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又来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林晚捡起房门口的暗红信封,左右两套走廊长长宽宽,别说人影,半个鬼影都没有。拆开,里头还是那张喜闻乐见的邀请函。林晚简直想仰天长啸:乔司南你个宠妹狂魔莫挨老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鬼的邀请函啊!
三天来不知道受到多少封,出现的方式还格外诡异。
正常人会以她的名义买奶茶买鲜花然后附送邀请函吗?会派人塞在她剧本里、专属休息室里以及房间门口吗?竟然还通过陈白和林可可的手——前者说是奉姐姐的命转交,后者说是经纪人让帮带的。
送情书都不敢这么玩好吗?!!
乔司南做事既不择手段也不讲体面,把事情闹得轰轰烈烈,弄得半个剧场都误以为她和匿名富二代热恋中。
也有人趁机重提‘包养论’。
乔司南借邀请函一事,表现自己的无孔不入,也从侧面反映出她太多漏洞可抓。
比如喜厌分明,比如行程固定,还比如交友情况天下皆知,傻子都知道她和陈白和林可可玩得来,不待见小刻薄,又和乔乔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生意人可不能这么简单易懂。
未来堪忧。
叹气。
“需要雇保镖么?”
张助理忽然这样问。
摁着太阳穴的林晚微微一愣,“会不会太夸张了?”
作为明星有太多不便,首当其冲的便是毫无隐私。无论戏里戏外,明星的一举一动都被搬运到舞台上供客赏玩。张助理昨天发现她的后援会悄然成立,账后背后似乎正是那四个接机的年轻女孩。
这小小的、如嫩芽般的后援会让林晚感到温暖又不安,生怕不得当的言行会将她们也扯入腥风血雨中。
她抹着车窗低声道:“过段时间再说吧。”
窗外华灯初上。
夜幕暗了天,却把商业街点燃。商铺灯光与招牌接连亮起,霓虹闪闪烁烁,在视网膜中留下点点光圈。进入深秋的树木枝叶落尽,挂上万千红色小灯串,将中国传统的红火氛围渲染遍大街小巷。
车辆川流不息,另一扇车窗里有老人孩子,有光鲜亮丽的年轻男女,也有昏昏欲睡的工作族。街道边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双手背在身后握着包踩格子,扭头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细白的牙齿与弯弯的眼相映成趣。
原来是约会的男生来了。
林晚又擦了擦车窗,“这边能停车么?”
司机回:“下个路口停?”
“谢谢。”
张助理在关键时候似乎很具有女人的感性,她没问老板还去不去乔老爷子的生日宴会。当林晚先一步下车,并希望独自散散心时,她只用了零点零一秒时间抉择,旋即道:“请与我保持联络。”
林晚点头,在赴约的半路逃跑,迅速融于充满烟火气的人群之中。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无意间想到该买点东西宠宠自家小白脸儿。买手表还是买车……目光忽然被装修文艺的饰品店吸引,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春夏秋冬里林晚最喜欢冬天。
冬天里有很多美好的意向,有松软的被窝、柔软的毛衣,暖和的帽子和围巾,慵懒的沙发与安静的电影。当然更喜欢充满安全感的臃肿外套,和外套底下悄悄交缠的手指。还有雪。
林晚拿起一条灰色的薄围巾,发觉边角缝着一行细小的白字:好想变成雪呀,这样就可以落在先生的肩上。
真温柔。
林晚翻来覆去看了两次,觉着这东西不够名贵,估计小白脸不会喜欢。身边除了陆淮只剩下司机先生和季楠之两位男士,前者有老婆有儿子,来自女老板的礼物怕引发家暴;后者……
算了吧。
指尖恋恋不舍,正要放下围巾——
陆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买给我的?”
他把下巴靠在她肩上,伸手勾起一条淡粉色的围巾,“这个好看。”
林晚侧头,恰好对上他滚烫的注视。
——
繁华街道边,外貌出色的一对男女引来万众瞩目。
两人身高差很大,男人微微弯下腰,女生仍得踮起脚尖,才能将手中的灰色围巾套在他脖子上。男人视线向下,瞧着她专心致志地折腾着围巾系法,接连变更好几次样式,他都没有不耐烦。
咔嚓。
有人偷拍了一张照片,发觉他的视线穿透人群瞧过来,犹如锐利的刀。路人打寒颤,下个瞬间又见他淡淡将视线收了回去,继续乖乖地随女生摆弄,像在收起爪牙蹲坐在地的大狼狗。
路人依旧保存下那张照片。
警戒心永远在正常水平以下的林晚毫无察觉,光是费尽全力思索着‘冬天男生围巾的八种系法’,终于找出最好看的那种。林晚上下左右打量完,拉着陆淮去照镜子,问他喜不喜欢。
陆淮兴致缺缺地瞄一眼,转头抓着淡粉色的围巾劈头盖脸套下来。
林晚挣扎:“干嘛你干嘛?”
