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月可能因为太过生气,颇有喋喋不休的架势,即使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她也没给程外公面子,一直小声说程外公各种不对。
看着外公被说的头都越发低了,可怜兮兮的,钱宝珠也不好意思,让她外公一直为自己背黑锅了。
她终于打断了她妈的话,说:“妈妈,小哥哥其实是我发现的,也是我求外公救的,你别怪外公了。”
程向月:……
搞了半天居然是自家闺女惹出来的?
晕,怪错了人,程向月觉得有点没面子,道:“那宝珠你怎么不早说,看见外公替你受罪你心里舒服吗?”
钱宝珠摇摇头,当然不舒服了,不然她也不会站出来。
她刚才,也就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要是外公救人,妈妈应该不会生气。
没想到却没什么区别,这下,钱宝珠当然不好意思让外公一个人受责难了。
程外公则在旁边抬起头,不悦的看向程向月,“得了啊!做主的人是我,你怪宝珠干啥?再说,这么可怜的孩子倒在垃圾堆里,你看到了能不救?”
程向月:emmmm
程向月被问住了,卡了壳,她虽然觉得她爸不该为了救人伤害自己的身体,可其实她也是个心软的人,见死不救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唉!程向月叹气,不说话了。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当积德吧!
然后她看着脏兮兮的钱宝珠,干脆说:“走,妈妈带你去洗干净。”
程外公插话,“顺便把衣服也换了,太脏了。”
程向月头也不回的说:“没带,先将就着吧!”
程外公将自己手里网兜里的衣服递过去,让程向月给钱宝珠换了。
没想到自家爸还给钱宝珠买了衣服,她还以为是给家里的侄女买的。
程向月立马蹙眉,不渝的看着钱宝珠,问,“宝珠,你怎么可以让外公给你买衣服?家里的衣服多的很,为啥要花这个钱?”
在这件事上,程外公可硬气起来了,“好了,我当外公给孩子买件衣服怎么了?就你话多。”
程向月:……无语!
她不也是心疼她爸的钱嘛!家里的钱都被她妈管的死死的,这件衣服钱,她爸还不知道存了多久。
平时买包烟都扣扣索索的人,对外孙女倒是大方上了。
得嘞!她爸自己愿意,程向月也不做坏人了,大不了以后她多孝顺点钱给她爸。
程向月从她爸手里把装着衣服的网兜拿过来,突然又听见瓶子碰瓶子的声音。
她翻朝背面,就看到了三瓶雪花膏。
程向月:????
“这又是谁买的?”
“当然是你闺女,”程外公在旁边用你真有福的眼神看着程向月说:“她爸拿了五块钱给她,结果宝珠什么都没买,就给你婆婆你妈和你买了三罐雪花膏,你说好不好?”
程向月突然觉得,她心里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暖的温泉,暖的她全身发烫。
闺女居然这么惦记着自己,程向月心里感动极了,早上被闺女抛弃的酸涩也全没了。
心里全是甜蜜,但程向月说不出啥肉麻的话,只是温柔的抱起钱宝珠,带她去把身上脏的地方全洗干净,换上了新衣服。
等他们回来,被抢救的男孩也救的差不多了。
看到急救室的大门开了,程外公担忧的上前问,“医生,那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眉头夹的死死的,不悦的说:“你们是怎么搞的?这么大的孩子,全身都有伤,是想打死他吗?也不晓得给他洗干净,都有些感染了,要是再来晚个半天一天,肯定就没救了。”
自家爸可是做好事的,程向月可不能看着他被训。
“陈医生,你搞错了,这孩子不是我们家的,是我爸从垃圾堆里救出来的。”
程向月在医院工作七八年了,陈医生自然认识她,意识到自己搞错了,陈医生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不起了,大爷,是我搞错了。”
程外公摆摆手,“没啥,只要孩子好就成。”
既然是救的陌生人,那性质就不一样的,陈医生夸程外公,举着大拇指赞,“大爷,不是谁都有你的觉悟的,你真是个大好人。”
“向雷锋学习嘛!”程外公被夸的不太好意思,脸上因为黑看不出来,耳朵却全红了。
就在这时,有位穿着护士服的小姐姐走过来问,“三十二号也就是刚进急救的是你们家的吧!该交费了。”
提到钱,程外公全身一僵,他身上可没多少钱了。
钱宝珠也很心虚,当时就想着救人,忘了还要花钱了。
而这钱,估计是妈妈买单了。
