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别墅里,住着一个无力的病人,和一群消极怠工而且贪婪的下人和家庭医生。”
苏子墨由此得到结论。
历练者们各自思索了一下,发现这个答案并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甚至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了。
“而且,从明账目上这个月的预支第一次被拒绝开始,两本账目的情况开始发生变化。”苏子墨又将两本笔记本向后翻了一页,“明账本和暗账本每天的支出流水对不上了。”
“对不上?”其他历练者也都凑了过来。
“在此之前,每天明账本上的支出和暗账本上的支出完全一样,利用‘医疗特殊’的项目填补差额,没有什么问题。”苏子墨开始对比之后的支出,“但后来,明账本上的支出和之前差不多,甚至还有了减少的趋势,渐渐变成了正常的日常开销。但这个时候,暗账本上的支出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管家还如愿以偿给自己买了辆车,这些巨额支出都没有半点体现在明账本上。”
“也就是说,之后这个别墅里的大额花销……是管家他们自己买单的?和每个月申请的预支开销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哪里有这么多钱……”金蕾的“钱”字还没有落地,就“啊”了一声,不再继续说了。
“没错,应该就是那个保险箱。”苏子墨合上了两本账本,“从夸张的预支被拒绝开始,管家和其他人应该就找到了新的经济来源。”
“一群下三滥!”疯子倒头趴倒在另一边的沙发上,骂了一句后又开始闭目养神。
[砰——砰——砰——]
[吱嘎——吱嘎——吱嘎——]
众人的讨论还没有结束,楼上就再次传来了让他们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好像真的有什么巨人在地板上迈动沉重的步伐,就好像有什么巨人在强行用撞击突破那木条和铁条的封锁,想要获得自由!
自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并且所有历练者都昏迷过去了之后,这种声音就开始不断在大厅的上方反复。
但这一次声音响起,苏子墨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那种完全无法克制的昏睡欲望再次袭来,让人知道他们很快又会像上一次一样昏睡过去,说不定还会又一次在一些陌生的房间里醒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苏子墨就开始后悔没有把鬼伞带在身边,他记得上一次自己差点被彭彭的琴声蛊惑的时候,似乎就是鬼伞伞身上传来的冰凉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糟糕。”因为之间曾经经历过一次的关系,所以一个个历练者都反应了过来,甚至开始掐动自己的痛处,希望可以缓解这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但最终,包括苏子墨在内的所有人都沉沉睡去。
等苏子墨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四肢竟然还无法动弹,就好像遭遇了传说中的“鬼压床”一样,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感觉到呼吸间有尘土飞扬,还有那熟悉的潮湿腐败气息。
[吱嘎——吱嘎——]
破败木地板在某种受力下发出吱嘎声。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苏子墨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他能够听出来那踩着地板向他靠近的“东西”应该要比普通人重很多,所以才会让木地板发出如此不堪负重的声音。
是之前一直在二楼走动的“东西”,已经跑出来了!
“唔……呃呃——唔啊……”一串陌生的声音伴随着地板的“吱嘎”声响起,像是人发出的声音,但苏子墨却根本无法分辨对方在说什么,只觉得是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含糊支吾,像是厉鬼的悲鸣。
“唔唔唔唔唔啊!!!”那个靠近的“东西”像是生气了一样提高了音量,但发出的却依旧是毫无意义的含糊声音,那“东西”像是生气了一样,拼命拍打着什么,发出“砰砰”的声音。
那“砰砰”声和之前从二楼传来的声音不一样,二楼传来的声音更像是有什么在撞击墙壁和门,而现在苏子墨耳边响起的却像是在愤怒地拍打桌面。
[吱嘎——]
当那东西再次向苏子墨靠近的时候,苏子墨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动弹,所以一瞬间就从背包的侧袋里拿出了金属笔,伸手一甩,甩开笔型甩棍之后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挥了过去!
