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通灵宝玉

等到琳琳生下孩子的第二天,贾敏就带着女儿林黛玉到了宫里面。

琳琳虽然比前几次生产有些精神短缺,但是比大部分产妇都要好一些。在背后垫一个大靠枕,稍微坐起来一点儿跟贾敏说话。

这个时候看到林黛玉跟着进了月子房,就有些埋怨贾敏。

“来之前都该提前说一声,我让人把这边收拾收拾。她小姑娘家家的这个时候看见这些有些不太好。”主要是月子房味道不太好,并且琳琳自己也知道这个时候显得特别虚弱。

要是把这种状况让妹妹看到,说不定将来生孩子的时候会胡思乱想。要是产生了生孩子的恐慌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贾敏强撑着笑脸,“她也算是见识过妇人产子了。你大兄弟媳妇儿生双胞胎的时候,他都在院子里面调度着呢,要是没有他在一边帮着我,我手忙脚乱的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林黛玉当然知道母亲是夸自己,低着头坐在绣凳上,“姐姐别听娘亲的,我当时也只是让厨房那边多烧点热水罢了。这还是听家里面那些老嬷嬷们说的呢,要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母女三个正说着话,外边儿有宫女的惊呼声,就看到门缝儿被人顶开,邹吾一下子蹿了进来。

这小子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母后,二话不说向着床铺猛跑了几步作助跑,一跃而起爬上床,手脚并爬得要去看弟弟。

这小家伙的动作特别快,贾敏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睡在琳琳内侧的弟弟。

琳琳对着他的小屁屁拍了两巴掌,让他赶快下去。小家伙已经被打的皮实了,根本就不把母亲的生气放在心上。还摇头晃脑地点评弟弟,“长得丑死了……不像大哥不像二哥也不像我……肯定是捡来的。”

琳琳拧着他的小耳朵,“谁跟你说獬豸是捡来的?有本事让他去捡一个瞧瞧,我辛辛苦苦把这小东西生下来,差点去了我半条命,你还敢说他丑,你小时候还不如你弟弟呢。”

“父皇说我小时候白胖白胖的,母后再看看鞋子,长得又红又皱巴,凭什么跟我比?父皇说他是捡来的一点儿都没错,反正跟我们兄弟长得不像。”

“什么鞋子,他叫獬豸,最是公平正义的獬豸,古书上说他长得像麒麟,比你这只猫俊俏多了。”

只是觉得自己的火气一冲一冲的顶到天灵盖上,又让宫女把邹吾这小东西拉出去。

邹吾好不容易钻到屋子里面,自然不想出去。翻身就要滑下床铺,一转头看到了贾敏和林黛玉。

“这是外祖母…外祖母好。这是谁?”

他歪着小脑袋天真的看着林黛玉,贾敏就给他介绍,“这是小女。”

小家伙的脑袋瓜子转得特别快,“原来是小姨。”说完之后滑下去三两步奔到林黛玉跟前,抓着她的裙子就要让她抱自己。

“小姨抱一抱抱一抱,抱抱嘛。”

宫女已经从外边进来了,林黛玉这个时候伸手搂着这个小外甥对琳琳说,“不如让五殿下在这里坐一会儿。”

琳琳挥了挥手让宫女退下去之后对林黛玉说,“既然是你把小东西留下来的,等一会儿你就看好了他。不出半天你就知道这小东西多讨人厌了,看见他恨不得打他一顿出口气。”

林黛玉还没接触过皮实的孩子,心想能调皮捣蛋到哪儿去,顶多像林皎那样,想着往院子里面跑。

就坐在绣凳上,把小外甥放在腿上搂着他。

琳琳还以为这小东西过一会儿就闹腾起来了,谁知道昨天闹腾的太狠了,晚上又没有好好的睡觉,今天闹完了之后在林黛玉的怀里已经闭上眼睛睡起来了。

屋子里面还有一处榻,把邹吾放上去之后,林黛玉就坐在旁边守着小外甥。

眼看着小女儿不在跟前,贾敏心里的事也掩藏不住了,把凳子往琳琳的床铺边挪了一下,小声的跟琳琳说昨天在家里面发生的事情。

“……想着以前把这件事儿拒绝了之后,两家说开了话,往后井水不犯河水,没想到昨天又卷土重来了。

我的心里面七上八下的……昨天晚上跟老爷商量,老爷的意思是现在赶快找一家合适的把你妹妹许配出去……我这个小女儿从小养到大这么不容易,心疼的跟什么似的,难不成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这么急急忙忙的把孩子嫁出去?”

