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家里有了兔子,可辛辛苦苦拔回来的笋子,钱宝珠也不想放弃。
这不,钱建勤一下班回家,钱宝珠就缠着他,说出了自己打算了好久的主意。
钱宝珠歪缠在他爸怀里,嘟着小嘴,笑嘻嘻的看着她爸,撒娇说:“爸爸,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钱建勤搂着香香软软的小闺女,心里正美得冒泡,闻言问,“什么事?”
钱宝珠盯着她爸的双眼,脸上全是狡诈,“你先答应了,我再说。”
被闺女水漉/漉的眼神盯着,钱建勤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投降呀!
不过钱建勤可没这么容易松口,而是趁机谋福利,他将魔爪伸向了钱宝珠的头发,乱揉了一通,把小啾啾都弄乱了,才笑着问,“小机灵鬼,什么事儿?说吧。”
钱宝珠光凭想象,就猜到自己的头已经变成了鸡窝头,她可怜兮兮的指控钱钱建勤,“爸爸好坏。”
要不是有求于人,她才不会这么老实。
可怜她的形象啊!你受苦了.·`(>▂<)`·.
然后她才说:“爸爸,昨天我和哥哥辛辛苦苦去山上挖了很多笋子,你帮我们把它做成泡笋好不好,就像泡椒那样。”
钱家有一坛泡椒,是钱建勤做的,味道特别好,又香又辣,要是换成泡笋,味道一定会更赞。
这也是钱宝珠早就打算好的,笋虽然好吃,最好得要油多加肉调料足才好吃。
可如今是什么年代,1965年,虽然灾难已经过去了三年,可上次的灾实在太严重,宏扬公社到现在都还没怎么缓过来。
像公社里,还是去年才喂上猪的,总共三头,一年到头三头猪,一家连五斤肉都分不到,却要吃上一年,可想而知有多惨了。
钱家因为有钱建军在,分到的猪肉是大肥肉,被钱奶奶全部熬成了猪油,再加上黄豆油,总共也没超过十斤。
这十斤油,换成后世,一个月就能用完,现在却是钱家一年的用量,钱宝珠看她奶奶们做饭的时候,那是直接用滴的,一盘菜全是水煮,只有几滴油,这种情况下,钱奶奶怎么可能舍得用油炒笋。
这不现实,总不能为了几顿好吃的笋子,把油全部霍霍了。
这样剩下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最后,钱宝珠绞尽脑汁,就想起了她吃过的泡笋。
那可是吃方便面必加之物,生津开胃,清脆可口,能下饭能炒能煮,吃的方法多少数不胜数。
而且泡笋做法简单,调料也费不了多少,正适合如今的世道。
要不是钱宝珠人小,她都想自己动手了,只是泡笋调料虽然费不了多少,可如今一粒米都要珍惜,再少也是吃的,钱奶奶不会允许她乱来的,钱宝珠这才找她爸帮忙。
没想到钱宝珠会提这种要求,钱建勤原本还以为他会和自己要好吃的零食呢?
没想到却是要泡笋,这不是啥难事,就是不知道泡出来好不好吃?
不过,这既然是亲亲闺女的要求,钱建勤想想还是答应了。
再说他已经先答应了,如今再反悔,那不是言而无信?
钱建勤可不想在闺女心里变成了一个坏爸爸,所以再难的事只要能做到他都会答应,更别说这么简单的了。
钱宝珠害怕她爸没泡过笋,泡出来不好吃。
就在他耳旁不经意的说,“爸爸,我好像听说,笋子加盐煮过,再冰镇一夜,味道会更好。”
“那你应该是听爸爸说的,”钱建勤骄傲的的说,“这可是你老爸我总结出来的,一般人都不知道。”
钱宝珠:……⊙▽⊙
爸爸你没骗人……
“那哥哥怎么说笋子不好吃?”钱宝珠立马问出来。
钱建勤:……囧
钱建勤尴尬挠头,“嘿嘿嘿”的干笑,没说话。
他总不能说,他忘了吧!
不过钱建勤想想,这事不能怪自己,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去上班,平时他都是在单位解决吃饭问题,根本没回家吃饭,他哪里知道家里吃什么?