果然,此刻程向月就站出来问,“要多少?从我工资上扣吧!”程向月也没带什么钱,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护士姐姐犹豫说:“要十二块五,不过从你工资扣,这不太合规矩的。”
“那你等等,我去食堂借点钱,”差不多要自己半个月的工资了,程向月心痛的快滴血了。
可谁叫惹出麻烦的是自家老爸闺女,他们两个手里都没钱,只能她来解决了。
不过,此时陈医生却说:“那孩子和程师傅你们家没关系,怎么能让你们全部掏钱,要不我们在医院募捐吧!我先出一块。”
拿出这一块钱,陈医生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他每个月只有几块钱零花钱,其他都交给他妈了,囊中羞涩,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了。
自己能少出点,程向月当然心动。
不过,转瞬间,她就把自己贪小便宜的心思压了下去。
医院多数人都成家立业了,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让他们捐,他们可能会因为面子多少捐点,心里却估计会很不悦。
为了这么点钱,得罪医院的人,程向月想想就觉得不划算。
于是,她连忙摇头说:“算了吧!陈医生,人既然是我们家救的,我们自然就该负责到底,做好事嘛!要是做一半算什么好事。”
说完,程向月就风风火火的跑去借钱了,她的最后一句话,也让陈医生不好再说募捐的事了。
很快,程向月就把费用交齐了,男孩也去了病房里。
如今病房可不算好,一间病房要住四个病人,再加上家属,吵吵闹闹的挤的人走路都还要喊让一让。
在这种环境中,不到一个小时,昏睡的孩子就醒了过来。
钱宝珠看见人醒了,高兴的问:“哥哥,你觉得好点了没有?”
萧彦辰先是惊讶的看了看钱宝珠,又转转眼珠子看着病房里的病人,再举手看看,发现他的手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也穿上了病服。
萧彦辰这才喃喃自语:“原来,刚才我不是做梦,是真得救了。”
钱宝珠歪着脑袋看萧彦辰,说:“哥哥你当然得救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饿不饿?”
至于萧彦辰是哪里的,为什么受伤之类的,钱宝珠没问,毕竟她和萧彦辰不算熟,问这些总感觉不太好,像探听人家**似的。
若是换成以前,钱宝珠问的话,萧彦辰可能会因为不好意思,不说实话,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如今萧彦辰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天大地大肚子最大,什么都比不上吃饱重要。
萧彦辰白着一张脸,嘴唇干涸起皮,虚弱的对钱宝珠说:“妹妹,我叫陈肖,我有点饿也有点渴,你能帮我弄点吃的和喝的吗?”
经历过这么多事,萧彦辰已经不天真了,所以即使面对钱宝珠这个救命恩人,萧彦辰也留了个心眼,没把真实名字说出去。
当然,最主要的是,医院人太多,而萧彦辰会出意外,可不是偶然,如今萧彦辰不得不小心,要不然他才不想骗钱宝珠。
“好呀!我叫钱宝珠,哥哥你等等,我马上就来,”说完,钱宝珠就跑去食堂,和她妈说了萧彦辰想吃东西的事。
大头药费都拿了,小头的吃食,程向月也不会抠着不给。
程向月找了一份碗筷,麻利的打了几个菜,一碗汤,端着就走。
萧彦成就是再饿,看到程向月还是礼貌的道了一声“谢谢,”才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等他吃饱喝足,出去溜达的程外公也回来了,然后,他们就开始问萧彦辰的情况,以及他为何会出事了。
到底该不该说实话,萧彦辰颔首犹豫,但想了一会儿,他还是道:“大爷,婶婶,我其实是被拐子拐出来卖的,只是路过安南县的时候,我被他们打的太厉害,伤的太重,他们怕我死了,才把我扔进垃圾堆里,要不是你们发现我,我可能也熬不了多久了。”
说的这里,萧彦辰感激不尽的看着程外公和钱宝珠,“多谢大爷婶婶妹妹你们救了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等我找到了我爷爷,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程外公先是怜爱的看了萧彦辰一眼,这孩子受苦了。
又激动的说:“这该死的要遭报应的拐子,他们咋不多敢好事尽干坏事,就不怕以后断子绝孙吗?”
