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奶奶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她把钱建兵的一切情况问清楚后,晚上等肖琳琳回来,就去找她了。
钱奶奶是乡下人,进人房间也没什么敲门的习惯,她去肖琳琳的房间时,肖琳琳正在叠衣服。
看见肖琳琳把衣服叠的整整齐齐的,她就点了点头。
当父母的,就是希望儿子能找一个贤内助,女儿能找一个疼人的。
肖琳琳这孩子,这几年她也看在了眼里,虽然是个城里姑娘,却能吃苦受罪的。
而且她人也懂事勤恳,是一个真正的好姑娘。
不过,其实自己儿子也不差,工作前景好,工资高,也懂的照顾人。
这样想想,他们两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要是在一起,一定能过的和和美美的。
心里再一次确定自己是对的,钱奶奶就在脸上扬起像花一样的笑容,进去说,“琳琳啊!我找你说个事。”
“大奶奶,你快进来坐,”肖琳琳心里很疑惑是什么事?但还是先请钱奶奶进来,问清楚再看。
钱奶奶进去后坐在肖琳琳的旁边,不远不近的,不过,真到说的时候,她有点卡壳了。
做媒这事,她还真是第一次干,有点为难。
见钱奶奶脸上全是纠结,好像有啥天大的事一样,肖琳琳心里都变得忐忑了,有点怀疑发生了啥关于她的大事了。
等等!肖琳琳突然想到,早上她听到的事,难不成,钱奶奶是为这个来的。
估计是来劝自己别多想的吧!毕竟钱建兵有颜有才,还是一个干部了,肯定是要娶一个和他差不多的。
自己,明显不是钱奶奶的儿媳妇人选,钱奶奶应该是来提醒自己别痴心妄想的。
刚有这个想法,肖琳琳心里就是一堵,她没想到,曾经她还是个别人眼里的好媳妇人选,如今却沦落到被嫌弃的地步,真是世事难料。
肖琳琳太过悲观,因此脑海中的想法,瞬间就歪去了十万八千里远。
她刚想说让钱奶奶别担心了,她是不会赖着钱建兵这个救命恩人的。
不过,肖琳琳话还没说出口,钱奶奶突然就说,“琳琳啊,今天我来,主要是厚着脸皮想问你一句,你觉得我家建兵怎么样?”
肖琳琳:“大奶奶,你什么意思?”
既然说了开头,钱奶奶就干脆一次性全说完了算了。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家建兵,因为当兵,一直没考虑婚事的事,这不,他这次回来,终于愿意松口了。”
“我左看看右看看,咱们公社包括其他附近的公社,就你算是最好的孩子,这不,我就非常想和你做婆媳了。”
钱奶奶把话说明白了,至于她白天听到的事,她一句没提,她希望的是肖琳琳真心和自己儿子在一起,而不是因为流言蜚语。
同时,肖琳琳也呆住了〣( Δ )〣
事情的发展,咋和她想的不太对啊?
这……钱大奶奶,咋是来提亲的?这事和自己心里想的差别实在太大,转变的猝不及防,肖琳琳都反应不过来了。
而钱奶奶还以为肖琳琳是不满意钱建兵,又继续说:“琳琳,你别看我家建兵年纪大了点,但他年纪大,懂的疼人啊!我悄悄和你说啊!他如今,已经是连长了,每个月的工资有三十二块,还有随军资格,所以你要是和他在一起,是不会两地分居的。”
为了让儿子讨上媳妇,钱奶奶真是豁出去了,把儿子家底都透露出来了。
要知道,以前钱奶奶认为家里有钱,就该闷声发大财,所以她从来没对外公布过钱建兵的津贴。
就是钱建勤两口子的,钱奶奶也让他们把工资说少一点,免得有人眼红。
钱奶奶诚意十足,肖琳琳是感受到了。
此刻,她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讲真,如今回城无望,所以说,钱建兵,真的是自己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一个人了。
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一了,也不小了,若是再等两年都还是回不去,那她早晚都要嫁人。
而在农村,肖琳琳能嫁到了什么好人家?除了农民,就是知青了。
这两者,都不是肖琳琳喜欢的择偶对象,也不是肖琳琳瞧不起农民,而是她和农民,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一天到晚,想的是地该怎么种,肚子该怎么填饱,自己却即使再累,也会抽空看两页书,采几朵野花野草装饰屋子。
当时有个对肖琳琳颇有好感的社员,看见她的做法,就说她是闲着没事干,那一刻,肖琳琳就知道,她是不用考虑农民了。
她和这里的社员生活的习惯完全不同,看待生活也不一样,要是在一起,短时间还能勉强,可等时间长了,她肯定会受不了的。
至于知青,这又是另一个现实问题了。
知青多数都和她一样,肩不能挑手不能扛,即使努力在农村适应,他们依旧比不上农民,挣的只勉强够自己吃的。
他们好些人又不像自己,能有家里补贴,这样自己要是嫁过去,岂不是还要倒贴?