不过这事可不能让闺女知道,要不然闺女在心里觉得她爸是个马大哈,有样学样,那就不好了。
只是吧!家里人多了就是麻烦,钱建勤自己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其她人却有话说。
这不,一直坐在不远处的钱三婶就略微阴阳怪气的说,“老六可真是个好爸爸,拿油盐酱醋陪孩子玩。”
钱三婶这话令人不舒服,钱建勤听完无语,心里疑惑他今天是怎么得罪三嫂了?
钱三婶发作太突然,钱建勤都呆住了,还是钱大嫂出来打圆场,笑着道,“老六不是没分寸的人。”
按理说,钱三婶即使心存不满,随便说两句也就算了,可碰巧,她今天就心气不顺,脾气也格外暴躁,根本不领情。
“有没有分寸我不知道,反正老六他们钱多,浪费也不要紧。”
钱三婶说着还愤恨的看了钱建勤一眼,只要想到今天娘家不过是来借点粮食,婆婆却一点不借,再看到钱老六随便霍霍家里的东西,钱三婶心里就全是不平。
在她看来,婆婆就是狗眼看人低,因为她男人没用只会种地,就不看重,而老六两口子,因为都有工作,婆婆就差捧着他们当祖宗了。
就连老六家生的丫头片子,待遇都比他们这些辛苦干活的好,这不是偏心眼是什么?
不过这次,不满的人就是程向月了。
她倚在门口,抱着手问,“三嫂,你说这话可真搞笑,我们两口子每个月的工资可是一分不落全部上交的,哪来的钱,我家建勤虽然答应宝珠泡笋,可那是胡闹吗?做出来的东西你不吃吗?”
面对程向月似笑非笑的眼神,钱三婶难免有点心虚,悄悄嘀咕,“谁知道会不会做坏了?”
钱奶奶刚巧从堂屋抬脚出门槛,闻言“哼”了一声,又叉腰说:“关你屁事,再浪费了,也比填你娘家的无底洞好。”
钱三婶顿时委屈的眼都红了,低头反驳,“他们不也是没办法吗?”
钱奶奶闻言,不屑的道,“我呸,也就是你眼瞎心瞎,才觉得你娘家好,一家子几个大男人,有手有脚,哪里会吃不饱?照你娘的抠法,我看全公社最富有的就是你们家,这样还一直朝外借粮,不要脸。”
要说肖家,在宏扬公社那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肖家人其实都挺勤快,挣的工分也多,可他们就是舍不得,见着一个人就哭穷,好像下一秒就能饿死似的。
公社里的人都了解肖家,就没几个信他们的,然而肖家出嫁的女儿却和常人不同,一直坚信娘家穷的要饭,拼命向补贴他们。
好在钱奶奶知道肖家的脾气,自从钱三婶进门就一直把持着家里,不让钱三婶碰到一点钱粮,肖家才没占什么便宜。
即便如此,肖家人也脸皮厚,时不时就要上钱家借粮,借不到饭也要混一顿,钱奶奶看在肖家是亲家的份上,每次都招待饭菜,再多的就没了。
结果就这样钱三婶还不满,还借题发挥发泄到钱建勤身上,真是不知所谓。
“老六,你去忙你的,”钱奶奶让钱建勤赶紧去忙活,又气冲冲的看着钱家人,“还有你们,没事就回去睡觉,明天好早点上工。”
然后,等院子里没了人,钱奶奶才把钱三婶好好教育一顿,虽然下次钱三婶还是不知悔改照样犯,可好待能管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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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嫩嫩的笋子全部煮好放凉,钱建勤就带着钱宝珠去睡了,其它的明天再做。
然而今晚他们注定睡不好了,半夜三更,一声惊天动地的惊呼,突然把宏扬公社大半的人都吵醒了。
接下来,就是女人的哭声男人的讨饶声,还有鸡狗叫声,各种应接不暇,吵的人不得安生。
作为公社的大队长,此时最是需要钱建军的时候,所以他是第一个起床的。
张一枚也睡不着,准备起床去看看。