甩棍的破空声传来,苏子墨没有感觉到自己击中任何东西,不过之前在站台击打那些学生模样厉鬼的时候,苏子墨也是凭借视觉才能够确定自己击中了那些厉鬼,手感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又朝着记忆中的位置挥击了几次后,苏子墨发现整个黑暗的房间都恢复了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可以听见。然后,苏子墨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手机灯光,四处照了一遍之后才确定之前的“东西”已经离开,
而他这一次,出现在了管家的房间里。
苏子墨趁着周围没有人,也没有鬼,卸下所有的防御,坐在管家的那张破床上深呼吸了一下。按照这个噩梦世界的计算方式,他们通关的时间只剩下三“天”,而且每过一天他们遇到的事情似乎就更可怕一些,至少上次从厨师房间醒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向他靠近。
情况越发严峻,苏子墨却并不想这么快跑路。
调节了一下情绪后,苏子墨从床上起身,推开管家的门走了进去。
门外,其他的历练者也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站在走廊里。更令苏子墨吃惊的是,一些人的手里都拿上了武器,一些人身上还有诡异的伤痕。
这也是苏子墨第一次看见金蕾之外其他历练者的底牌,他们放弃隐藏自己的鬼器,恐怕是和苏子墨一样在房间里遇到了一些诡异的事情。
先从女仆房间走出来的是程云、齐小敏和杜鑫,齐小敏和杜鑫手上并没有鬼器,倒是程云冲出来的时候拿着一个透明的瓶子,像是一个香水瓶。
冲出来的一瞬间,程云就把那个瓶子收了起来,但苏子墨还是看到了瓶子上的备注。
[圣水(二星级]
[售价:50元]
[描述:真正的圣水被人类稀释在泉水中,稀释后的圣水虽然无法抹除厉鬼,却可以一定程度上驱逐他们。]
接着从厨师房间走出来的是那个沉默的历练者刘旭,他的右手上戴着一只红色的手套,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还有一个红色的爪印,显然是和厉鬼进行了战斗。
[红色手套(三星级)]
[售价:200元]
[描述:他爱着那个女人,但他现在已经无法再触碰到那个女人,他总是能够在灯光闪烁的走廊里,看见他爱的人站在那里,低垂着头,黑发遮住了那张他曾经亲吻过的脸。所有人都劝他离开那栋房子,因为那栋房子不吉利,但他却不在乎,因为他不会害怕爱人存在着的房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无法再触碰到她。直到有一天,他戴上这只不知道被什么染红的白色手套,他终于能够拂过那染红的长发,捧起那挚爱的脸。]
[特殊能力:可以如同触摸实体一般接触到鬼物。]
[限制:手套会带你越过生死的界限,这不是一件好事,这说明你在不断接触另一个世界,并且终究有一天会被完全吞噬。]
这是苏子墨第一次见到可以出售的三星级鬼器,出售这样一件鬼器就可以为苏子墨带来大半年的寿命,备注文字也是一如既往的长,似乎能够从这些鬼器中读到一些特别的故事。
让苏子墨忍不住莞尔的是,隐藏在这只红色手套背后的显然是一个人鬼的爱情故事,但看刘旭戴着那只手套摆出出拳的动作……他显然没有对鬼物做什么浪漫的动作,反而像是刚用这只手套对厉鬼打了一套军体拳。
但让苏子墨笑容消失的是,刘旭可能并不知道这样一只厉害的手套也有着非常可怕的副作用。
对面园艺师房间里只有两张床,但这会儿却有方秦老爷子、小火和万铃三个历练者走出来。上一次历练者被打乱的时候,对面的女佣房间也被“放”了四个人,会出现这样数字的偏差,似乎是因为苏子墨的加入。
[噩梦牌制式匕首(一星级)]
[售价:10元]
[描述:噩梦世界中偶尔会被捡到的普通武器。]
