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不是,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傻逼。
但在这短暂的一瞬间,也只有这一瞬间,颜诺诺突兀的生出丝丝微弱到了极点的怜悯之心。
转瞬即逝。
但当她看着娉娉婷婷朝自己走来的程菲时,又立马抛弃了自己这寸刻荒谬的同情。仅仅是短短的怜悯,也会让她感到不适,这是一种对朱橙橙和颜母的背叛。
颜诺诺回忆起自己在异国他乡见到的朱橙橙,那个瘦弱的女孩,她心中的愤怒再也止不住。她眼里闪耀着怒火,不顾拦住自己的岁知松,疾步迎着仇人向前。
程菲见到颜诺诺发怒的模样后,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她本来只是想恶心恶心颜诺诺,但看来似乎还有意外的惊喜。她很快瑟缩着身子躲到了傅辰木怀中,惹得满目担忧的傅辰木瞪起眼,朝颜诺诺投来不满的怒视。
然后这对小情侣还没开始张口表演,便被闻讯赶来的保安毫不留情的带走了……
岁知松一直握着颜诺诺的手,微微侧头朝身旁的助理询问道:“是谁邀请的傅家?”最近这段时间他忙着在公司学习,其余所有时间都用来处理订婚相关的事情,忙碌中便忘记交代傅家的事情了。
岁知松问完这句话后便自己想明白了,无非就是颜伯父或者他父母,于是他不等助理说话,便干脆吩咐道:“以后这种场合我都不想再见到他们。”
岁知松嗓音清冷声音不大不小,他说出这句话时,傅家父母甚至就在他一米不足的地方,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的所有话。
两人刚刚目睹了儿子被赶出岁家的全过程,正准备向主人家询问,结果便听到岁知松这句命令,顿时脸色一暗,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岁家身为A市顶级豪门,资产庞大地位超然,关系盘根复杂,而岁知松又是岁家独子,他早早进入企业实习的事早就不是秘密。而现在,这位岁家的未来掌权人,单方面宣宣布有他在的场合都不愿意见到傅家,这得是多大仇了啊。
他们还算是豪门,但根本没办法跟岁家相比。被岁家排挤,就意味着被豪门圈子排挤,再因为朱橙橙的事情,他们最近和朱家以及周家关系都处在僵硬阶段,现在加上岁家的落井下石和明确表态,傅家已经料想到了自己的结局了。
这是傅家无法容忍的结果。他们第一时间认为这是个误会,于是两人努力缓和僵硬的表情,试图挤出笑容向岁知松询问以求机会澄清,但岁知松的下一句话却使他们停住了。
面对助理疑惑的眼神,岁知松轻描淡写地解释说:“傅辰木的未婚妻曾经是诺诺的继妹。”曾经,继妹,这种敏感的字眼惹得其他人眉宇一蹙。岁知松点到为止,而助理和一旁躲躲藏藏的傅家父母却已经全部明白了。
傅太太向来优雅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又是程菲那个丧门星。他们不顾周围人讥讽的视线,装作没有听见一般藏了起来,到了无人处时,脸色越发阴沉。稍稍商量片刻,两人便急急退场,下定决心彻底解决了程菲这个祸害。
傅家父母虽然也不愿意损坏和儿子的感情,尽力满足傅辰木,但这是建立在家族的基础上的。在某些时候,儿子都是可以被舍弃的,更何况他那毫无背景的未婚妻?
岁知松余光瞧见了傅家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冷冷嗤了一声:“愈发上不得台面。”
他眼皮掀起,微微挑起眼尾睨向颜诺诺,怒其不争地轻叹一声:“小傻子。”颜诺诺迷茫地瞪圆了眼,岁知松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些事情,并不需要你自己动手。”
颜诺诺立刻领悟了他语内的深意。
借刀杀人,兵不血刃。
颜诺诺怔怔地看着岁知松,半响后吞咽口水。
她发现岁知松变了。
从前的他温柔随和,虽然骨子里有属于自己的尊严和底线,但待人接物都尤其知礼。他就像是山间的清泉,崖边的松柏,寂夜的明月。如风般淡泊,如兰般高洁。
而如今,他就像是一柄出世的宝剑,抛去了曾经的温和,多了些名为锋刃的锐利。他更加骄傲也更加寒冷,更加的不近人情。
从前的他是深林清泉,现在的他是冬日寒冰。
岁知松的变化是那么的明显,又是那么的理所应当。他不再是求学的少年,而是褪去青涩逐渐转化为家族的掌权人。岁知松手腕强势不再温柔,尽管他在对待颜诺诺的时候依然宽容。
颜诺诺说不上这种令人心悸的变化是好还是坏,以至于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岁知松许久都没有得出结论。突然,她敏锐的意识到如果自己以后再提出分手,结果恐怕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容易了。
颜诺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岁知松,企图从对方的表情中得到对未来的指引,而察觉到了颜诺诺的注视的岁知松则回首与她对视,数十秒后,他如寒冰般清冷的神情缓慢消融,眼中的阴霾逐渐散去,露出一个诚挚笑来。显然,未婚妻痴痴的凝望让他极其愉悦。
岁知松望向颜诺诺的眼神缱绻,笑容温暖又明亮,细看与从前并无差别。
他故意取笑颜诺诺,嗓音清润,语气近乎宠溺:“看我做什么?小傻蛋。”
美色当前,这可恶的男孩声音居然还真温柔。颜诺诺被岁知松徇烂的笑迷了心智,抿着唇不敢直视岁知松,下意识娇声反驳道:“啊?我才不是傻蛋!”