关键的是,自家也不是啥大富大贵的人家,养了自己这么多年,肖琳琳估计,她嫂子已经有很大的意见了。
要是她出嫁了,还要家里继续贴补,甚至还要多加上一个人,这样嫂子能不闹?
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肖琳琳已经在无数个夜晚考虑过了,真的不好找。
没想到,如今机会却来了。
钱建兵,肖琳琳想到他那天从河里救起自己的英姿,以及这几天对他的了解,确实是一个好男人。
错过他,自己真的可能,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肖琳琳真的动心了,不过,身为女孩子,还是要矜持,再一个,父母也必须只会一声。
因此,肖琳琳低着头说,“大奶奶,我先考虑考虑。”
钱奶奶一看肖琳琳满脸通红,就觉得有戏,高兴的拍着大腿说:“成,琳琳你尽管多考虑,也不要有心里负担,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我可不想你后悔。”
肖琳琳点头,头却低的更厉害了。
钱奶奶也无奈,这就是和小姑娘谈婚事的害处了,小姑娘家脸皮薄,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自己说的?
可谁叫,肖琳琳的家长不在呢!只能这么将就了。
随后,钱奶奶就走了,任由肖琳琳考虑。
钱宝珠还不知道这些,当天晚上,她早早的睡觉,第二天,又早早的起来,准备跟她爸妈去县城。
至于钱宝珠为啥要去县城,除了去玩玩之外,还因为,今天又是萧彦辰寄包裹的日子。
自从萧彦辰走了之后,后面的每个月,他都会寄包裹给钱宝珠,里面不仅有一些吃的玩的,还有萧彦辰给钱宝珠画的画。
这还是因为想着钱宝珠小,不识字,萧彦辰才用画画的方式。
钱宝珠也没说自己会认字这种事,每个月都按时去领包裹。
不过,钱宝珠可不是那种白拿东西的人,礼尚往来才是她的作风。
因此,她每个月也会寄一些农村的特产,比如腊肉,熏兔子,菜干,腌菜这些回去。
至于回信,钱宝珠开始装不会写,就是偶尔画一些难看的画回去,等她慢慢的大了,缠着她爸妈学了一些字,才开始给萧彦辰写一些回信。
如今,就这么过了三年,钱宝珠和萧彦辰已经是很好的笔友了,钱宝珠也从刚开始的敷衍,到现在的期待。
这也实在是如今的娱乐生活太匮乏,只有从萧彦辰的信里,钱宝珠才能知道很多有趣的事。
可以说,她已经把萧彦辰写的信,当故事看了,偶尔还能从字里行间,知道一点夏都的形势。
虽然这个平行空间,发展和钱宝珠曾经的世界差不多,可毕竟是不一样的世界,钱宝珠还是怕有什么不一样,才更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只是,在形势方面,萧彦辰很少提及,所以钱宝珠知道的不多,但大致上还是和曾经的历史差不多,她暂时就不用担心了。
钱宝珠写给萧彦辰的信,早就准备好了,至于这个月,她准备寄点熏鹿肉去给萧彦辰尝尝鲜。
拿好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钱宝珠出门了。
不过,她脚还没完全踏出门槛,肖琳琳突然叫住了她。
“宝珠,你要去城里吗?”
钱宝珠转身点头,“是啊!琳琳姐,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肖琳琳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想请你帮我寄封信。”
说完,肖琳琳就把她已经用信封装好的信拿出来,以及寄信的邮费。
钱宝珠听了举手做军人手势,“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保证给琳琳你安全寄到。”
肖琳琳被钱宝珠逗得“噗嗤”笑了一声,在对面的钱建兵看着笑靥如花的肖琳琳,脸突然就红了。
肖琳琳,笑的可真好看啊!