陆淮淡定自若:“回礼。”
对着镜子里仿佛江洋大盗般遮着半张脸的自己,林晚对小白脸儿的生活技能缺失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太惨了。
她的小白脸儿不会煮饭做菜,也不会洗衣擦地,既不会整理也不会系围巾,除了帅和画漫画似乎毫无可取之处。幸亏遇到她这么大方又善良的金主,不然肯定被踹出屋子喝西北风。
人美心善人间天使林小总。
说得好!
“围巾是这样……”
她自卖自夸着,一边刚取下围巾做示范。不料对方扒拉两下覆盖住她精美绝伦倾国倾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盛世美颜。
林晚对此表示不解,“你是不是对围巾有什么误解?它是帮脖子挡风的。”
陆淮眼珠一挪。
林晚循目光望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成为围观对象。立即拉起围巾挡住整张精美绝伦倾国倾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盛世美颜,当场来个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提醒我?”
陆淮:“提醒了。”
不然遮你脸干嘛?
林晚干巴巴瞪着‘不懂事’的陆淮:“还顶嘴?”
啧。
陆淮回以认错三连,“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
非常没底线没原则。
但林晚深以为这才是小白脸儿的正确打开方式,满意地点点头,而后捂着脸、压低声音道:“我们先进去躲躲。”
其实是趁机进去逛逛吧?
陆淮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翻本子捏布偶,像个新奇的小孩似的这儿看看那儿看看,甚至拿起个兔子耳朵发箍在镜子前摆弄。
此时陆淮也想好心提点一句:注意你的身份吧小傻猫儿。
谁知她转头勾勾手指,趁他凑过去的当儿,眼疾手快将发箍扣在他头上。下半张脸藏在粉嫩围巾中,两只眼睛倒是水灵灵的。
“好看不?”
她晃着脑袋,得意忘形道:“喜欢林总就买给你。”
陆淮瞅瞅脑袋上傻兮兮的长耳朵,再瞅瞅眼皮底下傻兮兮的小金主,懒懒吐出俩字:还行。
显然林总对他的回答既诧异又满意,随即欢快拉着他继续扫荡饰品店,开启买买买模式。
摸着良心说实话,陆淮头一回见人买这些小东西买的津津有味的,几乎买出百万名牌的快乐,买出千万豪宅的潇洒与气势。
可能这就是小林总的天赋。
陆淮的天赋之一则是透明,既不觉得高档名牌店奢华名贵,也不觉着街边小店小家子气。西装革履的世界精英也好,穿背心大裤衩的路边大爷也罢,他能十分自如地徘徊在每种场合每种人群边,下个瞬间切换到新的世界。
在这儿他负责给老板提东西。
左一袋右一袋,双手抱个软绵绵的熊布偶,陆淮很认真地觉得这只熊不如他百分之一好看。但介于林总的‘顶嘴警告’,他选择看破不说破,继续陪林总四处溜达。
林晚好像心情很好。
她始终保持着笑,仿佛吸收了太阳的温度,传达着一种奇怪的积极的能量。这小家伙哭得时候肝肠寸断,像是要把心肝肺都哭出来给你看的模样;笑起来也像是使劲力气,要把这辈子的高兴用完似的。
画《校园甜心派》的时候,陆淮难以理解普通人的心理,大少爷情迷乐观贫穷少女什么的……比童话更不带智商。他那时候没在意。反正他知道正常人的心理却从未理解,正常人则是连他在想什么都猜不透。
但在这个时候,稍微有种‘啊,原来是这样’的感悟。
就那么一点点。
“陆淮陆淮。”
林晚指着电影院门口的海报,“我想看电影。”
看呗。
陆淮想:我能拿什么拒绝你?