自从被吵醒,钱建军紧皱的眉头就没松过,埋怨道,“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一天到晚破事多。”
张一枚脾气好,倒是没往坏处想,边穿衣服边说,“也许是真有事。”
大半夜闹起来,没事才怪了,可知道说再多也没用,钱建军只能沉默着麻利穿衣穿鞋,收拾好自己后拿着一包旱烟就走。
他了开门,钱老二和钱老三也有了动静,知道这两个弟弟最喜欢热闹,哪里有动静都要去看看,钱建军就不意外他们起了。
不过,听着远处越来越严重的吵闹声,钱建军等不下去了,和张一枚先走了。
而东方程家,如今已经闹成一团了。
程家院子里,闹剧还没结束,当然是事件的主要三个人物在闹。
而此次的主要人物,就是程吉林,他媳妇许兰花,以及姘头赵香。
如今,许兰花一个人,正压着程吉林和赵香打。
“程吉林,你个丧天伦的畜生,我到你们家一直尽心尽力,为你生儿育女,把自己当老牛使唤,结果你却对不起我,你不是人。”
“还有赵香,你个sao狐狸,贱女人,你没男人bi燥痒你不会去找未婚的,或者干脆嫁人,你裹着我男人算什么,亏我还把你当好姐妹,你就是这么对我的,我打死你们这对奸夫yin妇。”
许兰花说打,那可是不是说假话,巴掌一个接一个往程吉林和赵香身上扇,一点都不含糊。
即便程家其他人再旁边拉架,许兰花也依旧见缝插针把两人打的啪啪响,眼里全是痛快之色。
实际上,许兰花已经想打这两个烂人很久了,作为枕边人,许兰花怎么可能会没察觉程吉林心有所属,甚至经常偷偷半夜出门会姘头。
只是吧,那时候,许兰花想的是,只有她能吃饱喝足,她才不管程吉林干什么。
反正她心里也没有程吉林,只是纯粹和他搭伙过日子,只要她自己和孩子过的好,程吉林干什么她都不管。
然而,这是许兰花没做梦之前的想法,做梦之后,她恨毒了程吉林,恨不得他立马死,哪里还会让他过上左拥右抱的好日子?
没错,做梦,一个月的前,许兰花发现自己每天晚上都会持续做梦,梦见自己的后半生。
梦里,许兰花一直任由程吉林和赵香发展女干情,他们俩运气也好,一直没被人发现。
直到后面政策变了,改革开放之后,程吉林可能是真的爱惨了赵香,居然就直接带上赵香,跑了。
那时候交通不便,通讯也不发达,程吉林只要不想回来,没人能找到他。
许兰花只能一个人苦苦在家,辛苦种地,把两个女儿好好嫁出去,给两个儿子也娶上媳妇。
那些年,许兰花的日子不用说,就差在苦水里泡着了,好在她孩子都听话,肯吃苦,慢慢的熬过来之后,程家开始渐入佳境。
随着孙子孙女出生,许兰花和两个儿子的日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略有富余。
可这时候,程吉林却回来了,还带着和赵香的两个娃,大言不惭的上程家门,要两个儿子养他。
梦里许兰花当时就把他们撵了出去,程吉林年轻时候只顾自己风流快活不管孩子,如今却想来摘桃子,做梦。
然而许兰花没想到,程吉林对许兰花和她的子女还是那么狠,他拿不到钱,居然直接找附近的高利/贷,借了一万块钱,又跑了。
当时,程吉林父母已死,剩下的兄弟和他也不亲近,唯有两子两女,和他是亲骨肉。
高利/贷找不到他,自然就找上了许兰花和孩子们。
那群人可不管程吉林和孩子感情好不好?进门就要钱,不给就搬东西,自己动手抢。
程家被洗劫一空,就是这样也不够,许兰花的几个孩子天天被逼着还债,挣上一点抢一点,两个女婿受不了,直接和女儿离婚了。
许兰花的两个儿媳妇,也受不了绝望的生活,跑了。
大儿子受到这么多的打击,在工地干活的时候心神不宁,从楼上摔了下来,直接把腿摔断了。
小儿子更是受不了家破人亡的结局,直接跑到放贷人的房顶上,跳楼而亡。
死了人,这下,放贷的人被警察收拾了,抓的抓关的关,再也不敢来找程家的麻烦了,可是,如今程家真的已经完了,只有许兰花苦苦支撑,靠种地捡垃圾养活几个孙子孙女。