有孩子的程向月对拐子同样是深恶痛绝,狠狠的捏着手激动的说,“对,咱们必须马上去报警,把那些拐子抓住。”
隔壁的病床也心有余悸,“这群人贩子来了咱们安南县,会不会拐咱们县的孩子?”
“这可怎么办?咱们谁家都有孩子,要是丢了,那不是要命吗?”
“必须赶紧抓住他们,把他们木仓毙了。”
病房里的人既是担忧又是激愤,看样子没有一个人有好感。
程外公干脆就对程向月说:“向月,陈肖现在病没好,去不了公安局,你干脆跑去请警察们过来。”
“我请个假去,”如今是上班时间,程向月可不能乱跑。
同时,程外公又问萧彦辰,“孩子,你还记得拐子们的情况吗?”
提前那伙人,萧彦辰眼里全是恨意,他掷地有声的道:“他们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而且我会画画,我能把他们的样子全画下来。”
“我这里有笔和纸,”医院的病人多数都是工人,有文化,随手带纸笔的人有好几个。
萧彦辰此时也不顾身体虚不虚弱了,强撑着要爬起来,嘴里嚷嚷,“我能马上把他们全画出来。”
钱宝珠看萧彦辰起身都费力,担忧的说,“哥哥你小心点。”
萧彦辰看钱宝珠的眼神,像是发光似的,“谢谢妹妹你关心我,我会注意的。”
关键的是,那伙拐子手里还有五六个孩子,萧彦辰要是担心再晚一点,那些孩子说不定就会被卖到那个不知名的山疙瘩,或者再受什么伤害了。
如今确实是抓人贩子最重要,只要萧彦辰抗的住,钱宝珠自然不会阻拦。
之后,萧彦辰拿了纸笔,就开始画画,他明显是学过的,几笔就能勾勒出人的形象。
为了画的更逼真,萧彦辰还一直努力回忆,尽量把拐子的特征全画出来。
他速度也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画出了一张,等JC到的时候,他已经画出了两个人贩子了。
看见特别像真人的人,JC何况对萧彦辰竖起大拇指,夸他,“小子厉害,是个人才。”
萧彦辰谦虚的说:“我不过是画的多了,熟能生巧而已。”
自从爸妈去世后,因为他们俩没有留了照片,萧彦辰怕忘了他们,就努力学习画画,想把他们全部画出来,留在自己的记忆之中。
这几年,萧彦辰除了上学吃饭睡觉,多数时间都在画画,可不是熟能生巧。
“那也不得了了,你才多大,能有这本事,已经领先在多数人前面了。”
同时,何况也犯起了职业病,在心里思考,萧彦辰看着就谈吐不俗,平时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又能画画,可见家里也舍得培养他。
等等,何况突然想起来,最近上面下达了指令,说是萧老将军的孙子不见了,那孩子,年纪好像就和这孩子对的上
就是这名字……何况有些犹豫,那孩子可是叫萧彦辰,不是姓陈。
这么大的孩子,应该也不会长那么多心眼说假名字,这么想着,何况眸子里的野心就暗淡了几分。
要知道,上面可是说了,要是找到萧老将军的孙子,会奖励一百块钱,而且要是救了他,入了老将军的眼,那他从此以后,可不就升官发财都不是梦了。
可惜,现在情况表明,他不过是空欢喜一场而已。
何况有些不悦,又打起精神往好的方面想,现在知道了一伙人贩子的情况,说不定那孩子就在这伙人手里。
人嘛!只有有了期望,才能打起精神。
而有了这个猜测的何况,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下一刻就把人贩子全抓住了。
之后,等萧彦辰把四个人贩子全画出来,何况他们又问了人贩子手里还有几个孩子,问清楚之后,他们就抓紧时间去抓人了。
强撑着画这么几张画,萧彦辰差点累瘫了,等JC走后,他就倒在医院的病床上,一脸疲惫。
程外公看天色不早了,等萧彦辰休息一会儿,就问他,“陈肖,你记得你家在哪里吗?你说给地址,我帮忙写信过去,让你家人来接你吧!”