——
爱情片搞笑片治愈片和悬疑片四选一,当然是选择悬疑片。
林晚看中的是一部德国悬疑犯罪片,主讲年少轻狂的小伙子们组成黑客团四处张扬。男主入侵国际安全系统,将盗取到的员工名单上交给网络上的黑客大神,渴望得到‘能力认证’。不料名单中数位卧底因此丧命,男主由此卷入谋杀案中,成为头号嫌疑犯。
电影从男主自首开始,通过回忆讲述始末。
这种结构设置在悬疑片中很常见,林晚喜欢称之为‘代入式口述结构’。借主角之口回忆始末,故事中的主角往往不是主角,而是个引人同情的小弟——虽然参与犯罪行为,但目的不坏或是本性不坏。
等观众彻底代入情感时,导演会幡然揭开真相:不好意思,这个故事只有百分之八十是真的。
观众惊诧,内心情绪久久难以平复,很快又会发现故事似乎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真实性。再降至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二十,结局落点甚至可能颠覆整个故事。
林晚对这类题材百看不厌,最喜欢推测主角的故事里有多少水分。
在这部电影中,男主自称三位小伙伴全部被黑客大神谋杀,他愿意将功赎罪帮助警方抓到黑客大神。而电影高潮则是黑客大神落网,审讯官开始怀疑所谓‘黑客团’的存在,又发觉男主的母亲自杀于精神疾病。
观众们开始议论男主纠结是不是人格分裂,或是臆想症。
林晚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往作出自己的推断,偏头捡颗爆米花丢进嘴里。荧幕微微一亮,她的余光眼角里出现陆淮的侧脸。他不在看电影,而在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林晚将眼珠子转回来。
表面上若无其事看着电影,心中默数二十秒,她飞快回瞄一眼,发现陆淮依旧盯着她看。且变本加厉地将手肘靠在支架上,掌根托着下巴,五官明灭模糊。
他经常这样。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地静静看着你,目光像是铺天盖地的网,又像是猎人手中已上膛的枪口,眼神聚焦起浓重的压迫力。
林晚搓了搓手臂:“我怎么觉得有点冷?”
又侧头问:“你觉得男主有没有精神疾病?”
她怕打扰别人,声音压得又轻又细。
陆淮不答反问:“他口袋里有什么?”
林晚想了想,“方糖?”
开场男主给审讯官变了个魔术:四颗方糖变成一颗,意在解释网络中没有绝对的安全系统。但如果当做官方暗示……
林晚灵光一闪,“黑客团本来就有四个人,男主故意让审讯员怀疑他有精神问题。等审讯员找出‘真相’,‘魔术’成立,四个人就变成一个人了。”
陆淮慵懒地眯起眼:“你不傻。”
这孩子咋就学不会好好说话讨好金主?
林晚连忙塞他一桶爆米花,“多吃爆米花少说话。”
不然早晚把你赶出去喝西北风。
陆淮抱着爆米花,没吃,忽然将脑袋靠过去。不等林晚发话,他先合上薄薄的眼皮,犹如卫兵般有序排列着的一排睫毛垂盖下来,淡淡的影落在下眼睑处。
这又是哪门子讨好方式?或者算撒娇?
纯情林总偷偷摸摸拿小眼神去观察他,怀疑炒鱿鱼话题把小白脸儿给吓坏了,情急之下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
不过……他睡觉的时候可真无害。
林晚扭回头看电影,心思已经飘走很远。
真要追究起来,最开始她是怕他的。
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怕,光瞧上一眼便能直觉判断这家伙不好惹的怕。不过他总在关键时候出没,每次拯救她于水火之中。林晚这提防心一下去,迟迟没能捡回来。
但有的时候,像刚才那种瞬间,她还是怕他,最怕他的眼神。
那是种动物性的眼神。
用言语描述起来有点中二,但当那双眼摆在你眼前时,你会下意识联想到丛林中自由生长出来的成年野物。它趴伏在地面上,长长的尾巴在空中悠悠打转儿,看似百无聊赖。实际上四肢蕴满力量,尖利的爪和牙齿藏在表面之下,腹中残留着尚未消化完全的猎物血肉。
还会联想到动物频道讲解员姐姐字腔正圆的告诫:在野外遇到大型野兽的话,千万不要逃跑,否则反而会引起它的注意哦。
是不是……不该离陆淮太近呢?
截止到目前为止,参演网剧,被黑,被顾瑶打巴掌又拿到生日邀请函,关键剧情点从未缺席。时装周与人际关系的转变不在剧情内,说不准是剧情可扭转,还是小说细节任由发挥。
在这种处境下,林晚没办法相信任何人。
包括面冷心微热的直男季楠之,也包括小说中并不存在的张助理、陈白等人。她尽量做着独自奋斗的心理建设,软弱的情绪最终全部涌向陆淮。
那个拒绝乔乔的陆淮。
不知不觉间她开始习惯他依赖他,小心翼翼贴过去,又怕他也会翻脸踩上一脚,把她送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中。
林晚戳戳陆淮的脸:“醒醒。”
陆淮慢条斯理地掀开一只眼皮,用眼神问:干什么?
“你喜欢乔乔吗?”
她问的突然,表情却很认真。
从头到尾没睡着过的陆淮头脑清明,立即察觉到这个问题是道门槛儿。就像你有事没事投喂流浪猫,她慢慢接纳你,但真要决定跟你回家,还是需要那么一道门槛。
“不喜欢。”
“以后也不喜欢?”
“不喜欢。”
“我和乔乔打起来你帮谁?”
“帮你。”
“我六亲不认和亲生爸妈打——”
“帮你。”
“我要是公司倒闭——”
陆淮看着她说:“对林总忠心耿耿。”
这个时候可真是个会说话的小机灵鬼呢!
