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悄无声息,而拥抱温暖治愈。
冰凉的手脚正在回温,负面情绪渐渐消退,林晚想,这一定都是因为陆淮。
她试过独立,拒绝两位助理的帮助,独自在缝纫室呆到天明;她设想过复合的场景,无不是风淡云轻地说出和好,重新建立起一场势均力敌的而恋爱。
但她一看到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犹如忍住眼泪的小朋友突然听见安慰,又像迷路许久的猫终于嗅到家的气息,她疲倦了,委屈了,面子里子都顾不上了。她只想嚎啕大哭,想大声数着伤痕,讨要亲亲抱抱和呵哄。
她就是这么渴望爱和关心。
她就是这么需要他。
“陆淮。”
“嗯?”
“我想说个事。”林晚把声音压成低低的、含糊的呢喃,仿佛在提防偷听。
谁知道陆淮张口就是一句:“结婚?”
林晚差点说‘对’。
这该死的散漫的日常求婚!
结婚你个大头鬼!!
林晚突然想起这人缺席了她的生日,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于是仰头问:“你今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给我过生日?是不是和清纯女大学生唱歌去了?”
接二连三的问题,她简直越问越凶,完全恢复了堂堂金主的底气,最后掷地有声地命令:“快解释!”
“过了十二点才算生日。”
画外音:他才是第一个陪她过生日的人。
陆淮晃了晃冻得青白的手,“林小姐你这样造谣是要被抓的,我已经在楼下等了一个晚上了。”
林晚立即用小手包裹住他的大手掌,又是揉搓又是呵气的,不禁发出心疼的埋怨:“为什么不去楼上等?或者打个电话也好。你是不是傻?”
“所以你去哪了?”
陆淮低头,粗粝的指腹揩去她眼角的潮湿,懒洋洋地问:“谁又惹我们林总生气了?”
他问谁让你不高兴了,而不是:你又怎么了?
两种提问方式不同,所表达出的态度也截然不同。陆淮用了更让林晚喜欢的前者,却也把她瞬间拉回残酷的现实中。
她该怎么解释?
又怎么证明这世间有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针对她?
或许该从头说起。
林晚逐渐觉得,好像可以对这个人和盘托出。
“我是穿书的人。”
她忽然这样说,拿眼角余光偷偷观察他的脸色。发现这个概念有点抽象,又解释道:“意思就是……这个世界是一本叫做《国民甜心》的小说,作者是我的室友,她借我的名字创造了这个世界的林晚……”
陆淮的回应则是懒懒抬一下眼皮,很快又抓住她的敞开的外套,十指掂着小圆纽扣一颗一颗系上。
干巴巴的解释越说越地,最后干脆中断。林晚将唇线抿成一道向下的弧线,良久才问:“你不信?”
“这种事情惊世骇俗,你不信也很正常。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连日记都不写进去。可是你说过,如果你不可以,世界上就没人可以。我就想着……即使不能告诉任何人,至少我要告诉你。”
陆淮手上的动作大约了停顿两秒。
“重新介绍一下吧。”
林晚退了两步,站到半米开外的灯光下,认认真真地自我介绍:“我叫林晚,今年二十一岁,穿书前正在做毕业设计。身高162cm,体重42kg,O型血,会抽烟喝酒但一般不碰,想纹身蹦迪但是不敢。十八岁被赶出家门,所以没有家人,全球全网无前任,人生梦想是一夜暴富。”
“还有……”
她眨眨眼,忽的笑开:“我的确想和你结婚。”
就这一下。
明明对所谓的真相已经有了八分猜测,甚至九分。他料到乔乔是主角,甚至料想到他和林晚是整个故事中的变数,却没料到林晚来这么一下,几乎能要掉老男人的命。
沉寂多年的浓烈情感突然揭竿而起,气势汹汹地冲进根根血管,融于粒粒细胞,如开水般滚烫沸腾。陆淮这辈子坏事做尽,既恶劣又狡猾,上到八十二岁的陆老头,下到八岁图书馆的小崽子陆淮都捉弄,从未输过,更为服过。
唯独这一刻他服了。
他爱得一塌糊涂,也输得心服口服。
瞥一眼不远处的保镖车,陆淮扣住她细细的手腕,将人拉进阴暗的巷子角落,二话不说便俯身亲了下去。
舔舐唇角、撬开牙关,湿滑的舌尖毫不客气地划过牙床,任性攻占唇齿。
他想咬她。
想吃了她,嚼碎她,把骨肉血液一点一滴尽数吞入腹中,好弄明白这小东西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怎会如此勾人,叫他甘愿抛弃棱角和与生俱来的浪荡,朝她俯首称臣,为她无所不能?