“你先别着急,我把他们家的老太妃叫到宫里面,要是中间人传话不管用,我就亲自跟他们说,咱们家的孩子他们家别惦记了。”

“娘娘说话委婉一点,这事本来就是得罪人的,别把人逼急了就行。

我就害怕把人逼急了他一个男的没事,到时候宣扬出去,这不就等于害了你妹妹。”又想着大女儿刚生产完,就在一边嘱咐,“这件事这两天先别着急着去办,你自己保养好了再管其他事儿。”

说了一会儿话,正好邹吾也睡醒了过来,林黛玉就要和母亲一块告辞。

琳琳想着要是把妹妹放在家里,少不得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到时候不知道心里面会怎么想呢。

“有件事儿我要给你说,寿春公主马上就要出嫁了,到时候你陪着她从宫里到公主府去,从明天开始你到宫里面来陪着她,也听听那些嬷嬷们是怎么安排的。”

林黛玉答应了一声,牵着邹吾的小手出去了,出去了没多久,白妞进来跟琳琳回话,还说了一嘴“咱们五殿下这个时候看着乖得跟只猫似的,跟在咱们二姑娘身边要有多乖就有多乖。”

琳琳哼了一声,心想难不成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要真的是这样,明天把邹吾也送到寿春公主那里,自己也能清静几天。

到了晚上,皇帝把前面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就回到后宫看了一眼琳琳,夫妻两个说了几句话。

一见面儿琳琳就在埋怨他,“皇上别乱说,今天咱们邹吾那小东西到处嚷嚷,说是咱们獬豸是捡来的。这话现在说说没事,要是让某些有心人听到了,到时候胡言乱语怀疑咱们獬豸的来历,少不了要编排一些风流韵事挂到你头上。”

要是外边儿传言说獬豸是某人所生,然后抱到自己跟前充着亲子教养——琳琳能恶心死。

皇帝有些无可奈何,“昨天为了哄他,就说你不方便见他,你这个时候虽然人在产房,但是魂魄已经到了九天之外的天河边儿去捡孩子了……这话虽然是我说的,但是我小的时候也是听人家这么说的。”

琳琳觉得这人简直太不靠谱了……“总之一句话,这事是皇上挑起来的,到时候那小子过来了,你好好跟他解释解释。跟他说明白了他跟獬豸两个人都是亲兄弟,要不然时间久了,我怕两个人不亲近。”

虽然天气不热,但是皇帝觉得浑身冒汗,小心地问琳琳,“他要是问我,他和他兄弟是怎么来的,我到时候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呀,我生下来的呀。”

“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把他们生下来的?”

“当然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这事好解释呀,那小子又不是没看见我大的肚子的样子,他也不止一次问我小弟弟在我的肚子里面会不会觉得太憋屈……到时候你实话实说就行了。”

皇帝觉得皇后故意拿这话来搪塞自己。

“这事儿朕不解释了,你来跟他们解释。”

说曹操曹操到,白泽牵着邹吾到了产房外面儿例行问安。

琳琳心想这个问题有什么难回答的,大手一挥放两个儿子进来。

把小儿子抱在怀里,让兄弟两个看一看。“只许看,不许摸。你们兄弟这会儿还小着呢,他两岁之前不许上手摸他拍他打他,记住了没有?”

白泽答应了一声,又用胳膊肘捅了捅弟弟,“说话呀。”

邹吾软绵绵地答应了一声,两只眼睛盯着弟弟,“好奇怪呀,我怎么觉得他这会儿不皱巴了。”

琳琳给了皇帝一个眼神儿,“你不是前一段时间问母后小弟弟在肚子里面住着舒服不舒服,母后跟你说了不舒服,所以弟弟才急着出来的,就因为肚肚里面睡着太不舒服,所以他把自己睡得全身皱巴巴的,出来了之后过个五六天就能白胖白胖的啦。”

邹吾听了之后点点头,“既然肚肚里面住着不舒服,那我们为什么要住在里面?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出来呢?”

