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掉马

“水官?”贾琏问了一声。

贾赦在一边儿提醒他,“南边水军的官儿才叫水官儿,是南王手下的人。”

“知道,他们来找咱们干什么?咱爷俩和南王府可没什么来往。”

“怎么没来往?他们家的人你没见过?还是人家没见过你?见面三分情,你出去看看人家找你什么事儿。”

贾琏答应一声出来了,他一个奶兄在门口等着,看到贾琏出来就笑着“大老爷今天说话倒是清明着呢。”

“他不喝酒也不算糊涂……你也不看看这天下当官的,哪有你二爷这么惨的,出来当官还要再带上爹娘一大家子。”

说着到了外边,就见到大堂上站着一个黑瘦的男人,能看得出来他非常疲惫,风尘仆仆的站在大厅当中。

一见到贾家的奴仆们簇拥着一个青年男人进来,就知道这是自己要找的人。“卑职见过贾二爷。”

“坐坐坐,您是哪位?在南王帐下任何职?”

“卑职现在为陆上游击。”

接下来两个人简短的说了几句话,贾琏端着杯子,低头喝茶的时候明白了人家来找自己的意思。

说了几句话后把这个人送走就回了后院。

贾赦正在后院儿等着贾琏呢。

“怎么样怎么样?这人是来干什么的?是不是南王的心腹,能不能让他给南王传个话,请南王帮个忙,上书请旨还咱们爵位。”

“老爷您想多了,我听这意思好像南王有些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别说给您把爵位要回来了……下回他们家再来人,我可不敢让他们进门。”

“怎么了?”

“刚才那个水官过来说,现在海面上起来了一股子水匪……”

“水匪?别说水匪了,就是山里面的土匪也年年有啊,这有什么值得来说的——别说南王降不住他们呀!”

“真的降不住,这个水官儿来京城一来是想请朝廷多拨些银子修战舰,二来也是想让人查查这股子水匪的来路。”

贾赦虽然糊涂,但是这会儿也听出味儿来了,“南王怀疑这股子水匪是从朝廷出去的?”

“听来人的意思就是这样,若真的是匪寇又怎么能做到指挥若定?能步步推进把水军打的落花流水,从而一口吞下了水军的船坞,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这年头贫寒人家读书就是件难事儿,更别说指挥这股子水匪了,除非这个水匪头子天纵英才。”

“这么说南王吃败仗了。”贾赦捏着胡子想了一会儿,“吃败仗肯定要被问罪,确实不应该再跟他们家来往了。”

突然间贾赦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南边离京城千里之遥,这个时候南王说不定已经吃败仗了。”

贾琏抬头看了眼贾赦,确实是忽略空间过长造成的信息传输延迟这种问题。

“要是这样的话……这人恐怕刚才没对我说实话,向朝廷要银子修战舰是一回事儿,另外一方面事儿恐怕是想在朝中活动一下,给南王脱罪了。”

果然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怪不得刚才看上去风尘仆仆,而且留他住一晚上都不愿意。

“这一阵子咱们谁都别去京城,保定离京城远有远的好处……这事儿就当做不知道。”

贾赦有些不高兴,“往年那些老亲戚老关系现在过得个个都不如意……要是南王这回没有过关,怕是找不到人帮咱们夺回爵位了。”

贾琏站起来,“爵位您别想了,天下那么多人都没爵位,照样活得好好的。”

这个水军官员入了京城之后立即被内卫盯上。

当天晚上,南王府的太妃邀请了其他几位异姓王府的太妃或者王妃。

皇帝在御书房等了很晚,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才收到了南边的最新战报。

上面写着“大捷”,具体的内容,皇帝让人点了几只蜡烛,在灯下反复读了几遍。

南王已经被麒麟活捉了,南王镇守南疆有很多年,虽然把母亲和王妃留在了北边儿,但是在南边儿俨然如土皇帝一般,养了几十位儿女,积累下了如山的珍宝,家里面的人出门之后说是横行霸道已经不足以形容嚣张。

而且,与边境上其他异族勾结,光是有异族血统的王子就生了15位,任命官员从来不向朝廷请示,向来是只用自己人。

“早就有了不臣之心,以为山高皇帝远,没人看着他就能肆无忌惮了。”

皇帝把信收起来,问送信的人,“太子如何?可曾受伤?”