又想把她藏起来,藏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什么季楠之张助理偏偏滚到一边,从此她的世界只有他,笑也给他,哭也给他,即使是哭喊求饶与怒骂也全部属于他。
他是怪物。
他的爱自私又残忍,病态又沉重。
陆淮生平第一次爱人,最幸运的是这个人不怕他。
她乖乖地被他爱被他亲,即使咬破嘴唇也不抱怨,仅仅是眨动着眼皮,悄悄说:“保镖大哥夜视能力很强的。”
陆淮与林晚对视片刻,旋又低下头半咬住她的下唇,像小狗一样慢悠悠地舔着,时而用牙齿恐吓性的碰一下。
“会被看到的!”
林晚锲而不舍地戳胳膊,旋即被迎头盖下的帽子遮住视线。
不明所以地掀开帽子一角,她瞧见陆淮也把自己的卫衣帽子戴上,而后漂亮的眼睫毛盖下来,在眼下透出模糊的阴影。他向下看着她,化不开的漆黑眼眸很深很深,浮动着古怪的感情,有如一汪无尽的海。
他又凑过来。
两个帽子碰撞,帽子下的唇齿纠缠秘密而深情。这绵长的吻持续好久才不甘不愿地落下帷幕,林晚气息不稳,有点燥热缺氧还有点体虚,眼睛反倒亮灿灿的,恍如黑暗中的最后的一点星芒。
“陆淮,你还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她有点得意洋洋,“我就知道你会信的。”
陆淮没有回答,只是忽然捧住她的脸,拨开几根黏连在侧边的头发。那只长着厚茧的大拇指在细腻的肌肤上摩挲时,几乎有一种不可能存在的温情感。
“你想要什么?”他嗓音嘶哑。
“欸?”林晚全然在状态外,懵懵懂懂抓不住要点。
“现在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立刻买下来送给你。”揉捻着她软软的耳垂,陆淮犹如诱人堕落的恶魔般柔声问:“林晚,你想要什么?”
“认真回答吗?”
“嗯。”
“我的话……”
纤密的睫毛上下扑腾,林晚的眼神变得很认真。她反复思索,而后谨慎、又吐字清晰而冷静地回答:“想要拿回本该属于林晚的东西,也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家人、地位和公平。”
家人是原主的家人,地位是她和原主在这幅壳子下共同努力才获得的地位。最重要的是公平,林晚受够了剧情受够了乔乔,极度抗拒主角光环这件事。
她不做恶毒女配,她偏不向原剧情低头。
既然乔乔先找麻烦,屡次碰瓷搞陷害,她便不躲不让,非要走上更为高的人生巅峰,低头看着乔乔在深渊中沉沦。
这个念头想想都让人觉得邪恶,又无比快意。
“还有呢?”
静谧的深夜之中,林晚以前所未有的狂妄语气宣誓:“我想要乔乔无家可归,尝尝从高空坠落的滋味,要她一事无成结局凄惨。我要过得比她好,永远把她踩在脚底下。”
她也变得漂亮又厉害,细长的身体和四肢迅速生长,如今大可以装作老虎,威风凛凛地去和咬人的兔子打架了。
陆淮继续漫不经心地提问:“季楠之呢?”
“季助理?”
野心勃勃的复仇氛围陡然消失,林晚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季助理又不是我的,有什么要不要的?”
“那我呢?”他轻挑眉角,声音低沉而凶恶。
“我考虑考虑?”