钱宝珠不知道她小叔一池春水已经被搅动了,拿了信之后,她也不和肖琳琳闲聊了,毕竟时间来不及了。
春天的早上还有点凉,路上钱宝珠还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喷嚏。
程向月听到了,就嗔怪的说:“早让你多穿点衣服,你还不信,现在好了吧!要是着凉了,喝一堆苦药,到时你哭都哭不出来了。”
钱宝珠闻言讨好的看着她妈,“哎呀!应该不会有事吧!”
程向月给了钱宝珠一个白眼,“你就犟吧!”
这犟牛一样的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不过,自己的闺女自己心疼,因此,程向月还是把大衣解开了纽扣,把小小的钱宝珠包在自己怀里,让她能更暖和一些。
钱宝珠乐滋滋的靠在程向月怀里,闻着她身上属于雪花膏的清香,心想,这就是母爱的味道,真香!
钱建勤他们时间紧迫,所以到了县城之后,是先去工作地方,再来邮局。
因为钱建勤有自行车,去哪里都方便,所以钱宝珠还是跟着他走。
不过,快到国营饭店时,钱宝珠他们突然被十多个年轻的,手臂处带着红底黄字袖章的人喊住了。
钱宝珠看见他们袖章上面还有红wei兵三个字,就知道这伙人是臭名昭著的红wei兵了。
领头羊见钱建勤停住了,就指着钱宝珠问,“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请问她是你的谁?”
钱建勤张口就答,“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同志,这是我闺女。”
领头的看钱宝珠确实和钱建勤有点像,就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当然,这还是领头的见过钱建勤,知道他是城里国营饭店的厨师,不然,肯定还要查介绍信。
不过,他查也没用,毕竟钱宝珠从出生就随着她爸妈把户口迁进城,只是住在农村而已,回城才是回家,回家哪里要什么介绍信啊?
可能领头的也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没查吧!
又走了没多远,钱宝珠又见到了令她难以忘怀的一幕。
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此时脚上戴着镣铐,脖子上被挂着“我是地主”的牌子。
同时,他们周围围着一堆人,高声大喊,“打倒地主,解放贫农,”除此之外,还不停的往两个老人身上扔烂菜叶子,臭鸡蛋等等。
有的更凶的,更是直接上手打人。
钱建勤怕钱宝珠被吓到了,当时就连忙走到角落里,把钱宝珠抱自己怀里,嘴里还说:“宝珠别怕,那是在打坏人。”
“嗯,”钱宝珠应了一声,又催她爸,“爸爸,快走吧!你要迟到了,我不会怕的。”
自行车确实没办法抱着孩子骑,无奈,钱建勤又只能让钱宝珠做在了后面。
至于钱宝珠,虽然刚才看到的那一幕,令她非常难受,不过,这就是这个时代,靠一个人,根本无法改变。
再一个,地主确实多半都剥削了人,所以刚才那两位,也不一定是被冤枉了的。
钱宝珠最多在心里祈祷,希望他们能熬过这一劫,要是坏人,这十年经历的一切,够他们赎罪了。
要是好人,那也要经历过风雨,他们才能见到彩虹,过上好日子。
总之,熬过了,才是胜利。
一个早上,就没几个来吃饭的,来的多数也是自己打包回家,因此钱建勤如今也比较悠闲。
到了中午,吃过午饭之后,钱建勤就带着钱宝珠去邮局了。
不过,今天他们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个月萧彦辰居然没寄东西来了。
这是三年来萧彦辰一次失约,钱宝珠当时就担心上了,害怕萧彦辰出了什么意外。
事实上,萧彦辰如今,日子确实不好。
夏都,又是到中午放学的时候,萧彦辰如今还是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学生,但要是钱宝珠看见他,一定会发现,他已经完全没有小孩子的样子了。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之后,脸上全是寒霜,冰冷的像是能冻死人一般萧彦辰,以别人完全没反应过来的速度,迅速拿起书包就往外跑。
没办法,如今学校里的学生,多数都像疯了似的,斗老师,斗地主,一点不合理的,都要斗来斗去。
萧彦辰如今已经变成了黑wu类子女,也是别人欺负的对象,他要是不跑快点,待会儿被围住了,估计又是一顿打了。
东躲西藏从学校出来,萧彦辰盯着略显灰暗的天空,咬咬牙,转身又去了另一个隐秘的巷子。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黑市,还是萧彦辰偶然一次遇见过,不过,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缺,因此从来没来过这里。
但现在,没办法了,爷爷的身体实在不好,家里又没有给他补身体的东西,萧彦辰只能冒险。
黑市名字听着不错,但萧彦辰发现的这个黑市,不过是附近的工人农民,把自己吃不完用不完的东西,拿出来以物换物而已。
他们胆子都挺小,因此人也少,萧彦辰这个陌生进去后,还被人防备的看着。
萧彦辰也不管别人怎么想,直接找到卖大米的地方,悄悄问,“大米怎么卖?”