“回皇上的话未曾受伤,只是辛苦了些,看着比以前更黑更瘦了。”

皇帝叹息了一声,有些心疼,“这事儿也算是办完了,你们跟太子说,让他早点回来,朕与皇后都想早点儿看见他。”

说完之后又问,“南王那老匹夫有没有认出太子?”

“未曾认出太子,当时被捉住的时候,跟太子说自己有八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愿意送给太子,又说愿意与太子殿下平起平坐,封咱们太子为一字并肩王。”

皇帝冷哼了一声,“朕的儿子将来能掌天地乾坤,根本不稀罕他的一字并肩王,再说了,他凭什么封一字并肩王,他有何权力封王?”

传信的人战战兢兢“所以咱们太子就没搭理他,直接让人把南王关了起来。”

皇帝听了点了点头,“你先回去,明天一早进宫来,再当着朕与皇后的面儿把太子这些天的表现讲出来,也好让皇后放心。”

来人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皇帝把信藏在怀中,背着手回甘露殿了。

夜已深了,荣国府仍然灯火通明。

老太太歪坐在榻上,鸳鸯拿着美人锤给她捶腿。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朝门外看了看,问鸳鸯,“二太太还没来吗?”

鸳鸯回头看了看,把美人锤放下,“奴婢去二太太院子里面瞧瞧去。”

“去吧,要是不在院子里面,你到园子里面去看看。”

鸳鸯答应了一声,提了个灯笼先去了二太太的院子里面,没有见到人,又往大观园里去。

进了大观园之后,这里面人烟稀少,树木众多,到处都是一些影影绰绰的东西。

提着灯笼又往前走了一段,一路上没有见到人,鸳鸯也来过大观园几次,这个时候能说的上是熟门熟路,又走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有灯光在移动,赶快上前才发现前面的是薛宝钗。

“原来是宝姑娘。”

“我当是谁呢?走得这么急急忙忙的,原来是鸳鸯啊,你不在老太太跟前来这里干什么?”

“来寻二太太。”

薛宝钗往后回头看了一眼,“宝玉这会儿喝了药刚睡下,姨妈正交代他院子里面的人好好服侍,不如咱们在这里等一会儿,过一会儿姨妈就来了。”

鸳鸯答应了一声。

薛宝钗就问,“自从前两天传出消息说娘娘有些不好,到如今我看着家中老太太和太太都有些不舒坦……如今家里面也没人管事儿,怎么不把凤姐姐请回来?”

“二奶奶也要照顾一家子老小,特别是芳哥……年纪太小离不得母亲。”

“外边哪有京城好,为什么母子两个不一起回来?”

“大老爷舍不得孙子。”

“就该跟老太太说,把琏二爷一家都接回来……凭着荣国府的本事,给琏二爷谋一个京城的差事还是容易的。”说的这里又问,“这马上看着就要过年了,崔家往这边送年礼了吗?”

鸳鸯见她没有打听自己家的事情也就放开了,“还没有呢,想来是到过年了才送过来吧。”

“这可不一定,他们这些人家向来是八面玲珑,送礼是宁肯送早也不会送晚……”

说到这里,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王夫人带着人来了。

王夫人和她们两个说了几句之后和鸳鸯一块走了,薛宝钗带着人慢慢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薛宝钗晚上回去之后也没有立即入睡,反而是坐在屋子里面想了很久。

薛家当时放弃住在王家转而住到了荣国府,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荣国府里面有娘娘在宫里。