最后,许兰花死的时候,大孙子都才十八岁,还有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没长大,以及一个瘸腿的儿子。
许兰花死的时候,眼都没闭上,完全是死不瞑目。
虽然这只是个梦,可这个梦实在是太真了,真的完全不像梦,而像预知。
许兰花开始还不太信,等发现半个月后,程吉林还是如同梦里一般,去和赵香私会,她就彻底信了。
当时,许兰花就觉得,这是老天爷看她和几个孩子太惨了,特意补偿她的。
而自己,不能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不能让老天爷的机会白费了。
许兰花是个狠人,想明白之后,既然未来程吉林不是好人,那她干脆如今就把程吉林蹬了算了,反正后面离婚的夫妻多得很,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许兰花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他们都是好娃,许兰花不想他们在程吉林手里受苦。
后面,考虑许久,许兰花干脆就把程吉林和赵香的脏事捅出来,好报上辈子的仇,也好趁机提自己的要求。
许兰花一直忍到今天,等到程吉林忍不住和赵香私会,她才把两人抓个现行。
将两人从自家旁边的草垛子里抓回来,许兰花就开打了,谁拦都没用。
许兰花本就是山民出身,山民是什么?那是生活在偏远山区,主要靠打猎为生的人。
山民一向体格壮,力气也大,所以许兰花一个打两个完全没问题,她把程吉林和赵香打的哭爹喊娘,全身都是巴掌青印子。
就是这样,许兰花也觉得心里还恨的不行,恨不得下一刻把这两个人千刀万剐。
直到程元萧来,程吉林和赵香连叫唤都叫唤不出来了,许兰花才停手。
当然这还是被程元萧叫住的,不然她都还没打过瘾。
程元萧就是程家这一代的领头人,是程吉林的大伯,还是公社的支书,所以他说话很有分量。
“胡闹,有什么话?不能关上门好好说,非要闹的人尽皆知?”
程元萧用刀刮似的眼神看着许兰花,那样子要不是有人在,他估计都能上手打人了,打的还是许兰花。
因为程元萧非常护短,在他看来,即使是他程家人错了,也轮不到别人教训,更何况程吉林还是许兰花的丈夫。
妻为夫纲,许兰花敢对程吉林动手,在程元萧眼里,那就是大逆不道,换成以前,他估计直接能下令把许兰花打死。
就是今天,要不是程家外面已经围上了社员,程元萧都能给许兰花好看。
许兰花如今却完全不给程元萧面子,梗着脖子冷笑,“呵,不闹出来,那我不就白受委屈了,大伯你难不成会为我做主?”
程元萧大言不惭,“我当然会。”
“我呸!”许兰花眸子里全是嘲笑和冷意,是为程吉林做主吧!
今天要是许兰花不闹大,那么被骂的人就是她了,程元萧肯定会说她不识大体什么的,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上辈子不就是这样,即使程吉林跑了,他也不怪程吉林,反正怪许兰花没本事,没把程吉林笼络好,让他侄子外出受苦。
后面程吉林借钱,他更是埋怨说,要是当初她让程吉林进门,让自己的儿子养他,程吉林怎么会铤而走险,做借钱的事?
可以说,不管程吉林做了什么恶心事,程元萧都怪在许兰花头上,所以许兰花除了程吉林,最恶心的就是程元萧。
即便他是支书,许兰花也不准备给他面子,反正他也从没站在自己这边。
“大伯你是为程吉林做主吧!咱们公社谁不知道,你平日里最为护短,要是今天真没人知道程吉林做的恶心事,你根本不会给我做主,杀人灭口还差不多吧!”
“放肆,”程元萧指着许兰花,额头全是青筋,“许兰花,你是得失心疯了吗?敢这么说我,我什么时候是这种人了?”
背地里,程元萧已经给许兰花打了死刑了,敢捅他篓子,他不会放过许兰花的。
原本在旁边战战兢兢,害怕被大哥恨死的程元名立即附和,“是的,大哥,许兰花真的疯了,她就是个疯子,咱们快把她抓起来吧!”