“六毛一斤,或者用同等价格的东西换。”
这价真的不低了,直接翻倍了,不过,谁叫如今形势不好,爷爷原本的各种钱粮补贴,也没了。
没有粮票,萧彦辰只能来黑市买高价的。
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三斤大米,萧彦辰又花了一块钱,买了两条大人巴掌长的小鱼,装进书包里才回家。
萧彦辰现在的家,也不是以前的大别墅了,而是在破旧的北小巷里。
夏都自古以来,就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说法,最差的地方,可想而知环境有多差了。
北小巷是一条长长的巷子,路面上全是各家各户倒的污水垃圾,天了冷了一点还好,热一点就臭不可闻,蚊子满天飞。
萧彦辰走过这条小巷的时候,因为已经习惯了,只是捂着鼻子,仔细的看着脚下,脸上的表情却变都没变一下,还是那么冰冷。
除了各种垃圾,偶尔还会看到小孩拉的黄色粑粑,每当这时候,他才有点恶心想吐。
可没办法,如今革会三天两头就会拉爷爷去逼供,审讯,除了他们,还有红wei兵,经常还要拉爷爷去批/斗。
只有住在越脏的环境,红wei兵才越不愿意来,才能让爷爷少遭些罪。
就这么,萧彦辰走过一家又一家,等走到小巷最里面的右边,萧彦辰才拿钥匙,把房门打开。
这是一个既封闭又黑暗的房间,里面只有屋子顶部有一个巴掌大的天窗,可以为房间多增加一丝光亮。
即便如此,也没好太多,只有打开大门,才觉得亮一些。
这间房子也不大,估摸着也就二十来平方米,里面一览无余,就一张摇摇晃晃的床,以及一张缺了角的桌子。
这房可能太久没有主人,即使萧彦辰他们已经住了一个月了,却依旧有着淡淡的霉味。
房梁和房子也因为年代久远,全部变得黑黑的。像敷上了一层墨,房梁下面还有一堆蜘蛛网,要是靠近一点,还能看见蜘蛛在网上欢快的爬来爬去。
家里没有爷爷的身影,萧彦辰当时就眉头紧锁,满脸的担忧。
都不用猜,他就知道,爷爷肯定又是被革会的人带走了,每次去过之后,爷爷身上的伤都会加重。
关键的是,革命的人,是以萧老爷子是反ge命分子的名头定他的罪,这项罪算是通/敌大罪,因此即使萧老爷子身体一天比一天差,革会的人也不准医生看他。
想到这里,萧彦辰眼角猩红,拳头也握的死死的。
爷爷年轻时候,多次上过战场,打/死了无数敌人,救了数不清的老百姓。
可是,一心为民的爷爷,到年老时,却因为家里曾是富农出身,有二十亩土地,就被打成了地主分子,反ge命分子,被批/斗,被审讯,用刑,短短一个月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萧彦辰完全不明白,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
当然,萧彦辰最恨的,还是告发爷爷的人。
“老东西,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快点交待清楚,不然,你别怪我们不客气。”
恰在此时,萧彦辰听到了革会人员嚣张的声音。
这是爷爷回来了,萧彦辰立即冲出去,就见到革会的人,在巷子口,把爷爷当垃圾一样,毫不留情的扔地上。
而且爷爷身上好些地方,衣服都破了,像是用鞭子抽的,还有血痕,总共加起来起码七八条。
“爷爷,”萧彦辰立马狂奔过去,什么脏啊乱的,他都不管了。
到了之后,看着爷爷身上的伤口,萧彦辰想碰,又不敢碰,怕伤到爷爷。
萧老爷子此时还略微有些精神,虚弱无力的对萧彦辰说:“扶我回去。”
“好的,爷爷,”尽管爷爷很惨,可萧彦辰还是没有哭,因为他如今已经知道,哭是完全没用的东西。
扶着爷爷踉踉跄跄走回家,让爷爷躺着,萧彦辰又连忙把火炉子提到外面,开始烧火熬鱼粥。
萧老爷子看着他一个月前还是什么都不懂,像个小少爷似的孙子,如今却什么都能干了,就泪流满面。
他从前之所以辛辛苦苦拼命,除了为国家,就是希望,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过的好,和谁知道,到年老了,确是他给自己的孙子,带来了灾难。
萧老爷子想到如今的情况,觉得,自己或许该死了。