两只大眼睛骨碌碌转动七八圈,林晚突然勾住他的脖颈,又踮脚去碰他的额头,眉目弯弯地回答:“我要的呀。”
面庞明媚而灿烂。
陆淮却从背后握住她的脖子,五指悄然收紧,仿佛时刻会使劲,掐掉这截细细白白的脖颈。”
“再玩分手你就死定了。”
说这话时,他的表情很可怕,漆黑的眼珠泛着暴戾凶光。但林晚不怕,她没心没肺主动投入他的怀里陷阱里,笑得傻乎乎又甜蜜蜜。
她再也不会分手了。
死都不分。
——
“……定妆照引起网络争议、乔治华的生日宴会曝光身世真相、季楠之离开YUYU。”林晚绞尽脑汁地想着接下来的关键情节,却只有依稀的印象:“然后好像是乔乔主动离开乔家,在娱乐圈奋斗,事业上升的同时遇到男主……中间就是斗来斗去斗斗斗,最后原主绑架乔乔想同归于尽,被判入牢,又在精神病院自杀。”
“男主是谁?”
大佬开口正中核心,林晚脱口而出:“就是……”
咦?
“就是……”
怎么想不起来了?奇怪?
言情小说男主角身负苏宠撩大业,堪称整本书的灵魂,因此室友对男主投入八百份用心,光是名字都讨论了五天。林晚记得这名字是她提议的,最终通过票选光荣得冠,获得特等奖励:牛蛙煲一份。
可是到底叫什么来着?
“我突然想不起来了。”
林晚越想越头疼,脸色骤然白下去,“明明是我取的名字,我怎么会想不起来?”
陆淮察觉到不对劲,伸手捞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三个字。”
林晚摇晃着昏沉的脑袋,眉毛皱成一窝疙瘩:“肯定是三个字的。”
她的记忆力不可能这么差。
隐隐怀疑剧情作祟,林晚很较劲地顶住疼痛,努力追忆男主的相关信息。越想越空白,越空白越想,她如入了魔似的较真,直到陆淮掐疼脸,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恹恹不乐地摇头,表示自己实在想不起来。
“别想了。”
陆淮的眼神有些凶,林晚老实巴交地点头,“要不你再问问我别的事情,我不知道我还忘了什么东西。”
男主必然兼具高富帅,或是即将崛起的潜力股。陆淮结交的狐朋狗友最能八卦,北通以及北通周边的消息和人他无所不知,脑海里排来排去不见这么个人。这事暂且放到一边,他又问:“你和原来的林晚说过话?”
“我刚来的时候,看到乔司南他们和乔乔在一起会很难过,就是在南苑阁门口遇到你那次。还不太想靠近乔乔,不然就犯胃疼,靠越近就越疼,最开始和她演对手戏,差点疼死我。”
这事林晚还是有印象的,“但是我和原主没有真正说上话,只有走秀谢幕那次,我听到她说谢谢和再见。应该不是幻觉,因为她走的时候把设计方面的记忆都留给我了。”
陆淮的大拇指微微的动,摩挲着林晚细嫩的手背。
“你怎么找到身份证和签证的?”
“就放在床头抽屉里,还有个旧手机,记事本里存着银行卡密码什么的。我当时还觉得……”话语戛然而止。
当初拉开抽屉瞧见这些东西,林晚只感叹原主习惯好,省了不少力气。重提旧事,猛然发觉不对劲,她啊了一声,“原主的书房我还从没进去过,里面会不会有东西?”
“去看看。”
两人走出电梯,林晚快步走到书房前,将食指摁在大门上。
之前觉得指纹锁算是高级私密锁,原主书房里必定保存了重要东西,不想让外人进去。反正重要证件都不缺,后来又是进组拍戏又是搬家,林晚从未正眼瞧过书房,万万没想到这中间可能有秘密。
推开门,目光大致扫了一圈,立即锁定在办公桌上敞开的两个保险柜上。林晚下意识回头看陆淮,拉着他去看。
房产证、存折、公司重要合同……零零碎碎的文件一大堆,最底下有一封信。素白的信封,没有邮政编码也没有收信人信息。林晚拿起信封的同时,陆淮拿起另一个保险柜中的本子。
两人对视。
——
你好:
不管你是谁,我想你现在只能是林晚?