原本俯下身瞧她的岁知松直起身,扬起眉,怀疑道:“是吗?”
颜诺诺也发觉自己久久注视岁知松的动作透露了一股傻气,怪不得对方会出声骂她傻蛋。她原本有些忐忑和不安,但在听见岁知松那玩笑的语气后,怯怯地掀起眼皮瞅了眼对方。
她在发觉对方此刻笑着的模样着实惹人,于是毫无保留地坦诚道:“是你刚才让我有点陌生。”
岁知松嘴角的笑僵住。他眯起眼睨了眼颜诺诺,意义不满地“嗯”了一声。他再一次确认,颜诺诺这傻蛋是没有心的。
他不过是看颜诺诺生气,才会主动设计程菲。但颜诺诺却反而来指责自己心机深沉。岁知松神情看不出喜怒,寂然的眼底深处却藏着隐隐不满。
岁知松心底闪过许多想法,最坏的打算是颜诺诺又要跟他分手,这很正常,因为在喜新厌旧得到了就抛弃这一块,颜诺诺有数次前科。事实上岁知松有专门去咨询医生,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是:颜诺诺可能有lithromantic
性单恋。
颜诺诺无法接受恋爱关系,喜欢得不到感情回应的爱情。当她爱慕的人同样迷恋上她的时候,她会试图快速结束这段感情,甚至不再喜欢对方。
岁知松眼眸漆黑情绪不明,看着面前一脸迷茫和不满的颜诺诺,短暂的回忆了这段时间颜诺诺的所作所为,认为也许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与颜诺诺朝夕相处相处十几年,从小到大的感情,早就确认对方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事实上她就是)。岁知松也确认颜诺诺喜欢自己。尽管某些时候他拥有独属于颜诺诺的恋人滤镜,但这不代表他是个被爱迷失理智,甚至看不出对方感情真假的傻子。
正是因为岁知松知道颜诺诺是真的喜欢自己,才会愿意一次次原谅对方重新开始,给予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利和机会。但接二连三的,在他连续被甩两次后,岁知松明白,老实人这职业实在不太适合他,所以他决定不再容忍颜诺诺那可笑的心理疾病了。
那么分歧来了,岁知松认为颜诺诺陷入了性单恋的心理疾病,可他却并不想顺着这位病人分手。
所以他一面深情注视颜诺诺,一边在心中漫不经心地想着无数种解决办法。当然了,作为接触了社会的成年人,他所想的手段当然不是每一项都那么的温和,至少不会令颜诺诺满意。
岁知松眯起眼,看着张嘴欲言的颜诺诺。暗想,可别让我失望啊。
就在岁知松心中千思百转的时候,颜诺诺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捏了捏岁知松的嘴角,然后向上提。她仿佛是被自己大胆的行为弄得有些兴奋,脸红通通的,笑的牙根都露了出来。
颜诺诺说:“笑起来就好了。”
她弯了弯眼:“我还是喜欢笑着的你。”
女孩身穿黑色深V漏背黑色小礼服,头发高高盘束露出修长白净的脖颈。珍珠耳环点缀在她小巧精致的耳垂。
她的笑容甜美娇俏,语气还带着一丝得逞后的小得意,在岁知松眼里,她简直可爱得令人挪不开眼。
他们只是订婚,这只是一场不甚重要的订婚礼,但在某个瞬间,岁知松会错觉这是自己和颜诺诺的婚礼。
西装、礼服、香槟、宴客、百合花。
岁知松从中看到了自己和颜诺诺的一生,并从空气和颜诺诺的眼中汲取到了幸福。
岁知松再一次确认:我无比爱她。
他突然俯下身,朝即将属于自己的女孩呢喃道:“我爱你。”从前他挂在嘴边的词汇是喜欢,而现在,他不再吝啬吐露爱意。
这种爱意有时候会令他自己都感到震惊。他能为之付出一切,为之生,为之死,为了留下自己的爱人,他愿意付出一切。
包括自己乃至对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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