如今娘娘去世了,姨妈家里虽然有一个爵位,但这个爵位也不过是个将军的虚衔而已,绝不是当年的国公。

而且二老爷是个读书人……这个爵位又是个武职,二老爷的子孙又没有人从武。怎么看怎么前途渺茫。

当日娘娘还活着的时候,自家往里面填了几十万银子,如今连本钱都没看到,这么算起来已经是赔本了,及时止损才是明智之选。

想到这里,薛宝钗把丫鬟叫起来,主仆收拾了一下睡了,睡觉前薛宝钗打算明天回去和母亲哥哥商量一下是不是该改换门庭了。

王夫人到了老太太院子里面,看见老太太还没睡,婆媳两个说起话来。

王夫人有些悲怆,“娘娘现在人已经没了,匆匆的停灵了两三天就送到皇陵葬了,以前老爷在工部,也是曾说过的,皇上的陵寝并不在孝慈县……也不知道娘娘葬在了什么地方。这也罢了,老爷想回来奔丧,怕是也不可能了。”

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你先把脸上的泪收一收,咱们日子还是要往下过的,其他的不看你就要多看看宝玉,再看看兰儿,这两个才是你将来的指望。”

王夫人擦了擦眼泪,“您说的对。”

“今天把你叫过来也是为了宝玉的事情,他现在年纪也不算小了,既然二丫头订婚了,这就轮到宝玉了,我觉得湘云那丫头不错,要紧的是他们家一门双候。”

“虽然如此,但是湘云却是个孤女……”王夫人说到这里看到老太太的脸色,明智的没有往下说。

“那也比你的外甥女儿强,宝玉这个时候要找一个能拉扯他一把的岳家,咱们跟世家是亲上加亲。而且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宝钗虽然是个好女孩,但是她哥哥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当日你们兄妹虽然事情做得隐秘,但是也有迹可查,要是哪一天有人把他的案底儿翻出来了……你想过没有,宝玉到时候会不会受到牵连?”

王夫人叹息一声,“都听老太太的。”

“你早该听我的了,你以后做什么事都要跟我说说……和林家的仇,也是因你而起。这两天我没事的时候都在想,皇后娘娘当初不显山不露水,远在江南,皇家怎么知道了她把她册封为正妃。

林家的那个老太婆,我也和她打过交道,虽然看上去是一个温和的脾气,但是也有几分手段,孙女要是烂泥扶不上墙,她也不会留下那么多金银细软给她。

那老太婆死的时候都已经有孙子了,老婆子都喜欢孙子,偏偏她把东西留给了孙女……但是咱们要是能多想想,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王夫人想起贾元春哭了两声,“老太太如今说这些没意思,就像老太太说的,咱们要往前看,有件事儿我今天晚上才收到消息,特意来跟老太太说说,请老太太拿个主意。”

“什么事?”

“南安王太妃想收个义女,或者是孙女。”

老太太坐起来,“这是怎么个说法?要是碰上哪个女孩子喜欢人家收为义女也可以……听你这意思,也只是为了收义女而收义女。”

“我娘家收到的消息,说南王在南边吃了败仗,茜香国的女王打来战表要江山,南王和茜香国的太子说好了,要把自个的女儿做和亲的公主送给人家太子……”

“南王和人家说好了?皇上是怎么说呢?”

“还不知道的,想来皇上也不会反对,毕竟皇上也不愿意轻起战端。”

“你们糊涂呀,”老太太拍着靠枕,“这江山是皇上的,南王……这件事咱们不用管。”

王夫人还有些不死心,“不如咱们到时候等一等,要是真的如南王说的那样,到时候说不定还要给南王府的义女封一个头衔儿。”

老太太对自个儿的儿媳妇到底是了解的,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人家要一个义女,家中还真有一个女孩合适。