提到这件事,萧彦辰为难的皱着眉头,”可是大爷,我只记得家里是朝阳小区,根本不知道其他的?”
“那个市那个县都不知道?”
萧彦辰点点头,然而实际上,他在心里对程外公说了一声抱歉,他家在哪里他当然知道,可如果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写信过去,萧彦辰真不知道,到时来接他的人,会是爷爷,还是……小叔。
若是前者还好,要是后者……
程外公听完后,也摇头叹息,“唉!这可就麻烦了。”
不知道地址,就是知道大人的名字也没用,因为这年头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却不一定是那个人。
而找不到家人,这孩子该怎么办啊?
萧彦辰也为难,不敢说实话,他身上又没钱,他到底该怎么回家?
“算了,你先养好病吧!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实在不行,他就先养着这个孩子吧!反正他家负担不算大,养的起。
就是,估计家里的儿子媳妇要闹了?
没法安排好萧彦辰,程外公快愁死了。
而听到程外公他们要走,萧彦辰紧张的盯着钱宝珠,“妹妹,你明天还会来看我吗?”
萧彦辰脸上全是惶恐和不舍,明显很想再见钱宝珠。
他人长的很帅,剑眉星目,五官明朗,又白,活脱脱像电视里的大明星大童星似的。
钱宝珠原本不准备明天来的,可看见这么帅的男娃子用依依不舍的眼神看着自己,钱宝珠当时就脑袋一热,答应说:“我明天会来看你的哥哥。”
完了,说完钱宝珠就捂着嘴,她爸妈不一定会带她来,明天她要是来不来,那不就是言而无信了。
现在反悔还来不来的及?
然后,钱宝珠再抬头,看见可爱的男娃娃用湿漉/漉像她家圈圈的眼神看着自己,钱宝珠又说不出话了。
唉!她这个该死的颜狗啊!!!
答都答应了,钱宝珠也实在说不出反悔的话,只能默认了。
不过,她没想到,很快她外公就解决了钱宝珠的这个烦恼。
因为下楼之后,钱宝珠她外公,居然直接找到程向月,说:“宝珠难得来一趟,你妈都还没看过她,我也舍不得她,今天就让她在我家住一晚,让我们祖孙多亲香亲香。”
“爸,”程向月很犹豫,“宝珠晚上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到时候她可能会哭的。”
再说一晚上见不到闺女,程向月会想的,还有婆婆,要是没见到宝珠回家,估计能骂死他们。
“怎么可能,我们宝珠是一个勇敢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哭鼻子?再说据说爱哭的孩子鼻子容易变长,宝珠你说你是这种孩子吗?”
为了把钱宝珠留下,程外公又是鼓励又是吓人的,把钱宝珠弄的一头黑线。
——这些大人们啊!就是喜欢吓小孩,也不怕给她们这些孩子留下心里阴影。
不过输人不输阵,外公都这么说了,钱宝珠就是想回家也不能承认了。
即使再小,她也是要面子滴!^_^
“外公,我当然不会哭,而且什么爱哭的孩子鼻子变长什么的,那都是骗人的,我不傻?”
谎话被拆穿,程外公没有一点尴尬,反而乐呵呵的摸着钱宝珠的头说:“是是是,我们宝珠最聪明了,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宝珠就去外公家住吧!”
“爸……”程向月喊了一下,明显是还不答应。
然后程外公就生气了,他瞪着程向月,凶巴巴的问,“咋滴!我还是不是你爸了?想和外孙女亲香一晚你都不答应,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爸了?”
“不是不是,”程向月连忙摇头,哭笑不得,“宝珠她太小了,她说的话自己都不懂,要是晚上哭起来,我真怕折磨到你们两个老人,累坏了你们。”
程外公不屑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哼!我们宝珠最乖了,那些是不可能的,好了,别废话了,我们走了,还要回家去吃晚饭呢!”
说完,程外公就带着钱宝珠头也不回的走了,太过急切,钱宝珠和她妈做个拜拜手势都没做完,就看不到她妈的人影了。
不过,到医院大门的时候,钱宝珠突然想起来说:“对了,外公,外婆的雪花膏还没拿。”
程外公:“在哪里?”