要是他死了,萧彦辰,也就不用受罪了。
当初自己一出事,肖家就完全不像别人家那么没良心,不仅没躲着避着,反而要来把萧彦辰接走。
可这孩子就是个死心眼,说什么也要跟着自己,断绝关系更不愿意,就被打成了黑五wu子女。
如今成分不好的孩子,日子一点都不好过,想到自己曾今偶尔看见萧彦辰身上的伤,萧老爷子就更想流泪了。
他这么好的孙子,不该遭受这些。
但不得不说,也正是因为萧彦辰这份不离不弃的心意,才让萧老爷子觉得欣慰,觉得这辈子没白活。
夜幕很快降临,喂爷爷吃了粥,又用热水给他擦了伤口,萧彦辰就准备和爷爷睡了。
毕竟,如今他们的日子艰难,就是最便宜的煤油,也必须省着。
“爷爷,我熄灯了。”
“熄吧!”
转瞬间,屋子里就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萧彦辰慢慢挪动脚步,准备去睡觉。
黑夜之中,萧老爷子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也准备把家里的秘密先和萧彦辰说说。
不过,就在此时,他们的门,突然被人轻轻敲着。
“谁?”萧彦辰出声问。
外面的人没说话,继续敲门。
不过,既然藏头露尾,萧彦辰就不敢开门了,他们如今老的老小的小,要是遇上一个凶徒,那就是送菜的份,因此必须谨慎。
萧彦辰直接不管了,任凭门外的人敲门,过了一会儿,这人终于耐不住性子,轻轻说:“是我,开门。”
这个声音,萧彦辰在黑夜里徒然睁大了眼,散发出幽幽的光芒。
这是萧奇澈那个畜生的声音,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来。
萧彦辰把牙齿咬的嘎嘎响,手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萧老爷子更是激动的大骂,“畜生,混蛋,你给老子滚,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至于萧老爷子和萧彦辰如今为何这么恨萧奇澈,这是有缘由的。
因为一个月前,萧奇澈发现风声有些不对,就非常果断的登报和萧老爷子断绝关系。
人都会趋利避害,在危险面前,即使是父子,关系也不会牢靠。
因此对萧奇澈的选择,萧老爷子虽然伤心,却能理解。
可萧老爷子没想到的是,刚断绝关系,转头的功夫,萧奇澈就去革会把萧老爷子告了。
也是他的告发,才让萧老爷子遭受如今这一切,萧老爷子不恨他才怪了。
萧彦辰更不用说了,如果有机会,他简直恨不得把萧奇澈这个畜生扒皮抽筋,千刀万剐。
没想到自家爹还是这么激动,萧奇澈内心慌的一比,连忙道:“你们小声点,我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
萧彦辰立即冷冷的道:“不稀罕。”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萧奇澈当初既然敢告爷爷,心就已经黑透了,如今良心发现,怎么可能?反正萧彦辰是不信。
萧老爷子也不信,他这儿子不是一般的趋利避害,放以前保准会成为汗女干,因此萧老爷子一点都不信他的话。
“开门,开门,”可能是知道萧彦辰不会开门,等了几分钟后,萧奇澈就不耐烦的大声敲门了。
萧老爷子听了,脸上全是烦躁,“吵死了,叫你给我滚。”
萧奇澈可能也觉得怀柔政策没用,就无赖的说,“反正今天见不到你,我是不会走的。”
“该死的混账,”萧老爷子捶被子泄愤。
此时,隔壁也大骂,“有毛病啊!大半夜不睡觉,吵死了,一群傻B。”
扰邻了,这就很不好意思了,隔壁住的都是底层工人,每天要干很多体力活,睡不好第二天怎么上班?
萧老爷子叹了口气,终于摸了摸萧彦辰的头道:“算了,小辰,你去开门吧!我倒要看看,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要说些什么。”
萧彦辰瘪着嘴,不太愿意,但这是爷爷的吩咐,因此萧彦辰还是磨磨蹭蹭的起来,点上煤油灯,才去开门。
终于能进来了,萧奇澈原本很高兴,不过,看到萧老爷子如今的情况,他还是鼻头一酸,不由自主的问,“您没事吧?”
