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席城所负责的项目组在公司内部有许多,成绩不错的也有很多,偏偏唯独他这个项目组上了高层们的心。
一个是脑子不行的十八岁太子爷,一个是汇聚三方势力的项目组,可谓是鱼龙混杂,让人看的好不热闹。
张甘和他的理想一样,每天咸鱼的上下班定点打卡,有时候组员讨论他就在一边打游戏,万事不关心。这种高深莫测的行为着实让人看不透,就连张家那派人都觉得张甘这小子真的有在努力打入内部。
肖经理本来负责带了一队人,不过肖经理离开后上来的又是个“外人”,所以队里又推了一个代表赵合出来,和汪经理一起汇报工作。
“原产品线转移进度50%,等到配方升级完成,只要我们配合好新上线的运营机制,一定会成为今年的爆款。”汪经理言辞凿凿。
赵合是肖经理那边的人,自然和外聘管理层的汪经理就不太配合,“目前进度可以放慢一点,新厂区那边各方面还不完善。还有,我们目前所做的运营管理还有点欠缺,主题定位以及具体活动方面不明确,其实不用太急上线。”
汪经理基本是处于放手干的状态,根本不用管他人的意见,奈何这里还有个太子爷,解释说,“现在正是放假暑假期间,网络人流量最大最集中的时间,而且我们找的明星是目前的顶流,最适合粉丝充值,等到上学就未必还有如今的势头。”
两人就进度快慢问题你一句我一句争了好久,席城手中转着笔,等他们口干舌燥后才慢慢说,“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不如你们一人负责一半怎么样?”
“不行!”汪经理立刻反驳,“成品线怎么可能一人一半?”
席城故作头疼,“哎呀,那我也不太懂嘛。这样,汪经理你回去再重新写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小赵啊,关于肖经理那边我还有点事问你。”
汪经理暗骂一声草包,垮着脸走出办公室。
留下的赵合也觉得这上司差的离谱,心里正怀念肖经理在的时候,突然听到上司说,“那个新厂区听起来还挺有趣的,你跟我说说呗。”
不怪席城,全赖原主一问三不知。
风华集团是从张家的小代工厂一步步扩大做强为基础,越做越大后小工厂就解决不了庞大的需求,集团就在当年还没人要的西边开了个很大的生产线。
张家的小工厂一直还留着,不过只留下几条经典产品的生产线,席俊峰觉得继续留着也没什么用,就想把张家的小工厂撤了,转移到东边拿的一块新地建造的新工厂。
毕竟是发家的地方,张家起初也闹过,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不闹了。新厂区还没有彻底建造完成,里面很多机器设备也不完善,这也是赵合觉得进度太快的原因。
“这样啊。”席城若有所思的说,“小赵,你好好做,说不定哪天就能升职。”
得了吧,跟着您也不知道等到哪个猴年马月……赵合心里腹诽。
办公室里,席城一边“哎呀呀”一边用笔将不同方位三方势力画出三角形,中心处写着转移二字。
难怪张甘出现的时候他们那么奇怪,原来他只是想着乱起来,没想到正中靶心了呢。
新厂区还没完工汪经理就能迫不及待的进去,说明是席俊峰暗中允许。项目组这群人是席俊峰心腹的心腹,当然有资格。
不过看起来,大家似乎都没那么忠诚。
肖经理一走,以赵合为首的人只能被迫找他主持大局。组内强势的汪经理一方明面上靠向他,但凡他真的是个草包还就真的信了,更别提剧情里还有破产一环。
经过短暂时间的观察,席城可以确定汪经理背后还有人在操控。新厂区、大明星、配方升级、新产品线,里面漏洞可大着呢。
隐匿的张家究竟有没有参与呢?
正在激情打游戏的张甘收到亲亲表弟的电话,“什么?让我明天去新厂区的产品线刷脸?行行行,没问题,包在哥身上。”
挂了电话,张甘完全无视家里人想要给项目组塞人的暗示。开玩笑,只需要打卡上下班还能领钱刷业绩的活怎么可能介绍给其他人?再说,万一把他拆穿怎么办?
安排好明天的行程,踩点下班的席城并没有像前几天一样回家享受席俊峰别扭的关心,而是让司机带他去看望已经苏醒的女孩。
女孩第二天就已经苏醒,警方赶来后才发现这女孩竟然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不认字,就抱着身体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不仅如此,他们在数据库根本找不到女孩的存在,这说明女孩连户籍都没有。
医院方面尝试过和女孩沟通,好在打针输液还算乖巧,就是不和人交流。
之前席城一直盯着项目组没空过来,哪怕是提前听过女孩的情况,此刻心里仍十分不好受,“喉咙是天生的吗?”