“那……”林晚转了转眼睛,郑重其事道:“看完电影我们去买车!”
陆淮再次盖下眼皮。
他知道成了。
——
与此同时,乔家宴会刚刚开始。
各式豪车有序不紊驶入栅栏大门,交由保安停车。
身着礼服的男女勾着手臂,沿红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前方百米有座圆形喷泉,以小天使雕塑为中心,周边的水极有规律的依次升起,由无数渺小水滴汇聚而成的水柱气势汹汹的仰冲至一定高度。
再前方则是西方城堡般的住宅蓦然屹立,犹如经久不衰的财富与权力般高不可攀。
那是乔家的住宅,却不是这次宴会的主场所。
“这边请。”
服务生鞠躬九十度,伸展开手臂为客人带路。
庭院之中灯火辉煌。
美食美酒一应俱全,手托香槟与甜点的服务生熟络地游走于人群之中,人们轻声的交谈与调笑犹如钢琴曲的伴奏。宴会主人姗姗来迟。
乔父面态沉和,乔母风韵犹存,举手投足间尽是老辈的稳重与庄重。人活到这个岁数,钱权具有,儿女双全,似乎已是人生巅峰;
这双儿女样貌出众又家世显赫,投胎技术甩庸碌常人八辈子的奋斗,又何尝不是金字塔顶端的胜利者?
乔家四口在万众瞩目中登台。
乔父开口先是开个玩笑,缓和气氛,随即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光临寒舍。前头自然是说生日,重头戏从介绍乔司南开始。
“我创业那年十八岁,现在六十岁,眨眼四十二年过去,想想人这辈子大概也没多少年了,何必再为公司花时间。”
他笑道:“打拼是年轻人的事,不过这小子脾气和我老头子差太大。在座各位也知道我老乔是个讲情义要面子的,偏偏生个儿子像孙猴子下凡,野得很,做事虎头虎尾没讲究。这儿女嘛,父母上辈子欠的债,怎么都得担着。所以今天老乔我只能顶着老脸和大家求个情,要是这小子办了什么浑事,这猴子呀,随你们处置。咱们老一辈的兄弟情义要在,别伤了和气万事好说。”
生意人别的不行,说话功夫最到家,口里蹦出的字就这么妥帖好听。在场全是人精,自是该笑的笑,该夸的夸,纷纷将场面功夫做足做稳。
乔父又拉起乔乔的手,“还有我这女儿——”
“她可不是你女儿!”
尖利的声音突如其来,“二十五年北通人民医院圣诞节最后几分钟共接生了两个女孩,一个是顺产,一个是死活要剖腹产赶上的时间。你以为哪个是你们乔家的女儿?你身边那个又是谁?”
反应迅速的安保人员与服务生从花墙背后拽出个女人。她模样狼狈,扬声叫道:“你们把我妈藏起来,以为这事掀过去了?真可笑!你们乔家宁愿帮保姆养女儿,也不敢承认认错了女儿是么?今天我就要在这里唔唔唔——”
安保人员堵住她的嘴,将她拖走。不过女孩寥寥几句透露出的信息已经足够人们揣摩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再看台上乔家父子不愧老奸巨猾,遭此大事仍镇定自若,自顾自照着戏码往下说。要不是在场人个个满怀心思,搞不好真要怀疑刚才是否幻听一场。
但就在下台时,乔父不知怎的踩空两个台阶,身旁的乔司南伸手没能扶住,众人眼睁睁看着他然倒地。
“老乔!”
“乔佬!”
“爸!”
尖叫声此起彼伏。
乔司南立刻站出来主持大局,指挥人打电话,请在场德高望重的老医生出面做急救。
他冷静而有礼地宣布宴会中止,安排人员送走宾客。无论是多么要好的伙伴或亲戚,一概不留,他不给任何人打探消息或是看热闹的机会。
乔父因情绪激动触发脑溢血,被送入私人名义下的医院,由最具经验的名牌医生负责整治。手术持续数个小时候,乔母与乔乔面色苍白相互依偎在长椅边。乔司南脱下外套披在她们身上,抹去乔母面上的泪,“妈,我先回去一趟。”
乔母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你爸还在抢救,你去哪?”
“有事要处理。”他压着性子解释:“今天在场人太多,消息封锁不住,我得去看场子。”
乔母慢慢地、慢慢地松开手,“要接电话。”
接电话才不过错过任何消息,也不会错过最后一面。
“我知道。”乔司南转身要走,又听到乔乔弱弱的叫了声,“哥……”
“照顾好妈。”
他说。
乔母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急急出声,“阿南,千万别、别闹出人命知道吗?”
“我有数。”
乔司南走出医院,刚上车,手机又响起。
“南哥是我。”
另一头是他的二把手阿标的声音,“基因检测的结果出来了……”