只要说许兰花是疯子,今天的事就不会有人相信,这样儿子能保住,也不会得罪大哥了,程元名觉得这个主意太好了,他真聪明。
程家人都不是傻子,有程元名领头,也跟着说许兰花是疯子,什么许兰花平日子喜欢自言自语,时常精神错乱,乱说话,发疯打人这些都编排出来了,同心协力就为了整治许兰花。
当然这个理由不绝对,还有就是今天的事闹出来,程家在公社里的地位肯定会一落千丈,有一个流氓,他们程家人完全会抬不起头来,他们自然要把事情弄成假的。
可许兰花能这么坐以待毙吗?不可能的。
她怨毒的看着程家人,用凄惨声说:“看看,这就是你们说的为我做主,实际上巴不得马上弄死我,这就是你们程家,恶毒的程家。”
恰在此时,钱建军和主任张国威也到了。
许兰花立马就跪在他俩面前,泪流满面的哭诉,“大队长,主任,救命啊!”
许兰花哭的凄凄惨惨,正义之心加上私人问题,钱建军都会为她做主。
钱建军给张一枚使个眼神,她就弯腰把许兰花扶起来,钱建军这才问,“许兰花同志,发生了什么事?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只要是正确的,我们就会为你做主。”
程元萧看见钱建军来了,在旁边失态怒吼,“不准说。”
许兰花却鸟都没鸟他,继续哭的伤心欲绝,说:“队长啊!你真是青天大老爷在世,大好人,你知道吗?明明是程吉林不要脸,和赵香好上了,被我发现后他们程家却说我是疯子,要弄死我,我命真苦,我为程家生了四个孩子,最后却是这么一个下场,他们程家不是人,队长你要是再不帮我,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即使如今是黑夜里,在火把的照映下,所有人都能看到许兰花脸上的悲痛。
也是,男人在外面有女人,这对任何女人来说,都不是啥好事。
起码公社的妇女,大半都是站许兰花这边。
男人则不同,他们都不赞同许兰花把事情闹大,如今乱搞男女关系可是要批/斗坐/牢的,许兰花因为一时之气,把男人害了,没了当家的顶梁柱,以后她的日子要怎么过?
还有程家,又能放过许兰花吗?
而原本还懵着的许兰花的四个孩子,看见亲妈哭的凄惨,也跟着哭起来。
至于他们的那个爸,平时根本没管他们,这几个孩子对他根本没感情,才不管他有没有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钱建军明白了事情是什么,心里顿时就乐不起来了。
今天这事吧!的确能让他抓到程家的把柄,可是,这是在公社里还好,要是闹出去,那么整个公社都会脸面无光,他这个大队长也逃不了好。
真为难┐(-`)┌
只是,钱建军又想想,事情都闹的人尽皆知了,如今再说那么多也没用了,干脆公平一点,那么社员们也能高看他一眼。
清清嗓子,钱建军给了许兰花一个放心的眼神,说:“许同志,你的委屈我都明白了,你放心,只要事情是真的,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我们公社可都是脚踏实地认真干活单纯无辜的人,可不能让程吉林这种人喜欢干歪门邪道的人带坏了。”
程吉林看钱建军都要给他定罪了,终于不装死了,从地上像泥鳅似的动了动,摸着最痛的腰呲牙咧嘴的喊冤,“队长,我冤枉,我没有,都是许兰花这个贱人发疯,乱讲的。”
许兰花对着程吉林身上就是一个“呸”,还带着口水,吐到了程吉林隔壁上,把他恶心的够呛。
“程吉林,你个龟孙子不要脸,说谎都不打草稿的,我怎么冤枉你了?我是大半夜能跑去赵香家把她拉出来?还是硬逼着你去和赵香钻草垛子了,两个不要脸的畜生,做都做出来了,如今却不敢承认了,我看见你们都恶心,我看不起你们。”
许兰花一字一句,就像把程吉林和赵香的衣服全扒干净了似的,不给他们留一点面子,程吉林看许兰花的眼神已经全变成了怨毒,要是可以,他估计巴不得下一刻就把许兰花大卸八块。
许兰花如今却一点都不俱他,举着手说,“你还好意思瞪我,再瞪我眼珠子都给你挖了。”
许婆子到这一刻终于听不下去了,指着许兰花就大骂,“许兰花,你个丧门星,毒蝎子,你是不想和我儿子过了是吧?你给我滚,我们程家不要你这种女人。”
许兰花:“难不成你以为闹成了这样我还会和程吉林过?等他有命再说吧!”