红头发小火的一只手里拿着他的宝贝打火机,另一只手里却多了一把匕首。苏子墨记得之前那个使用“奴隶印记”的历练者高洋就拥有一把“噩梦牌制式短刀”,只不过那把短刀的售价是20元,而且需要献祭一枚弱小的灵魂才能够获得。
这把匕首的获取方法就普通多了,普通的像是某一款游戏里的新手装备。
另一把引起苏子墨注意力的武器就是被方秦老爷子拿在手里的太极剑,那把剑看起来和普通的太极剑没有什么区别,漂亮的木剑鞘和舒适的剑柄,还有红色的穗子挂在剑柄上,苏家老爷子似乎也有一把差不多的太极剑。
最重要的是,苏子墨并没有看到什么备注文字。
保镖房间走出来的是白蔓一个人,她的手里也拿了一把“噩梦牌制式匕首”,手腕上也有一个和刘旭相似的爪印,划破了皮肤。
随着金蕾和上次一样从楼上跑下来,最后一个历练者疯子也从司机的房间里跑了出来。虽然苏子墨并没有在疯子的手上发现匕首,却发现有一块红线牵着的玉牌从他的衣服里滑了出来,随之出现的还有一大串备注文字——
[邪婴玉牌(三星级)]
[售价:150元]
[描述:丧子之痛让玉雕师的心理情况变得非常糟糕,他再也没有办法完成自己的工作,因为他在玉牌上雕刻出来的图案永远都是那个夭折孩子的脸,还带着对于婴儿来说十分诡异的笑容。他放弃了稳定的工作,回到家里专心致志雕刻孩子的脸,但他对大部分的成品都不满意。在毁去所有的瑕疵品之后,他将最完美的玉牌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并且露出了和玉牌一样诡异的笑容。]
[特殊能力:鬼婴会在佩戴者出现危险的时候出现,加入战斗。]
[限制:鬼婴被强迫性地困在玉牌中,所以终究有一天他会杀死佩戴者的性命,占据佩戴者的身体,获得某种自由。]
也许是因为见过刘旭的鬼器,再见到疯子鬼器的时候,苏子墨只是感慨一下这两位历练者的深藏不露,并没有太多的意外。
不过,在看完两件鬼器的备注文字之后,苏子墨竟然越发觉得自家店里的彭彭是那么的天真可爱温和友善,不仅没有副作用,还会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甚至还能为“安于一隅”带来客流量!
那个孩子……是天使吗?!
“看来,你们又跑到不一样的房间里去了。”从楼上跑下来的金蕾看了一眼众人的站位,和一些历练者手中的武器,“你们也碰到了那个口齿不清的鬼?”
“并没有纠缠太久。”白蔓的额头上也有些渗汗,“那只鬼只攻击了一下,但那种感觉太可怕了!”
“是啊。”金蕾收起了手上的手术刀,“总觉得这个噩梦世界会变得越来越可怕,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是得尽快找到任务提示里的‘一线生机’。”
“说起来,金医生你好像从来没有更换过房间?”苏子墨突然眉宇收紧,“每次都是三楼那个家庭医生的房间?”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
金蕾这么纠结的时候,原本站在方秦老爷子身边的女孩万铃又小心翼翼地朝她走了过去,继续像之前一样躲在她的身后,拽着她的医生白大褂,露出一副心安的样子。
“衣服……”苏子墨突然睁大了眼睛。
“什么?”金蕾也有些晃神。
“因为金医生一直穿着白大褂啊,一直都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是身份明了的角色!”苏子墨忍不住敲了下掌心,“大部分的房间里也都放着能够明确身份的衣服和工具,但至少此时此刻,只有金医生的身份是可以确定的!”
“除了金医生之外,我们每次都被塞进不同的房间里,是因为我们的身份根本就不明确吧?!”苏子墨脑海中的一条思绪线瞬间串联,“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和角色扮演有关的游戏,我们从一开始就游离在游戏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