再说这个女孩又不是她亲生的,就算送到了千里之外是生是死和她又没太大关系。

想到这里,老太太忍不住多想了一些,若是用一个孙女儿换全家的前程也不是不可以。

到中午的时候,传信的信使拿到厚厚的一封家信,从宫里出发骑上快马,到了码头换成快船,一路往南去了。

朝廷上也有不少人询问太子的去向,皇帝也只是说太子这段时间闭关读书有所感悟,最晚年后就能出关。

虽然这么说,但是朝臣们有些不相信,很多人都在揣摩着太子是不是病了。

皇帝也知道朝臣们在揣摩太子的事情,所以在县里面让麒麟早点回来。

毕竟儿子去外边做海盗,名声不好听……虽然如今南王被捉起来了,但是年前年后易异姓王的势力不能立即拔除。

特别是眼下,这一段时间四王八公串联的特别厉害。

而且趁着天冷,宁国府更是打出了练习弓马的名头,王孙公子无数人冲到他们家去。导致宁国府门前车水马龙,里面干的什么够的,皇帝也不是不清楚。

心里面想着最迟明年年底,要把这一群人全部收拾一遍。

自从先是走了之后,琳琳的心里面也痛快了不少,美滋滋地盼着儿子回来过年,也恢复了宫妃娘家来宫中请安的事情。

胡妃把自己娘家的人送走了之后忍不住跑到皇后跟前。

“娘娘,刚才臣妾的嫂子跟臣妾说了件事儿,臣妾在心里面越想越不对劲儿,过来跟娘娘说一声,娘娘晚上也给咱们皇上说一声。

荣国府里面贾蓉的媳妇儿胡氏不是臣妾的族侄女儿吗?听她回娘家说,他们家有些荒唐,聚集了不少权贵,人家对外说是练习弓马,实际上天天喝酒作乐,拿粉头戏耍……这事儿冤有头债有主是宁国府挑的头儿……跟我们胡家可没多大关系……娘娘……”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害怕问罪的时候牵连到你娘家,行了知道了,你回去吧,看好老三。老四的年纪也不小了,等到老二老三屁股上的伤好了之后让他们带着老四出去转转。”

胡妃答应了一声回去了,出门的时候还在想,宁国府和胡家撇不撇清都行,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儿子撇出来。

其实白泽和三皇子两个人屁股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皇帝说三天不给他们饭吃,又没说三天不给他们点心吃,胡妃是心疼孩子,特意跟琳琳说自己想吃肉馅儿的点心,又特意让人去御膳房说了,点心馅儿里面不能放葱姜蒜这些发物。

琳琳对于白泽虽然有些恼,心想你干什么不好,你带着人干一些梁上君子的勾当,但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心疼。

让人煮了羊奶放了杏仁去腥,又让人做了各种口味的地点心,白泽三天的时间趴在床上吃吃吃睡睡睡。

能起来走动的时候脸色红润,小脸儿微微的胖了一圈儿。

哥俩到皇帝跟前的时候,皇帝看他俩的气色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都说慈母多败儿,这话果然不错,这次也给你们个教训,下次再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小心揍得你们下不来床。”

哥俩小心的答应了,又看到老四在旁边站着,得了,明白了,要带小孩子了。

颜驸马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一转眼看见小舅子高高低低三个人站到了自己跟前。

他头疼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这一次出宫要干什么事儿啊?”

“马上过年了,我们就是出来转转罢了,姐夫不必管我们……你们家要是采买年货,叫我们一声,我们跟着去见识见识。”

颜驸马转身把这仨小舅子送公主府了。

到了公主府之后,发现公主府有客人,正是林黛玉。

三位皇子见了林黛玉都叫叫一声小姨。

林黛玉前几天和贾敏进宫,并没有见到白泽,今天见面了十分欣喜,站起来互相见礼之后,寿春公主就把送林黛玉回家的事儿托付给了三个弟弟。

“你们天天无事忙,我可不敢让你们给我们家买年货,你们把小姨送回去我就谢谢你们了。”

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吃过饭之后,四皇子因为吃了一些油腻的东西又吃了一些生瓜枣,导致自己拉肚子。

白泽就留下三皇子和四皇子在公主府,自己亲自送小姨回去。

外边天气冷,林黛玉的马车里面有火盆,林黛玉再三让白泽跟自己坐马车,怕他骑马冻坏了。

白泽推辞不过,也跟着上了马车,两个人走到街上正说话呢,前面有人拦住了车马。

白泽挑开车帘子往外边看了一眼见到北静王的仪仗正在街上。

“怎么是他?”白泽放下帘子,“小姨咱们绕路吧,北静王在前面呢,这京城王爷们多的是,就他天天排出仪仗,烦人的很。”