皇帝的下巴一抬得意地看着琳琳,心想看你怎么答。

琳琳用眼神瞟了他一下,“这个你就不用知道了,天生万物,不管是人也好猫猫狗狗也好,都要在亲娘的肚子里面把最危险的一段儿日子过去了才能出来。”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你看猫狗是这样的,可鸡鸭鹅都是生蛋,这天下万物分为胎生跟卵生,不管是胎生还是卵生,娘亲的肚子就是最安全的。最危险的时候都要在娘亲的肚子里面躲着才算安全。

就像你们哥哥小的时候也住在母亲身边,等到他大了就搬出去了。你们现在也住在我身边,等到你们年纪再大点儿也要搬出去。道理都是一个道理,明白了吗?”

邹吾就有一种似懂非懂的懵懂感。白泽听了这话,倒是想到了自己身上。

“儿子的年纪现在也到了搬出去的时候,母后要让儿子搬到什么地方去?什么时候开始搬?”

这么一说,两口子才开始正视白泽的年龄。白泽现在也该搬出去了,琳琳还没有让人给他收拾宫殿呢。

皇帝想着当初麒麟要挪到东宫的时候,皇后是想尽了办法拖延时间,估计现在把白泽挪出去也要重施故计。

对于白泽的要求没有对麒麟那么高,所以皇帝决定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真的把白泽的年龄拖得特别大了还赖在后宫不让他往外边搬,要不然自己绝对不说其他话。

白泽其实不想再跟着母亲一块儿住了,他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儿不想被管着,迫不及待的想搬出去,自己自由自在的,没人对着自己说教。

但是他承认母亲说的挺对的,跟在母后身边的日子是没有任何危险的,要是学那些初飞的小鸟,往后什么事儿都要自己办了……想想又觉得不太好。

白泽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想想,到底是着急着搬出去比较妥当一些,还是留在母后身边做个乖儿子会更好。

等到两个儿子走了之后,皇帝本来还想打趣几句,就看着琳琳皱着眉头在想事情。

“有什么难办的事吗?看着你这会儿似乎心情不太好了,跟咱们儿子有关?”

“跟咱们儿子没关系,跟我妹妹倒是有些关系?林家的事儿你听说了吗?”

皇帝听说了之后,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知道琳琳这个时候着急上火是因为什么事。

“我听说了你妹妹的事儿——是不是岳母大人求到你跟前了?”

琳琳一听有些紧张,赶快拉住皇帝的手问他,“这事儿是不是传的比较广?”

皇帝回握着琳琳的手,揉了两下,用一副不在意的口气,“也没有……京城里面的人大部分不知道,但是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琳琳把手抽出来,抓住他的袖子,整个人坐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你别着急,我跟你说就是京城里面很多人不知道,但是家里面有是适龄郎君的高门大户都知道了。”

琳琳一听心想果然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这一会儿说不定都不知道呢。

想到这里她又回躺了,把被子往上拉拉拉盖到自己脖子的地方,闭上眼睛想着。

皇帝也没管琳琳,只管歪着身看了看小儿子,在小儿子的小肉脸上摸了两下。

玩了好一会儿儿子,看见琳琳这里仍然没个动静,不仅有些担心,“你可别生气啊,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你要是因为生气把自个气坏了就有些划不来了。”

琳琳睁开眼,“话虽这么说,但是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呢,我就这一个妹妹,我们家跟北静王与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他为什么这么对待我们家,这口气我要是不出来能憋死我。”

皇帝小心的掀开被子把儿子抱出来,小家伙整个就是一个软塌塌的大肉丸儿,皇帝眉开眼笑的,用自己的袖子包着小儿子的襁褓。“你要是今天愿意奉承奉承我,我跟你说一个人,做你妹夫足够了。”

琳琳揉了揉脑门儿一翻身不理他了。

心想你早就等着我问你呢,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皇帝用眼角瞄着琳琳的动静,看她居然不上当,心里面到底觉得有些没意思,又因为儿子抱在怀里倒是心情愉悦。

“既然你不爱问,那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东安郡王穆家你知道不?”

“穆家?”琳琳又转过身来,回想了一下,“他们家的女眷好像只有一个侧妃,身份有些低,经常不能到我跟前来。其他的倒是不清楚,只是觉得他们家有些低调罢了。”

“想要高调也没办法,他们家现在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军权早在几十年前就被水蓉他们家捞走了。

但是家中内库倒还丰富着,还留有一个爵位,父子两个人也不乐意跟人家来往。他们家的世子穆苁长得一表人才,前些年出去求学,年前回到京城来了。来拜见我的时候,我看他谈吐学问跟你妹妹足够匹配。”

“这个世子是侧妃生的?”