故事说起来很复杂,我试图简单概括:我上辈子是这具身体的主人,经历过许多波折,割腕自杀后再醒来,重新回到到18年9月。难得重生,希望改变人生轨迹是人之常情,但我发现我什么都无法改变。但凡对人生影响较大的事情,无论我怎么做,它都以诡异的方式重新上演,因为无法眼睁睁接受这种命运,我想办法交换了命运。
很抱歉没能提前征求你的意见,当然,现在才来恳请原谅也没有意义,我能做的补偿是尽量为你准备好一切。我的身体我的资产随你处置,如果对我的公司没兴趣,请将所有事项全权委托于助理季楠之。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准备如何生活,我对你只有三个要求:不要毁了我的品牌、请帮我把另外一个保险柜里的本子转交给季楠之,以及活下去。活到最后。
谢谢。
再见。
把信翻来覆去读八遍,林晚还是有点不可思议:原主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本小说?原主到底怎么实现灵魂互换的?还能换回去吗?
恰巧不经意瞥到信纸背面一行龙飞凤舞的字:你回不去了,好好活在当下吧。
林晚:……
真是个任性欠揍的原主哦!
瞧见陆淮从厨房走出,林晚一秒切换乖巧坐姿,连个眼角都不分给香气扑鼻的豪华版生日泡面,径直挪屁股,非常热情地邀请陆淮坐下。
陆淮懒懒地斜了一眼。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傻笑是她的专长。
“你在楼下等这么久有没有腰酸背痛?我帮你捶个背??”
林晚非常狗腿地绕到沙发背后,握紧拳头小心翼翼地给他捶背,不断询问着力道大小,笑得脸都快僵了。
实则欲哭无泪。
早知道原主在信封里交代这些,何必纠结占身体不占身体的事?亏她为此出走大山,愣是不敢用原主的身体胡作非为。现在好了,以原主的能力和资质,在她的世界里没有父母拖累,身旁又有几个中国好室友,不出意外的话,日子至少过得比书里好。
人家王者进青铜局,她是菜鸡误入大佬群,每天瑟瑟发抖原地装死。还不小心让亲爱的敬爱的陆先生白白委屈多日,现在就是验证她的座右铭的时刻了。
风水轮流转,昨天得意今天跪。
“要不我再给你捏捏肩膀?”林晚胆战心惊。
“吃你的面。”陆淮指了指桌上的面。
“哦。”
吃饱喝足干正事,林晚使出吃奶的劲儿伺候陆淮先生,他却掏出手机玩贪吃蛇。
林总从左边闪过,林总从右边闪过,卑微的林总抱脖子,暴躁的林总抓卷毛。二十分钟过去,林总没有得到丝毫关注,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陆淮!”
林晚伸手遮住他的手机,眉眼可怜巴巴地垮下来:“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吗?”
“不能。”
好干脆好冷漠好无理取闹!!
“别嘛。”
林晚歪头挡住电视机,却配合着里头的凄楚音乐,一秒转为忧郁感伤柔弱模式,“你也知道,以我的智商水平活着就已经很艰难,怎么就想到原主还给我留了东西?但是这些都过去了,好不容易和好了,往事就别再提了,我们一起往前看行不行?”
震惊!女总裁为了安抚男朋友甘愿贬低智商!
林晚觉得自己简直忍辱负重。
“和好了吗?”
陆淮却盘起手来,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想了想,“我好像还没有答应。”
咋的了你还不想和好了是吧?
林总我马上拿扫把赶你出去!
这可是我滴房房!
小暴脾气在爆发边缘蠢蠢欲动,陆淮额角那道伤口突然进入视线。这么长时间过去,还留着浅浅的伤疤,犹如扭曲的蜈蚣般破坏了这张漂亮帅气的脸蛋。
林晚心软三分钟;
再想想陆淮做得也不少,这世上没多少人疼陆淮,她当金主当女朋友的,是要疼疼他宠宠他的嘛。
他本来就是爱闹脾气的小白脸嘛。
成功为自己的低声下气找到理由,林晚猛地扑上去摇晃他的肩膀,嚎啕大哭道:“呜呜呜呜呜呜呜陆淮你怎么了,是不是被鬼上身了,怎么都不理我的?你没事吧?”
没反应?
看来还不够。
林晚真的有半分钟落泪的特长,立即假哭变真哭,坐在陆淮腿上大哭特哭:“我好弱小可怜又无助呜呜呜呜,我无依无靠什么都么得有呜呜呜呜。男朋友也不要我,我死了算了呜呜呜呜呜。”
陆淮两根手指拎起她的后领子,把小林总丢到旁边去。
“一边哭去。”
陆淮托着下巴道:“别挡住电视。”
噫。
狗男人好狠的心!
