晚上都要强行拖着她一起去小竹林散步。
恩,打着“散步”名头,实“接吻”之时。
自从恋爱,顾蒙就完全变了,和苏离印象中那个高冷不好处的学霸同桌完全不同。时时刻刻都想陪在她身边,一看不到她就心慌,粘人得要死,还和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大课间非要实行自己所为“身为男朋友的权利”就算了,毕竟,除了告白那天,他吻得有些惹火,之后的每一次,都真的只是亲了亲,只是,上课做试卷还非要拉着手是什么情况?
苏离不止一次怀疑,顾蒙是不是被谁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掉了包,这才会性情大变如斯。
那天,A大确定了提前录取顾蒙,便联系了“培仁”校方,需要填写他的一些成绩和获奖情况等信息,并给予相关证明。因为从小到大参加的各种比赛有些多,顾蒙一直到午饭时间结束,开始了午间练习的时候,才匆匆去食堂吃了饭,而后回到教室。
回到教室的第一时间,顾蒙便下意识将视线投向了苏离的位置,然而,意料之外的是,座位上空无一人。登时,顾蒙便瞳孔一缩,眉头微蹙,神色里带了些浮躁和不安,直到将整个教室都扫了一遍,才在教室的另一端,发现了坐在班上另一个男生旁边的苏离。
顿时,顾蒙的神色便冷了下来。他大步走过去,伸手,便将苏离拉了起来,往教室外面走去。
此时,大家都在教室里奋笔疾书地写午间练习,以争取多一点的午休时间,走廊上空无一人。顾蒙一路沉着脸,本是大步走着的,注意到苏离小跑的动作,到底还是稍稍放缓了步伐。他将苏离拉到了楼梯口,而后,手上一扯,便将她壁咚在了转角处的墙上,双手亦按在墙上。
“你和他,怎么回事?”强压内心喷薄的怒气,顾蒙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地问道,却不知道,他的眼神和语气,压迫感到底有多么浓重。
皱着眉,苏离很是不适地试着挣扎了一下自己的双手,那双固在她手腕上的大手却纹丝不动,她便知道了顾蒙的态度。
“我不会做午间练习的题目,你回来得有点晚了,我才去问他的。”皱着眉,闭了闭眼,苏离也是强压着内心的怒火,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顾蒙不是第一次这样乱吃飞醋了,他的占有欲强到过分,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起初,苏离还只是无奈,然而,这小半个月过来,虽然这样想似乎真的有点过分,但她确实是忍不住在内心高兴了一下。还好高考结束后就会分手,不然,即便是恋爱,她也真的受不了被人这样处处紧盯的感觉,内心仿佛压了一块石头,喘不过气来。
闻言,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顾蒙身上寒冷冻人的低气压顿时回暖。
他看着被抵在了墙上的苏离,眼中有歉意,也有挣扎。
“对不起。”高傲如他,终于也越来越习惯了在频频苏离误会后,说出这三个字。
他是知道的,她一直在强迫自己忍耐他越来越过分的举动;他也知道,自己的占有欲正在以几何的速度成长……
他知道那么多,可是,有一个,他是怎么都不想知道的。
那就是,她其实不喜欢他。
可惜,他也知道,并且,只能一再自欺欺人地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