钱宝珠回答:“我妈手里。”
得嘞,只能再回去一趟了。
又回去拿上雪花膏,之后,程外公才抱着钱宝珠回了家。
同时,后面钱建勤下班来接钱宝珠,也没接到人,唧唧歪歪说两句后还被程外公程外婆联手喷了一通,把他喷的灰头土脸的回家了。”
而后,回到家了,钱建勤他们也没讨了好,又被钱奶奶钱爷爷骂了一顿,骂的他们俩欲哭无泪。
心想,闺女,你爸爸妈妈,真是被你害惨了。
钱宝珠这一天过的,她自己不觉着有什么,等晚饭过后程向月他们聊起来,才惊觉真是精彩无比。
钱建勤叼着烟,拍着大腿说:“娘,以前你说我闺女是个小福星,我还没觉得,现在看来,还是你有远见。”
随便上个山就捡到五十年的人参,随便进个城就又是救火又是救人的,还全都是好事,这真不是一般的有福气。
有人夸钱宝珠,钱奶奶就高高昂起头,骄傲极了,比自己被夸还高兴。
“那是,我们宝珠从生下来到现在,咱们家什么时候发生过坏事,这都是宝珠带来的,你们一定得好好待她。”
程向月端水喝了一口,放杯子的时候就笑着说:“娘,就是宝珠是一般人,我们也会好好待她的。”
那是自家闺女,什么样子他们都爱,福气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程向月更希望,钱宝珠能将她的福气用在自己身上,未来有一个对她好的丈夫,有可爱的子女,那她就最满意了。
程向月的话,钱奶奶也赞同,她虽然是因为福气才更喜欢钱宝珠,可钱宝珠就是没有好运,她是自己的孙女,钱奶奶照样会疼爱她。
但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有好远的钱宝珠,做什么都明显更让钱奶奶重视。
这不,钱奶奶就告诫钱建勤夫妻,“你们看,早上宝珠说要去县城,你们还不愿意,害她哭的伤心死了,要我看,宝珠分明是感觉到了什么,才闹着要去城里,不然她以前怎么没这样过,所以以后,要是宝珠再想做什么,你们就尽量同意,说不定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钱建勤/程向月:无语……
——娘,你忘了你早上劝宝珠的样子吗?当时你也是不同意的。
然而钱奶奶可是老人,她说的话,钱建勤两口子只有听的份,敢反驳,小心被骂死。
两口子乖乖点头,明显也听了进去,钱奶奶才满意的笑了。
她下意识想看看钱宝珠,却突然想到,钱宝珠没回来。
钱奶奶的笑脸一下就跨了,忧伤的说:“还有,明天你们必须把宝珠带回来,不然,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她的宝珠哎!一天没见到,奶奶好想你。
在这件事上,钱爷爷也发话,“对,不回来我们就自己去接。”
一天没看到可爱的贴心小棉袄宝珠了,想她。
见连老爹都是一脸思念,钱建勤当然是点头又点头,保证明天无论如何,也会把钱宝珠带回来,钱爷爷这才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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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六点。
盼弟如同平时一样,准时起床,然后第一时间就去茅厕。
她这个习惯已经几年了,反正每天家里,第一个去茅厕的肯定是她。
不过,盼弟没想到的是,今天她才蹲上茅厕板,没过半分钟,茅厕板居然就从边缘处往下滑。
盼弟想跑,可她的速度太慢,然后,砰的一声响,盼弟就掉进了茅厕里。
求生欲使得盼弟紧紧的拉着木板,她才不至于被淹着。
“妈啊!救命!”盼弟吓得哭爹喊娘,魂都快吓飞了。
此时,在不远处的招娣,听到这番动静,眸子里全是痛快之意。
然后她才朝她爸妈的屋子大喊,“爸,妈,我姐好像掉厕所了,你们快救她。”
厕所可是能淹死人的,李二根听到这话,急的衣服都不穿了,穿着一个大裤衩就往外跑。
周大囡紧随其后,两口子都急的不行。
等看到盼弟抱着木板,李二根就朝盼弟大喊,“盼弟,好好抓着,我马上救你。”
急的团团转的李二根朝院子里到处看,然后看到大门边上的晾衣杆,他立马冲过去,拿过来让盼弟抓着上来。
等盼弟拉着竹竿到了茅厕边上,周大囡也不嫌脏,伸手下去就拽着盼弟上来。
招娣在旁边看见了,一脸幽怨的想,今天要是她掉下去,说不定爸妈根本不会救她,会直接让她淹死吧!