凌晨的新闻重播能有什么好看的?林晚大咧咧坐带他腿上,挥舞着手臂,偏不让他安心看电视。
“嘿,兄弟,你能看到我吗?”
“嘿,朋友,你为什么不说话?”
这也不行。
狗陆淮吃软不吃硬。
林晚脑筋那么一转,双手啪嗒上自己的脸蛋,挤着脸左右晃脑袋:“我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陆淮陆淮理理我。”
“陆淮陆淮陆淮陆淮陆淮陆淮——”她嗲嗲的拖长尾音,陆淮扫一眼就知道,林总这是戏精附体,又开始演校园甜心派的娇纵女二了。
“不理我吗?”
她拉他衣角。
“真不理?”
又拉他手指头。
陆淮全过程无动于衷,犹如高高在上的狮子,垂眸瞧她使尽花招,活像看小猫小兔原地转圈咬尾巴似的,目光懒散且全无兴致。
“再不理我我就……”
怎么样?
陆淮看着她,仿佛在说:还有什么招数全拿出来试试?
好挑衅哦!!
“我就亲你亲死你!!”
陆淮还不说话,放下豪言壮志的林晚便化身八爪鱼,手脚柔软地缠上去吧唧吧唧地胡乱亲。她的亲永远那么孩子气式,没头没脑也没头没尾,眉毛眼睛脸侧唇角亲一圈,又机灵又狡猾地避开嘴唇,她气势汹汹地叉起腰来,“陆淮,你都不和我偷情了??”
“不偷了。”
陆淮的不紧不慢地飙戏:“我终于认识到我们的关系是不正确的,林总你有你的家庭,我也有我的家庭,所以我们还是……”
林晚低头咬了他一口。
视线中有喉结在薄薄的皮肉下滚动着,她忽然胆大包天地咬了一口,又砸吧砸吧嘴,伸出舌尖故意重重舔了两下。
受到意料之外的攻击,陆淮就像是某种动作灵敏而迅猛的灵长动物,骤然从困倦中醒过来。他一下子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微凉的鼻尖触碰到她烫乎乎的脸庞,眸光深沉。
“林小姐”
他凶凶哑哑地说:“你是不是有点飘了?”
连下半身思考的男人都敢挑逗了?
林晚哼哼两声,“谁让你不理我。”
角色中剥离出来,林晚下意识是要难为情的,可是这时候害羞,无异于将到手的胜利推出去。于是她不躲反笑,笑得像偷了腥的猫,露出白晃晃的整齐牙齿,“我就喜欢亲亲你,怎么了?有本事亲回来啊。”
两道眉毛两只眼睛弯弯的,璀璨若含光芒。
“行。”
陆淮突然勾起唇角笑了,竟然没有往常的轻慢和薄凉。它是迷离的奇异的梦幻的,像冷静自持的人疯狂的钟爱,像儒雅公子放浪的爱语,是刹那而逝的风景。
真好看。
也很危险。
蹬鼻子上脸的林总很快挨了顿教训,气息混乱且衣衫凌乱,脖子肩头多了数个狰狞的吻痕。她有点晕乎,等待男人的手快掐上大腿根了,才急忙摇头,“不行不行,我觉得还不行。”
那只手停了停,最终收了回去。
“早晚收拾你。”
陆淮咬她的鼻尖,又翻身将她扣在怀里。两个人静悄悄地抱着,谁都不说话,轻轻的呼吸声填满整个房屋。
“你走不了了。”
他懒懒地说。
原来陆淮一直好在乎这回事。林晚伸手摸摸他卷卷的头发,发现即使是凶狠的陆淮,也会害怕她时刻走掉。
他曾经说:我走了你怎么办?
现在林晚想:她走了他怎么办?
这个吊儿郎当的陆淮看着可能不会怎样,顶多和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每天吃喝玩闹打打架。可他身体里另外一个黑黑的陆淮会不会坏掉?
会不会超过那条危险的线,彻底变成那些凶残的画?
她不知道,她不想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了。
“是呀。”
林晚蜷缩进他的怀里,小小声地说:“我走不了了。”
你别害怕。
她想说: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了。
但又发现没有说的必要,有些话永远都不需要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