“他们家王妃生的,王妃后来病死了,才有了一个侧妃照顾父子起居,穆苁的妹子就是这个侧妃生的。”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一件事,“你外祖父家荣耀显贵的时候,不把这些异姓王放在眼里。穆苁他爹去你外祖父家里都要恭敬些。”

“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不过这些事儿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说这个怪没意思的,明天岳母大人到了,你跟她提提这个人,让她和岳父大人两个人合计合计,看看朕说的这个人你们家瞧得上瞧不上。”

琳琳嘴上敷衍着,到底把这件事记下来了,等到皇帝走了之后,又把白妞叫过来,让她传信打听打听这位穆苁世子。

皇帝又有了一个儿子,要是按照他以往的作为来看,肯定要逮住贾琏好好的显摆显摆。

这次当然没有例外,把贾琏拉出来之后,两个人坐在酒楼的窗口吹着风喝着酒,再加上皇帝觉得一切事情顺心如意自然就有些愉悦。

贾琏最近的日子过的不太好。

这次出来就像是在喝闷酒一样。

皇帝看着贾琏一杯接一杯,就劝他少喝点,“酒乃穿肠之物,要是没事儿小酌两杯也就算了,看你这样子似乎是心中有事儿?说来听听,要是能帮你的就帮你了。”

“是我们家的事儿,现在我那婆娘被家里边老太太指使的团团转,平时轻易都不能见到她人。”

“你回去跟你家老太太说说,也该让你媳妇儿歇着了,年纪也不小了,这个时候再不保养着你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儿子。”

贾琏苦笑的摆了摆手。

“我算是看出来了,现在全家所有人绑在一起都不如宝玉的一根手指头。我们家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宝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论起宗法来兰儿比宝玉更尊贵一些。”

皇帝也闹不清贾家这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想的。随口敷衍了一个理由,“可能是你们家老太太更喜欢小孙子吧。”

正说着呢,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儿,赶快把酒壶放下。“我前几天在外边跟人喝酒,有人给我透了一个信儿,跟你有关系。”

贾琏听了之后,抬起头迷茫地问。“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外祖父家你还记得吗?”

贾琏打了一个酒嗝,把酒杯放下回想了一下,“有印象啊,我小时候就有人跟我说,外祖父家的人死绝了……难不成他们家还有人活着?”

皇帝把桌子拍得啪啪响,“糊涂啊你……他们家的老大人也不过是辞官归乡了,又不是犯了事儿全家被抄斩,怎么会是死绝了呢?”

“那……你听了他们家的消息?”

“听了听了,看年龄应该是你表兄弟,不出意外就要来京城参加科举了,听说他的名次在当地还挺不错的。我跟你说,你外祖父当年当官的时候有个好名声,只不过你那几个舅舅没本事做不了官,所以全家才会回乡。你要是想跟他们修复关系,这个时候早点花钱赁几个院子好安排他们家的人。”

贾琏听了之后也没心思喝酒了,“你说的对,这年头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我们又是血亲。”

当下就有些坐不住了,思索着趁着这一会儿京城的院子便宜,先找地方把院子租下来。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就在办这件事儿,要找一个合适一点的地方安置进京的举子倒是挺容易的。毕竟三年一次科举,上一次科举的人刚走,院子腾出来打扫一下,下一次考试的人又到了京城。

京城的百姓凡是有些钱的都会买一些小院子用来出租,不愁没有生意做。

贾琏忙忙活活的找了两天,终于找到了一处合乎心意的地方,交了租金之后又让人去城门口等着,只要外祖家的人一进城就拉着他们到这个院子里来。

既然花钱租了院子,贾琏就不想动用自己的私房钱,把茶叶铺子这个月的盈利抽出来用,王熙凤等了好几天,也没有把这笔银子等到手。

这一天晚上贾琏回来的很晚,王熙凤强撑着不睡觉。

一见面就问他,“上个月的银子拿来我放着,放到你身上过不几天就让你花干净了。”

贾琏一听拍了拍自己的腰,“你别惦记着上个月的银子了,已经花干净了。”

王熙凤一听气的柳眉倒竖,“怎么就没了?我派来旺看过那家铺子的生意,来来往往的客商多着呢,少说这次还能到手2000银子,你怎么就给他花完了?”

