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谢亦也跟着她坐起来, 含笑拂过一缕垂落在她胸前的长发, 手掌停留在她赤.裸莹润的肩膀处,像是安抚,又像是无意识的流连,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昨天晚上就骗过我……”董桑小声嘀咕, 想起昨天晚上她哭得都快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让他停一下, 他却安抚着她马上就要结束了, 骗得她含泪继续, 还听话地按照他的要求翻了一个身,结果等了好几个一会儿都没结束,心里就有些愤愤然的羞恼之意。
还“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明明一直都在骗她, 都骗出花样来了,还好意思这么说,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谢亦听了,面上就浮现出几分尴尬的神色,没想到她会拿昨晚来说事。
虽然说昨天晚上的事的确是他不好,几乎是在连哄带骗地让她继续下去,可是话又说回来了, 有谁会把在做这种事时说的话当真呢?就像她哭着说不要的时候他也没当一回事一样……咳,虽然这也是他不好,没有尊重她的意愿,但有哪个男人能在那种时候还保持理智呢?
当然, 不管怎么说,昨天晚上的事都是他理亏,所以谢亦就算有再多的开脱话,也只能够放在心里,不能放到明面上说出来,反而还要额外向董桑道歉:“对不起桑桑,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一时上了兴头,就没有忍住……但医院这回事是不一样的,我保证,再等一个半月,如果你还是没有一点恢复记忆的迹象,我就带你去一院找专家看,绝对不会食言。”
他竭力把这番话说得诚恳认真,希望妻子能够重拾对他的信任,相信他说的话,然而董桑只是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樱唇轻启,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话,他就被噎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说:“昨天晚上,你也是向我这么保证的,说你会轻轻的,不会像上一次那么重。”
谢亦:“……”
昨天晚上……他有说过这么一番话吗?
好像……是有这么说过……
董桑:“结果还不是转头就忘了,比上一次更加过分地对我。”
谢亦:“……”
董桑:“骗子。”
“……”谢亦冒起了冷汗,“不是这样的,桑桑,你听我解释。”
董桑轻哼一声,眼风一扫,收肩避开他的手掌,不满说道:“解释有什么用,说一两句话就算完了?到头来还不是想做的继续做,一点也不尊重我的意思。”
谢亦艰难地向她解释:“是我不好,没有遵守承诺,但昨天晚上真的是特殊情况,我——”
他本来想说“我向你保证”,但想到妻子刚才就是因为这一句话心生不满、从而朝他发难的,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道:“总之,失忆这件事你就放心好了。脑震荡有三个月的康复观察期,如果你的记忆障碍是由它引起的,那么一般来说过了这个期限就会慢慢自愈,如果不是,我们再去看医生也不迟。现在才过去了一半的时间,你再耐心等等?”
董桑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曾经向主治医生仔细咨询过她的失忆问题,当时医生就是这么回答的,让她耐心等待,不要着急,她就一直很有耐心地等到了现在。她也不是为了这个在和谢亦置气,她气的是昨天晚上他的说话不算话。
要只有之前的一次也就算了,她权当做是他很久没有碰她的补偿,勉强算是情有可原,昨天晚上还来就说不通了,虽然这两次之间前后也间隔了几天,但生理期这种事情又不是她能控制的,她不是一结束就跟他……这样那样了吗,他也做出了相应的承诺,没有遵守做到就是他的错!
所以就算知道谢亦此刻说得全是实话,任何一个医生到她面前都会这么说,董桑也还是继续抱怨道:“就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忽悠我,答应过的保证承诺一次都没有做到,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话了。”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个定语:“任何话。”把话题说偏,没有猜中她的心思,要罪加一等。
谢亦不知道她心里想的这些,还以为她是真的对他失望了,脸上就显出几分紧张来,连忙说道:“你不要这样,桑桑,我这次一定说到做到……要不然这样,我今天就带你去医院里看看?”
董桑没有想到他还在继续误会就医的事,更加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说道:“今天?一院的专家号不是都很抢手,要提前预约半个月的吗?”