“呵呵!”萧老爷子冷笑,用凉凉的眼神看着萧奇澈,“托你的福,死不了。”
萧奇澈把他提的东西放地上,又慌忙的解释,“我也不想这样,可要是我不这么做,我如今的下场也会和你一样的。”
萧老爷子把头偏过去,一副不想听萧奇澈废话的样子。
“唉!”萧奇澈叹气,嘴里终于喊了一个“爹。”
这声爹,真是刺激到萧老爷子了,他立即否认,“别,咱们已经完全断绝关系了,你这声爹,我受不起,再一个,万一有人听到了,你以前做的一切,可不就白费了。”
萧老爷子的话,分明是讽刺,萧奇澈却没听出来。
他略微激动的看着萧老爷子,说:“老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是放不下我,也是,我才是你如今唯一的儿子,要是你死了,百年后还得我为你上香。”
“闭嘴,”萧彦辰突然出声,打断了萧奇澈的话。
萧奇澈不太满意,“我说兔崽子,我和你爷爷说话,你个小娃娃插什么嘴。”
萧彦辰面无表情,用凉凉的视线盯着萧奇澈,把他看得不自在的偏过头,萧彦辰才说,“爷爷会长命百岁的,你死他都不会死。”
“嘿!你个小鳖孙,敢骂老子,信不信我揍死你。”萧奇澈差点气死了,萧彦辰居然敢咒他死,当他没脾气是吗?
萧老爷子则全是感动,萧奇澈说小辰咒他,那他刚刚不也是在咒自己,活着的时候都靠不上他,难不成死了,他还能惦记着自己?
萧老爷子完全不信,总之,在他心里,萧奇澈早已经不是他儿子了,甚至和仇人一样了。
也因此,萧奇澈敢说要打萧彦辰,萧老爷子就颤巍巍爬起来,直愣愣的盯着萧奇澈,说:“你打试试看,我就是拼着老命不要,也不会让你好过。”
“好好好,”萧奇澈伤心的看着萧老爷子,“果然,我这个儿子,在你的心里,还是比不过孙子。”
“算了,我早该认清事实了,而不是到现在还抱着期望。”
萧老爷子好想呵呵萧奇澈一脸,你对我还有期望,抱歉,我对你完全没期望了。
夜色已深,萧老爷子实在懒得和萧奇澈说废话,直接问,“你来到底有什么事?没事就赶紧滚,我还要睡觉。”
“老爷子你的话太伤人了,我好心来看你……”
“滚,”萧老爷子指着大门。
萧奇澈终于认输,“那我还是先说要紧事吧!爹,我知道,咱们家还有一笔秘密基金,我想知道,钱在哪里?你也知道,我如今已经有两个孩子了,以后可能还会更多,你把钱给我,你的两个孙子,未来才能有好日子过呀!”
“畜生,”果然,他就说,这个畜生怎么会来看他,原来还是为了钱。
要钱的时候叫爹,不要钱的时候叫老爷子,果然,这个孽子,就是个没心没肝的人。
但想要钱,那是不可能的。
萧老爷子直接说:“你难不成不知道,十五年前,我捐了一大笔钱给国家?”
萧奇澈心中一凛,“你全捐了?”
“我钱够花,不捐留着干啥?反正那些也就是打地主老财留下的,都是赃物……”
“你你你你你……”萧奇澈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一直以为,除了那批,家里还有钱。
谁知道,这死老头居然这么死心眼,全捐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家里一直省吃俭用,他还以为是老头子俭省,没想到是真没钱。
太过失望,萧奇澈骂了萧老爷子一句“榆木脑袋”,之后他转身就走。
萧老爷子则在他走后,完全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和萧彦辰说,“小辰,快睡吧,明天你还要早起读书呢!”