“我拿这银子租了一个院子,添置了一些柴米油盐被褥铺盖,剩下的不多就不给你了。”

王熙凤想着该不是这混蛋要在外面儿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吧。

气得抓住贾琏的衣服,“你是不是在外边藏了什么腥的臭的,你跟我说清楚,要不说清楚,今天咱俩谁都别好过,我拉着你去老太太跟前好好的讲讲理。”

贾琏一把拍开王熙凤的手,“少在这里冤枉我,我租院子是给我表兄弟用的。”

王熙凤瞪着眼睛,“这就更好说了,我去姑妈跟前跟姑妈掰扯掰扯,看表弟做什么要让你租院子。”

“不是林家的表弟,是前头太太的侄儿,我亲表兄弟。”

王熙凤突然间想起来了,邢夫人可不是自个儿的亲婆婆,亲婆婆早就去世了。

这个时候破涕为笑,赶快扶着贾琏坐下来,“不是说外家没人了吗?怎么这个时候上门了?”

“我听崔兄弟说,外祖家的表兄弟要来京城科举,先把院子租下来,让他们在里面好好读书。”

王熙凤一听觉得这事儿是个正经事儿,所以没有接着跟他闹下去。

捧着茶杯递给贾琏,“这是应该的,只是外边哪有家里住着舒坦,为什么不让那些表兄弟住到咱们家来?”

贾琏抬头看了看王熙凤,“要是他们住进来,到时候只会闹得全家不安宁。远的不说,到时候老爷催着宝玉读书上进,你再看看太太和老太太如何看咱们两个。”

这么一说,王熙凤倒也理解。

“以前老太太都说宝玉是个读书的种子,可是我也没看出来,说句不客气的话,虽然林家的表弟比宝玉大了几岁,但是人家去年都已经得了探花。

这事老太太出门的时候也没少碰见有人说。可是老太太看得开,她说读书的官老爷们年纪都是老大了才有功名,那些胡子花白牙齿松了的也能做状元榜眼探花。”

贾琏冷笑了一声,“得了功名又得不了官职了,胡子花白牙齿松落,到时候还能出来干活吗。

老太太一直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不用跟那些寒门子弟一起读书。以前我还觉得这话对,可是现在见多识广,我还是觉得读书好,最起码读书明理。”

说完之后交代王熙凤,先别把这个事儿嚷嚷出来,省得二老爷脸上不好看。自己凑个机会去找大老爷问问外祖父家都有什么样的亲戚,到时候省得见面的不知道如何称呼,徒生尴尬。

去年刚进行过一轮科举考试,下一轮已经开始准备了。

目前京城里面因为这个事情许多人奔走相告。贾政在工部当差的时候也听说了这个事情。

因为要修建皇陵,工部不断地抽派人手去外地。导致最近一段时间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出现了人手短缺。

工部的那些堂官们早就聚在一起,想着下一次科举完了之后大家伙能从里面分得多少人手。

这些干活儿的各司官员们不忙的时候,也端着茶盏议论这些事情。

每次闲聊贾政都在这些队伍里面,有不少人记着贾政的儿子如今也不算小了,经常有人问他。“贾大人家的孩子打不打算今科下场?”

贾政每次尴尬地跟大家解释说孩子体弱。

大家伙都理解的点了点头。家中没考生的又问其他人,有的说孩子如今火候不到,有的说孩子的恩师不许孩子这一科下场。

那些家中有孩子准备下场的官员,得到了不少同僚们的提醒。

贾政在这样的气氛里面过了几个月,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唉声叹气。

而且因为他和王夫人之间的夫妻感情已经降到了冰点。两个人不会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进行交流。

贾政想了想就把孙子叫到跟前,既然儿子的教育已经没办法插手了,那么只有从孙子抓起才不算晚。

贾兰跟着祖父读了几晚上的书,这事很快被王夫人知道了,王夫人虽然对这个孙子没有太大的好感,但是也知道读书上进才是男孩子走的正道。

心里面就有些难受,忍不住跟薛太太念叨,“老爷现在一门心思教养兰儿,把宝玉放到一边儿,我的心里不是滋味儿。要是没有老爷在一遍儿看着,宝玉自己又不主动去学,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什么时候才能去帮着娘娘呢。”