程婆子完全没想到许兰花会是这个回答,顿时绝望大哭,“老天爷,老婆子求你收了这个毒妇吧!她不是人,要害我儿子,我诅咒她烂心烂肝,生儿子没□□,断子绝孙。”
程婆子这些话许兰花还没发飙,外面就有社员笑着说:“程婆子是不是昏了头了,她咒的是许兰花吗?分明是咒她自己的孙子,断的根不也是他们程家吗?”
“应该是气疯了,要是我家有这种媳妇,我也要疯。”
“况且,程婆子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她其他儿子孩子多得很,怎么可能会断了根?”
“这么说程婆子挺聪明,就是可惜程吉林了。”
“可惜个屁,谁叫他乱来的,这是报应。”
社员们议论声不断,程婆子听着,脸黑成了锅底,到后面浑身都冒黑气了。
程元名一看事情不对头,终于放下身段,柔声劝许兰花,“老大媳妇,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么和老大不对付,他不好你又能讨到什么好,难不成你回了娘家,又能再嫁个什么好人?会比得过我家老大?”
程吉林别的不说,五官还算可以,个子也高,光看外表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勾住了赵香。
许兰花却完全不信这些,她明白,程元名只是想稳住他而已,今天程吉林的丑事虽然被公社的人知道了,可只要不上告,程吉林最多就是被批/斗几次,不用坐牢。
批/斗虽然不好看,但总比去牢房好,为了儿子,程元名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只是,许兰花目的都还没达到,怎么可能松口,她干脆转过头,不给程元名一个眼神了。
程元名没想到许兰花这么大胆,看来是真不想和老大过了,他眼里顿时就燃起了一簇簇火源,胸中全是怒火。
就在此时,程二牛的爹娘,也得到消息过来了。
程二牛他娘一来就扑向赵香,抓起她的头发又扯又打,嘴了还哭嚎着说:“赵香,你不是人,烂母狗,死骚/货,你敢对不起我儿子,我打死你。”
程二牛他爹则是愤恨的看了程吉林一眼,才对钱建军说:“队长,你得为我们做主,程吉林连嫂子都敢染指,我要让他被枪/毙,还有赵香,当初我家二牛,就是因为她闹着说想吃菌子,上山才导致被毒蛇咬了,我现在怀疑,我家二牛根本就是她害死的,这样她才好和程吉林厮守,我可怜的二牛,肯定死不瞑目,主任啊,求你们给他坐主,为他申冤。”
说到激动之处,程二牛他爹还跪了下来,钱建军和张国威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扶起来。
程元萧看到这个发展,一脸绝望,忍不住提醒程二牛他爸,“三哥,咱们自家事可以自己商量,不用闹到这一步的。”
“我呸,你能让程吉林为我儿偿命吗?不能就闭嘴。”
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谁比程二牛父母更痛的,从前他们为了孙子孙女还强忍着赵香,不找她的麻烦。
可知道赵香干的事后,程二牛父母就完全阴谋论了,不然怎么公社里谁都没被蛇咬死,就他儿子被咬死了。
觉着儿子是被害死的,当父母的不为他报仇,那配当爹娘吗?
如今,别说是程元萧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挡不住程二牛父母保仇的心。
钱建军好好安慰了激动的程二牛他爸,才开始处理今天的事。
他问:“程吉林,你没有谋害程二牛?”
程吉林不可能把杀人的罪行按在自己头上,立马为自己辩解,“我当然没有,我再能耐,也不敢去抓毒蛇,咱们公社里的人都知道我怕蛇,我没那个胆子。”
程吉林把目光看向了他的几个兄弟,他们便接话,“是啊!我大哥真的怕蛇,比女人还怕,他见到蛇就绕路走,不会这么做的。”
程吉林对蛇的惧怕,就连钱建军都知道,加上程二牛死了这么多年了,根本没证据说他害人,钱建军只能给了程二牛他爸一个他尽力的眼神。
程二牛他爸不相信这个事实,当下就冲向了程吉林,拼命打他,“程吉林,你说,我儿子是你害死的,是你害死的。”
程吉林原本就被许兰花打惨了,再被程二牛他爸打,命都快没了。
钱建军可不能看人这么被打死了,连忙呵斥程家几兄弟帮忙拉住程二牛他爹,程吉林才不至于被打死。
害怕继续闹下去程吉林真会没命,钱建军干脆快刀斩乱麻,问:“那么别的不说,和赵香通女干这是事实吧!咱们公社有规矩,敢乱搞男女关系,批/斗三天,再送警察局,不过今天已经晚了,二弟三弟你们先把这两个人锁祠堂,咱们明天再斗。”
有两个看热闹的弟弟,钱建军也不麻烦别人了。
程家人到如今却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程元名当时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哀求程元萧,“大哥,你救救林子。”
“大队长,主任,我家林子只是一时犯错,他不是有意的,你们从小看着他长大,求你们饶过他这一次吧!”