“嗯,爷爷,”萧彦辰听话的熄了灯,又在黑夜之中说:“爷爷,你还有我。”
萧老爷子呵呵笑了,“是啊!爷爷最高兴的,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好孙子。”
最后悔的,也是前几年放过了那个畜生,让自己的好孙子,白白受了委屈。
当然,后面的话,萧老爷子不敢说出口,就怕萧彦辰知道后怨他。
不过,还没睡到半分钟,萧彦辰突然说,“爷爷,我要去茅厕。”
“小心点,”茅厕在小巷的旁边,得出去右拐才到,因此萧老爷子又叫萧彦辰提上油灯。
萧彦辰乖乖听话,出门后,他却直接把油灯熄灭放在墙角,又抄起一根他手臂粗的柴,然后借着月光,飞速的往外跑。
没过多久,萧彦辰就看到了提着油灯的萧奇澈。
看到他在黑夜里略显单薄的身边,萧彦辰唇边扬起了三分弧度。
呵呵!萧奇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要踏进来。
要不是没时间,萧彦辰早就想找萧奇澈麻烦了,不过今天萧奇澈自己送上门来,这可是个好机会。
萧彦辰尽量收敛脚步声,慢慢的靠近萧奇澈,然后,看准机会,萧彦辰拎着木棍,准确的打到萧奇澈的后脖子处。
萧奇澈连哼都没哼出来,人就晕了过去,软软的往地下倒。
萧彦辰看着他的面容,只觉得面目可憎,然后,他就毫不犹豫的下手了。
萧彦辰拎着棍子,左一棍右一棍的往萧奇澈身上打,直到把他打成了猪头,萧彦辰自己也累了,他才松了手。
然后,萧彦辰环视四周,发现没人,就手脚麻利的,把萧奇澈全身上下的衣服全脱了,只留一条内裤在身上。
如此,萧彦辰这才满意了。
不过,萧奇澈的衣服太明显了,萧彦辰可不敢带回家,于是,他找到一个垃圾堆处,把萧奇澈的钱搜了,衣服就扔垃圾堆里。
虽然,自己的行为有点像抢劫,不过这是萧奇澈欠爷爷的,萧彦辰毫不心虚。
就是萧奇澈可真不是一般的穷,才揣了一块二出来,只够买两斤米的,真是少。
至于如今天气冷,萧奇澈会不会冻感冒了,萧彦辰表示,他巴不得萧奇澈死了最好,一点小感冒,真是便宜他了。
随后,萧彦辰又匆忙跑了回去,他还以为他爷爷已经睡了,谁知,他一进门,萧老爷子就问,“怎么这么久?”
“哦,”萧彦辰一点都没心虚慌乱,面色如常的回答,“我是上大的。”
萧老爷子也没怀疑,等萧彦辰睡下了,他才说:“小辰,今晚爷爷和你说的事,你记住,一定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萧彦辰在黑夜中点点头说,“爷爷,我知道了。”
萧老爷子还是怕萧彦辰不懂事说漏了嘴,又逼他,“你发誓,要是告诉别人,我和你爸妈,以后就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话太严重了,萧彦辰吓得蓦地睁大了眼,“爷爷,到底什么事?”
“发誓,”在萧老爷子严厉的声音下,萧彦辰终于发誓了。
萧老爷子这才满意了,悄悄对萧彦辰说:“你记住了,爷爷在睿世银行,开了一个户头,在里面存了钱,名字就是爷爷的名字,密码是爷爷的生日,至于信物,是爷爷的印章,等以后政策好了,你就把这些钱取出来,留着好好生活,要是政策一直不好,就告诉子孙,等什么时候安全,才去取。”
说完了,萧老爷子从床枕头下,掏出自己的印章,挂在了萧彦辰的脖子上。
睿世银行在睿国,是如今世界上最安全的银行,萧彦辰完全没想到,他爷爷还会在里面存钱。
他还想问钱哪里来的,突然萧老爷子剧烈的咳嗽起来,萧彦辰忙着给他拍背喂水,后面也就把这事忘了,只是牢牢记住了他爷爷的话。
另一边,萧奇澈这一晕,就是一夜。
等到天亮时,环卫工人看见他,立马就大声喊红wei兵过来。
因为萧奇澈全身上下都没衣服遮体,在这时候就是耍流氓。
很快,就有红wei兵来,对着萧奇澈泼水,他才醒过来。
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之后,萧奇澈立马解释,他是昨晚被抢劫了,连衣服都扒了,不是耍流氓。
然后,红wei兵又问萧奇澈为什么大半夜出门,萧奇澈不敢把原因说出来,怕被打成和萧老爷子同流合污。
不过,既然他说不出来,这事情可就不能简单了解了,接下来萧奇澈就被以流氓罪,间/谍罪抓起来。
后面即使他说清楚,红wei兵也不听他的了,这也是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