薛太太就劝她,“宝玉是个灵秀的孩子,往后只要收了心,肯定给你捧一个状元回来。不像我们家那个孽障,养好了伤,现在又出去花天酒地,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次,外边的生意也不去管,有什么事儿那些掌柜的找到这里来,我妇道人家又不知道该怎么管……”

说起来也是一桩愁心事。

她们姐妹两个在这里吐苦水的时候,大观园里面有一个叫做绿袖的女孩子端着热水进了怡红院。

北方虽然不至于天热到动一动就要出一身汗的地步,但是这个院子里面的大丫头们个个比小姐还会拿架子。

新来的绿袖本来是做点心饭菜的,因为大观园里面没有厨房,现在倒成了二等丫头。

这个二等丫头长得漂亮嘴巧又会说话,听说还认识几个字,让那些做大丫鬟的个个对她忌惮不已,所以端水倒茶这种事儿就轮到了绿袖身上。

绿袖端着水到了厢房,准备推门进去,就看到旁边抄手游廊上坐着晴雯,正嗑着瓜子儿对着她笑。

“我劝你这个时候别进去,里面有人办事儿呢,你要是进去了让某些人羞臊起来,到时候不给你好果子吃。”

绿袖听了乖巧地把水端起来放到一边,自己站在晴雯身边帮她剥瓜子儿。

一边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一边问晴雯,“都说宝玉的那块玉是娘胎里面带来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晴雯本来就是一肚子火气,依着她火爆的脾气遇到厢房里的那种事儿早嚷嚷开了,要不是因为事情牵涉到了宝玉,也不至于到现在窝着一口气坐在这里给人看门。

听见小丫头这么问,也只是哼了一声,“都是这么说的,谁亲眼见了你问谁去,问我能跟你说什么。”

绿袖抿了抿嘴儿也没说话。手里面不停,不到一小会儿剥了一大把瓜子仁,吹掉了上面的皮儿,用手帕捧着放到了晴雯跟前。

晴雯不客气的接过来,“看在你这么心灵手巧的份上,我就给你指条明路,你找人活动活动,到姑娘们跟前伺候着也比在这院子里强。”

“姑娘们跟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这半路过去的姑娘们又不看重,还不如在这里呢,好歹这里吃的用的都比别的地方好。

左右我又不去碍某些人的眼,让我干粗活我就干粗活,我又没那么大的志向天天往正房里钻。”

正说着呢,就听见屋子里面袭人喊了一声,绿袖赶快站起来摸了摸水温,答应了一声端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宝玉衣冠不整的歪在榻上,袭人正坐在榻上给他揉肩,屋子里面弥漫着一股味儿,绿袖把水放下来想要开窗子透气,就被袭人打发了出去。

“你先出去,等会儿叫你了你再进来。”

绿袖答应了一声,把水盆放下,退出去把门关上。坐在抄手游廊上的晴雯冷笑了一声,“被撅出来了吧,现在有些人已经开始充奶奶了。”

绿袖回头看了看房门,小心翼翼地又站到了晴雯身边帮着她剥瓜子儿。

两个人一个剥一个吃,又过了一小会儿屋子里面袭人又喊了一声。

绿袖赶快拍掉自己身上的瓜子皮儿答应了一声进屋子了。

宝玉已经收拾的浑身整整齐齐正要出门儿,就在出门的时候碰到了绿袖,一伸手抓住绿袖的手,“好姐姐,你也是这院子里面的吗?怎么不经常见到你。”

绿袖赶快把手抽出来,“奴婢在院子里做一些杂活儿,跑跑腿给姑娘们传声话,故而二爷没见过。”

袭人推了宝玉一把,“快去给老太太请安,要是再晚了就迟了。”

宝玉被推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去看绿袖,绿袖早就进房间里面,把水盆儿端了出去。

宝玉晚上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面又遇到了绿袖。

心里想着又是一个灵秀的姑娘,低头的时候居然有几分像林妹妹。

心想着明天要跟这姑娘说几句话。

到了晚上怡红院关上了门,各处都睡一下之后,绿袖睁开眼睛从自己的床上翻了下来,套上黑色的夜行衣,从头发里面摸出一小块玉。

在院子里面几个起落,从窗子里面摸进了宝玉的房间,在宝玉的枕头下面抠下了通灵宝玉,把自己事先准备好的塞到了宝玉枕头下边。

动作一气呵成,得手之后翻上房檐,踩着屋脊,几个跳跃之后出了荣国府。

第二天绿袖照常起床,照样干着出活。

宝玉那块娘胎里带来的通灵宝玉已经到了皇帝的掌心儿里。

皇帝把玉拿起来对着蜡烛看了一会儿问小郭将军,“朕看着也没什么奇异之处啊?”