从来只跪天跪地跪祖宗的程元名,这次为了儿子,终于朝钱建军和张国威下跪。
两人心里都挺爽,表面却一脸为难,表示这不是他们做主的。
程元名又求许兰花,求程二牛他爸,求公社的人,甚至拉上全家人求。
公社里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平时虽然有矛盾,却也不至于狠心让程吉林死。
就连程二牛他爸都有些心软,还是想到死去的儿子,才硬下了心肠。
唯一不心软的,就是许兰花了,谁叫她被程吉林害惨了。
不过,她本来就没想一次弄死程吉林,先前那么狠,只是为了让程吉林害怕,如今才好提要求。
貌似考虑的很久,许兰花才道,“要我不追究,也可以,除非你们答应了我,让程吉林和我离婚,而且,我的孩子必须归我。”
程婆子当时一听就不答应,“这不可能,我们程家的子孙怎么能给你。”
许兰花把眼一瞪,眼看又要发狠,程元名就连忙把他老伴拉住了。
如今救儿子才是正事,至于孙子,就是跟着许兰花走了,难不成他们就不是程家子孙了?
程婆子偃旗息鼓,许兰花才接着说,“还有,我带着孩子不回娘家,你们程家必须在公社里修三间房让我们住,程吉林以后每个月还必须拿二十五斤粮食当孩子的抚养费,孩子生病上学也必须给钱,另外,这些加上程吉林做的好事,还必须用纸笔写上,按上手印,要是哪天程吉林没按商量行事,我就去镇上告他。”
许兰花要求的都不高,三间泥房子,几个大男人十来天就能做好,房梁山上有,茅草也能去山上割,根本不花钱,就是废功夫。
还有粮食,四个孩子一年三百斤左右的粮食真不多,等孩子大一点,一天都能吃上几斤粮食,三百斤根本不够。
最狠的其实是最后一点,要是白纸黑字写上,程吉林以后就彻底被许兰花捏手心了。
只要程吉林不想坐牢,就必须听许兰花的。
只是,事到如今,程吉林根本没有选择,要么立马死,要么延后死,他肯定要选后一者,所以最后许兰花还是如愿了。
按照许兰花的要求,由钱建军执笔,写上一式三份,钱建军和张国威作证,写完许兰花自己一份,钱建军一份,张国威一份。
一切都被许兰花考虑到了,有三份,原本程家后面打算偷证据的注意也泡汤了。
接下来,又是程二牛家。
程二牛父母毕竟不是啥狠人,冷静过后还是看不得侄子死。
当然这只是表面理由,关键的是,他们还有孙子孙女,可他家加上贱/人赵香也才五口人,老的老小的小,程吉林家却有十几个,要是真坚持把程吉林送去牢房,那么后面,程二牛家在公社,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甚至程吉林家要是狠心一点,说不定自家孙子孙女都不一定能长大,农村能让一个孩子出意外的方法实在太多了,程二牛他爸赌不起。
所以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只是,程二牛他爸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程吉林,他直接开口,要了三百块钱,用来养孙子孙女。
程吉林家当然没有这么多年钱,就是有,程吉林的几个兄弟,也不愿意为了大哥,把家里的存款全部霍霍光了。
可是程二牛他爸坚持立马要,借条都没用,最后,还是程吉林求他大伯,借了一些,加上他的私房,剩下的程元名添上了,才把程二牛他爸的嘴堵上。
即使如此,这件事也还没了结,程二牛和赵香还是必须被批/斗,外加打扫猪圈一年作为惩罚。
可以说,为了一时痛快,程吉林终于付出了血的代价,从此他的后半生都将在后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