主治医生摇头,“应该是小时候高烧没来得及治疗的后遗症,她年纪还小,现在医学发达,及时治疗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透过玻璃看着病房里如同一只绝望小兽的女孩,席城对王家人真是恨透了,“她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医生发出一声叹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剩下主要还是靠养。她身上基本都是家暴伤,很严重,可惜我们查不到她的任何信息。”
这件事席城已经听张叔说过,眼眸幽深,“一个人的生存不可能完全毫无踪迹,除非她一直被人囚禁,从不出门,从不发声。”
医生心里其实也有所猜测,但听到少年这么说的时候,后背猛地升起一股凉意。
席城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医生说,“可以,但是她不怎么理人。”
席城推门而入,“没关系。”
羸弱的女孩穿着病号服蹲在病床角落,背靠墙壁,细细的手臂上吊着水,听见人开门就是吓得一哆嗦。听到不一样的脚步声时,她忍不住微微偏头。
经过一周多的治疗和养护,女孩身上的伤痕淡化了许多,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护士梳洗干净,脸上仅多了一点肉,只是不再像之前那样瘦的可怕。披着头发,可怜巴巴的望着进来的少年。
少年的脚步很轻,似乎是怕吓到她。缓慢的距离走到女孩一米远的地方,蹲下,观察片刻后,慢慢抬起手。
女孩紧闭双眼,等待接下来的暴力时,突然感受到额头上片刻的温暖,然后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咔擦”声。
她睁开眼,鬼使神差的看向不远处的落地镜,惊讶的发现对面的少年原来是在她的刘海边上戴上了一个粉红色的小蝴蝶发卡。
瘦脱相的小猴子头上,戴上了一枚崭新的小蝴蝶发卡。
画面如此诡异,却又如此和谐。
少年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席城,你可以叫我哥哥。”
女孩盯着少年的手,犹豫许久,小心翼翼的伸出去。就在半空停留后悔的时候,对方温热的手掌已经握住了她的小手,烫的她心尖生疼。
女孩不会手语,席城连蒙带猜,“你叫小妹?”
女孩点头。
她没有名字,从出生起看到的就是黑暗,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名字,只知道每天必定在黑暗中迎接的暴力。小妹二字,是她偶然从黑暗中听见一个自称大哥的人总是这么叫才记住的。
“我一见你就觉得很开心,我想要一个妹妹很久了,不如你就留下给我做妹妹吧。”席城笑着说,“我会给你吃好吃的棒棒糖,给你买好多好看的衣服裙子,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你。”
女孩双眼懵懂。
席城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头发,“你在这儿安心治疗,医生护士们都是很好的人,你不要怕。哥哥会抽时间来看你。很快,哥哥就会带你离开这里。”
出门时,在席城轻柔的话语中,女孩已经乖乖睡了过去。
门外,席城询问医生,“给我和她做DNA鉴定最快需要多长时间?”
医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十八岁的少年不可能和女孩是父女关系,“最快的话需要六个小时。”
“现在做明天就可以拿到结果?”
“对。”
看着病房里的女孩惶恐不安的想要触碰发卡却又不敢动的模样,席城轻声说,“那就给我和她做一个吧。”
其实,结果已经不再重要,他只是需要一个真相。
回到家中,席城的邮箱里收到私家侦探的资料包。
资料中,王家一共三个人。父亲王信是个烂赌鬼,母亲张兰香还是个卖/□□,儿子王许安从出生起就生活在爷爷奶奶家,十四岁中考那年爷爷奶奶去世才回到王家。
王许安十四岁辍学,如今十八岁,在建筑工地当小工给父母还债,稚嫩的脊梁还没挺起来就被生活压垮。偷拍的照片里,灰扑扑的少年双眼无神,哪里能看出十八岁青葱的模样。
最重要的还是查到当年张美兰和张兰香在同一个医院产子的事情,两人甚至是邻床。十三年前,张兰香又生了一个孩子,不过出生就夭折,后来就干起了卖/淫的买卖。
三个月前,穷的铃铛响的赌鬼家里突然发了笔横财,男的女的都穿金戴银,生怕别人不知道。不过钱来的快去的更快,赌场随便挥霍两下就没了。
最近的生活又开始拮据。
对上了,三个月前和原主接触,原主给钱。
十三年前的女儿很可能并没有夭折,而是这对夫妻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把人囚禁了起来,一关就是十三年,再次出现就是在原主的汽车前。
张美兰看了眼儿子紧闭的房门,眉头紧锁,“儿子最近心事好像越来越重了,我都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终于长大了呗。”席俊峰不以为然,“一个好好的项目交给他,他搞得乱七八糟我都没说他,他还先委屈上了。唉,果然儿女生来就是父母的债啊,这么大了还要我帮他擦屁股。”
张美兰瞪了他一眼,“都是你的错!”
“行行行……”席俊峰服软。
月亮落下,黎明破晓。
席城收到来自医院的信息,鉴定结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