马车刚转了一个弯儿,就被北静王拦了下来。

北静王当街下了轿子,来到马车跟前,“林姑娘在吗?小王一直听说林姑娘才学俱佳,今日在街上遇见姑娘……小王对姑娘一直仰慕,多次求见而不可得…”

白泽气的站起来就要挑帘子出去,被林黛玉一把抓住,朝着白泽摇了摇头。

驾车的林家仆从回话,“王爷,我们家姑娘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女子,王爷在街上拦着我们的车马有些不妥。”

旁边就有一个太监尖着嗓子喊了一声,“下贱之人岂能跟王爷说话,拉下去。”

就听见外面车夫叫,喊了几声被人捂着嘴拖下去了。

白泽心想这人太过分了,掀开帘子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北静王。

“北王拦着本王的车驾所为何事啊?”

北王再也想不到,车里面居然是吴王。

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能让人吃惊的,微微躬身,“小王想和林姑娘说几句。”

“林姑娘不在这里,北王有什么话正正经经的到林府去说吧,北王也是顶天立地一男儿,如今做这些事有些让人瞧不起了。”

北王绝对不相信林姑娘不在这儿。

然而身份有限,他能跟别人杠起来,却不能跟吴王杠起来。

转头看一下车厢,“林姑娘,本王对林姑娘仰慕久矣……”

白泽在一边冷笑了一声,“北王可能忘了,王家的姑娘再过几天就要成你的王妃了,你在街上说这样的话,让王家颜面置于何地?”

“若是本王退了王家这门婚事,不知道可否迎娶林姑娘……”

“呸,你的婚事可是我父皇亲自赐婚,岂是你想退就退的。来人呢,把北王送回去,告诉他们家的老王太妃,就说北王喝多了,这几天别让他出来闲逛了。”

旁边的太监赶快拉住北王往后边拖,“王爷,咱们从长计议,今天先回去。”

等到人退下之后,麒麟又坐了回来,面色有些凝重,“北王可不是一个昏了头的人……这到底怎么了?”

林黛玉的心刚才高高的吊起来,这个时候察觉到安全之后眼泪汪汪的,“要不是殿下在这里,今天的事情就难以善了。”

“小姨放心,今天这口气无论如何都要让您出出来。”

林黛玉也不求能出这一口恶气,心里面想着到时候别再让我碰见这人就行了。

等到把人送回家之后,林如海听说了女儿的遭遇,气的跺了几回脚,“这个人越来越过分了,他以为我们林家好欺负呢,殿下请回去,这件事我们自有计较。”

白泽出了林家之后,心想自个儿的身份没准已经暴露了,大街上虽然没那么多人,但是这个时候被一个人看见了等于整个京城都看见了。

心里面想着回去之后怎么跟父皇说,又想着北王今天到底是发了什么昏。

刚回到宫里,就听说北王刚刚上书,请旨说是要到外边去巡边。

白泽见了皇帝,皇帝正在读北王的奏折。看见二儿子回来,皇帝把奏折扔给白泽,“北王闻到味道,八成他在南边放的有人,可能认出你哥哥的身份了。”

“他今天当街去拦小姨的车驾,被儿子挡了回去。”

皇帝长出一口气,“往后咱们父子要想再肆无忌惮的出门儿,可能有些难了。这些还不是要紧的事儿,要紧的是南王府现在在京城上窜下跳,你过来看看,他们伪造了一封国书,说茜香国愿与咱们结秦晋之好,要不是因为去南边儿的是咱们的人,说不定朕都相信了。”

白泽接了国书,反复看了看,“父皇打算怎么办?”

“先让他们蹦达几天,对这事儿咱们不闻不问,等到证据到手了就收拾他们。也快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白泽举得这封假的国书,“那么……这个和亲的公主怎么办?”