他们想自己死,真的已经很久了。
可为什么?变成丫头片子又不是她想的,她都没怪她妈没用,把她生成了个丫头,为什么要怪她?
还有,明明同是丫头,为什么爸妈明显疼盼弟不疼自己?她做错了什么?
招娣不开森了,非常不开森,这一刻,她真的后悔这么早帮盼弟喊人了,早知道,就让盼弟死了算了。
那么,她还不信了,爸妈只剩她一个孩子,还能像现在这么对她?
越想,招娣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好,然而,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看来只能等下次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机会了。
李二根他们的动静太大,李阿奶很快就出来了。
此时,盼弟也被救上来了,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臭味。
李阿奶差点就吐了,捂着鼻子骂,“没用的玩意,上个茅厕都能掉下粪坑,怎么不干脆淹死算了。”
“招娣,快打水冲冲你姐,哎呦这个味哦!我受不了了。”
盼弟本来就难受,再被奶奶这么嫌弃,又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她是一边哭一边吐。
李阿奶大早上可不想听人嚎丧,家里又没死人,于是她又干脆说:“算了,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滚去河边洗干净再回来。”
李阿奶说的就是盼弟和周大囡,两人在家里也没啥地位,即使知道丢脸,还是只能听话去河边洗。
等他们走了,招娣又被安排把茅厕周围打扫干净,李二根则负责把茅厕修好。
李二根不太愿意,就被李阿奶怼一句,“这是你家丫头弄坏的,你不修谁修,我还等着用呢!”
李二根在家里也就比媳妇孩子地位高点,完全比不过他大哥,他大侄子更是拍马都比不上。
所以李阿奶发话,他根本没得选,只能老实做了。
另一边,钱宝珠在她外公家,也不平静。
因为她二舅家的小女儿大妞,一大早就把钱宝珠昨天买的新衣服穿上,不肯脱下来了。
钱宝珠二舅两口子因为工龄不够,在厂里也没分到房子,所以平时他们都是把孩子放在程外公他们这里,至于他们两口子则分别去住单人宿舍。
程家的房子是一室一厅,也就四十多平方米,钱宝珠大舅他们虽然搬出去了,却因为不想让老二家占太多便宜,就把四个孩子也放在两个老人这里。
一间小小的房子住了两个老人七个孩子,可想而知有多吵了,钱宝珠昨晚来看到这情况后,都后悔死留在外公家了。
特别是大妞,只比钱宝珠大两岁,看见钱宝珠就想扒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被程外婆呵斥住了。
今天早上更严重了,直接趁钱宝珠没起床,把她衣服穿身上了。
钱宝珠睡觉就穿了一个小背心,起来发现衣服不见了,她都急死了,出去到走廊里问她外婆,“外婆我衣服那里去了?”
“不在吗?“程外婆把铁锅从火炉上端到旁边,把手在围裙上擦着,进去问,“奇了怪了,我早上起的时候还在,怎么就不见了。”
程外婆去房间里找一圈,确实没在。
程外婆就有些怀疑,是大妞弄的幺蛾子。
她让钱宝珠先在家里等着,自己一个人下楼,准备去找大妞。
大妞平时起床就爱跑楼下的大院子里玩,程外婆一找一个准。
结果她下来之后,看见了什么?她居然看见大妞不仅把钱宝珠衣服穿上了,手里还拿着一根冰棍吃。
冰棍如今不要什么票,但要五分钱一根,算是贵的了,平日里程外婆很少给几个孩子买这些。
她也没给大妞他们钱,所以,大妞那里来的钱买冰棍?
