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三哥,你们快全部过来。”即使隔的够远,可凭着中气十足的一声,钱建勤还是把钱建民他们全部惊动了。
除了钱家几兄弟,在南山包的二十多个社员,也被钱建勤的大嗓门吸引住了。
别人都不傻,此时,钱建勤敢喊他哥,肯定是找到好东西了。
钱建民也猜到了,即便被所有人狼一样幽幽的绿眼盯着,他也依旧连忙带着几个兄弟往老六的方向跑,神色之中毫无顾忌。
如今,多一点粮食,说不定就是多一条命,所以别说只是眼光,就是有人拿刀追在钱建民后面砍,他也要挡着。
不过,说实话,虽然在坐的社员心有意动,可看着钱家几兄弟的到如今都还算强壮的大身板,他们除非是不想活了,不然没人敢抢钱家。
匆忙跑到钱建勤身边,一看到钱建勤衣服下边露出的两根鸡毛,钱建民立马就把钱建勤的衣服往下拉了拉,并当机立断,“走,咱们回家。”
钱家其他几兄弟也长了眼,同样看到了鸡毛,知道如今不是闲聊的时候,先回家才是正事。
他们一同选择走在了钱建勤的四方,把他围绕在中间,然后一起下山。
等他们走了,南山包的社员才叽叽喳喳猜测起来。
“哎,看钱家人这么小心,钱老六一定找到好东西了吧!”
“真不是东西,我们和他还是亲戚,也不晓得分一点给我。”
这些社员说着酸化,嫉妒的冒泡,更聪明的,已经开始往钱建勤刚才的方向走,就想去看看,能不能捡捡漏。
钱建勤可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现在啊,就想抓紧时间回家,给媳妇熬鸡汤喝。
不过,运气不是一直都降临在钱建勤他们这边,这不,他们下山,到村口的时候,就倒霉的遇上了程家人。
程家人和钱家人,在宏扬公社这片土地,可以说很不对付。
宏扬公社的人,实际上多半都是逃荒过来的,当初,被镇府安排在这里的时候,就钱家和程家保留的人口多。
当时,宏扬公社要选管理者,就钱家和程家有能力争,最后是程家稍逊一筹,村子落入了钱家人手里。
从此以后,两家就有了龌龊,明面上和和气气,私地下却斗的旗鼓相当。
这不,领头的程吉林一看到钱家几兄弟,下意识就嘲讽起来。
“哎呦,这不是钱建民几兄弟吗?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草根挖够了吗?”
钱建民瞥了程吉林一眼,冷冷的怼,“关你屁事。”
程吉林是个厚脸皮的人,即使钱建民态度不好,他脸上的弧度也没变一点,只是把拳头握紧了些。
“哎呀,火气这么大干啥?我这不是想着咱们都是一个公社的,关心关心你们嘛!”
钱建民:“有时间关心我们,你不如赶紧想想你们下一顿该吃什么吧!别忍不住吃了观音土,最后害了自己。”
钱建民心里嘲讽,如今大家都是八斤八两,程吉林也好意思嘲笑他们吃草根,他们要是再去晚点,说不定草根都没了。
而且,程吉林已经饿的手脚浮肿,五官更是只剩一块皮,只比骷髅好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命都要没了,却还有心情整天找他家的麻烦,也不知道哪来的精力。
程吉林是个笑面虎,他带的兄弟们可不是,当即就有人对着钱建民“呸”了一声,道:“得了吧!就是你们吃观音土,我们也不会吃的。”
观音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名字虽然好听,却是结结实实的土,吃了虽然能饱肚子,但不好消化,稍微吃多一点点,人就可能因为无法排便,活活憋死。
宏扬公社已经有两个因为吃观音土死的人了,也因此,除非真是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然没人敢吃观音土。
“那祝你们好运,”钱建民说着就要回家,有时间在这里和程家人唧唧歪歪,还不如赶紧回去,看看小侄女。
窥视着钱家人离去的背影,程吉利问程吉林:“哥,咱们要不要动手?”
钱建勤胸口鼓鼓的像个女人,一定是有好东西,要是草根树皮,他们才不会藏着。
程吉林没了刚才笑面虎的样子,拉着脸有气无力的说,“怎么动手,钱建民他们有四个人,咱们才三个,你怕是想挨揍还差不多。”
要不是人手不够,他早就动手了,还用的着听程吉利的废话。
“唉~”程家几兄弟想想大哥说的也是事实,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还是别逞强了。
恰在此时,程吉利不经意的往钱建勤身上扫了一眼,然后眼尖的他直接瞧见了钱建勤衣角落的鸡毛。
程吉利指着钱建勤大吼,激动的直接结巴了,“鸡……鸡……野鸡。”
程吉林一看弟弟指的方向,立马怒气冲冲的说:“好你个钱老二,抓到野鸡不知道交出来,居然还私藏。”
上面可是交待了,如今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国家的,虽然没几个社员遵守过,不然也没人敢去砍柴挖野菜。
不过那些是不值钱,所以即便拿了,也没人说什么,可野鸡不一样,那是肉啊!