“臣也是这么觉得,想来应该是他们家的人用这么一块儿上好的美玉哄骗大家说这是娘胎里带来的。”

“要说这是上品美玉,倒也说得过去,莹莹润润……就是有些小,要是再大一些,那就价值连城了。对了,你们拿过去的那一块和这一块有几分相像?”

“有个八.九分吧。”

“既然费尽心思把这块玉换出来了,也不必再放回去了,让你们的人抽身回来吧。”说完之后把这块玉抛给小郭将军,“让人把上面的字迹磨掉,打一个上好的璎珞配它,到时候给獬豸当满月礼。”

小郭将军接了通灵宝玉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当天下午,一对夫妻来到荣国府,要给外甥女绿袖赎身。

在大观园里面的绿袖这个时候正蹲在井边洗衣服,听见有人找她,赶快在裙子上把两只手擦干净。

出去了一看原来是家里面的管家娘子。

“你运道不错,外边有人说是你舅舅舅妈,要来给你赎身呢,快跟我出去。”

等到宝玉再想起来那个叫绿袖的女孩子的时候,绿袖早就被赎出去了。

而荣国府的人也不是没人发现通灵宝玉不对劲儿。

这个人就是袭人,当天早上把通灵宝玉拿出来给宝玉带上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等到过了两三天,只觉得入手的手感有些区别。

再仔细看的时候,只觉得这块玉不如往常玉莹润,再有上面的字迹也没有以前看着流畅。

又赶快拿手帕擦了几下反复观看,确实不如前几天看着顺眼。

袭人的心崩崩跳,心里面想着这块玉莫不是被人调包了?但是想想觉得不应该,这屋子里面只有大丫鬟才能进来,院子里面也只有二等丫鬟,三等丫鬟才能行走。没有外人,别人怎么能调包这块玉。

将信将疑地重新把玉给宝玉带上,贾宝玉自己平时都不注意这块玉,自然也没有发现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就是家中的老太太和太太只要大眼一扫,宝玉的这块玉呆在该呆的地方,他们就不会深究这块玉到底是不是原来的那块玉。

袭人提心吊胆了几天之后发现一切都是风平浪静的,觉得自己可能多想了。

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不提。

而通灵宝玉上的自己却是很难磨掉,等到小郭将军来的时候,一边把通灵宝玉奉上一边说这件事儿,“那些玉师傅们想了可多办法都不能磨掉上面的字迹,您猜最后怎么做的才把上面打磨干净?”

皇帝把玉拿在手里摸了摸,摸着光滑一片。

“别绕那么多圈子了,你不就是想让朕猜猜吗?肯定猜不到,你只管说吧。”

“臣把臣的官印拿出来在上面磨,很轻松的磨掉了,那些老师傅们都说不可能,但是后来他们亲眼见识到了之后也只能闭嘴。”

皇帝举着这枚通灵宝玉在灯光下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是一块美玉。

“这件事儿给你记一功,也快端午节了,到时候给你们上上下下都发一份节礼。行了你退下吧,继续让人盯着点江南的事,朕拿着这块玉让皇后看看。”

说完之后抓着这块玉到了后宫,把玉放到琳琳跟前,“果然美玉可遇不可求啊,刚弄到一块儿,你瞧瞧怎么样?”

琳琳接过来,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好是好,就是有些小,你要用它做什么?”

“上面配了个璎珞,到时候给咱们小儿子带上,你看着能做什么就给他做什么吧,虽然是块美玉,但是咱们家又不缺这个。只是觉得有些稀罕罢了,给咱儿子用上吧。”

琳琳拿着在獬豸身上比划了一下,“先挂在他身上吧,让人看着点儿,等他长牙了,估计拿着这东西磨牙。这应该不是贡品吧,我怎么没有在贡品单子上看见过?”

“当然不是贡品,你都猜不出来是从哪儿弄的,这块儿就是号称你表弟从娘胎里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