皇帝在儿子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管那么多干嘛呢。上面说是要一位真公主,你的那些姐妹朕可不愿意送到南边去,更何况这种事儿本来就是子虚乌有。”

“说不定他们想哄着父皇把一个妹妹送出去,从而捏着这位妹妹跟咱们要钱要人,想要重建水军。”

“这回让他们南王府出钱出人,咱们一文多余的钱都没有,你妹妹们的夫君要靠你母后一个一个选了。不说这些了,你去后宫去给你母后请安吧。”

皇帝把白泽赶到后宫,自己想了想提笔给贾琏写了一封信。

这个消息从别人嘴里听到不如自己亲自说给他听。

所以皇帝写了一封信,也没有多说其他的,只把自己的身份写上,让人快马给贾琏送了过去。

一开始贾琏也只以为是一封普通的信,心里面想着难不成京城里面关于南王大败的事情传消息了?

打开线之后看了一半,当即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他的小厮兴儿赶快去掐人中,狠狠的掐了几下,贾琏醒了过来。

“把信给我,我再看看。”

兴儿不认字,把信捡起来递个贾琏,“二爷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要不行咱们给亲家老爷去个信儿好好问问。”

“别提,千万别提。”贾琏哆哆嗦嗦的把线拿起来从头看了一遍。随机脑袋里面有一个很荒唐的想法,“别是崔兄弟喝多了跟我开玩笑了吧?”

“拿火盆过来。”等到火盆儿端过来之后,贾琏赶快把线扔到火盆里,又用火钳子拨了几下,烧干净了才松了一口气。

“敢这么写那是要命的事儿啊,你就是姓崔……你也不能说自个是皇帝啊!”

贾琏因为这封信吓得全身都是虚汗,觉得在外边儿当官儿就这一点儿不好,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崔兄弟……不行,我要写封信。”

写完之后火速让人送到京城,信里面写的很隐晦,嘱咐皇帝往后不能轻易发癫,要是被人逮住了把柄,那就是全家抄斩的事情。

这封信送出去之后,贾琏在书房里面来回磨地砖,心里面想着这崔兄弟也不是不靠谱的人,认识了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他口出狂言……会不会有人会用他的名义给自己写信……这是极有可能的呀。

他家的生意做那么大,有几个仇人也是正常的。

赶快又写了一封信,封好了之后让人再往京城送。

做完这些呼出了一大口气,只要是能找准方向都行,凭着崔家的势力和财力,想查清楚一件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贾琏想通了之后,拿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浑身轻松的去后院了。

第2天下午皇帝一连收到两封信,看了之后有些哭笑不得。

既然贾琏不相信,皇帝就把信放在一边,也不多做解释。他这个时候一天三遍催问麒麟的消息,听说麒麟在南边大宴功臣之后才会回到北边来,心里面就有些着急。但是奖赏有功之士本身就是他该做的,有些心急也没办法,盼着儿子能在过年之前回来,到时候全家团圆。

替贾琏给皇帝送信的人却屁滚尿流的回来了,一回来从马上掉了下来,手脚并用的爬着回来找贾琏说话。

“二爷,大造化呀,大造化。”

贾琏正头疼的想着过年怎么往京城送礼,京城那地方富贵人家多,要打点的地方也多,再加上亲朋故旧,贾琏再看看自己的俸禄和两口子攒的钱,觉得送礼和割肉差不多了。

就在头疼的时候,兴儿扶着送信的两个人,一下子闯了进来。

贾琏有些烦闷,拍着桌子,“干什么呢?进来之前不知道先通报一声。”

“二爷二爷,大造化呀大造化,咱们家出了个王妃娘娘。”

贾琏的第一反应是探春说婆家了,“三姑娘说的是哪家人?”想着大概是三家异姓王里面的,千万不要是南王他们家,这简直是招祸呢。

“三姑娘……三姑娘……不是三姑娘,是咱们家姑娘。咱们姑爷,崔家的小三爷,是宫里面胡妃娘娘所出,将来少不了是个郡王。”

“谁?”