若没人知道也就算了,可要是被人知道了,要么交给镇里,要么就必须拿出来做了全部社员一起吃。
不过,即便被发现了,钱建民也不会承认的。
他唬着脸,厉声问:“程吉利,我看你是饿的头昏眼花了吧,如今那来的鸡,鸡毛都没几根好不好。”
程吉利可不信自己看错了,跳起来八丈高,气势汹汹的爆粗口,“屁,我特么就是眼睛瘸了,也不会认错野鸡毛的。”
野鸡毛可比家鸡毛好看多了,颜色五彩缤纷,色泽鲜艳,又漂亮又好看,程吉利家里还有野鸡毛做的帽子,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不过钱建民依旧矢口否认,“没了,说没有就是没有。”
程吉林:“钱建民你少放屁,有本事让钱老六把胸口的东西拿出。”
野鸡如今就是钱建勤的命根子,他疯了才会听程吉林的话。
钱建勤毫不客气的怼程吉林,“你特么让我拿我就拿,你以为你是老几,劳资就偏不拿出来,你能怎么样。”
“怎么样?”程吉林咬着牙,冷笑着露出狼一样的目光,“不拿今天你们就别想走,我倒要看看,要是其他社员知道了……”
程吉林威胁的事不言而喻,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野鸡就别想保住,钱建勤他们也会白忙活一场,鸡飞蛋打。
钱家几兄弟,钱建亿是最沉不住气的,明明钱建民和钱建勤还在想对策,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程吉林你到底要怎么样?”
钱建民当时听这话,心里就忍不住说了一声“艹”,钱建勤也差不多,他三哥嘴里的话,不就间接承认了他们有野鸡了嘛!真是笨死了。
和钱建民们的坏心情不同,目的达成,程吉林乐的露出了他一口泛黄的牙,“不怎么样,见者有份,你们分我们一半就成。”
至于全部要,程吉林也不傻,他要是敢贪心,他刚刚威胁的话下一刻钱家人肯定会用在他身上。
只有一人一半,共同分赃,他才会安全。
不过,即便程吉林觉得自己要的不多,可钱建亿还是下意识“嘶”了一声。
然后他暴怒了,“我艹你娘的程吉林,你居然敢要一半,你做梦差不多吧!”
程吉林此时也不伪装了,阴着脸大骂:“狗娘养的钱老三,你有本事再骂一句,劳资就要一半怎么了?再瞎咧咧,剩下的一半都不会给你留,反正交出来,熬成了汤也不会少了我的。”
程吉林貌似要破罐破摔,钱建亿反而卡壳了,确实如程吉林说的,要是事情暴露,最吃亏的是他们家。
没了注意,钱建亿只能看向钱建民。
他二哥可是公社的会计,人聪明的很,应该有主意。
钱建民:“……”一出事就找他,他天生就是给老三擦屁股的?
可是,现在他暂时也没好办法,威胁对程吉林根本不管用,利诱他又舍不得。
瞧着二哥没好主意,一直沉默寡言的钱建家,终于靠在钱建民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钱建民越听眸子越亮,最后差点亮成了大灯泡,看程吉林的眼神,也变成了不怀好意。
程吉林总觉得很冷,一看钱建民冒一肚子坏水的样子,他就下意识崩紧了神经,就担心一不小心被坑。
钱建民手里有了底牌,如今可不和程吉林多饶口舌,他对着程吉林招招手说:“程吉林,我刚知道了一件好事,你过来我说给你听听。”
程吉林防备的看着钱建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他才不去,万一钱建民把他抓住当人质怎么办?
内心想的太多的程吉林把头摇的像拨浪鼓,嘴了还抗拒的说“我不。”
钱建民还是笑眯眯的,“不来是吧!那我大声说出来,你可别担心小命不保。”
难道……是那件事?
能涉及到命的只有一件事,有了这个猜测,程吉林原本枯黄的脸一下就变成了惨白。
他乖乖的朝钱建民走了过去,等听完钱建民说的,他就再也没有侥幸的心思,整个人差点软成了烂泥,也不敢再阻拦钱建民他们走。
甚至,他还拦住了自家的两个兄弟,不让他们找钱建民他们麻烦,问他理由他又不说,导致程吉林他们差点恨死这个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