程外婆心里有了怀疑,她板着脸,气势汹汹的走到大妞旁边,揪着她耳朵说:“回家。”
“奶,疼,”大妞疼的冰棍都吃不下了,任由着程外婆逮着她耳朵走。
程外婆如今可不管大妞疼不疼,一直把她揪回家,才大声的问,“谁准你穿宝珠的衣服的?还有你哪里来的钱?”
“我就是随便穿一下,马上就还给宝珠,”大妞一脸不高兴,明显觉得她奶太大惊小怪了,不就是穿一会儿衣服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后,大妞又瞪了靠在房门口的钱宝珠一眼,明显怪她告状了。
“那钱呢?”程外婆看大妞的态度快气死了,却还是强忍着把所有事情弄清楚。
提到钱,大妞低头,心虚的说,“我爸给的。”
程外婆一听就一口喷过去,“我呸,你爸都三天没回来了?她要是给你钱,你能忍到现在才用?”
大妞的脾气,手里有一分钱都能立马买了东西,根本攒不住,所以程外婆根本不信她的话。
钱宝珠此刻,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剩下的钱,于是她说:“外婆,我衣服兜里还有昨天我爸给的三块五毛钱。”
钱宝珠说的话,让大妞像是炸了毛的猫咪,浑身都不自在,心虚万分的嚷嚷,“什么钱?我根本没看到。”
大妞这点道行,根本糊弄不了人,程外婆马上搜大妞的身,问,“钱在哪里?别想骗我。”
“没有,”大妞不承认。
不过,程外婆很快就从大妞的袜子口搜出了钱,她再数一下,发现少了五分,很明显,这是被大妞用了。
没想到大妞这么大胆,还骗人,程外婆怒火攻心,顺手抄起桌子上自家做的鸡毛掸子,就开始抽大妞。
“我叫你骗人,叫你偷花钱,我打不死你,好的不学学坏的,我让你学坏。”
程外婆下手可没放水,抽的大妞哎呦哎呦又哭又叫,因为孩子就是如此,如果第一次偷不把她打怕了,她就会变成习惯,以后小偷变大偷。
同时,程外婆也心寒,明明她一直好好的教大妞,结果她却依旧学了一堆坏脾气,真是气死人了。
不过她再想想乖乖的大丫二丫,又觉得不是自己的问题,看大丫二丫就被她教的很成功,人人夸。
所以大妞,应该是她妈孙大楠基因不好,天生的。
这么想着,程外婆就打的更使劲了,她必须要让大妞受教训,不再犯,不然以后要是被人知道家里有个小偷,她就不用见人了。
钱宝珠也知道孩子第一次犯错就该严加管教的道理,但大妞哭的太惨了,钱宝珠看不下去了,又躲回了房间。
之后,打的大妞服软了,程外婆又让大妞把衣服脱了还给钱宝珠。
大妞进房间换衣服兜时候,明显是恨钱宝珠多嘴,一直仇恨的看着钱宝珠。
钱宝珠:??自己做错了事还怪我,钱宝珠也不知道大妞这是什么心理了?
不过恨就恨吧!反正她没错,不仅如此,钱宝珠也幼稚的瞪着大妞,瞪得她心虚躲避,自己眼珠子干涩发痒,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才算完。
大妞花了钱宝珠的钱,肯定不能白花,暂当家长的程外婆就自掏腰包补上了,还多给了钱宝珠一块五,凑成五块让钱宝珠拿着花。
大妞看到后,就更嫉妒了,奶奶很少给她钱,外婆也很少给她钱,凭什么钱宝珠能得这么多?
果然,妈妈说的对,奶奶就是偏心,偏向钱宝珠这个外孙女,哼!等着吧!这么偏心的奶奶,她长大了肯定不会孝顺她。
程家的其他孩子都去上学了,外公也上班去了,外婆忙着收拾家里做饭,钱宝珠就一直被大妞瞪,有时在她旁边还阴阳怪气的哼一声。
钱宝珠虽然不怕大妞,但也不喜欢一直被人针对,所以到了中午,钱宝珠就闹着找爸爸妈妈了。
看钱宝珠实在想她爸妈,程外公只能骑着自行车,把她送去了医院。
而钱宝珠也不知道的是,从这天起,大妞人生之中最大的仇人就变成了她,未来还给她添了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