“这个不用担心。”谢亦微微一笑,“一院的院长是我朋友的爷爷,正好负责心脑外科一块,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专家和领军人物。之前我就是找的他看的你的片子,说法和吴医生差不多。”
吴医生就是之前给董桑治疗的主治医生。
“他告诉我先回去耐心等等,要是三个月后不见好转,再带你去找他。如果你现在要去医院,我可以给我朋友打个电话,她爷爷正好坐周六全天的特需门诊,应该可以帮忙加塞个号。”
谢亦拿她照的脑部CT片子去一院找专家看这件事,董桑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她肯安安心心待在家里休养的原因,两边的医生都说她这种记忆障碍需要等三个月才能再做定论,她一个失忆的学渣当然是乖乖地听话回家了。
但是她不知道,或者说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专家来给她看片。
一院的院长是什么概念?相当于是全国医生的领头人,医疗水平属于超一流那种级别的,他居然认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的孙子?他上哪认识的啊?
董桑心里有疑问,嘴上就问出来了:“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朋友,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厉害的爷爷?”
谢亦有些奇怪,像是没想到她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不过还是回答说道:“她家里世代行医,从有族谱记载开始起就是大夫了,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是医生,她自己也在攻读医学博士,爷爷是一院院长很奇怪吗?”
……如果是这么一个家世的话,那的确是不奇怪,但问题是——他是怎么认识人家的?难道是在一次任务过程中受伤,被送到医院,然后和治疗他的医生相识……怎么感觉这么像言情小说里面的桥段……
想到这里,董桑就偷偷觑了谢亦一眼,慢吞吞问道:“那,你那个朋友,是男是女呀?”
谢亦有些疑惑地回答:“女的。怎么了吗?”
董桑的脸色就阴沉了一点。
讨厌,更像言情小说里的桥段了。
她继续问:“那……她的年龄是多少,你知道吗?”
谢亦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和我同岁。”
闻言,董桑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他居然想都不想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一般人会对异性朋友的年龄这么清楚吗?就算是她,突然之间问她哥的年龄,她也要想一会儿才能回答呢,更不要说非亲非故的异性好友了,不对,她压根就没有这种朋友。
讨厌!这都是什么事嘛!
望见妻子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愉快,谢亦就回想了一番刚才所说的回答,想不出来有哪句话说得不好,能让她做出这么一副表情,就有些试探地唤了她一声:“桑桑?”
董桑回过神,勉强收敛了表情,继续用和刚才无二的语气问他:“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要是敢说是因为受伤认识的,看她这几天还理不理他,她都没有这种女主角的待遇,凭什么那个女人有!
谢亦没有这么回答,然而,他给出的答案却更加让董桑感到生气,因为他是这么说的:“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她爷爷以前给我姥姥做过开颅手术,他们家又和我姥姥家住得很近,我跟着姥姥住的时候,我和她哥哥还有她就是一起上下学的,之后的初中和高中我们都是同班同学,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比较熟悉的朋友。”
董桑:……呵呵。
青梅竹马从小相识,长大之后一个从警一个从医,家里的上一辈还有牵扯,这是怎样一对般配的男女主人设啊,她最近看的一本言情小说就是这个配置,她在看的时候还幻想过她要是当了医生会怎么样,没想到直接就有个正主了。
怪不得问年龄时回答得那么迅速,普通人预约难求的专家院长也能轻轻松松地联系上,原来是因为青梅竹马啊……
哼。
董桑在心里哼唧,面上半晌没有说话,虽然因为刻意的收敛,她的神色没有之前那么阴沉,但也是让人一看就能知道她是在生气,看得谢亦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惹着她了,让她摆出这么一副表情来。
“我和她就是这么认识的。”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说着,观察着她的神情,“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他心里想的是,董桑是云州人,大学以前应该都是在云州上学的,和他那个新京本地人的朋友不会认识,可为什么他一把他那个朋友的生平说完,她的脸色就变了,难道她们两个其实是认识的,并且之间还有过过节?不然没有办法解释她的这个反应。
可在董桑听来,他的这两句话却像是在对她说“我和她就是青梅竹马,你有什么不满吗”,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抿着唇在心里狠狠地生了一通闷气,又瞪了他一眼,才硬邦邦地回复道:“没问题,你们两个好得很!”
说完这句话,她往旁边一侧身,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不想再理会这个混蛋一句。
接着,她就腿弯一软,酸软的双腿无力撑地,差点没跌坐到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