“崔家小三爷……崔家的七爷是皇上呀,皇上!万岁爷!二爷,二爷……快来人哪,咱们二爷昏过去了。”

贾琏在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父亲的那张老脸。

“醒啦?”

贾琏坐起来往自己头上拍了一下,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天已经黑了,自己腹中饥饿,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贾赦赶快让人去做饭,“芳儿他娘快疯了,也不来守着你,现在围着巧姐……三皇子妃打转呢。”

“这是真的?崔兄弟……”

贾赦赶快拍了贾琏的脑袋,“慎言慎言,这是真的,我刚才问过了,这是真的。”

说到这里贾赦赶快站起来,“我都已经想好了,巧儿嫁到三皇子府中,怎么也会拉扯她兄弟,到时候只要咱们家孩子争气,一个爵位还是有的。”

贾琏这个时候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根本不敢相信。

随即又躺了下去,决定不吃饭了,自己再睡一觉,说不定梦醒了这一切又回到正轨上了。

可是偏偏又睡不着,贾赦在一边絮絮叨叨了一会儿之后,看着贾琏闭着眼站起来悄悄的走了。

到了半夜,饭菜做好了,王熙凤看着闺女睡着了之后回到院子里面,见到中间摆了一桌子饭菜,贾琏还在床上躺着。

刚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二爷怎么还不吃饭。”随时有想到贾琏才是这桩婚姻中最大的功臣。

想到这里温温柔柔的过来坐在床沿上,“睡不着就起来呀,躺着干什么呀。”

贾琏翻身背对着她,王熙凤赶快连人带被子一块拽回来,“二爷啊,这田野山间不能再让咱闺女住下去了,咱们让大老爷带她回去吧,别的不说,咱们闺女绝对有资格能住进大观园里面。

如今娘娘没了,咱们家马上就要有一个皇子妃,老太太就是心眼儿偏到胳肢窝里,也知道往后只能捧着咱们姑娘……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贾琏没搭理她,想着这将来和皇帝见面了又该如何相处。

当年俩人刚认识的时候,皇帝说他家有胭脂虎——不就是自己的表妹嘛。

嫡亲的表妹。

怪不得老觉得他们家的老五长得像林家人,根本就是林家的外孙啊!

怪不得说他们家老三娶了自家的姑娘,不算辱没自家。

贾琏烦躁的把被子掀起来盖在头上。

王熙凤就往下拉被子,“别捂这么严实,省得闷得出不来气。”

夫妻两个扯被子的时候平儿进屋了,王熙凤也不拉被子了,问平儿“巧姐睡着了吗?”

“睡了,咱们家二姑娘也睡了。”说完长出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这简直跟做梦似的。”

“可不是吗?这可是明媒正娶……哎呀呀,我这时候越想越高兴,要是老太太和二太太知道了,哼,后悔死她们。”

“他们肯定让咱们把姐儿送回去。”

王熙凤挑了挑眉毛,“咱们家姑娘才是荣国府嫡出的大小姐呢,可不是那冒牌货,自然就该大大方方的回去。”

王熙凤嘴里的冒牌货暗指去世的贾元春。

主仆两个对着笑了一回,平儿看了看放着的饭菜有些凉了,就催贾琏,“二爷起来吃饭吧,今日遇到这样的喜事就要多喝两杯,我让人去烫一壶好酒。”

王熙凤点了点头,“说得对,今天咱们都喝一杯,也多敬二爷一杯,要不是二爷当年拍板,咱们家也没有这样的造化。”

说完王熙凤叹了一口气,“要说起来,咱们家姑娘和吴王殿下年纪相当,又是表亲……”

还没说完呢,贾琏猛地坐起来,“你少在那边说些乱七八糟的,传出去不好听。”

王熙凤被他吓了一跳,“吓死人了,就咱们三个,知道谁往外边说。”

贾琏掀开被子下床穿鞋,一边穿一边跟妻妾说,“别再提回荣国府的话,我听见一回生气一回,要是他们来接了,你们也不用答应,谁要是敢背着我把姑娘送回去了,我明天找一根麻绳吊死在这里你们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